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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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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一笑。這就是人性,心懷畏懼永遠比和顏悅色更能讓他們小心翼翼,服侍得更加盡心盡力。她不需要身邊的每一個人都似青玉這麽忠心耿耿,但也容不得近身之人居心叵測。

這便是她急於發作步月的原因之一,除卻拔掉白氏安插下的釘子之外,同時也要敲打敲打這群老油條,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本份。

回到屋中,青玉斟上茶水,悄聲道:“小姐,今日看來,許媽媽的確依舊對你忠心,否則也不會趁機在四小姐房裏動手腳。”

許鐲一開始就是被分派去給明霜月制作寧神熏香的,自然有許多機會進出她的廣寒居。瞅準機會在新衣裏做做手腳,再簡單不過。白氏滿心以為兩個女兒的院子跟鐵桶也似,又將許鐲視為有情有義,可堪重用的心腹,萬萬想不到其實真正在裏面玩花樣的人是她。

但想到後來的事,青玉免不了又有幾分擔憂:“可是小姐,您對夫人和二小姐說的那些話,是否太……太……”

她斟酌著想找個合適的詞,明華容卻毫不在意地說道:“太刺耳了麽?我也沒想到羅家夫人會找上門來鬧得這麽兇。反正她女兒挨了打,她已是恨毒了我,我說不說那些話,其實無幹緊要。”

顧夫人大名鼎鼎,前世她自是有所耳聞。不過,那天教訓羅小姐時她還真沒記起顧夫人就是對方的娘親。直到在白氏房中聽人來報,才恍然記起。察覺到白氏的圖謀後,索性便略施小計反擺了明獨秀一道。

經此一事,她也懶得再裝謙卑順從,索性將對白氏的敵意放到了臺面上。她知道自己若繼續保持恭順溫良的假象,不過早引起白氏的防備,行事會更加便當。但仇恨在她心中埋得太深,她已經厭倦了,不想再壓抑。

她不怕這麽做會讓自己陷入被動,因為她太了解白氏的性子:打小的順風順水讓白氏養成傲慢脾氣,稍有不順就心浮氣躁。加上現在她又與明守靖吵翻,正是焦頭爛額之際,斷然想不出什麽縝密招數。自己既能洞悉她的心思,不愁沒法見招拆招,反客為主。

——不過,卻不知那個楊媽媽和白氏是什麽關系?這人看似謙卑溫和,若細究下去,卻頗有幾分讓人看不透。如果她也是白氏的人……那麽……

明華容用蓋子撇著茶盞裏的茶葉,思緒轉到楊媽媽身上,沈吟不語。

待到晚間,明華容用罷晚膳,拿出描花本子琢磨了一會兒,便在燭臺下塗塗畫畫。青玉好奇地湊過來,見上面是個從未見過的新奇漂亮花色,不禁驚嘆起來:“好別致的花樣,小姐,您又要織布了?”

“嗯,下月便是宮宴,瑾王既然特地提了長公主的喜好,我少不得要備份禮物。”

“太好了,小姐,能與長公主交好的話,今後對您大有裨益呢!至少在這府裏,再沒什麽人敢輕慢您了。”青玉高興地說道。

明華容笑而不語。三年多前神州動亂時,長公主宣懷韶便立誓從此帶發修行,終身不嫁,為昭慶祈福。世人皆稱讚她高貴美麗,心地善良,可除卻權力中心的人,很少有人知道她心地雖好,性情卻冷漠得近乎孤僻,甚難結交。

她也不指望能真與這高潔出塵的公主交好,只不過希望能送上一份讓對方印象深刻的禮物,落幾分面子情。

在描花本上落下最後一筆,明華容正端詳著哪裏是否還需要增改時,卻聽廊下有人通報道:“大小姐,老夫人差人給您送東西過來。”

青玉聞言,連忙迎上去。只見來人頭壓得極低,幾不曾縮到衣領裏,一手拿著個小匣子,另一只手不停地在嘴邊呵著氣,像是怕冷似的。她本就被衣緣擋住一半的面孔,餘下的另一半也被這動作完全擋住。

見這人舉止荒疏,完全不成個樣子,青玉眉頭一皺,剛要說話,卻聽明華容笑道:“許媽媽怎麽這樣謹慎?”

——這人竟是許媽媽?!

青玉吃了一驚,再仔細打量,只見來人已站直了身子,雙手也規規矩矩放到兩側,畢恭畢敬給明華容磕了個頭,那依稀可以看出幾分當年清秀輪廓、帶著柔和笑容的面孔,可不就是許鐲。

吃驚之餘,青玉知道她深夜喬裝過來,必有要事,見狀連忙掩上房門。

“奴婢給小姐請安。”看見明華容,許鐲臉上的笑容更謙卑了些:“這些日子都不曾尋到機會來拜謝小姐。多謝小姐,讓奴婢了結了多年心願。”

明華容微微頷首,道:“你今日特地過來,就是為了說這聲謝?”

“當然不是,奴婢還有別的事情要稟報。”說到這裏,許鐲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今日老爺發怒離開後,夫人回到房中落淚不止,二小姐勸了她半晌才稍好些。然後,二小姐說,今天的事兒都是小姐您惹出來的,老爺也是因為輕信了您的話才對夫人置氣。她極力慫恿夫人,說不如速速將那事辦成,只要您離了府,便再生不出什麽風浪。少了您在老爺面前挑唆,夫人再對老爺溫言軟語幾句,老爺便再不會生氣。”

這些話確實像明獨秀會說的。明華容聞言輕笑道:“恐怕還有一點她沒說:除掉了我,也算報了她今日受辱之仇了。當真可笑,打她的明明是顧夫人,她卻偏偏只記恨著我。”

許鐲不好接這話,徑自稟報道:“小姐,她們並沒說要辦什麽事。您看……”

明華容曾以養病為名被送去別莊一待十五年,她既剛回來沒多久,白氏母女當然不可能再用同一個借口趕她出府。而唯一能讓一名閨閣女子名正言順離開家裏的,除了出家清修,便只有出嫁了。

明守靖自然容不得家裏出個尼姑或者女冠,那麽白氏母女打的主意只會是後者。

——都兩輩子了,她們還是只會用這一招。

想到前世種種,明華容嘲諷一笑,目光落到正緊張地註視著自己的許鐲身上,突然問出一句不相幹的話來:“許媽媽,你出嫁前便在侍奉夫人,之後又作為陪嫁來到明家。她本是你的舊主,你既已回到她身邊,為何還要告訴我這些?”

許鐲當然知道明華容會有這些疑問,但不意她問得如此直白。既然被問到,她索性也直爽地說了:“小姐,您是明白人,在您面前,奴婢不怕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夫人雖是奴婢的舊主,從前待奴婢並不見好,到明府這些年更是不聞不問,任由奴婢受人蹧踐。奴婢縱然想做個有情有義的忠仆,也要看主子值不值當。似夫人這般性情,豈不是一腔熱血盡貼在她的冷淡無情上了麽?況且,奴婢今日一切全是小姐給的,若無小姐幫忙謀劃,亦無奴婢現在的一切。打個粗糙的比方:小孩子都知道沖給他好吃好喝的人笑。小姐既已給了奴婢這麽多好處,奴婢又為何還要舍近求遠?”

她話中始終緊緊扣著好處二字,但明華容卻並不著惱,反而覺得她十分實誠。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來利往。天底下絕大多數人,一生無非環繞名利二字團團打轉。如果許鐲堅持說是要回報她指點迷津的恩情,她多半會反而認為她不盡不實。

見明華容露出了然的笑意,許鐲明白她這是相信自己了,提著的心終於落了地,也跟著微笑起來。

既確認了許鐲的忠心,明華容也不再試探,直接吩咐道:“你多留意那邊的動靜,若她見了什麽特別的人,或者有什麽異常的命令,立即知會我。”

“小姐放心,奴婢知道該怎麽做。”許鐲早琢磨出了白氏打的是什麽主意。事關小姐終身大事,她自然不會含糊。

明華容點頭說道:“你記著就好,若無其他事,就先回去吧。”

許鐲知道耽誤得久了,說不定會讓有心人發現她和明華容來往之事,會意道:“奴婢倒還真有樁事:小姐,奴婢自幼喜歡搗鼓熏香,天長日久也懂些醫理。這匣子裏的都是平日無事時做的一些小玩意兒,還望小姐收下,以備不時之需。”

小玩意兒?明華容若有所思道:“當日你用的相思粉和長睡燭,也有麽?”

“難為小姐還記著,自然都有,都在外瓶上註明了,小姐若要用時,看看上面的簽子就好。”許鐲見她頗有興趣,便知道這份禮沒白送:“奴婢離開久了說不定那邊有什麽事,這就回去了。小姐吩咐的話,絕不會忘記。”

“你去吧。”明華容點了點頭。當初在馬廄撞見許鐲下毒那一幕,後來又聽說她會調制熏香時,明華容便懷疑那些毒藥也是許鐲自己炮制的,只是一直沒空細問。今日許鐲特地獻物,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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