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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大結局 (四更)“人因為有它,可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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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形雲對這個未來的人的一切都很好奇,本以為這個比較深入的問題,對方會含糊過去,或者各種怨懟不提也罷,穆芝也這麽以為。

卻聽見對方毫不避諱地娓娓道來。

“主要是我吧,我是個特別沒有老師緣的人。但我有個為人師者的朋友,所以這些話,我從未在我的世界,跟任何人提起過。”

吳駭充滿追憶之色,笑著道:“我小時候,尚未走上修煉路,或者說在我修行之前,在我家鄉的學校裏,遇見過會拿學生撒氣的老師。我曾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叫到講臺旁給他下跪。”

“我跪得很快,他面上過不去,很快就讓我起來了,但我真的討厭這種人。他這還算好的,我從小到大接觸過的那麽多個老師,沒幾個性格特別好的。”

“倒也不是說當老師性格就必須特別好,主要是我比較喜歡性格很好有耐心又大氣的老師,所以我大概很沒有老師緣。”

穆芝很受觸動,他沒有徒弟緣,性格很好有耐心又大氣,這不是當年的他嗎。

周天元對此頗有話語權,擺手道:“這沒什麽,能用膝蓋撞地解決問題,那就不叫事,只要跪得快,對方根本反應不過來。我也跪過。”

吳駭差點噴了,眼睛一亮:“是嗎!”除了陸形雲以外,他就對這個特別有存在感的年輕人很有好感,別看年幼,這裏站的哪一位不是他們的老祖宗。

周天元道:“就當是沒了小腿的殘疾,膝蓋跟腳底板有什麽區別?”

吳駭哈哈大笑,大喜過望:“這位大兄弟,我看你面善!你有什麽疑難雜癥,修行上的困擾,我全給你治好。”

周天元見他歲數不大,口氣倒是不小,擺手道:“不用了,你來遲一步,我所創的元力,無所不能治。”

“元力……”吳駭收斂神情,竟是突然嚴肅起來,“敢問閣下名諱?”

“我姓周,周天元。”

元力創始人,原來在這裏,不知此人和原始宇宙的元祖有什麽關系。吳駭朝他拱手行禮,周天元見這位仙人這麽客氣,便開心地回禮。

穆芝見那笑容滿面卻不知在笑什麽的和尚,只覺這個少年比較真實,戒心已經降到很低了,但還是有點擔心他這麽會說話萬一是精通推演術刻意投其所好的,刨根問底道:“後來呢,你怎麽就拜師了,不信邪嗎?”

“我剛拜師的時候,就隱約覺得這個師父恐怕也有問題,但沒有辦法,不拒絕,將來會不好過,但拒絕以後,當下會不好過,有時候實力不行,就只能從兩個並不怎麽樣的選擇中做選擇。最後,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如果這人說的是真話,穆芝琢磨著:“最後你師父怎麽看你的?”

“據說他現在挺欣賞我,不過我討厭他,有心燈以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我自己從他眼裏劃去。從今往後,我可以看見他,但他想見也見不到我。”

吳駭美滋滋地想著,他師父雖然人品不怎麽樣,長得倒是挺好看的。

穆芝老眼亮了,不由看向陸形雲,微微點頭,這個小子不錯,這小子是真不錯,他想把孽徒碎屍萬段都不夠解恨,但這人說的這個小辦法,卻不偏不倚正中他內心柔軟的點,這小子自己或許就是那種性格好有耐心夠大氣的人吧。他怎麽就攤不上這樣的徒弟呢!

佛主服氣了,這報覆,雖然幼稚,但是有效,畢竟世間唯一心神醫。被心神醫稱作師父的人到底還是占便宜了。

他察覺到此地的氛圍,也知道搶不過,或者說沒法搶,到底是世間唯一心神醫啊,這位毫無架子還獲得出去,這麽不要臉的連很久以前的小事都能拿出來說的人,是個怎樣逆天的存在,他分明有辦法硬搶,分明可以對陌生人的質問置之不理,可到底是有一顆很溫暖的心。

陸形雲看向至聖,易明鏡仍是老樣子,在場好像只有這位至聖不為所動,畢竟心燈是他之物,也只有他最了解心燈。

盡管聽到了這麽多關於未來,甚至關於未來之物,未來世界的話,似乎並不足以給他造成多大沖擊,並不足以開拓他的認知,畢竟是來往於過去未來的至聖。

人依舊是人那樣,世界依舊是世界那樣,盡管更大,有了更多的種族,各式各樣的寶物,但出現在他面前的不過是這兩人而已。

按照常理,應該是四大皆空的這位,得到心燈不至於有禍,天下安寧。

而這位神醫,乍看之下心思敞亮,如果真如他所言是想將心燈用在醫術上,那便是造福世人莫大的善舉,他甚至都有想法另類地用心燈,有可能成為心燈很好的夥伴,前提是,他的心思如他所言的那般沒必要藏著掖著。

“我挺看好你,但你的內心是否有你說的這般敞亮,尚且不得而知。不然就用事實來看,你敢展開心境嗎。”陸形雲幹脆來個狠的,他把心燈遞給了金天機,畢竟這兩位外來人不知深淺,萬一發作,天機的獎勵,有他一份,也有至聖一份,也許是救命稻草呢。

“你們竟然敢看他的心境,”佛主道,“吳施主畢竟是個有欲望的人類,他知道這一大陸的結束,稍有不慎,會加快這個世界的滅亡。”

“你這老禿驢,竟然會這樣想,看來你不能碰心燈,你碰了,你這個想法會應驗的。”吳駭不太理解為何陸形雲說了把心燈給他,卻又轉手交給了人形神器。

難怪佛主並沒有極強的好勝心,因為除了心燈,這裏竟然還有一位金光閃閃的人形神器!

金天機一手拿著心燈,另一手觸碰陸形雲的手指,將獎勵送給了陸形雲。

那一剎那間,陸形雲有種強烈的豁出去的沖動,他一口咬破嘴唇,嘗到腥甜:“你給我的是什麽?”

“暫時爆發性‘勇氣’。”

“我缺勇氣嗎?”陸形雲感覺這種沖動很沒有安全感。

“他缺。”金天機淡淡道,也拿出一個白瓷瓶來,讓他交給至聖。

易明鏡得到後,不發一語。

結束後,金天機目露茫然之色,神情變得生動,一臉“這是哪兒”的迷茫。

陸形雲對他很沒轍,道:“把心燈遞給他碰一下。”

金天機低頭看著手裏的心燈,又看了看面前這位陌生人,想到自己神器的身份已經暴露,一時並不想聽他的:“你在使喚我嗎?”

“天機……”只有神子能夠拿著心燈卻全然不觸動心燈,那麽神子拿給別人碰,發現不對勁,就能及時收回。

金天機拿他這聲音沒辦法。

吳駭閉上眼睛清空雜念,舒展手指,頭一次真正意義上去碰心燈。

“這是我第一次碰,有什麽三長兩短,可千萬及時收回,我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麽,你們小心點,我真來了,你們確定?”

“怎麽,不敢?”金天機護著陸形雲道。

“倒也不是不敢,只是……”

他的手觸及這件精美的鏤空金樽。

一瞬間,諸天星辰畢現!

易明鏡擡頭看天,一滴冷汗順著他額頭滑落,他的固有認知在一瞬間被擊潰了。

“天,這也太……”有人發出感嘆。

以往的日月都只有個輪廓,如同光明與黑暗法則在輪流交替。

而現在那些輪廓全都有了實體,每一顆都迥乎不同,頗具可怖力量,準循著某種規律,散發著亙古不變的光。

大陸沒有任何變化,天上徹底變了。

星空之中好像有別樣的世界,有著無盡的秘密,雖幽暗卻極具美感,沒有絲毫見不得人的地方,此人心境再現的景象,將所有人深深吸引了去。

易明鏡只覺無形之中,似有什麽在龜裂,隱隱又有什麽在升華,他的氣息變得穩定而悠長,體表隱隱散著白光,在灼熱的烈日下,看不真切。

吳駭只覺心燈是溫暖的,有種久違的觸動令他心臟漏跳了一拍,還在那兒感嘆:“這真是件瑰寶。”

他收手以後,極致的靜態的美麗只維持了一瞬,群星開始亂竄,相互撞擊,伴隨著刺眼的亮光,當場有人陷入黑暗,失去光明。

“怎麽回事!”

恐怖的波動席卷四方,大陸上的人頭暈目眩,莫名咯血。

虛無的天穹之上,星光也徹底變了模樣,它們由遠及近,甚至比頭頂烈日還要巨大,似乎異動得緩慢,可一旦撞上,便會從接觸處緩緩解體,核心相撞,可怖波動好似要將整個星空掀翻。

大片大片的流星劃過蒼穹,但在白晝的掩蓋下看不真切,隕石從天而墜,劃破長空,落入山林,撞擊地面,火光漫天,山搖地動。

就連本該不被心燈波及的易聖附近的人,都突然之間熱汗淋漓。

“這是什麽!?”陸形雲大驚失色。

“這是我家鄉的星空,但這邊規則不一樣,所以……抱歉了。”吳駭回答完他,便朝著至聖易明鏡拱手行禮,陸形雲腦弦一緊,這人果然知道誰是真正的至聖。

“至聖大人,這個完美無缺的世界,需要打穿一缺,才有可能誕生永恒仙靈,世界才能朝著無垠衍變,其實心燈就是那一缺,而您早已是永恒仙靈般的存在。我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多此一舉,讓您的破繭並不完美。但如果您是至聖,那麽您就想辦法保護您所在意的蒼生。”

“我只是來保護心燈的,她除了太在乎你,沒有別的執念,你讓她生,她便生,你讓她死,她便死,你何不試著相信她,也相信您自己。”

“維護天下安寧並不是神器的使命,而是仙人的使命啊。”

這位名為吳駭的少年,從金天機手中取過鏤空金樽,嘆道:“神器的使命,從來只是維護一人而已。”

他將心燈遞到易明鏡手中,那心燈猶如活物般顫動了下。

“您要怎麽做呢?現在就算毀了心燈,大陸一樣會滅絕,但心燈會護您周全,您打算毫無作為地和天下人同葬嗎?”

陸形雲覺得他這話說得雖然有道理,但還是過分了。

憑空出現的諸天星辰並沒有確定的軌跡,無時無刻不發生著猛烈撞擊。

實質性的太陽在緩緩逼近,而原先沒有實體的烈日依舊懸在原位,天上出現了兩輪烈日,氣溫越升越高。

河流蒸騰,山火頻發,草木盡枯。

日月星辰相繼隕落,那種可怖的力量超出了現有所有修士的認知,他們就算能將隕石擊碎,依舊有無數碎片飛散各方,破壞持續瘋漲。

易明鏡手握心燈,無盡一缺劍遍布天穹之上,削鐵如泥般將那一塊塊帶火光的巨石擊碎。吳駭親眼見到至聖動用心燈,親手觸摸那無所不破的利劍,直接祭出仙種,將那漫天星辰吞入其中,提醒身邊那位說得比唱得好聽的和尚:“佛主慈悲為懷,還不救人。”

金天機張開無形防禦屏障,盡可能地將大陸籠罩其中,阻擋漫天火石天墜。

“這是至聖的機緣,強行幹預,不如一切隨緣,阿彌陀佛。”佛主道。

“你狠。”吳駭算是看清他了,如果這時候至聖說把心燈給他,這個一切隨緣就會換一種緣法。

周天元、穆芝等人也都亂了方寸,末日,竟然就這麽到來,這少年究竟何方神聖!?

這種時候,陸形雲內心前所未有的平靜,他被金天機拽到身邊,對方什麽也沒說,但卻有種“無論如何我會救你”的安全感。

他對這個名叫吳駭的少年並沒有恨意,或許只因為那句“神器護一人周全”,戳中了他內心。

他們之所以能保持冷靜,是因為至聖就在身側。

承受著莫大壓力的易明鏡在危急關頭,弓下身子,汗如雨下,情急之下手中白瓷瓶應聲而碎,無形之物籠罩著他的身體,他腦子裏各路思緒瘋狂運轉,卻前仆後繼地沖向死胡同。

怎麽辦?

要怎麽辦才好?

推遲須臾,大陸其他地方,無數人遇難。

陡然間——

“我明白了!是時空。”

“心燈留在這個時空,我們去另一個時空。”

不等分散開來前去救援的其他人反應過來,易明鏡手中多出一根極細的長針,在心燈內側底部,添了一個字。

這一個字,不同於原先徹底毀滅相關的打算,給神器註入了靈魂。

“從今往後,心燈自己掌握生死,想生便生,想亡便亡,你自己的夥伴自行選擇……恭喜你更進一步,你自由了。”

以往易明鏡並不認為這便是心燈更進一步的方式,但金天機的出現點醒了他,神器金天機追求的進步,或許用在心燈身上也合適。

果不其然,剛剛好。

金天機慕了,但一時間卻說不出心燈是幸還是不幸,有了自由,卻沒了至聖。

他的進階方式和心燈不同,但應該萬變不離其宗。那是個什麽字?能令心燈自行掌控生死,應該也能讓他如願以償。

吳駭站了起來,恢覆嚴肅。

與此同時,他感覺到空間壁壘在他和這些人中間成型,他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而星辰還在繼續隕落,只是這些,都傷不了他的仙體。

“可惜了……”吳駭本想讓至聖打造一柄新神器,作為送給心上人久別重逢的禮物。

“我留意了下,那個大陸並沒有我佛門道統。”佛主分裂出了一道肉身,留在那個空間,待空間壁壘成型,竟然就失去了和靈身的聯系,“我佛慈悲,雖說沒能結下善緣,就當為那一大陸的興盛獻一份力。”

“別亂扔垃圾。”吳駭道。

心燈散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漸漸化形成一位紅衣女子,遠遠望著這個方向。

眼淚順著絕美的臉蛋滑落,無論吳駭怎麽哄她,她只是無聲落淚。

當至聖補上了那一缺,重拾了想象餘地,在危難關頭,情急之下參悟了時空大道,直接分裂平行時空,帶著大陸遁去。

至聖沒了心燈,卻依舊沒有老去的跡象,有人說他成了仙。

但陸形雲看來,眼前的易明鏡卻好像返璞歸真了般。

沒見他動用過仙術,倒見他親手泡茶,行走,采桑,栽花,原先心燈一念即成的小事,如今都由他親力親為。

說實在的,沒有一樣幹得好。

但至聖樂在其中,大概是有了想象空間以後,質樸的生活,都有著別樣的趣味。

只是可惜了不傳劍,堂堂完美級神器,被用來割草……

陸形雲回想起那個名叫吳駭的少年,有點好奇:“至聖刻在心燈體內的是個什麽樣的字?”

“是個轟轟烈烈的字。”易明鏡把不小心打翻的茶杯扶穩,道,“人因為有它,可為之生,可為之死。”

陸形雲頓時就明白了,道:“想不到出塵脫俗的至聖大人連這也懂!”

易明鏡露出明凈的笑容:“還是活著有意思啊。”

可不嗎,陸形雲看向身側困惑不解的紫衣美人,不由放下茶杯,朝他伸出手去,若不活著,又怎麽能見到這般神人,見證那般精彩紛呈呢。

他們大陸的未來,也會有另一時空的宇宙那般遼闊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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