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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你就是程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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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做的事情,自然是尋找你二師伯和你師父。”清虛子脫鞋上了炕,示意顧瑾瑜到他身邊坐下,顧瑾瑜會意,畢恭畢敬地給他倒了茶,跟著坐到了他身邊的藤椅上。

清虛子望著碗裏倒映著自己,黯然道,“前朝名震江湖的無為神醫,一共收了三個弟子,我排行為長,清谷子為二,你師父最小,排行三,當年我跟二師伯都喜歡你師父,也都想娶她為妻,讓你師父很是為難,她見我們因為她幾近反目成仇,賭氣離家出走,我跟你二師伯後悔不已,先後出來找她,這一找便是好多年,只是我這些年並沒有查到你師父和你二師伯一星半點的消息,他們兩人始終是我心裏的兩根刺,刺得我食不香,夜不寐的,我真是好生難過。”

剛剛那個盛氣淩人,不畏權勢的清虛子神醫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個飽經風霜,情場失意的老人,顧瑾瑜內心掙紮了一番,沈吟道:“師伯,我師父她其實就在京城,只是我……”

只是她再也不是程家二小姐,莫婆婆為什麽會成為她師父,一時又難以自圓其說。

“我知道她在京城。”清虛子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她,苦笑道,“如今我在京城名聲大噪,也沒有隱姓埋名,她肯定知道我來了,卻始終沒來跟我相見,看樣子,她還是不願意見我。”說著,又長嘆一聲,冷不丁問道,“她已經嫁人了,對不對?”

若不是嫁了人,她何苦要躲他這麽多年。

不,是躲了一輩子。

“我師父嫁沒過嫁人,我並不知情,我只知道她如今是一個人過的。”顧瑾瑜如實道,“師伯,我只知道她姓莫,我一直都喊她莫婆婆。”

莫婆婆雖然時而瘋癲,時而清醒,但無論在哪種狀態,對她還是極好的。

甚至有時候睡著的時候,也會感覺到她坐在她床頭靜靜地看著她。

“不錯,她叫莫清影。”清虛子肅容道,“她是無為神醫嫡親的女兒,也承秉了我們北清派所有的絕學和醫術,而我和你二師伯則是各有所襲,自然比她遜色的多。”

顧瑾瑜微怔,前世兩人相處的畫面一點一點地湧上心頭,她從來不知道莫婆婆竟然有如此好聽的名字,更想不到她竟然大名鼎鼎無為神醫的女兒。

無為神醫是北清派的始祖,傳說能醫白骨,活死人,還能踏陰陽,就算進了鬼門關的人,他也能給撈回來,總之,江湖中人把他傳成了神仙。

清虛子見顧瑾瑜不語,眼裏光芒漸盛,一字一頓道:“你果然是程二小姐。”

“師伯,您為什麽要這麽說?”顧瑾瑜只覺得當頭一擊,臉色瞬間蒼白起來,自從她重生以來,盡管也有人質疑她,懷疑她,卻從來沒有人如此簡單直接地挑明她的身份。

此事原本就不可思議,如今被人挑明,著實嚇了她一跳。

“瑜丫頭不必驚慌,我知道此事,對你來說,百利而無一害。”清虛子此時卻是異常淡定,淡淡道,“早在我給你看病的時候,我就察覺你有失魂癥,別人或許不知道,咱們北清派對此癥卻是深有研究的,不過我這個人,凡事都喜歡刨根問底問個為什麽,所以才讓你跟我到這長公主府給我打下手,通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我便猜測你就是程二小姐。”

“師伯!”顧瑾瑜聞言,眼裏騰地有了淚,點頭道,“對,我就是程嘉寧,我沒有死,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變成顧瑾瑜,我……”

“瑜丫頭啊,這你得感謝你師父,要不是她,你怕是早就魂飛魄散了。“許是見多識廣,清虛子似乎並沒有多少震驚,動容道,“有機會去看看她吧,我想她怕是時日無多了,換魂術從來不是白白施展的,得一命搭一命。”

就像他當初那樣……

算了算了,不想了。

若是死,他也算死得其所了。

“師伯,您是說我之所以重生回來,是因為我師父替我還的魂?”顧瑾瑜驚愕道,“換魂術竟然如此神奇,為什麽師父卻從來都沒有跟我提起過?”

莫婆婆為什麽要這麽做?

難道她事先知道了她會出事?

就算是這樣,那顧瑾瑜的死又怎麽解釋?

猶如一張看不見的網,將她層層纏繞,她覺得她都快喘不上氣來。

“一命搭一命的技藝,不傳也罷,你切記,這換魂術切不可向外人再提起,要不然,咱們北清派遲早得攤上事。”清虛子肅容道,“所以你這輩子一定得好好活,該吃吃,該喝喝,要不然,你對不起你師父,其他的事情嘛,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可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害死我的人,繼續在這個世上逍遙自在。”顧瑾瑜恨聲道,“人人都說程家二小姐是溺水而亡,卻不知道她其實是被慕容朔推下水才溺水而亡的,敢問師伯,這口氣,我怎麽能咽的下去?”

“然後呢?你想殺了慕容朔,替自己報仇?”清虛子眉毛挑了挑,問道,“你現在是顧瑾瑜,一個六品主事的女兒,卻又要替程嘉寧報仇,你覺得你有這個勝算嗎?”

“只要想做,就一定能做到。”顧瑾瑜篤定道,“既然師伯已經知曉我這個秘密,那我也不瞞師伯,除了秦王這件事情,我所做的每件事情都是在為此事做準備,我此生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除掉慕容朔。”

“唉,怪不得轉世的時候,要去奈何橋喝孟婆湯呢!”清虛子微怔,盯著顧瑾瑜瞧了一會兒,又低頭嘆道,“不喝還真是不行哪,活在這輩子,卻在糾結上一輩子的事情,那你這輩子怎麽辦?你放心,世上的事情向來是因果輪回,惡人自有惡人報,就算你不出手,他們也會自食其果的。”

顧瑾瑜皺皺眉,不願再跟他爭辯。

若此仇不報,那她重生回來還有什麽用?

難道要她什麽也不做,眼睜睜地看著慕容朔安然善終?

“瑜丫頭,既然你喚我一聲師伯,那我終究是你的長輩,聽師伯一句勸,你既然活過來,就是上天厚待你,你要相信,死最容易,活著最難,切不可本末倒置了。”清虛子起身,背著手在屋裏來來回回轉了兩圈,沈默片刻,又道,“這些日子我之所以在府上宴請乞丐,一是真的同情他們,二是想利用他們,讓他們幫著我打聽你二師伯當年在京城做過的事情罷了。”

他浪跡天涯,走南闖北這麽多年,為的就是找尋清谷子和清影子。

多年前他其實曾經來過京城,那時候聽說清谷子入宮當了太醫,原本想進宮見他一面,卻不想突然接到飛鴿傳書,得知無為神醫病重的消息,才匆匆回了南直隸。

直到無為神醫病逝,他守孝三年才又開始出來找尋兩人。

只是那時他聽說清谷子已經離開皇宮,生死不明,故而也沒有急著趕回來。

如今他已經在京城落了腳,便又開始秘密打聽清谷子的下落。

“那您打聽到了嗎?”顧瑾瑜見清虛子神色莊重,突然想到蕭盈盈告訴她,說神醫爺爺時日不多的話,頓覺很是傷感,莫婆婆為了救她用了換魂術,那清虛子又是為了救誰呢?

“我只打聽到他之前在宮裏當太醫,聽說因為誤診了程貴妃的胎脈才出了事。”清虛子一反之前的玩世不恭,搖頭嘆氣道,“只不過知道當年這樁往事的人都說他不在人世了,但我了解你二師伯,他為人慎重,心思縝密,我覺得他在出事前應該有所察覺,而且前些日子,我還專門去他當年采藥的山上看過,總覺得他脫身的可能性大些,他肯定還在人世的。”

“程貴妃?”顧瑾瑜很是吃了一驚,忙道,“您說說看,我二師伯是怎麽誤診的胎像?”

若說別的妃子,她可能不會在意。

可是說起程貴妃,她自然不能無動於衷。

“聽說程貴妃當年脈象是個公主,臨盆的時候卻產下了皇子。”清虛子捏捏眉頭道,“憑良心說,你二師伯醫術並不在我之下,又是事關龍胎,我不相信他會診錯,他肯定是遭了別人的暗算。”

“原來如此。”顧瑾瑜恍悟。

她雖然沒有見過二師伯,但就憑清虛子跟莫婆婆的醫術來看,二師伯的醫術肯定差不了。

只能說診錯脈的幾率很小,遭人暗算的可能性比較大。

“至於程貴妃的孩子,我相信肯定是被人偷梁換柱給掉包了。”清虛子嘆道:“後宮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歷朝歷代都有,跟咱們也沒啥關系,你二師伯不過是被無辜牽連了而已。”

“師伯放心,只要二師伯曾經在京城裏出現過,那一定能找到的。”顧瑾瑜說道,“我私下裏也派人出去找找,說不定二師伯還在京城。”

“若是容易,我早就找到他了。”清虛子摸著下巴,沈吟道,“罷了罷了,一切隨緣吧!”

回去的路上,顧瑾瑜心情很是沈重。

千想萬想也想不到,她的重生是莫婆婆拿命換回來了,如此大恩,她卻無以報答。

突然好想見到莫婆婆。

柳元則早已經在顧府門口等候多時了,見到顧瑾瑜的馬車,忙快走幾步,迎上前去。

他聽說了秦王的事情,心裏很是震驚。

特來一探虛實。

顧瑾瑜在阿桃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見了柳元則,勉強笑道:“則表哥,我正有事告訴你呢,咱們屋裏說吧!”

“不用了,我都知道了。”柳元則極力壓低聲音道,“一切幸虧有妹妹相助,為兄感激不盡,只是我擔心咱們不能全身而退,所以才過來問問,有什麽需要為兄去做的。”

秦王不是別人,而是位高權重的王爺。

說不定他能很快查到柳家,甚至查到顧瑾瑜。

這讓他很是不放心。

“則表哥放心便是。”顧瑾瑜知道柳元則不肯進顧家的原因,是沈氏因為顧瑾珝愛慕柳元則,曾明令門房不準放柳元則進顧府,只得放棄請他入府細談的打算,長話短說道,“秦王的藥效是在他回府後三天發作,並不會懷疑到咱們身上的,眼下他自顧不暇,自然不可能再打你的主意,你放心便是,此事已了,以後且記不要再提了。”

如今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師伯清虛子。

她相信她肯定能全身而退的。

“那就好。”柳元則見她語氣很是篤定,這才放了心,再次作揖,“有勞妹妹了。”

“則表哥為何如此客氣。”顧瑾瑜抿嘴笑道,“咱們終究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見外的,則表哥盡管跟以前一樣,安心做生意便是。”

“我以後怕是不會再涉足柳家的生意了。”柳元則鄭重道,“我想靜下心來讀書,考取功名。”

“如此也好。”顧瑾瑜並無感到驚訝,淺笑道,“那我就提前祝則表哥金榜題名,榮登榜首。”

入仕也不錯

“多謝妹妹吉言。”柳元則勉強笑笑,抱拳道,“妹妹珍重,為兄告辭。”

之前父親讓他讀書,他偏偏要做生意。

現在柳家的生意蒸蒸日上,正需要人手的時候,他卻要讀書……

“世子,屬下追蹤到春老板的時候,原本能將他一舉拿下的,卻不想還是讓他手下的人給救走了,他家裏也是空無一人,妻兒也是不知所蹤,梨園春的其他人,死的死,逃的逃,若是要想再抓住春老板,怕是還得費一些工夫。”莫風一臉愧疚,抱拳道,“屬下失職,還請世子責罰。”

自從他跟著世子查案以來,這還是頭一次失手。

差點沒臉回來見世子。

“罷了。”楚雲霆挑挑眉,沈吟道,“若以後再見了他,直接除掉便是,不必再押送回京了。”

“屬下遵命。”莫風神色緩了緩,向前傾了傾身子,壓低聲音道,“世子,屬下得知梨園春一個小生玉公子半年前被秦王爺看中,留在了秦王府侍奉左右,這個玉公子是春老板的內弟,一直幫著打理梨園春的大小事務,也是梨園春二當家的,讓屬下不解的是,他為什麽甘願陪著秦王廝混,梨園春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竟然安然無恙!”

“玉公子?”楚雲霆招手喚過楚九,“這個玉公子在秦王府做過什麽沒有?”

“回稟世子,玉公子是秦王爺身邊的紅人,很是得寵,就是秦王出門的時候,也是帶在身邊的。”楚九稟報道,“玉公子為人八面玲瓏,常常幫秦王物色清雅俊朗的年輕男子拱秦王淫樂,深得秦王的喜歡,常常跟秦王爺出入成雙的,好不惡心。”

“吩咐下去,盡快除去這個玉公子,順便敲打一下秦王,讓他收斂點。”楚雲霆冷聲道,“梨園春不過是他們那些人拋出來掩人耳目的棋子罷了,咱們要對付的是梨園春背後的幕後主使,切不可讓人家牽著鼻子走了。”

莫風和楚九紛紛點頭道是。

“世子,劉八求見,已經在門外等候多時了。”門口侍衛稟報道。

“讓他進來吧!”楚雲霆頗感意外,劉八是他派到顧家保護顧瑾瑜的暗衛,他曾經吩咐過他,若無緊急的時候,一個月來見他一次便可,這離上次見面剛剛過了七八天。

莫風和楚九知趣退下。

“世子,三天前,顧姑娘去了柳家,那天剛好秦王也在。”劉八道,“屬下跟王不留暗中保護顧姑娘,一路跟著去了柳家,顧姑娘先是去後院看了柳老爺的發妻王氏,給她把了脈,開了藥,後來便一直坐在正廳陪著柳老爺。”

他頓了頓,見楚雲霆眉頭一挑,忙道:“奇怪的是,秦王原本是去柳家做客的,卻不想把柳公子聽風院包圍了起來,還命侍衛守在門口,連柳家的人也不能進,屬下心裏好奇,便讓王不留保護顧姑娘左右,只身去了聽風院,只見秦王帶著一個男寵跟柳公子飲酒,後來三人在屋裏很久才出來。”

“有什麽不妥嗎?”楚雲霆問道。

不過是些瑣事,也值得來稟報?

“世子,那秦王爺還跟那男寵在柳公子房裏行那巫山之事,而柳公子卻故意灌醉了自己,硬是在書房裏睡了一覺,秦王走的時候很不高興,那個男寵也是被擡出柳家的,秦王對外說是喝醉了。”劉八是個年輕人,並無婚娶,說到這裏,耳根泛紅,他看了看楚雲霆,見自家主子依然是面不改色,便繼續道,“剛剛秦王去了長公主府請清虛子替他治病,清虛子不肯,兩人還翻了臉,差點動了手,幸而長公主出面,趕走了秦王,屬下又去秦王府打聽了一番,得知秦王得了不舉之癥,聽說最近秦王派出好幾路人馬大張旗鼓地尋找什麽清谷子來醫治他的病,也不知道這清谷子是何等人物!”

“不舉之癥?”楚雲霆心裏失笑,明白了,肯定是顧瑾瑜為了保護柳元則,才冒著風險對秦王下了藥,秦王這才不舉,看來,他是小瞧了她的。

她連皇子都敢出手對付,還有什麽是她不敢的?

“是的,秦王府的眼線是這麽說的。”劉八驚訝地見世子竟然眼帶笑意,輕咳道,“說秦王很是暴躁,動不動就拿府上的侍妾出氣,半天工夫就發賣了兩個妾侍。”

世子,秦王都不舉了,怎麽您還如此高興?

你們可是表兄弟啊!

“去查一查那個清谷子的來歷,若是秦王找到了他,務必立刻來跟我稟報。”楚雲霆不動聲色道,“還有就是顧姑娘那邊也不要松懈,務必全力保護好她的安全。”

若是秦王查到什麽端倪,肯定不會放過她的。

嗯,這丫頭,就知道給他惹禍。

“是!”劉八悄無聲息地退下。

“楚九。”楚雲霆吩咐道,“你速回長公主府,把顧姑娘給我請來,越快越好。”

小姑娘做事太過魯莽,他得好好敲打敲打她。

這樣的事情,應該是他出面才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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