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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8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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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要從兒臣身上先拿些利息……三年多來,兒臣備受折磨,卻是求救無門,甚至連輪回進也沒法去……父皇,您和他究竟有什麽深仇大恨?”

昭慶素有神鬼之說,大部分人都是半信半疑的。太上皇原本不太相信這些,但此刻看著突然又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兒子,再聽到他淒厲的訴說,想到曾對這個兒子寄予的諸盤期望,心中便止不住地湧上陣陣酸楚痛惜。而原本該有的清明與疑惑,似是被這份傷感沖淡了一般,只模模糊糊地冒了個頭,便徹底淹沒在傷心之中。

“昶兒,你怎麽變成這樣了……是了,是三年前叛軍造反,皇城大亂時,有人趁機刺殺了你。這幾年來父皇一直想替你報仇,卻根本查不出絲毫線索。反而讓你因父皇之過,在地下也不得安寧,代父皇受了三年的苦楚!”太上皇語氣哀切,表情卻十分誇張,眼瞳也有些不自然的呆滯渙散。

那昶太子對這一切視若未見,只又一次追問道:“父皇,您可否告知兒臣,你們之間究竟有何仇怨,能否化解?”

“化解……?”太上皇面孔一皺,語氣更加悲哀:“如何化解……當年那景晟皇子與使節同來我朝時,便說仰慕石振衣身手。之後朕以為對方做一件事為賭註,與他對弈。誰想他年紀雖小,卻是極其聰慧,竟連贏三局,奪了朕許下的彩頭。他說……只想做一件事:在他走後讓石振衣只身趕赴景晟帝都,幫他殺一個人……”

“殺人?”昶太子口吻不由帶了些斥責:“你可有想過,你乃是一國之君,將禁衛統領借給別國皇子做殺人利器,會教別人如何猜測你,會引起何等軒然大波!”

太上皇並未註意到兒子反常的口氣,徑自沈浸在後悔裏:“朕原本不想答應,但那小子竟用話擠兌於朕,說朕富有四海,詩畫無雙,本以為朕是個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的人物,沒想到卻是個言而無信的卑劣小人。朕一時受激不過,便答應了他。在他們啟程返國十天之後,便派出了石振衣。沒過多久,景晟便傳出國君病逝,幾個皇子皆傷心過度而死,王爺賀緒川不得已即位的消息……”

雖然早就猜到了幾分,但親耳聽當事人說出真相,那“昶太子”仍禁不住面色鐵青,死死握緊了拳頭,一字一句問道:“石振衣那時當真只殺了景晟皇帝一人嗎?”

“朕……朕不知道。他回來後身受重傷,已經是個廢人,便辭去了禁衛統領之職,回家養傷,任朕如何逼問,也不肯說出實情。朕也奇怪,當時景晟的元豐帝抱病多年,非但自己不懂武藝,身邊也沒聽說有什麽高手。而賀緒川即位不久,隨即宣告定國公姬任清大將軍謀反,誅殺其九族。那姬將軍十分忠心於元豐帝,且聽說是個性烈如火的人物,按說被扣上謀反罪名後定會加以辯解,奇怪的是他竟是引頸就戮,似乎從未反抗過。朕猜測,也許他那時已被石振衣重傷,並非不想反抗,而是無力反抗。賀緒川便趁機下手……”

說到這裏,太上皇楞楞出了半晌神,又說道:“以朕遇事優柔寡斷,又時常追悔的性子大概真做不好皇帝……那以後朕一直在後悔,但已來不及了——”

言猶未已,“昶太子”的手刀已重重擊上他的脖頸。來不及發出半點聲音,太上皇便軟軟倒回了錦榻上。

走到銅雀銜燭臺邊,將燒得只剩下屑末的亂魂香徹底吹散,“昶太子”伸手在臉上一抹,原本郁黑幽沈的一雙眼睛,竟立時變成了琥珀色。

燭光之下,他瞳仁深處似有火焰在不斷跳動,一如他的心境。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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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霜月出嫁

昭慶陪都的城廓比帝京小了不少,城內守衛平時亦是多有松懈,比不得帝京那般森嚴。但如今因今上並長公主等一幹貴胄都到了陪都,防衛便陡然嚴密起來,街頭日夜均有巡衛值守,防備得密不透風。

所以,當一身夜行衣的姬祟雲踩著寒春夜露歸來時,一直在等他的賀允覆頗不讚同地說道:“知道你手段高妙,但何苦現在涉險,等宣家那幫子人回帝京了再到行宮也不遲啊。”

“師兄,我一直在追查當年將父親刺成傷的那人是誰。好不容易才沿著傷口特征的線索確認了那人身份,又如何等得。”說著,姬祟雲取下面巾,輕籲了一口氣:“說起來今夜收獲不小,你知道當年向昭慶皇帝借到石振衣這柄快刀的人是誰麽?”

聽到這話,賀允覆表情有些微妙,旋即不動聲色地追問道:“是誰?”

“是你的哥哥,十五年前隨國使出訪昭慶的賀允德。”說著,姬祟雲疑惑道,“但他已經死在當年那場宮變裏了。若他是想害死你父皇,借機奪位的主使,那麽又為何會橫死於賀緒川手中?”

賀允覆目光微動,說道:“他多半是與賀緒川聯手了吧,否則以他的年紀和勢力,又哪裏能做下那麽周詳縝密的布置。可他低估了賀緒川的野心,那個人想要的決不僅是做一個握有實權的親王,他想要的是整個景晟江山!賀允德和他聯手,無異於與虎謀皮,難怪最後被收拾得連渣也不剩。”

聽罷,姬祟雲沈吟片刻,說道:“如此倒也說得通。但這麽多年來,我還是有件事不明白。”

“哦?什麽事?”

“你明明知道賀緒川那叛賊逼死了你父皇,你自己也並非沒有雷霆一擊的實力,為何你卻遲遲不找他報仇,而是放任他這篡位拭君的賊子繼續穩坐皇位?”

看了一眼滿面不解的姬祟雲,賀允覆輕笑一聲,長身而起。將緊閉的窗扉推開一線,深嗅了一口屋外冷冽的空氣,仰頭看著天際孤月,緩聲問道:“師弟,你難道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

“你和我一樣,都必須覆仇,要當年背叛殺害了你父皇和我父親的人統統付出代價!”姬祟雲沈聲說道,俊美無儔的面孔上盡是沈毅堅定。

賀允覆點了點頭,道:“我能理解你的決心,所以這些年來,你陽奉陰違,背著師傅四處追查當年背叛姑父的那名親兵下落,與那神秘刺客的真實身份,我一一看在眼中,卻從不曾告訴師傅,有時還會幫你一把。我的願望,自然也和你一樣,但是,雲表弟,你我終究身份有別,所以有些事情,註定無法全然一致。”

當年元豐帝的妹妹下嫁給姬任清為妻,誕下姬祟雲。所以,賀允覆與他本是姑表至親,只是遭逢大變被師傅救出之後,為掩人耳目,彼此皆以師兄弟相稱,舊時的稱呼幾乎從不再提起。

乍然聽到表兄用上了舊時稱呼,姬祟雲不禁一楞,疑惑道:“你究竟想做什麽?”

“當年父皇還未曾指定太子人選,便舊疾發作而亡,隨即賀緒川假借問喪之名擅闖宮幃,將一眾皇子屠戮殆盡,更聯合其餘叛臣以鐵血手段掌控朝政,將一幹忠臣盡皆殘害。其中,也包括你的父親。”說起這些舊事,賀允覆平素溫良的面孔上不見半分漣漪,唯有眼神越來越覆雜,卻不像是仇恨,反而像是混雜了愧疚與別的什麽感情。好在他背對著姬祟雲,也不怕被對方察覺端倪。

出神片刻,他又說道:“我雖然未得東宮正名,但如果沒有賀緒川那逆賊,以父皇對我的期許與栽培,我自認將來會是由我來繼任皇位。雲表弟,這下你明白了麽?”

他話說得十分隱誨,但姬祟雲卻馬上聽懂了:“你的意思是,如果你刺殺了賀緒川,縱然大仇得報,也沒法一下子將朝廷完全掌控。所以你才隱忍蟄伏,暗中鏟除他的勢力。待到時機成熟,水到渠成的時候,再反擊制敵,名正言順將皇位奪回來?”

賀允覆笑了一笑,只是那笑意卻過達到眼底:“不錯。所以我才說,我們的目的完全不同。你只求報仇,而我,想的卻是如何將景晟從逆賊之手中奪還出來。”

“我也是剛剛才想明白。”姬祟雲恍然大悟道,“難怪這些年來你只在暗中聯絡舊部,打探消息,偶爾除去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人,原來是想名正言順地鏟除那老匹夫。枉我還一直奇怪,你也不早些告訴我。”

賀允覆又是一笑,卻沒有接這話茬。當目光從窗外收回時,他神情已恢覆成平日的模樣,眼中的覆雜情緒均已沈澱下去,一派溫純無害:“忘了告訴你,師傅收到你說不趕回去陪她老人家過年的傳信後,很是生氣,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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