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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離開黃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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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徹夜長談

說道那半日的收獲,瑞寧可就活泛了。

先講大昭近年來的局勢、

一則,大昭重文輕武,國土雖廣袤富饒,卻無力自保。

如今,北方已有十二城落入北方游牧民族手中。好在那些部落至今還未同一大姓,平日裏也在打仗,倒是很難同仇敵愾,對付大昭。

大昭最大的敵人,還是西境月國、

它只有大昭五分之一大、但月國人好戰且團結,開元大半兵力,便戍衛在西面。

月國人一半色目人,一半是大昭與色目人的後裔。

二則,大昭幅員遼闊,難以管理。許多被占地經久未收回,便不認大昭了。

尤其中西走廊開啟後,月國為大昭西境帶來了巨大的商貿利益。幾十年間,更將大昭西境同化得很厲害。

近年來,上位者最擔憂之事。便是這些受益月國的子民,會否因自身利益受損而倒戈相向,

三則,大昭雖富饒,卻已到了國力疲憊之時…若能及時革新,尚有一線生機。

否則這一池死潭,早晚要玩完、

四則,從北方十二城被搶,都不敢出兵收回,足以見得,當今聖上並無雄才偉略

五則…

六則…

講到九則,總算講完了。我還好,懷裏的司徒已經開始小聲打呼。平日裏他是不打呼的。

“呀都睡了…要不,咱有空再說吧。”

“沒關系,繼續吧。”我聽著倒是有趣,而且聽到一半停下,著實難受。

“好嘛,那繼續說,大昭不僅外患,最惱火的還屬內憂,說道內憂,王權旁落,失去民心、世家勢大,外戚勢大,朝中奸佞當道,重文輕武,我便與你詳解……”

待瑞寧講完,我還有些意猶未盡。

我在思量,得到的這些信息,哪些可用而哪些只能聽過且過。

雖然我不太認同全部都對,但這位老人每處考慮皆是為國為民、這是最為難得的!

實際大昭的情況,還未有瑞寧講得那麽糟糕,它就像是得了個瘡,及時治療,還是容易痊愈。

只是如何治療,這是個問題。

如我這般年輕人都好激進,但觸及王公貴族的利益,必然會被其像捏死螞蟻那樣,輕易抹殺。

所以,想要為國效力,是需要在保護好自己的前提下,去進行。

其實這些也不是我該考慮的問題……眼下我最迫切需要的,是如何能在一眾考生中,脫穎而出。

我能想到的,便是去趨附最大的勢力,為其唱頌歌,這是最為顯效的辦法。但過殿試有需要聖上親考,那些跟她唱對臺戲的辦法,實在用不得。

但若為聖上分憂,運氣好能得到重用,可也會因此成為眾矢之的。

若想保持中立,兩不得罪,天下又怎有那等好事?簡言之,買表立牌死得更快……

唉、僵局。

當然還要更多需要考慮的事兒,明日或以後我會遇上什麽人,什麽樣的事兒,我心裏全然沒底,甚是惶恐。

似已陷入一個死局中,我心中煩悶得很“好啦,我們明日還要趕路,先回去歇了。”

“那個…”

“瑞寧你的事兒,我會記在心上。”

“小虎、不論如何,我先謝謝您。”她忙感激作揖,我點頭受下,應道“我只管盡力去做,願能不負所托。”

司徒在我懷中也沒睡好,他醒了好一會兒,正是哈欠連連,我們上樓,他小聲問我“你又答應了人家什麽呀?”

“女人的事,你少管。”我心情不好,懶得與他詳說。司徒蹙眉撅嘴哼唧以示不滿,我眼睛一瞪,他立馬消聲。

因為睡得晚了,隔日自然也起得晚,小滿來叫了三回,我才艱難從被窩中掙紮出來,推醒司徒,他先橫我一眼,十分不滿的蹬開被子。

“喲,你起床氣挺大哈、”我上去就把他按翻,這家夥好一頓折騰,實在掙不開,他才見老實。

結果他還想踹我,我一時不查被他得逞兩次。我騎在他後腰,把他下巴往後擡,他登時嗷嗷直叫。

“小樣兒,韌帶這麽差還跟我鬧、”我怕傷到他只好放開他下巴,轉而抽屁股。

抽他一下,司徒這小子嗷的一聲,又開始撲騰、我估計他是病好了,生龍活虎的,還不錯。

等司徒撲騰沒勁兒了,我才把他從被窩裏掏出來。問他“穿不穿衣服?”

“不穿、”他還跟我耍橫。

我捏著他臉蛋往外扯,威脅道“不穿待會兒就這麽出去,我可不慣你臭毛病!”

司徒大約覺得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淚不由分說的爭搶溢出。

真以為眼淚能治得了我?

我穿好衣服就出去了,剛走到樓梯口,那廝便扯著嗓子開始幹嚎。

我才不管他呢、

吃完早飯,我特地等了會兒,才回去。司徒果然不哭了,不僅自己把衣服穿好,而且我進屋的時候還知道來認錯。

我問他哪錯了?

他說不該哭。

我問他為啥?

司徒看著我,五官漸漸聚在一起,癟嘴心酸道“你不喜歡我了…”

我無語“不喜歡你我還摟你睡啊?你昨晚打呼了你知道嗎?我都沒嫌棄你。”

顯然我這點兒程度的喜歡,對他來說是不夠的。他過來往外懷裏貼,我心臟微微有些脹疼,我司徒不作妖的時候,還是很惹人愛的,

就是作妖的時候,真想掐死他!

“平日裏你都乖乖的,就今天跟我鬧、說吧,到底怎麽了?”

司徒搖頭,不想說了。

他是覺得現在說也沒意思了吧……我想起昨晚睡前他好像就悶悶不樂的樣子,難道是因為我兇了他?

好像又不是。

答案呼之欲出,卻又隔著一團雲霧。我糾結到底是什麽呢?

當我看見瑞寧時,我突然想起來了,是她!

是了,司徒那小心眼兒覺得,我沒跟他交代答應瑞寧的事兒,所以,他生我氣。

結果、我早上起來全給忘了幹凈,還把他狠狠的欺負了一頓。

本來簡單兩句話就說清的事兒,偏生是我太懶,沒當回事兒,反倒是委屈了司徒。

老實說,我心中很慚愧啊,回頭看司徒還是那副受氣包的樣子,登時喜歡的把他摟進懷裏。

為了將功補過,我問他“待會我給你買好吃的,你想吃啥?”

“冰糖葫蘆、”

“行、”這時候我是最好說話的。

告別瑞寧,我們五人再次踏上行程。

瑞寧她仍要守在黃石城,即便機會渺茫,她還是想在那守株待兔的等著。

這樣好的姐姐,我過去沒見過,我也沒有丟過親人的經歷,實難感同身受。

但如今見了她,聽她高論機務,令我受益良多。我本就憐她境遇,何況單憑瑞寧對我的幫助,我也該有所回贈才是。

瑞寧拜托我的事兒,我還是沒跟司徒說。

主要是我已經把他惹毛,又欺負他一頓,害他好生傷心。若我再提起來這事兒,至多令我自己心頭無愧,但司徒靜初那臭脾氣,難免又要記恨我一會兒。

他要是因此不理我,那我不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麽。

其實,瑞寧拜托我的事兒,我們倆都心照不宣了。

雖然我覺得有很大可能,那位在黃石城見著瑞安的人,是認錯了。

但尋找親人的人是寧殺錯勿放過的、

黃石城外的幾大礦場,均屬大昭所有。

普通人無法進入礦場,要從外部打探消息,極有可能把自己給搭進去,據說礦場工人不夠用時,常有人口失蹤。

相較來說,從朝廷內部打探則安全得多。

這事兒說簡單也不簡單,說難也不難。

若我能入朝為官,便有機會結識黃石城這邊的上首,亦或者朝中專管此事的大員。屆時不論是為瑞寧打聽消息,或是委托相關人士入礦場尋人,都是可行的。

當然,前提是我能入朝為官,而且要快,遲則生變。

瑞寧出仕無望,唯有寄托於我。她與我講了那麽多,也滿是希望我這個解元能繼續超常發揮,榮登盛鼎、

我自然想不負所托,竭我所能,助其找到瑞安。

金榜題名於我也有著極大益處。

一則能令我與司徒大人有個妥帖的交代,才不枉她勞心費力一番栽培。

再則能讓我老爹過上好日子。

老爹含辛茹苦將袁小虎撫養長成,實屬不容易。我也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努力,為老爹爭一口氣。

還有我的司徒靜初,在家他是官家的小子,出嫁後也當是官家的夫郎,這才叫官官相護。

最後則是為我自己。

前世的憋屈,今生就免於再繼續了。

這次我要活得聰明些,大氣些,暢快而從容些、努力去強大自身,適應這個世界。

最好像司徒大人那樣,獨頂一片天。

出城後,暫時還不能跑馬,因著我給三個男孩一人買了兩串糖葫蘆,他們著急想吃,便只好由著他們。

期間,司徒笑瞇瞇的問我“妻主,要不要吃?”他舉止冰糖葫蘆來夠我,企圖讓我咬上一口,當然平生素來對酸果無愛的我,自然是拒絕的。

“我為什麽要吃這種酸不溜丟的東西?”我反問他,記起曾吃過一種看起來像油桃但卻酸極的李子,至今胃中尚覺酸脹難受。

“可是我吃不下了。”他蹙起眉頭,揉揉肚子,露出很難受的表情。

他這副樣子,就像端著飯碗追著孫子的爺爺,說,來吃一口吧,吃一口吧……我無語,他自己小孩兒天性就算了,何必拉上我?

谷雨和小滿已經被自己的葫蘆串吃完了,男孩子牙口與胃口真是好得令人羨慕。我給給司徒支招“給他倆吃。”

“那我還是自己吃吧、”司徒護食兒。

他謙讓給我是因著覺得好吃,想與我分享、但司徒這貨有個毛病就是,他是公子,自小當主子當慣了,在他的理念裏他為毛要和下人分享?

對於他這種根深蒂固的上位者思想,我有時候也想勸他改改那自私的性格,但如此一來又顯得太不近人情。

司徒本就生活在那樣的世界裏,所有人都不外如是,更過分的亦有之,司徒待人雖然不會刻意去籠絡,但也從無害人的想法。

非要他與眾不同,那就是我的不對了。

他故意吧唧嘴,表示吃得很香、我不大喜歡聽那聲音,越聽越煩。

一個長相俊俏的男孩子,吧唧起嘴來,竟然也是這樣討人厭煩的。

想來是我有問題吧,因著我對這事兒全然是零容忍。

我實在做不到去理解和尊重這樣的習慣,至多出於禮貌,我走。

但司徒的馬韁就在我手裏,我能走到哪兒去?我故意冷臉冷眼看他,司徒卻不以為然、

說真的,要是能夠著他,我就揍他一下,以示提醒。要是在床上,我絕對要打他屁股的!

可惜馬匹間距還有些大,我只好拿言語去擠兌他“有那麽好吃嗎?還頂著風吃,呆會兒灌你一肚子氣,變成放屁精,我可不要你啊。”

“我不管,好吃!”他不理我的危言聳聽,又把一整顆咬進嘴裏,包著咀嚼,這回不吧唧嘴,嘿嘿,挺好。

擼完一串,他還要擼第二串。

孟淺拍馬來提醒我。“小虎,你夫郎若有孕,山楂還是少吃為妙。”

我先楞了下,憶起山楂只消不補,脾胃虛弱者不宜多食、另外山楂功效活血功效較強,對子宮有一定的興奮作用,可促使子宮收縮,食多了會導致流產。

我訕笑道“暫時我們倆還比較純潔。”

孟淺疑惑。

許是我和司徒平日顯得很恩愛,所以孟淺誤會我們這時候應該已經有了孩子。

我老實與她說“我們前不久才沒了頭一個孩子。”事實上從孩子沒了以後,我和司徒都沒行過夫妻之禮,所以倒不必讓司徒禁嘴。

“那倒是可惜了。”孟淺面露遺憾、她與王氏也沒得孩子。

據說王氏嫁給她的時候,就是病著的。青梅竹馬之情,不離不棄之恩,孟淺令我感慨良多。

面對著孟淺,便像是一面警鐘,時刻提醒我應善待我的枕邊人。

扭頭再看司徒,我心中頓時一軟,就算他此時吧唧嘴,我也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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