老太君的寺廟禮佛之行終於完成，在回去這天她對大夫人道：“回去之後便吩咐下去讓府裏上下跟著吃三日素食，希望以此誠心感動佛祖佑我沈王府千秋萬代。”

“老太君此次本就是誠心實足的，如今又央全府一起齋戒實是難得，佛祖必會佑我沈王府永世繁榮的。”大夫人在一旁笑著拍馬屁。

“但願如此吧。”老太君沒有說其他多的，一只腳便跨進了轎門回身又對大夫人道，“這些天你跟著來也累著了回去也可好好歇一歇了。”

大夫人忙笑著搖頭：“能伺候老太君是兒媳的本分也是我的榮幸，何來辛苦一說，倒是老太君這來來回回周車勞頓才是要好好休息呢。”

“嗯。”老太君也不再說其他的，便吩咐打道回府了。

老太君的轎輦行在最前面，大夫人的隨後，但是大夫人進入轎中之後便開始伏筆寫起信來，不稍時她將一個淡黃色信封交到一直行在轎旁的阿碧手中，她道：“讓我們的探子快馬加鞭先行回府，務必將這封信安全送達到才兒手中。”

“是，大夫人。”阿碧得了令便折身去了。

大夫人放下轎簾雙眼微瞇了瞇，她的嘴角扯起一絲奇異的笑容弧度，似詭異又似陰騭讓人望而生寒。

……

信件很快便傳到了沈宏才的手中，看罷信件沈宏才也跟他母親一般嘴角流露出一副陰險的笑容來。

小廝上前詢問，沈宏才哈哈笑道：“母親出手果然就是不同凡響，這一次勢必會逼得沈子瑜和那楚心玥跳墻吧。”

“看來大夫人是有周詳之計了。”這小廝打小跟著沈宏才也算是沈宏才的心腹之人了。

是以沈宏才也沒有瞞他，只道：“母親在信上說他們已在回來的路上，老太君吩咐下了，全府的人跟著吃三天素食來化解什麽血光之災，總之三天內我們都見不到葷腥兒了。”

“什麽血光之災，估計又是那些寺廟為了弄錢糊弄老太君的吧。”那小廝也是個馬屁精，跟了沈宏才恁多的年自然也知道沈宏才是何等性子的人，估計是受不了三天無葷的苦的。

雖然這小廝說得在理也甚得沈宏才之心，但這一次沈宏才卻並不生氣，反更是哈哈笑得暢快：“管那住持說的是真是假，唯一點。那便是只要我們老太君信了不就行了麽。”

“奴才不太懂。”那小廝顯然有些糊塗了。

沈宏才轉身衣袍一揚便坐到了身後的長形休息小榻之上，他白了那小廝一眼道：“你若是懂了那你的智商豈不是跟我母親一樣了，哼。”

“是是，奴才愚鈍，還望主子賜教。”那小廝立刻一臉恭維的模樣。

沈宏才拿一手輕彈著那薄薄的信紙笑道：“母親信上說了，老太君的意思是要全府跟著齋戒，這樣大的儀式我們自然得跟著尊從，要是有人沒有尊從的話……嘖嘖，不知道老太君得氣成什麽樣兒呢。”

那小廝眼前一亮：“大少爺的意思是……”

沈宏才眉眼裏微微瞇起，一抹陰謀的味道劃過，他道：“你若是懂了那還不快去辦。”

“是，奴才這就去辦。”那小廝立刻恭身退出。

沈宏才的陰笑還未散去，他冷哼：“沈子瑜，敢跟我作對，這回我必要你償償這股滋味。”

很快，沈宏才便串通了廚房的人。整個沈王府的人都知道要吃三天素食，唯獨沈子瑜的院子一概不知。

知道老太君要回來，沈子瑜還特意叮囑過廚房的人要好好做點好的給老太君接風洗塵，但是廚房來回話的人也並沒有提及老太君的新吩咐。

自然沈子瑜多日來都躲在自己屋裏忙著調查左家的事，沈宏才那一時疏忽也並不知他已與還未回府的大夫人裏通外合對付自己了。

是以外面紛紛揚揚的一切楚心玥和沈子瑜都不太知，楚心玥給沈子瑜整理著這幾日他抄謄的經文，笑道：“老太君回來看到二少爺如此誠心，一定會備感欣慰的。”

沈子瑜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道：“知道老太君信佛，這次禮佛也多半是出於對之前我出事的考慮，她老人家的心思不可辜負，但我作為晚輩能做的也只有這麽點了。”

“但便是要這一點也是很少有人能做到的。”楚心玥笑道，“老太君歷來最看重的便是孝心與誠心了，相比大少爺，怪不得那一次老太君會說出那樣的話了。”

那一次……

沈子瑜眉梢微動，他知道楚心玥說的那一次是指哪一次，也知道她所說的老太君說的那話是哪些話。

關於這沈王府的繼承人，歷來內定的便是大房嫡出，也是王爺之位是大房的本來也跟他們二房沒什麽關系。但是大夫人卻又何嘗不是年年月月將他視為眼中釘欲殺之而後快呢。

說起來大夫人這種不同尋常的反感也是讓沈子瑜甚為惱火，難不成沈王爺這王爺之位果然來得不太正當嘛，所以大夫人才急著一路要拔除他以絕後患？

而老太君在對沈宏才失望透頂過後似乎也沒有想過要大夫人趁著還能生趕緊再生一個嫡出，反是將全部希望都壓到了他的身上，雖然他從沒有要覬覦這沈王府神器之心思，但反是他們那一切一切的反常讓他察覺到這當中絲絲縷縷的不正常。

沈子瑜微微一嘆收回心思，道：“我為老太君做的一切向來沒有要刻意迎合以達成什麽目的的心思。”

楚心玥楞了一下，忙搖頭道：“婢子自然知道二少爺的赤誠之心，婢子也只是隨口那麽一說，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也沒有要以小心度……”

沈子瑜擡頭望著她，她便說不下去了。沈子瑜笑了笑，道：“行了，我還不知道你。這幾日沈宏才沒再找你麻煩吧。”

楚心玥連忙搖頭，沈子瑜點頭：“看來上次一嚇他也是乖了不少，不過也是，他自己之前惹得一身的騷還沒有除盡，哪裏敢再度在老太君面前造次呢。”

“還是二少爺厲害，隨便兩句話便嚇得沈宏才連出門擡腳都不敢往我們這邊擡了。”楚心玥難得的恭維了他兩句。

但沈子瑜卻似是聽出了其他的意味，他挑眉看她：“喲，小丫鬟，你這話裏的意思是在責怪我太心機了不成？”

“哪裏怪吶，要不是二少爺，婢子就要成大少爺砧板上的肉了。”楚心玥似笑非笑。

“我還不知道你！那日即便是沒有我你也能解圍的吧。”

楚心玥不置可否，但她心中是知道的，沈子瑜肯出現也是不想她再以下人之身份得罪於沈宏才了，有些罪責他一力擔了便是，這讓楚心玥也是一度感動至深的。

“前兩天花匠搬來了幾株紫色的秋菊十分漂亮，聽說是今年新培育的品種呢，二少爺反正這會子也閑來無事不若去院裏瞧瞧？”楚心玥笑著問。

沈子瑜點頭，卻又道：“但你必得親手制一盤菊花糕來嘗嘗，不然這賞菊可沒甚意味了。”

就知道他慣會使喚人，但楚心玥也只好依了。

正是金秋朗朗的天氣，滿地澄黃的桂花把青石板砌的院子鋪成了一片黃色香溢之地，那幾株紫色妖姬似的新品菊種倚在東墻之下迎風招展，花朵碩大妖艷，花瓣輕細絲絲繞繞像少女閨房中扯出的紫色線絲胡亂的盤纏在椏枝之間，一朵一朵開得甚是嬌貴漂亮，看著很是惹人心喜。

淡紫色的還好些，給人一種高貴不可觸玩的清高感；但是深紫色的便讓人感覺有些妖精了，像迎風笑著的精靈，一抹抹深紫妖艷得著實不像話。

沈子瑜坐在院裏子裏一邊看自己池裏那些魚一邊賞這些話，說起來倒確實是好久都沒有這樣輕松愜意過了。

楚心玥也沒有去多久便端著一盤熱騰騰香噴噴的菊花糕回來了，沈子瑜迫不及待的拈了一口吃進嘴裏，嗯，軟軟的入口即化，香甜之味溢滿口腔之內，實在美味至極。

“以你的廚藝不做廚娘倒是有幾分可惜了。”沈子瑜半是揶揄地道。

“那趕明兒二少爺大可以把我安排到廚房工作啊。”楚心玥也不給他臉子，直接將他趕上了架子。

沈子瑜笑了，只道：“廚房就算了，我還想將你藏起來做我個人的禦用廚師呢。”

楚心玥聽他這樣說也不免輕輕一笑，這半是玩笑又半是甜蜜的話讓楚心玥竟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的好，便只轉了話題道：“剛才在廚房做糕點，廚房的人好像都躲著我似的，說些什麽話都不肯跟我講，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講什麽。”

“不會又是什麽風言風語吧。”沈子瑜也並未在意，只道，“若是那些話，不聽也罷。”

“婢子也是這樣想的。”楚心玥笑了笑，“所以沒有理會他們，做好了糕點便急著回來了。”

沈宏才的心思終究沒有大夫人的縝密，雖然瞞過了沈子瑜那一邊，卻未能瞞過到沈王府來溜彎的齊明哲。

那封被沈宏才遺忘在自己書房的信件正好一字不落的都入了齊明哲的眼睛，齊明哲只是冷哼，這個大夫人真是不聽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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