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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天命 這個問題,你去問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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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無相收起手中折扇, 隔空與祁家之人相望。他那漂亮到早已混淆了性別的面龐上,帶著一抹如冬雪一般寒涼的笑意,刺得人骨頭疼。

祁家之人未有回應。

也許是因為在如此盛大的場面下, 被人當場責問,讓他們感覺顏面掃地, 羞到不敢答話。

演武臺上的方游試圖為自己開脫:

“我不是故意的, 我剛剛只是不小心……”

秦無相輕笑著, 回手便是一扇。

方游被打出去,打了好幾個滾,狼狽地趴在地上, 嘴角溢出一抹紅色。

他擡起頭,憤恨地看著秦無相,眸光兇狠,似乎想將秦無相剝皮抽骨,拆吃入腹。

秦無相問道:

“你是個什麽東西?”

“這裏什麽時候輪得到你說話了?”

秦無相的語言實在太尖銳。

方游被問得發懵,他一邊咯血,一邊又憶起了自己父母雙亡,被叔嬸奪走了家產,趕出方家的時候。

他住在山間的破草屋裏, 下雨的時候,水就從稻草的縫隙裏嘩啦啦地往下漏, 把床褥全都打濕了,潮意浸進了骨中, 讓他全身的骨骼都發痛。

他靠著打柴換錢吃飯, 可他那年輕瘦弱的肩膀,根本扛不下多少柴火,辛苦一日, 只能買到半個面餅,吃不飽,只能勉強活著。

那時候,方游有一種感覺——

自己的命就像草芥一樣,低入塵泥,任人輕賤,踩來踏去。

方游擡起頭。

妖族皇子那高傲身影,和記憶中不將他當個東西的人重疊了起來。

方游心裏燃起了一股邪火。

他咽下血沫,朝著秦無相吼道:

“你這個低賤半妖,不過是認回了生父,就真的以為自己翻身了,可以狂妄了?!”

“我告訴你,不管你有什麽身份,秦淮之徒還是妖皇之子,都改不了你是個混血雜種的事……”

“啪——!”

方游的話語戛然而止。

不知何時登臺的巫族之人打過方游一個耳光後,收起了手,拱手低頭對秦無相道:

“皇子殿下,實在抱歉,我們沒管教好此人,還請您不要介懷。”

若是平時,祁家還真不一定會低頭。

可今日是星傾閣大比,五洲四海的人皆在場看著,祁家好歹是個名門世家,面子這東西還是很重要的。

而且……

他們並不想現在就得罪北海妖族。

祁家想要當修真界的皇帝,勢力自南洲而起,之後要按距離近遠程度,奪中州、東洲、西洲……北州和北海是他們最後才會去觸碰的地方。

江連走上演武臺,道:

“沒管教好就不要帶出門來。”

祁家之人說道:

“江先生教訓的是,我們這就將此人帶回去,好生管教。”

說著,祁家的人就要上臺。

沈魚夜擡了擡手。

鬼修們和合歡派弟子們先一步將方游按住。

合歡派的現任掌門羅旭說道:

“此人在大比中生事,壞的是星傾閣的規矩,也應當由星傾閣來處置才對。”

祁家人道:“不……”

羅旭不等他們拒絕,轉頭望向秦無相,以及已經從觀戰的懸浮山峰上下來,走到演武臺前來的嚴振,問道:

“你們說對不對,皇子殿下,嚴長老?”

嚴振捋著胡須,說道:

“此人欲傷我仙閣弟子,原本該由我山海仙閣來判。但此時既然是在星傾閣為主的雲崖山,就勞煩諸位代我仙閣要一個答覆了。”

秦無相道:

“我無意見。”

“那就這麽說定了。”

羅旭不給祁家拒絕的機會,麻利地讓人將方游押走了。

“第一輪第三十二場比試,祁游違規,白曉曉勝。”

“第一輪第三十三場比試,天越劍盟謝瑤,對西洲魔宗孟憐,請二位上臺。”

……



穆晴從果盤裏摘了一顆葡萄。

這果物是從西北運來的,是果中上品,果氣濃郁,味道甘甜。

穆晴一邊剝皮,一邊道:

“我三師兄性格是不是有些變了?”

千機子問:“哪裏變了?”

他和秦無相見面不多,交流更少。他也不知道秦無相過往是個什麽模樣,他只是在順著穆晴的話說而已。

“以前都是別人找他麻煩。”

穆晴打掉摘星伸過來拿她指尖葡萄的手,把果盤往他面前一推,道:

“要吃自己剝。”

千機子道:

“現在別人不會找他麻煩了?”

穆晴回答道:

“現在他會找別人的麻煩了。”

青洵坐在一邊,低著頭默不作聲地剝橘子。

他有些想告訴穆仙子,他就被秦無相找過麻煩。可是那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現在拿出來說似乎顯得小心眼。

而且,秦無相是穆仙子的同門師兄……穆仙子會站在哪一邊呢?

“穆仙子,千閣主,樓主讓我來通報一聲。”

鬼將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穆晴和千機子面前,將最新的消息帶過來。

“那個祁游原名方游,曾是白曉曉家的家仆,當年偷盜白曉曉的救命藥後連夜逃走。”

“剛剛在演武臺上,那小子被白曉曉認出來了,他怕盜藥之事被揭穿,所以要對白曉曉下死手。”

“方游”二字一出現。

穆晴手上失了力道,茶杯被修長的手指握碎,茶湯漾出,瓷片落了一地。

在那個瞬間,鬼將感覺到,穆晴身上出現了一種極具壓迫力的氣息,不像是仙氣,和魔氣更加接近。

但只是轉眼之間。

那股氣息就被收斂地無影無蹤,好似是從來不曾存在過的錯覺一般。

穆晴問:“之後呢?”

鬼將說道:

“山海仙閣已經派人去與南洲巫族理論了,若南洲巫族執意要護這祁游,恐怕免不了爭端。”

南洲巫族祁家,在修真界算得上是一個很霸道的家族,從他們當初未找個正經緣由,就要滅掉整個天機閣一事就能看出來。

可穆晴的師門,山海仙閣也不是什麽好相與的。身為五州四海仙門百派中的正道第一,仙閣從不容人欺辱。

山海仙閣曾有一位已經仙去的閣主說過:

若是連自家的弟子都護不住,又要談何去護整個修真界?

鬼將繼續說道:

“嚴老說,這祁游只是巫族收養的,盜丹之事也是收養前做的。用祁游的命賠了救命藥,山海仙閣就當此事從未發生過,雙方關系也依舊。”

“祁家怎麽說?”

“祁家也不知是怎麽想的,就是護定了這小子了,說什麽也不肯讓仙閣取了他的命。”

穆晴嗤笑一聲。

當初祁家之人說她亂天命。

祁游,也就是方游,是原著《問鼎仙途》之中的主角,也就是這個世界的天命之子。如果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按照原著劇情發展,在未來的某一日,方游是要滅了祁家的。

祁家如今收養方游,究竟是為了扶正天命,還是將天命據為己有呢?

想一想巫族祁家曾受命護守南洲靈脈,後來卻以使命為借口占據靈脈的行為,收養方游一事就顯得很不單純了。

穆晴問道:

“方游現在何處?”

鬼將道:“在咱們星傾閣的地牢裏。”

“千師叔,青洵,你們繼續看比試。”穆晴拿著劍起身,道,“我去地牢那邊看看。”



星傾閣的地牢,建立在雲崖山的山體之中,不見日月星辰,幽深晦暗。

方游在靠近墻角的牢房裏。

他仰面朝上躺在稻草堆上,被秦無相打出的傷還在,沒有人幫忙療覆。方游一動彈,就覺得自己胸口疼得要炸開了。

那個該死的半妖……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今日那半妖欺辱他,來日他必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要那雜種好看!

方游躺了好久,才慢吞吞地爬起來。

他摸了摸自己的腳後跟,從鞋底拔.出來一根繡女制衣時用的針。他拿著針,摸索到了鐵欄桿上,將鎖鏈扣在一起的青銅鎖。

他才用針搗了沒幾下。

一道好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你想越獄啊?”

方游一驚。

墻壁兩側的燭火一一亮起,照亮了這黑黢黢的幽暗地牢。

方游才看見,自己牢房門外站著個女修。

她穿白衣服,佩著一柄奇怪的劍,不似尋常人家的女兒那樣仔細梳妝打扮,但這一點也不妨礙她的漂亮。

方游第一次見到這樣漂亮的女子。

他覺得喉嚨有些幹渴。

她是誰?

她來做什麽?

“你這繡花針開不了鎖的。”

穆晴拔出懸掛於腰側的摘星劍,抵住青銅鎖向上一挑,鎖鏈斷開,嘩啦啦地掉在了地上。

穆晴沒有收劍。

她一手拿著劍,拉開門,走進了牢房裏。

方游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穆晴用她那雙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眸,細細地打量著方游,眼中笑意越來越深。

穆晴道:

“你修為可真差啊。”

方游:“…………?”

“長得也就一般般,也沒什麽氣質,根骨也不如我。”

穆晴沈吟片刻,問道:

“我為什麽會看上你這麽個東西?饑不擇食?還是急病亂投醫?”

方游:“……”

她在說什麽?

他為什麽聽不懂?

方游被逼退至墻角,道:

“仙子,我們以前見過面嗎?”

穆晴淺淺一笑,答道:“從來沒有。”

“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穆晴說道:“也是最後一次。”

方游聽懂了她的意思,他慌張道:

“仙子,你我之間無冤無仇,何至於此?”

“我不知道該怎麽答你。”

穆晴道:“你去問天吧。”

說著,她手中劍鋒一閃。



“轟隆隆——”

雲崖山上,不久前還晴空萬裏。

轉眼之間,便是烏雲密布,雷閃流竄。

眼見著要起狂風暴雨,星傾閣叫停了比試,讓大夥都先歇息,等天放晴了再繼續。

冬奉在一側道:

“師父,這是……?”

大雨傾盆而下。

千機子以術法遮了雨,右手拿一杯茶,向天一比,手腕傾翻,將杯中茶淋於暴雨之中,道:

“她真將棋盤掀了。”

千機子話語落下。

“轟——!”

冬奉看見星傾閣南側一角,有一團光爆開了。隨即他感覺腳下劇烈搖晃震顫,山崖碎石滾落,好似整個雲崖山都要塌了一般。

護山陣法出現,將落至半空的碎石一一卷回原位,修覆了雲崖。

冬奉說道:

“那邊是地牢的方向!”

……

身在雲崖山的眾人,也都感受到了那陣險些將山體摧折的搖晃,聽見了那道巨響。

“怎麽回事?”

羅旭等合歡派弟子安撫道:

“各位稍安勿躁!是地牢裏的機關被觸發後,才發生了爆炸,不是災害,也無人攻山!”

有人問道:

“地牢?地牢的機關為什麽會被觸發?”

“還能是為什麽?”

另有一人譏諷著答道,

“某些被抓進地牢的人不安分,試圖逃跑了唄。”

南洲巫族祁家的人,已經亂成了一團。

“感覺不到方游的氣息了!怎麽辦?”

“星傾閣的人來了,他們說那小子自己帶了繡花針,撬了門鎖要逃離地牢,觸動機關被炸了!”

“快寫信通知長老們!”

“找長老有什麽用?黑金鳳從這裏送信回南洲,需要五天的時間,五天啊,屍體都生蛆了!”

祁家的人暴躁道,

“那小子到底為什麽要逃獄?我們在這裏想辦法救他,他倒好,自己直接把命交代了!白送都沒他這麽便宜!”

“能不能用喚魂術?好歹先把他的魂魄聚起來。”

巫族立刻擺了喚魂的陣法。

他們將方游的名姓和生辰八字置於陣法上。

主陣的那名巫族年輕人閉目感應片刻,搖了搖頭。

“魂魄已經碎了,只能找到一些殘片。”



暴雨沒有要停的意思,後續的比試也遲遲無法開始。星傾閣便安排大家先回各自住處休息,等什麽時候比試能繼續了,再派人來通知。

千機子也不再盯著世界演武臺。

“閉關了?”

千機子回了穆晴常待的那座樓閣,想邀她下一盤棋,卻得到了這麽一個消息。

摘星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回來之後就坐在那裏喝甜茶,喝了沒幾口就入定了,我怎麽也喊不醒她。過了一會兒,我就發現她修為在漲。”

這種情況,她應該是又要突破了。

穆晴已經是元嬰中後期的修為,再進就是後期,離化神期大能只差一步。

千機子本該道一句恭喜。

但穆晴閉關的時機實在是不太對。

大比才剛開了個頭,雲崖山上聚著這麽多人。穆晴閉關時沒有防備,萬一被人暗算,出了差錯,麻煩可就大了。

而且……

穆晴在修煉這條道上,走得這樣快,真是一件好事嗎?

千機子道:

“我去找沈魚夜給她護法。”



山海仙閣,問劍峰。

祁元白躺在二樓窗沿上,一條腿曲著,另一條腿則耷拉著,時不時搖晃兩下。

他手中拎著一壺酒,時不時提起來,給自己灌上兩口。

“這天可真夠煩人的。”

祁元白抱怨道,

“下雨,下雨,整日就知道下雨。就跟豐天瀾的臉一樣,沒有個晴朗的時候。”

一道聲音響起:

“你有什麽意見?”

這句話冷颼颼的,叫人聽著就覺得心裏拔涼,凍人程度絲毫不亞於這深秋的雨。

祁元白:“……”

他從酒中驚醒。

他低下頭,發現豐天瀾正負著手,站在問劍峰的劍坪上,仰頭看著他。

那眼神看起來不善。

祁元白總覺得,豐天瀾可能是想用目光給他開個瓢,檢查一下他的腦子。

祁元白幹笑著道:

“小師叔,你怎麽來了?”

豐天瀾擡手,一道白影飛出。

祁元白接住,是一封信,說得更明白些,就是家書。

豐天瀾說道:

“你家裏召你回去。”

“小師叔要放我回去嗎?”

祁元白將信當做扇子,隨意搖了搖,道:

“師叔願意放我走,我卻不想回祁家。”

豐天瀾問:“為何?”

“我雖無巫族奇能,但血統返祖,回家要被當種豬的,要娶十八個我不喜歡,但是巫族血統很純正的老婆,生孩子,生到長輩們滿意為止。”

祁元白嘆了口氣,道:

“仔細想想,還是被禁足在問劍峰更自在些。”

豐天瀾:“……”

其實也沒他說的那樣不堪。

他血統返祖,被巫族敬為神明。他自出生起就被內定,要成為巫族未來的族長。等以後巫族統一了修真界,他就會成為修真界皇帝。

但祁元白就是不樂意。

他繼續說道:

“我一日停留在山海仙閣,巫族就一日不敢妄動。這也算我為維護修真界和平出了一份力吧?”

“祁元白,巫族族長之位你無意。”

豐天瀾站在樓下的劍坪上,問道:

“山海仙閣閣主之位,你可有意?”

“……哈?”

祁元白從二樓窗臺上跌了下來。



修真界的暴雨還在持續。

不見日月的黑雲中,青白雷電流竄,轟隆隆的響聲在雲層間悶滾。

東洲平原上,法華寺。

此地屹立著一座高聳入雲的紅塔,比供養佛門聖物的舍利塔還要高出許多。

這座紅塔很奇怪,沒有門窗。

它周圍還豎著八根木樁,皆是價值無匹的雷擊血桃木。木樁上貼著符紙,符箓每一筆,皆是由朱砂混了法華寺和尚的血制成的血墨而繪。

寺廟裏的小和尚問:

“師父,這塔是做什麽用的?”

“這是鎖妖塔,鎮壓妖怪用的。”

老和尚摸了摸小和尚的光頭,耐心講道:

“一千多年前有個大妖怪,他……”

他出身於北海,是個妖族,所以才被叫做大妖怪。他現世之後,燒殺搶掠,屠城放火……諸如此類的惡事一件也沒少做。

法華寺的燃燈佛子問他:

“為何如此做?”

他回答道:“能讓我感到愉快。”

說完,他便將燃燈佛子殺了。

此事瞬間引燃整個修真界的怒火,法華寺、山海仙們、太乙宗等等大門派同時出手,將這大妖怪擒住,困於鎖妖塔,以陣法鎮壓並消磨其力量,用上個千餘年,就能將大妖怪耗死。

在此期間,鎖妖塔就由有能力的門派輪流看守,每百年一換。

山海仙閣的一百年剛剛結束。

現在只剩最後一百年。

鎖妖塔被交給了法華寺,讓大妖怪死在這裏,也算是對燃燈佛子的祭奠了。

“萬事皆為因果,水沸也需有柴燒。”

“如今妖族和人族關系惡劣如斯,和過往之事不無關系啊。”

老和尚嘆了一口氣。

出家人說話就跟講經似的,不太好懂。

小和尚聽得半明半白,稀裏糊塗,心思根本就不在師父的話語中,而是那座詭異的鎖妖塔。

忽然,小和尚驚道:

“師父你看!”

“轟隆隆——!”

一道如柱般粗勇的紫雷貫下,直劈鎖妖塔。鎖妖塔被劈了個結實,在雷電紫光之中顫了幾顫,旁邊的血桃木樁上的符紙也在搖晃。

“這不是普通的雷!這是異象天雷!”

老和尚仰頭看著天,神色逐漸凝重起來。

普通的下雨打雷,只能傷到凡人,或者毀壞點花草樹木什麽的。對由修為高深的修士所設的覆雜陣法,無法造成任何影響。

但天雷就不一樣了。

這可是能讓修士渡劫進境的東西,其傷害之重,威力之高,和雷雨天的雷完全不能一概而論。

老和尚說道:

“天雷可毀陣法,彌歷,快去叫你師祖師伯和師叔們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

東邊那根血桃木樁上,一張繪有血朱砂紋路黃紙燃燒起來,變成了黑色餘燼,飄落於地。

剎那之間,詭異紅塔振蕩。

甚至是整個法華寺,也在一起搖晃。

無門無窗的鎖妖塔上裂開了一條縫隙,一縷血煙從縫隙中溜出,很快便凝聚成一道血衣人影。

是眉心帶著紅色花瓣痕跡的大妖,他銀雪長發如絲緞,眉目之間皆透著魅惑氣息,五官比風月之地的花魁更具艷色。

他伸手攥住了老和尚的喉嚨。

“想叫人?”

他笑著道,

“晚了。”

他手上一使力,“哢噠”一聲,老和尚的頭顱就歪向了一側。

“師、師父?!”

小和尚驚叫了一聲。

“發生何事?”

法華寺裏的僧人們趕了過來。

只見,身披血衣的大妖,將手中已斷了氣的老和尚扔向他們。

“玄芥師兄!”

僧人們地看向大妖:“你——”

大妖捏了捏手腕,算是活動筋骨。

他眼尾上挑,側頭看人時,帶著一種危險又勾人的魅意。

“不舍得?”

他笑著問道:

“那我送你們陪他去吧?”



暴雨接連下了七天七夜,方才停歇。

籠罩五洲四海足有七日的烏雲散去,露出一片晴朗夜空,月光皎潔,星辰明亮。

千機子負手而立,望著漫天星辰明滅。

一顆曾經耀眼過的星體失了光,不見蹤跡。又有另一顆星亮起,光輝奪目,叫人無法忽視。

這兩星皆是命星。

一顆屬於方游,另一顆屬於穆晴。

“巫族見到這樣的星象,想必要氣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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