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恒走後，我們三人沈默了很久，燕小二懂事的退了出去，就在他關門出去的一剎那，屋內開始如疾風般躁動起來，率先發難的是餘塵，她早就忍不住了，“連小小，你瘋了是不是，當初你吵著嚷著要結婚的時候都沒見你把戒指拿出來，如今遇見一個你自己都沒把握的男人就把戒指給了，你是不是忘了王戒上拴著的可是你的命啊。”

連小小不以為然的說道：“當初你可不是這麽說的，你說這都是一些比較高端的騙術，一個不知道有幾年從業經歷的和尚對著戒指瞎念了幾個小時的經文就能把一個人的命和戒指捆在一塊兒，這種事放到電視劇裏都只能當喜劇來看，你的一字一句我至今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時的我可沒有想過自己某一天會從一面鏡子鉆到另一個世界裏來，更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做人鬼買賣。”

其實那時我對那個念經的高僧是無比相信的，這一點我曾經一度沒有告訴餘塵，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會在醫生宣布連小小死亡的時候帶她去了那座古剎，“小小，我記得那時你為了這對雙冠之戒潛入到了俄羅斯黑老大的地下宮殿，我有勸過你那座宮殿的安保級別完全達到了世界之最，可你還是去了，回來的時候確實把戒指帶回來了，可你也帶回來了兩顆子彈，不偏不倚，兩顆都射進了心室裏，我召集了業內最具權威的醫學團隊也沒能把你救活，後來……後來常林給了我一個地址，我就帶著你去了那座千年的古剎，那位高僧又用這對戒指把你拉了回來，從你睜開眼有了心跳開始，我就無條件的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後戒存著你的情，王戒連著你的命，王戒和你是同生同毀的，而你的命是我給的，所以這次的決定，你自己是承擔不起的。”

我已經很久沒有提起常林的名字了，她們也刻意的避開，如今我又再次提起，連小小知道這個名字對於我來說意味著什麽，所以她把突然豎起的利刺又收了回去，原本的理直氣壯在一瞬間又煙消雲散了，她走過來一只手拉著我，一只手拉著餘塵，“對不起，我知道你們是關心我，可是我真的是生平第一次那麽想要和一個人在一起，那麽矯情的渴望著能在他的眼睛裏看到我的影子，那麽不受控制去了解、去記住他的所有喜好，我想要賭一次，你們答應我吧，我保證，如果我輸了，一定完好無損的把戒指要回來，如果要不回來，我偷也要把它給偷回來的，再說了，蕭恒不是已經答應以鳳鳴軍來迎娶我了嗎？”

餘塵抽出手來，依舊皺著眉，“我始終覺得你是在冒險。”

“我們哪一次不是在冒險，你去雇傭軍基地殺人時不是冒險嗎？我去紐約黑市偷畫時不是冒險嗎？燕三深入美軍基地把我救出來難道不是冒險嗎？這麽多年我們冒得險還少嗎？我們本來可以富足安樂的過完一輩子，可我們當初為什麽要選擇走這麽一條不同尋常的路呢？”

餘塵的語氣終是軟了下來，“我們不想受任何的束縛，我們想到什麽就去做什麽，我們選擇走自己想要走的路，我們變成了現在的我們。”

我一只手攬過餘塵，一只手攬過連小小，“你們還記得以前每次即將開始冒險的時候，我都會說的話嗎？”

她們倆同時點頭道：“去吧，別忘了回家的路。”

“嗯，記性都不錯嘛。”我看著連小小，輕聲道：“去吧，別被人欺負，也別忘了回家。”

笑容在連小小的臉上一點點的擴大，她看了看餘塵，餘塵白了她一眼，“早去早回，反正你哪回談戀愛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看那個蕭恒也像是沒經歷過什麽風浪的，你去禍害禍害他也好。”

連小小拽著我和餘塵的手開始撒嬌，“人家就知道你們兩個最好的啦。”

我和餘塵一陣惡寒，同時甩開她的手，“滾開。”

秦北到鄴城本是要花上五六日的，但蕭恒手上的烈焰軍只花了兩日便到達了鄴城郊外，這樣迅猛地速度倒是讓我有些吃驚，但真正吃驚的應該是念歸雲，餘塵那晚的行刺讓他提前向東聖帝提親，求娶南郡主，在皇後的幫助下東聖帝不但答應了求婚，並且還將婚期提前到了一月之後，東聖第一郡主的婚典使得鄴城比往日更加熱鬧，也多了很多陌生的臉孔，不過由於婚典臨近，所以也沒多少人去追究這些人到底是從何處冒出的，倒是連小小這邊還有三日便要隨蕭恒走了，我讓連小小自請入宮陪了南辭三日，更讓連小小說服南辭讓燕公館為其準備嫁衣。

三日後，蕭恒到宮門接人，人沒接著，反倒是接了東聖帝的一道旨意，大致的內容就是讓連小小陪伴南辭郡主身側，與郡主同日出嫁，蕭恒的反應倒是讓我有些驚訝，他奪了聖旨便往內宮裏闖，侍衛雖有攔他，但礙於他的身份特殊也不敢盡全力，以他的身手沒費多少功夫就見著連小小了，本以為他是準備把人帶走的，誰知他將甚至扔到連小小的面前，問道：“這可是你自願的？”

連小小見他這副氣勢又摸不清他的脾氣，只好軟下聲來撒嬌道：“我們倆挺投緣的，我陪陪她，就一個月好不好？”

“好——”他這樣風風火火的來，應允了她就準備離開，剛走了幾步，又說道：“以你的性子，應不喜這深宮內院，我怕你被人所迫，如今既是你所願，我便由你。”

因著是南辭郡主的伴嫁，再加上有蕭恒這個靠山，連小小在宮裏可以說是如魚得水，前面幾日倒是陪著南辭學著婚典上的各種規矩，本來這一月男女雙方是不能見面的，後來念歸雲想了法子瞞天過海的將人接出了宮外，連小小便成了南辭的一個掩護，不過這也正好讓連小小有了更多自由的時間。

南辭白日裏被念歸雲接出宮去後，連小小就去了皇後的鳳翔宮，最讓連小小驚奇的是這鳳翔宮裏沒有半點皇後之尊的華貴之氣，更多的是素凈，反倒有幾分空谷幽蘭的味道，皇後閨名梓言，人倒也如其名字一般的婉約，連小小行了禮她便過來將她扶起，“本宮聽聞連姑娘是要嫁入秦北王府的，如今見了，果真是個妙人。”

連小小羞澀一笑，“謝娘娘誇讚，可小小倒覺得娘娘才是真真的傾城佳人，皇上倒是有福了。”

果然從古至今，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皇後停了臉上的笑意又多了幾分親近之意，“皇上對本宮卻是極好的，連姑娘倒是個貼心人，想來嫁過去，小王爺定是當寶一樣的疼惜吧。”

連小小皺了皺眉，一副準備跟她掏心掏肺的模樣，“又非正妻之位，不過是圖一時之樂，指不定小王爺哪日膩了，把我趕出來也說不準。”

皇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原以為能讓蕭恒看上的女人定然有些手段，不曾想竟是個毫無城府的蠢女人，難怪與南辭走得親近了，“連姑娘是個不藏心思的人，這把直爽的性情，小王爺定是歡喜的，哪會舍得將你趕出啊。”

連小小一臉天真的眨了眨眼睛，“是嗎？可我覺得還是應該向皇後娘娘這般的從容有度，淡然安靜的好。”

“你若真像我這般，小王爺定會被悶壞的，倒不如做回自己，任性些的好，想來小王爺那樣的人應是喜歡烈性些的女子的。”

連小小心下不禁對這位看似出淤泥而不染的皇後豎起了大拇指，她若真如皇後所說的率性而為，怕是半路上就得被蕭恒趕回來，還烈性女子，她還真是明目張膽的欺負連小小傻了，連小小繼續裝出一副受教的樣子，“嗯嗯，皇後娘娘說得太對了，南郡主也時常說歸雲公子就是喜歡她率真的性子。”

當連小小提到念歸雲時，皇後的臉色那叫一個姹紫嫣紅啊，嘴角的笑像是被人硬扯出來的，等了好一會兒才吐出兩個字來，“是嗎？”

連小小繼續添油加醋，“可不是，南郡主說起歸雲公子時臉上那笑就沒停下來過，她說她在無極閣的時候日日都與歸雲公子比劍下棋，一開始都是歸雲公子贏了，郡主不服氣便夜裏不睡覺只顧著鉆研棋藝與研習劍術，歸雲公子知曉後便從未再贏過郡主，夜裏更是守在郡主窗前，待郡主熄了燈才舍得離去。”

又是片刻的沈默才緩緩開口，“本宮不知念歸雲竟會有這般細心，真是羨煞旁人啊。”

連小小順著她的話繼續說道：“是啊，前日裏郡主還跟我說她素喜紅衣，而歸雲公子也偏愛這朱紅，這不就是天註定的緣分嗎？”

皇後淡然的笑道：“本宮怎記得念歸雲獨愛紫雨山茶的那抹淡紫呢？”

“哦？難道皇後娘娘與歸雲公子曾是舊識？”

皇後自知被我激得說錯了話，急急地解釋道：“本宮日日在這鳳翔宮哪裏能識得念歸雲啊，不過是他求親之日見我穿了一件淡紫色的紫雨山茶羅裙，便與皇上多說了幾句，本宮才知他獨愛紫雨山茶，也因而喜歡上了這淡淡的紫色。”

看來她真當連小小是三歲小孩如此好騙了，“娘娘可否讓小小看看那件衣裙到底是何模樣？竟能讓歸雲公子都動了心。”

連小小不知她有沒有聽出她話中的玄機，不過就算聽了出來，她也不懼連小小這樣智商的女人能把她怎麽樣，所以她也很大方的拿出裙子給連小小欣賞了許久，離開時連小小道：“衣裙卻是美得不可方物，難怪歸雲公子上心了。”

如果連小小猜得沒錯這件衣裙應該是念歸雲送於皇後的，紫雨山茶，再是美麗，也不過是朵花嘛，芳香倒是誘人，可聞多了也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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