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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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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迎師尊回歸!”

燕川帶頭喊完後,身後的玄門子弟又重覆了後面的一句。

喊聲整齊劃一,非常響亮。

要不是大霧山上只有一座壇,眾人快要以為自己像是去了假兵馬俑的游客,誤入某個傳銷窩點了。那些弟子不好認,可玄門門主和少主都是新聞上偶爾能見到的人,地方也是那個地方,只是說出來的話,怎麽那麽奇怪呢……?

師尊?

有記者遲疑問道:“我們是不是聽錯了消息,今天不是《不眠中環》的開機儀式,何定邦導演改拍仙俠電影,這是彩蛋啊?”

“有可能誒。”

可是什麽樣的彩蛋,能請得動玄門上下配合?

門主都多少年沒出來露過面了。

據說某地產大王以千萬酬金邀他出席壽宴上,說兩句祝壽語,批一次命,他都沒答應。

前來求到他跟前的,連他的面都見不著。

玄門門主燕河年事已高,物欲也低,掙的錢和他花錢速度完全不成正比。他之所以決定閉關靜修,就是有一日整理財產的時候,發現以他名義成立的基金會應該會活得比他兒子還長久,便覺人生苦短,算算算算他媽的,關起門來問道才是正理。

人的一生太短,太短了。

就像是窮困打工人的餘額,算翻了天,也就那幾個鋼崩。

所以每張支票後面有多少個零,他都不再關心。

何況……

這場面,也太尷尬了吧!

是師尊聽了會想當場飛升的程度!

“嗯,謝謝。”

眾人正驚詫間,卻見現場除了粉絲外,年紀最小的少女說話了:“不要錯過良辰吉時,預備開機儀式吧。”

盛驕要是不說話,他們能全部楞在這裏不敢動彈。

有工作人員急了,伸手去拽她:“你別亂接話。”

怕因為她,整個劇組得罪玄門。

燕川擡手制止:“別拽我師尊。”

工作人員一楞,下意識地松開剛扒拉到盛驕的手,有點尷尬。

幸好,燕川旁邊的師叔及時接話:“你說什麽呢?那是我師尊。”

“那是我的。”

“師尊又不是物件,怎能由得你們隨意安排?”有個頭發斑白,老相點的玄門子弟說:“師尊是我們大家的師尊。”

有仙一起修。

玄門同仁手拉手,誰先飛升誰是狗。

方才去拽盛驕的工作人員這下子真想找個洞鉆進去了,連聲道歉。

“不知者不罪。”

盛驕露出她下車後第一個微笑。

這時無人敢把她當成幸運地被何定邦導演選上的萌新了。

都覺得這姑娘的背景得硬成什麽程度啊?

盛驕當然不尷尬。

這有什麽好尷尬的?基本操作罷了,她露給玄門的那幾手,懂行的都知道不凡,只要不是關起門來自欺欺人的守舊迂腐老道,都會想向她求教。

修真的人,如果修得自恃資歷身份,明知有機緣也不去求,那這仙就算修到頭了。

類似的大場面,對盛驕來說實屬司空見慣。

興許這一幕拍出來放到網上,會跟快手土味短視頻一樣——那幫拍視頻的也能請群演穿上黑色西裝或者道士道袍,人多勢眾搞得有模有樣的,很能唬人。

但現場給人的感覺,卻不一樣,非常不一樣!

煙霧環繞的玄乾壇上,兩旁是古色古香的建築,眾人又爬過了又高又多的梯級,一路懷著難得被允許進入玄乾壇的敬崇心思,迷信點的都在心裏默念願望了,就在時……

玄門眾人迎接他們的師尊!

眾人不理解。

有記者偷懶,爬樓梯的時候將機器收起來了,沒拍到那一幕的,紛紛扼腕痛失大新聞。

“我叼,搞事也不提前說聲。”記者懊惱。

“別在這裏說臟話啊,你也不怕倒黴。”

“忘了忘了,有怪莫怪,我小朋友不識世界。”那個被提醒的記者忙小聲求饒。

“對對對,不能耽誤開機儀式。”

何定邦是在這之前就知道小盛身份不一般的。

只是他也沒想到,能不一般到讓玄門搞出如此陣仗。

這已經是面子不能解釋的了。

他只能盡量把事情的走向拐回正軌,幸好盛驕也很配合他,一起進行了燒香祭拜的儀式。只不過被開頭震了一下,劇組工作人員表面上在幹活,心裏則是統一地走著神,不時瞄向盛驕。

師尊啊……

上一次聽到這稱呼,還是在耽改劇裏。

眾人以為自己瞄得很不著痕跡,其實一人瞄一眼,非常顯眼。他們看她,無非是好奇她的底細,想從觀察她瞧出點什麽來,是否有三頭六臂?臉皮薄點的要被看得臉頰燒紅了,如果盛驕露怯,倒是符合了十八歲少女初次以明星身份出席開機儀式的形象。

可他們發現盛驕的確不一般。

萌新該有的過度興奮或者忐忑犯怯……

全都沒有出現在她身上。

盛驕一直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上香姿態優美,而當不需要她時,她也沒有搶活幹爭表現,而是靜靜地站在一旁,表情管理挑不出一點瑕疵,不時和裴思暮低聲交談。

最終,是老門主燕河忍不住,主動跟盛驕攀談了:“盛小姐,我們收到你的信了。”

他沒好意思厚著臉皮也叫一聲師尊。

倒不是介意年齡差。

燕河有點懷疑盛驕根本不像她外表看上去那麽年輕,真正的修仙者保持不老不死也很合理,他沒好意思叫師尊,只是人家還沒發話說要收他為徒。

盛驕嗯的一聲:“找到地方了嗎?”

“找到了,只是……”

當年外敵入侵時,不知道往那倒了什麽化學廢料,彌漫著深紫色的煙霧,久聞會出現不適中毒的現象:“我們之前請人來檢測過,核輻射含量沒有超標,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

這個位面靈氣微弱到近乎無,玄門也只是風水命理算得特別準。

解決問題的思路也是很現代的。

盛驕說:“可能是他們扔的物件觸發了靈脈裏原有的元素,原因很多,要去實地瞅瞅。”

她所說的,是玄門的私密重地。

燕河卻不敢猶豫,連請她來看看,只是又問:“盛小姐你給燕川看的一些訣法,和我們玄門留下來的有些殘卷不謀而合……”

“嗯?”

這下輪到盛驕真有點吃驚了。

以往穿越到其他位面,盛驕會很積極地去學習當地的力量體系,自覺學明白吃透原理後,就會開始研究屬於自己的打法——西幻的獨創咒語和魔藥;武俠的自創劍法;自然也少不了玄幻仙俠的道。

修師父的道,修得再透,也只是另一個師父。

每人的道應該是不同的。

所以盛驕在燕川面前用的,全是自己的訣法。

看到盛小姐的臉色變化,燕河忙道請她來自家玄觀裏看看。

觀裏放的都是珍貴古籍,本不該是給外人看的。

燕河自問看了一輩子,這幾年的看法更是恨不得把紙嚼碎了咽肚子裏,可也沒學明白,盛驕露的那幾手,就秒殺他們的了。

人啊,在比自己強大的存在面前,低頭並不可恥。

盛驕沈吟:“好,不過可能得遷就我的日程,因為劇組裏拍戲沒有固定上班時間,我很忙。”

副導剛走過來,就聽到盛驕用理所當然的平淡語氣叫玄門門主遷就她的時間。

嚇得他差點平地摔。

他們劇組這麽大的面子啊?

副導想起來,《不眠中環》的其中一個投資商,就特別沈迷風水學說,前年親自去港城上山想請門主批命。那是個很有關系,也很有面子的大老板了,也沒見到,聽說是去得不巧,等過幾年來吧,幾年後門主說不定就有時間了。

就這富貴不能移的大師風範!

就在下一秒,大師笑著保證:“沒事兒,你就是大半夜來,打個電話給我,立刻有人接你上山。你什麽時候方便,我就什麽時候方便!”

副導:……大師!

不知道投資商聽見這話,會不會惱羞成怒得直接撤資。

之前副導猜測過,盛驕興許跟玄門的人有親戚關系。

門主流落在外的親女兒之類的。

現在看到門主對她的態度……

這該不會是門主流落在外失散多年的老祖宗吧?

有大師坐鎮,開機儀式進行得很順利。

不如說是太過順利了。

本來拜兩下就結束了,少主燕川卻不滿意,覺得不夠隆重,他也不是光指揮不幹活的,自個吆喝組織起師叔師弟起壇作法,保證電影能順順當當地拍下了,末了又怪不好意思的說:“師尊要演的電影,怎麽會不平安呢?我做這些算是關公面前耍大刀了。”

有工作人員看他說話跟尋常年輕男人沒分別,便大著膽子小聲向副導請教:“其實開機儀式能保佑什麽?電影拍得好不好,不是看演員演技嘛?”

“這話說的,你問問監督就知道了,”副導沒好氣:“我們這種內景多呢,就怕設備布景出事,外景多的怕天公不作美,怕出意外。天災沒了還有**,上映時會不會撞上禁娛或者特別能打的同期?會不會有演員爆出醜聞……很玄乎的,總之能順順當當地拍下來,真的不容易。”

“懂了懂了。”

開機儀式順利結束,記者拍了一大籮照片,末了該安排一下回答記者粉絲朋友的環節,好宣傳預熱電影。

可是導演一看……

白瞎,大夥的心思都不在電影上,全看盛驕去了。

得虧演男主角的是裴思暮,份量夠足。

哪怕盛驕鬧出了這麽大的事,該他的鏡頭和關註是一點沒少,他也在征得經紀人的電話同意後,給辛苦早起到達現場的粉絲們簽了名。他不想盛驕覺得他高傲,對待粉絲輕慢,便解釋:“媒體很能在我身上做新聞,公開形象示人的時候,經紀人讓我做什麽都先問他一下。”

畢竟整個團隊指著他一榮俱榮,上班時間不能耍任性。

雖然上輩子經紀人求求他別當壞女人舔狗,他也沒聽就是了。

盛驕寬慰他:“信徒追隨偶像,能在線下親眼看見偶像就很滿足了,你要做的事就是把自己打扮得如同她們所信仰的樣子,簽不簽名沒關系的,我一般也不簽名。”

裴思暮有被安慰到。

就是感覺“信徒”這用詞怪怪的,好像哪裏不對勁。

一旁的玄門子弟聽到簽名,猛地一攥拳頭:“對,簽名!”

裴思暮很隱秘地被嚇了一跳。

他看著他,以為是這裏不允許給粉絲簽名。

女粉絲也忐忑不安地看向大師們,生怕壞了規矩,又實在很想要裴思暮的簽名。

卻見這子弟從背後掏出個羅盤:“師尊,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女粉絲們:“……”

因為港城和內娛有溝通壁,盛驕在內地就沒啥粉絲,來港城後更沒想過會有給粉絲簽名的環節。她本來是不大想簽的,只是想到他們迎接自己的環節做得尚算體面,應該嘉許,便從手包裏摸出一管口紅:“沒筆,口紅可以嗎?”

其中一個女粉絲趕緊獻出自己的筆:“我的筆借你吧!我們筆很多。”

用口紅在羅盤上簽名,好像有點褻瀆。

“行,謝謝。”

盛驕接過筆。

於是在現場便出現了一個奇怪畫面。

女粉絲排隊找裴思暮簽名。

玄門道長也排隊,讓盛驕在羅盤上簽。

有粉絲小聲嘀咕:“沒想到他們也追星!”

“不知道為啥,我們做感覺很正常,他們做就有點憨憨的。”

盛驕卻不覺得他們憨,反而很聰明。

被她簽名開過光的羅盤,準確度和聚靈效果都會好很多。

“我是少主,我的簽名想特別一點,”

輪到燕川,他要求:“前面得加個to愛徒。”

系統欲言又止:【宿主,你們關系變質了呀。】

盛驕淡定寫to簽,道:【怎麽會呢?這分明是我跟愛徒的定情信物。】

系統將信將疑,欲嗑又止。

……

在開始回答記者問題前,何定邦導演強調:“只回答跟電影有關的問題,想問別的,你們總有機會,不急在一時。”

他也挑了一些正經媒體的記者來回答。

最多人關註的,自然是裴思暮和何導再次合作,為他定下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這記者很雞賊,補充了句:“我有點想聽裴影帝來回答這問題。”

粉絲也期盼地看向他。

大導是厲害,可大家都想聽帥哥說話。

何定邦不介意被演員搶風頭,樂於讓他們多表現表現,便將話筒交給裴思暮。他接過話筒,上身傾前的時候,粉絲能看到他優美修長的頸線,指骨搭在黑色話筒上,聲音低緩:“我這次飾演的角色很有突創性,形象和我之前演過的都很不一樣,大家可以看到一個相對活潑的我。”

清晨道觀總壇裏,能說出靡靡之音效果的低音炮。

不少粉絲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酥麻發癢。

嗚嗚,聽他說話好費耳朵。

記者也想多問他話——

要抓住裴思暮太難了,除了宣傳電影的時候他根本懶得在大眾前露面,減產有助維持逼格,他的團隊都不急著將他名氣變現,也不需要這麽幹。

問了倆,他直接皺了下眉:“電影不止我一個人拍,最後一個問題。”

鏡頭前的裴思暮不近人情,拒絕時的神色冷漠,語調斬釘截鐵。

這回記者抓緊時機問了個大家也很關心的:“你怎麽看待和你即將合作的新人呢?”

在無人察覺的地方裏,裴思暮握住話筒的手緊了一瞬。

僅僅是微不可察的一瞬。

“何導演認為可以的人選,肯定是最合適的。”

看他打官腔,記者不免失望,只好轉而問盛驕。

盛驕在《明星運動會》裏就挺敢說的。

大家都在等她的bkg語錄。

“第一次拍戲就在何導的電影裏飾演女主角,不知道盛驕你作為一個新人,有什麽感覺?”

盛驕:“導演的選角眼光真好。”

“……啊?”

旁邊的何定邦導演看向她。

感覺自己被誇了,又好像沒被誇。

記者:“那你的意思是很有信心了?”

盛驕嗯的一聲:“是的。”

“和裴思暮合作不會緊張嗎?”

“緊張?”盛驕唇畔露了點笑,泰然自若得讓人打從的心底懷疑,她到底會不會有緊張這種情緒。她仿佛開玩笑一樣說道:“說不定是前輩他緊張呢。”

眾人被她逗笑了。

只有兩人知道,他們是排除了一個正確答案。

最後問的問題都比較中規中矩。

開機儀式結束後,劇組就正式開始投入到拍攝裏。

記者回去對著電腦狂趕稿子,爭分奪秒地想出第一份報導,不少是從內陸跟到港城來的記者,清晨剛辦完開機儀式,中午就有通稿了。現場粉絲也不認輸,大粉微博帳號又上傳了幾組裴思暮的高清美圖,只是他和盛驕經常站在一起,單獨把女方裁掉會很怪,只好把一些雙人圖打好預警後另外上傳,爭取在既讓粉絲欣賞到裴思暮美顏的同時,又不會被新人“吸血”。

粉絲最後的倔強,就是只給偶像修圖。

但是和他同框的盛驕根本不需要修圖,不打柔光只會顯得她輪廓線條更利落美麗。

【嗚嗚嗚,思暮的圖真能打,就是看上去有點憔悴了,有現場的姐妹來說說他是不是沒睡好?】

【劃重點,港城夜生活很出名的,品品】

【他和新戲女主角好有c感哦!】

【兩人關系看上去好像很好,壞了,暮哥註意人家年齡啊!】

【暮哥年紀也不大啊,我覺得挺般配的】

裴思暮畢竟不是販賣戀愛幻想的愛豆,說到緋聞,粉絲沒表現得那麽激烈,只是希望他專註事業,喜歡在飯圈裏鬥來鬥去的壓根不會做他的粉絲:【還是沒影的事呢,欣賞我裴的美顏就完,這麽閑不如去吃玄門的瓜。】

玄門的瓜?

玄門能有什麽瓜?

說到這些,網友不禁往靈異事件或者x醜聞的方向去想。

像國外一些超自然團體爆出來的醜聞,好些出圈的都是和對幼童和信徒有不可描述關系的新聞,看得人直反胃。

難不成自家也出了類似的事兒?

華國網友正感不妙,就看到了一段視頻。

視頻是一個記者拍的。

那記者平時有去健身房鍛煉,爭取成為港城跑得最快的記者——攝影發燒友都知道,專業器材既嬌貴又沈重,所以在其他體力一般的記者想著爬完樓梯再打開機器時,一直拍攝著的這位記者就成了異類。

平日擼鐵的奇效出現了,這回真讓他拍到珍貴資料!

只見視頻裏,一開始是石砌臺階。

石階間還長了一些小草,看著有好些年份了,他拍得很穩,走在最前面,他前方就是何導演、盛驕和裴思暮。

剛走完最後一級,映入眼簾的,就是玄門總壇!

玄門總壇平時不放外人進去,流出的照片也極少,大多是低清拍攝的老照片,這回可讓網友看清楚了。

更讓人震撼的是,居然有好多玄門子弟在裏面候著了。

為首的青年穿著顏色不一樣的衣袍,劍眉星目的他抱拳朗聲:

“我燕川率領玄門全體同仁,恭迎師尊回歸!”

他說完,身後的眾人也跟著齊聲道:

“恭迎師尊回歸!”

……

【……這是在幹什麽!!!!】

【好尬,我摳出一座仙女堡了,可是又有種微妙的爽感怎麽辦?】

【我是師尊我現在已經連夜禦劍飛行去魔法世界了,已飛升勿cue】

【這是劇組安排的宣傳活動嗎……?我記得這不是玄幻電影吧?宣傳都能宣歪來?】

【肯定不是宣傳活動啊!你們可以去查查玄門在我國風水學說上的地位,真不可能配合劇組搞宣傳。實際上,能讓劇組進去總壇搞開機儀式已經很離譜了,想到提出這麽幹的到底是有多勇……】

之前何定邦導演發微博說會在玄乾壇辦開機儀式,玄門到底是什麽已經被網友討論過一遍了,只是這回更離奇。玄門畢竟較高深隱秘,不像一些開放接待香客的廟宇,走的是高精尖路線,網友再一看這視頻,怎麽跟裏似的,是不是在炒作,預備帶貨了?

網絡眾說紛紜,玄門也沒去管。

畢竟他們的客戶群,也不是網絡上的這幫人。

知道他們真材實料的,全是各方大佬。

在顧宅裏養病的顧維博聽到這個消息,暗暗心驚之餘也慶幸自己之前對盛驕沒有失禮——他許多年前有幸和玄門門主燕河密談過一次。

他當時盤下了一大片地皮,開發起來時卻頻有怪事發生,是燕河出手幫他解決掉。

那地皮的開發,耽誤一天都在燒錢,股東也會向他要解釋。

自打那次後,顧維博就知道有些事科學是解決不了的。

他不是科學家,無意去追求現象背後的真實。

生意人只想知道怎麽借助玄學來為自己解決麻煩。

顧維博曾經出過重金,想請燕河和自己長期合作,可惜被婉言拒絕,極力結交也不過得到“門主要閉關靜修,有什麽事改問少主也一樣”的答覆。

“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給顧老爺子檢查身體的醫生剛走進來,就看見病人拍著大腿,一副十分高興的樣子,便湊趣問:“發生什麽好事了嗎?”

“你看,”顧維博指著平板電腦上的視頻:“這個小姑娘是我孫子的好朋友……不對,她就是我的朋友!”

雖然兩人還沒見過,她對他有救命之恩,又在夢裏相見過,那就是朋友。

又或者,現在不算朋友,未來也一定是緊密合作的朋友。

……

這瓜一出來,被網友當成了玄學趣聞。

知道玄門深淺,又和他們來往過的一些大佬,開始探聽盛驕的背景。

可對藏於暗流下的一些風水人士來說,卻無異於鷹國總統由立本女子高中生當選一樣,不可思議的震撼性新聞。他們打聽事情的真偽,又想知道玄門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可是玄門子弟三緘其口,楞是沒能問出來。

都是搞推算的,問不出來,那就自己算唄。

幸好要算的人是個明星,像出生年月日都很好算,念過的學校,出生地,父母的資料……推算向來是所知的料越多越好算的。可是無論他們怎麽算,把算盤都打爛,還是沒能算出來。

其中就以北方昊宗一系的弟子最著急。

他們一合計,自己算不出來,那就在宗門一聚,一起算!

太想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

哪怕搞得跟奧數小組似的,也要把這個叫盛驕的神秘女孩算明白。

同一時間,遠在港城的盛驕正在上妝。

她閉著眼睛任由化妝師在臉上描摹,環繞周身的靈力不時傳來被推算時的細微反應——

盛驕再次體驗到企鵝號被加爆的感覺。

這幫人來歷不明,修為不高,全是凡人,拿著她的資料拼命的算,興許在有廟宇的神明就是這番感受——低一個維度的生命擱那叨叨叨,還想上達天聽。關鍵是,因為他們手上的資料不多,能力也低,不能在推算的同時給出明確詳盡的信息。

於是,盛驕所感受到的,就是一句又一句的:

在嗎?

在嗎?

在嗎?

你是誰?

你是誰?

你師從何處?

仿佛企鵝號外洩的大美女,被騷擾消息打爆了。

全是來自陌生人的“在嗎”,佛都能被煩死。

盛驕深呼吸一下。

“你的妝化好啦,我再去化別人的,驕姐在這休息會吧,註意不要弄掉臉上的妝,癢了最好不要撓,不過實在蹭掉了我等會給你補就是。”化妝師笑著說,現代妝不費事,她接下來拍的戲都在茶餐廳裏,妝容就更簡單了。

“好,麻煩了。”

盛驕微微一點頭。

化妝師一走遠,她便從化妝師上抽出一張柔軔性特別好的一次性面巾,食指指尖在拇指指腹劃開一道縫,血珠滴落在口紅上,她以口紅作筆,在面巾上書寫,點煙燒掉。

同一時間,昊宗上下正集合推算盛驕命數,宛若團建活動。

“怎麽沒反應呢?”

“你算出來了麽?”

“算不出來,一片迷霧。”

正懊惱間,忽然每一張寫著“盛驕”二字的紙都飛了起來!

室內開著空調。

那點空調風是吹不出這麽大的動靜的,大弟子伸手要去抓。卻沒抓著。所有寫著盛驕名字的紙聚到圓桌中心,燃燒了起來。

眾人瞠目結舌,半響不得言語。

當所有紙都燒盡,燒成黑灰後,他們面面相覷:“……鬧鬼了?有邪崇?不能夠啊……這可是咱總壇……拿羅盤來算一下?”

“慢著。”

大弟子大著膽子,手拿紙巾去撥開灰燼。

這是一張紫檁木木桌。

被那樣的火焰燒過,居然沒在桌面留下半點被燒黑的痕跡,木桌光潔如新,掩沒在灰燼底下的只有鮮紅色的一個大字——

靜。

一股不可名狀的恐怖襲上眾人心頭。

他們的推命水平比玄門次點。

但如同玄門之前所說的,他們比較不講究正道,請神上身和出馬仙交流都是很常見的事,見得更多稀邪古怪的事。

“壞了,這難道是哪位大仙化人……”

有人失聲。

這時,為他們斟茶送水的大弟子媳婦聽見動靜,敲門走進房間,未等別人呵斥她,當她看見桌上的字後,便納悶:“這是什麽?”

“是血,是血寫的字,大仙在警告我們!”

“我要去贖罪……”

“早知道就不來一起算了,要是出事,我們一個都跑不掉!”

“血?”婦人更納悶了,女人每月會來一次的月事,她能不認識血的顏色嗎?何況這顏色也很好認,她伸手去摸了一把桌上的字,果然靜字被輕松抹掉了一角:

“這是dior999啞光版啊,這口紅老公你也送過我一管。”

這言一出,如同為議事廳裏按下一個靜音鍵。

眾人冷靜下來細看後,又讓她將所說的口紅拿出來在木桌上試色,對比之下發現果然是同一個色系。既然用的不是血,那想必大仙沒真動怒,只是嫌他們拿她的名字一直在推演,推翻了,警告他們安靜點。

他們登時松一大口氣。

和世人想象的神仙不同,他們平常接觸到的“大仙”,是更動物性的,非常易怒記仇,所以才有那麽多研究這門行當,結果橫死慘死的例子。

小命保住了。

再也不敢見名就算,這回真是踢到鐵板上了。

這事沒大規模地流傳開去。

只是盛驕在北方一系的風水人士耳中,逐漸成了人間大仙一般的存在。

……

感受到那幫人終於消停了,盛驕拿起手機,就看見自己的微信和企鵝消息同時99

盛驕:“……”

煩了,毀滅吧。

盛驕只回覆了孫釋的消息——

在她這凡事按先來後到,所以和孫釋約飯的重要性,是排在跟門主燕河探靈脈之前的。

作為資深迷信人士,孫釋很驚訝她居然在玄門這麽受禮遇。

孫釋:【以我們的交情,可以跟你打聽一下嗎?】

盛驕:【你說。】

孫釋:【自從上貢了燒乳豬之後,我最近感覺大聖爺不是很待見我了,想換個神拜,可是比較有名的都被我拜過了。】

盛驕:【神明這麽多,哪怕你倒黴一次就換一個神拜……你能拜得完?】

孫釋:【以前上學考試消耗比較大。】

盛驕懂了。

就是每次考試得換一個神拜,那是消耗得挺快的。

笑意躍上盛驕的薄唇,抿開興味的弧度:【那你拜我吧,我很靈。】

系統警覺:【宿主,你是要攻略他們的!】

【這不是攻略嗎?我要當他的女神呢,你知道嗎?在港城有個稱呼等於內地的舔狗,那就是觀音兵,我現在讓他當我的信徒,做我的兵,有什麽不對嗎?】

……女神也是神,好像沒有不對。

可惜孫釋沒見識過她的神通,以為她在開玩笑,聊兩句就過去了。

超自然的事情告一段落,盛驕也投入到電影的拍攝工作裏去。

何定邦導演在邀請她來試鏡時就說過,她的戲份不多,始終是以裴思暮為主的戲。

“但要說哪個角色比較有魅力,我會投阿緣一票。”

何導演鼓勵她好好琢磨角色。

盛驕自然。

讓觀眾愛上自己,不是一直出現就能做到的事,如果頻繁露臉就能讓人愛上自己,那世上就不存在“強推之恥”了。觀眾對角色留下的印象,如同米蘭昆德拉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裏描述的男人愛上女人的瞬間一樣——

是一段詩化記憶。

是剎那閃現的光彩,足夠觀眾反覆品味的美好。

高考後的暑假,同齡人在瘋玩放縱自己,盛驕待在港城裏拍戲,當她殺青的時候,夏天已經徹底過去了。

不知是否開機儀式真保佑了劇組,《不眠中環》整體拍起來非常順利,沒有不可抗力影響,兩個主演的演技全程在線不掉鏈子,期間男主角被阿緣撞破真相,惱羞成怒後不歡而散的落魄戲更是一次過了,沒喊ng。

副導嘖嘖稱奇:

“裴思暮這輩子真有被女人拒絕過嗎?他怎麽能把這種loesr的感覺演得淋漓盡致?神了!”

何定邦導演提醒:“小盛的表現也很好。”

副導點頭,又說:“還是得等電影上映……真不想看明珠蒙塵,但我們也拿不準觀眾到底吃不吃她這口,對男觀眾來說她可能太有侵略性了,不夠討喜。”

“但是觀眾會記住她。”

這回副導也連連點頭,沒反駁。

他原以為盛驕在外人面前的形象主意極大,像是有很硬的後臺,會提出加戲。

沒想到盛驕一場額外的戲都沒加。

何導倒是親自問過她,覺得以她理解的女主角,有沒有要加的東西。

這是很尊重,很超然的待遇了。

“沒有,”

盛驕說:“夠了。”

要讓人記住她,用不了那麽多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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