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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謀·反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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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淩渾身煥發出凜人的氣勢,緊咬唇瓣,直到現出一道觸目驚心的牙印,似有血絲要滲出,指尖在不停的顫抖。她見冬梅這個反應,心中更是涼透了,像是浸在了冰窖裏一般,一絲溫度都無。冬梅的性子她自小就是知道的,老實本分,在某些時候甚至會有些木訥,她從來沒幹過什麽壞事,也不會撒謊。眼下這情景,擺明了就是冬梅背叛了她!

“究竟是什麽緣故?”唐淩總算放穩了心緒,努力將聲音恢覆到平常如初;她坐直了身子,隨著馬車的顛簸而輕微晃動,“你說,我聽著。”

冬梅渾身止不住的發抖,眼淚滑下眼眶,一滴一滴掉落在面前的地面上。仿佛一個個滾燙的烙印,甚是刺眼灼心。她將頭深深地埋下,並不敢和唐淩的目光對視,啞聲解釋出口,每一個句子都像是從心肝處挖出來一般,和著血淚,無比令人心悸的感傷絕望在唇齒間漫延開來:“本來……小婢……小婢並沒讓那人發現,後……後來,一個長得像小蝶的女子悄悄潛入了東巷,不知幹了些什麽,很快就離開了。然……然後,小婢……小婢正要逃,卻被那人一把拖了進去……”冬梅泣不成聲,幾不成句。

冬梅的聲音仍舊在耳畔響起,仿佛隔得很近,又仿佛離得很遠。她後來還說了些什麽,唐淩雖然聽進去了一部分,卻感到自己的腦袋幾乎要脹開,再也塞不進任何東西。原來,原來真相竟是這樣!原來竟然是自己親手害了冬梅!

那一幕幕場景,經由冬梅敘述之後,一直在唐淩腦海裏回蕩,無論如何都驅除不去。它就像一個結在心底的疤痕一樣,永遠都沒有痊愈的一天,卻是時不時的在那裏隱隱作痛,提醒自己這些人間的難堪和齷齪。

……

陳永心頭暗暗納悶,為何自己在這東巷乞討了這麽久,居然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夕陽的餘暉逐漸褪去,那些淺淡的光斑一點一點從對面的墻頭落下,夜晚即將要拉開帷幕。陳永孤身一人靠在冰冷的墻壁,感受著那磚紋理的粗糙感。他身上煥發著一陣隱約可聞的酒味,然而眸色間卻是一片清明,並無半分醉酒之意。在他身旁不遠處,有一堆亂七八糟的垃圾,散發著一股不太好聞的味道。再往內稍遠一些,就是一些廢棄破爛的木箱子,不知是誰丟棄在這裏的,似乎被扔在這裏很長時間了。

腳步聲逐漸響起,很輕,幾乎是沒用什麽力道,看來是個女人。陳永感到自己渾身的血液一下子沸騰起來,雄性荷爾蒙激素被徹底激活,不由得提起了精神,靜靜地等待著自己的獵物上鉤。

他將自己的腦袋稍微低下,做出一副溫和無害的模樣,只有那深沈的眸光中,清晰地閃過一道刺目的光芒,仿佛是請君入甕即將成功的自得與滿意之感。

令他奇怪的是,那個腳步聲中間似乎有了片刻的停頓,須臾,腳步聲又逐漸響起,卻是越來越遠。陳永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倏地擡起頭,只見自己的腳邊不遠處多了一張小紙條,而那個女子,卻已經不知去向。

他拾起那張紙條,在手心展開。內容不長,僅僅只有一句話:“東巷旁,有人在監視你!”

陳永一怔,瞬間便將那紙條給揉成一團,塞進了自己的貼身內衫裏。他探頭一望,果然見有個女子,是個丫鬟打扮,見此情景正要逃。原來,怪不得這麽多都沒有獵物,居然是因為有人在背地裏懷他好事!陳永並沒有絲毫猶豫,便大踏步地走過去,趁著這會子天已經逐漸暗了下來,路上行人幾乎沒有,他一把攥住了那女子的手腕,將她連拖帶拽給扯了進來。

冬梅嚇得尖叫,卻被陳永一把捂住了嘴,他順手抓過一旁的破布團子,死命的塞進了冬梅的嘴裏,將她牢牢的制住:“你究竟是誰?到底是奉誰的命要壞我好事?”

冬梅被噎的直瞪眼,只能靠鼻子呼吸,聲音也含糊不清,越發急促了起來:“唔……唔唔”,卻是連一個完整的音節都發不出來。她驚慌失措的望著眼前這個如同修神羅剎般的男子,心頭的不安與絕望的感覺越來越放大,只得拼命而又徒勞地搖頭。

陳永見她不說,眸色遽然發狠,死命的用手箍住了冬梅的下頜,力道逐漸收緊:“你到底說不說?嗯?不要挑戰我的耐性!”說到此處,他的手忽然換做了溫柔的撫觸,流連的在冬梅的臉頰處蹭來蹭去,頗為挑逗的滑過她的唇。

冬梅面色大變,身子忍不住一顫,她就算是再怎麽駑鈍,這下也明白了馬上要迎接自己的是什麽。漆黑的夜,身上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這個男子逐漸壓下的重量,以及那混合著酒味的異性氣息,鋪天蓋地的籠罩而來。那人的手一路狂亂往下,帶著濃烈的情/欲無比地灼熱,刺激著她全部的感官神經,只為激起她顫栗的回應。

陳永見身下女子的眼淚慢慢湧出眼眶,他不由得冷冷輕嗤,擡手便給了冬梅一個耳光。隨即他俯身湊到她耳邊,用一種含著無限魅惑的惡狠狠聲音,一字一句吐出,熱辣辣的呼吸噴在她耳畔:“我討厭女人在這個時候哭,你懂麽?”

冬梅挨了一巴掌,被打得頭歪向一邊,臉上的那絲痛楚清晰地傳來。然而在此刻,她卻只感到自己的心,隨著他的動作逐漸破了,碎了,沒有了。眼淚愈發不受控制的洶湧而下,她只覺得眼前的視線愈發模糊,什麽都看不清了……也罷,這種屈辱,她寧願自己一輩子都不要看到!

陳永很快就把冬梅和自己剝了個一幹二凈,滾燙的肌膚相貼,碰撞出激情的火花。冬梅整個人像死了一般,一動也不動,目光是一片心悸的死灰,沒有了半分生氣。陳永氣喘籲籲,灼熱的吻順著她的胸一路往下推進,使得她的身子一寸寸淪陷。他的手也並不安分,在她身體各處流連忘返,去感受那一瞬間的快感。忽然,他像是渾身如遭電亟,整個人登時從冬梅身上掙起,目光中仍顯沒有盡褪的迷亂之色,死死地盯著那個躺在地上的光裸女子:“你……你難道是小梅?”

冬梅原本緊閉雙眼,心如死灰,任由那男子在自己的身體之上為所欲為。不料,那句“小梅”忽然突兀地鉆入她的耳朵裏,頓時使得她渾身一震,倏地睜開了眼,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之人。

夜色迷蒙幽遠,月亮躲在厚厚的雲層之後,僅僅灑下些許淺淡的光暈。夜風乍起,拂面而過,吹在人身上隱約有種寒噤噤的感覺。

冬梅此時已經穿好了裙衫,將自己的淩亂的頭發也整理好,順帶又將臉上的灰塵和眼淚也一一拭去。她的手顫個不停,抖抖索索,心頭此時亂七八糟,眾多覆雜的情緒一下子全部都湧了過來。從頭至尾,陳永再也沒說一句話,只是坐在她不遠處,背靠墻壁掏出酒壺,“咕咚咚”灌下一大口,那並不純的酒精刺激得他嗓子一陣火燒火燎,由於灌得太猛太急,不由得連連咳嗽起來。

冬梅側過臉,面色上並未恢覆過來,聲音仍然有壓抑不住的顫意:“你是誰?你怎麽知道我叫小梅?你是怎麽認出我的?”原來,這冬梅一直是個孤兒,後來被好心的唐家齊夫婦帶回唐府撫養。他們第一次見到冬梅的時候,在她內裏衣襟中發現被人繡了兩個小小的歪歪扭扭的字——“小梅”。於是他們便把這個女孩取名“冬梅”,當做自家女兒撫養,雖然名義上是唐淩身邊的丫鬟,但是這麽多年來,卻是一點苦都沒吃過。

“我當時十多歲,正是淘氣的年紀,特別喜歡和一幫孩子玩火。妹妹小梅當時還小,老是喜歡過來跟著湊熱鬧,後來不慎被火苗撩傷,從此以後就在肩胛和胳膊上方處留下了明顯疤痕。那幾處疤,我永遠都會記得它們的位置和形狀,”陳永深深地吸了口氣,每說一句,似乎都要耗盡自己全部的力氣,是那般的吃力,幾乎都快接不下去,“後來,妹妹在一次出去玩之時,莫名失蹤,以後就再也找不到了。爹娘急得不行,沒幾年便撒手人寰,偌大的陳府,此時就我一個人操持,不過……也很快就要坐吃山空了……”

冬梅聞言,震驚得無法言語,她不敢置信,重新問了一句:“除了傷疤,你還怎麽證明我是你的妹妹?”

“你小時候喜歡穿一件雪青色穿花繞蝶長裙,外面罩著一件杏色團衫,”陳永似乎陷入了綿長的回憶之中,那眼眸中也現出了些許少年人般的靈動渺遠之意,“卻說當時,我特意從娘親那裏學了些蹩腳的繡技,在你團衫內裏,親自繡了兩個字‘小梅’!”

冬梅這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渾身戰栗。世上還會有比這更難面對的境遇與選擇麽?她骨肉至親的哥哥,她朝夕相對的小姐,兩人之間,她註定只能選擇一個!

“衙門的人似乎已經盯上了你,所以這十來天,你就像往常一樣該幹啥幹啥,免得人起了疑心。半個月之後的傍晚,若是有一個小姐過來給你錢的時候,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知道麽?”語畢,冬梅站起身,頭也沒回,邁開腳步,吃力的走出靠在墻邊那人的視線。

“你為什麽要救我?”陳永同樣是目瞪口呆,極度懊惱悔恨自己方才的行為舉動。他雙手撐著地面,緊緊地望著那個逐漸走遠的身影。他都幹了什麽?他都對自己的親妹妹幹了什麽!

“因為……”冬梅的腳步稍微頓了頓,接著又重新邁開,以一種低得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解釋道,“你畢竟,是我的至親……”

……

腦海裏的這一幕幕驟然暫停,一切又都回到現實中,唐淩對這個故事自然也是震驚不已。謝府已到,她並不急於下馬車,只是定定的看著冬梅的眼睛,語氣裏有掩飾不住的落寞與無奈:“所以,你就選擇了你哥哥,將我置於一邊對麽?”這個抓陳永的機會對唐淩來說特別難得,僅僅只有這一次的機會,一旦錯過,以後就再也沒有證據了。她的心頭,湧起了難以盡述的憤懣之意,難道自己上輩子所遭受的苦難,就這麽白白遭受了麽?

“小姐,對不起,”冬梅的淚意一下子湧出眼眶,不由得下意識的撇開了臉,倏地跳下馬車,靜靜地開口道,“小婢背叛了小姐,從今以後沒臉再陪伴小姐身邊。既然小婢的身世已經揭開,以後便依靠哥哥過活,小姐珍重!”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裏明顯帶了哭腔,頭也不回一跺腳便跑遠了。

唐淩下了馬車,怔然瞅著她離去的背影,顧不得回答身邊謝雲琛和喬宇的問話,只感到心的某個地方,似乎就此缺了一塊。

當時的唐淩,怎麽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還會有和冬梅再見的一天,而且自己還成了她的婢女!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足足碼了三個小時,寫的太狗血了,作者君【捂臉遁走】~~~

親們收藏一下吧,【虔誠的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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