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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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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當要為皇帝分憂,處理朝堂之事。

皇帝痛失兩位皇子,朝廷風雲翻湧,各勢力結黨營私,權力脈絡盤根錯節,趁此機會,正是整改朝廷的好時機,他必須要投入所有的時間與精力。

她知道他忙,她不去打擾他,她就守在家中,等他回來。

阿瑞手拿一雞毛撣子到處撣一撣,時不時瞅一眼,他可是身擔重責在身,公子吩咐他好好照顧應南枝,他不敢有一絲懈怠。

公子忙於公務,無暇回府,她就像倦了的一只貓,常窩在樹下,不言語半句,要不是知道有這麽一個人,他還以為是他出現幻覺了呢。

阿瑞丟下雞毛撣子,回屋取東西,蹦跳來到應南枝面前:“喏,果脯。”

見應南枝提不起半分興致,阿瑞拿出了撒手鐧:“這是公子特意吩咐我給你準備的,日日都去鋪子買新腌制的,絕不能買陳的。”

果然奏效,一聽關於公子,應南枝側了側身子,正要從阿瑞手中拿過果脯,便聽見正院裏鬧了動靜。

應南枝與阿瑞剛入正院,就瞧見馮氏披頭散發,手拿著竹掃帚四面橫掃,根本不讓人靠近。

馮氏眼尖,一眼就瞧見了應南枝,她對應南枝懷有恨意,哪怕瘋傻,她也記得清楚:“小賤婢!”

馮氏丟下防身的竹掃帚,像頭發怒的野獸沖過來,卻被幾個小廝眼疾手快地攔住,她猙獰著臉,哪有半點曾經莊雅的模樣,現如今,像極了市井上的潑婦。

“誰放馮氏出來的?”應南枝皺著眉,掃視一眼院裏的所有人。

府中上下,誰不知應南枝是府中做主之人,老爺臥病在床,嫡公子忙於事務,二公子年紀尚小。

況且,應南枝是嫡公子放在心尖上的人,也是要娶之人,嫡公子早已放話,府中事務全交由她處理。

下人面面相覷,一瘦弱小丫頭從人群後出來,承認過失。

原是她剛進府不久,府內規矩還沒摸明白,被派去打掃廢院,聽見馮氏乞求之音,心軟便放她出去,哪知釀成大錯。

應南枝瞧著拼命掙紮嘶吼的馮氏,深覺她也是個可憐人。

“疼,疼死我了!你們放開我!我可是辜府的二夫人,二公子的生母,你們這群下等人怎麽能這麽對我!”

應南枝瞧著不忍:“帶她回她該回的地方。”

“等等。”辜言橋忙完手頭上的要緊事務,抽空過一趟府,哪料,回來就瞧見馮氏撒瘋,滿嘴汙言穢語,將矛頭對準應南枝。

應南枝回身瞧著,他瘦了,可精神頭十足,他早已不以病偽裝。

自馮氏被禁足,辜老爺臥病在床,他掌管辜府,入了朝堂,他的行事做派為人津津樂道。

誰也沒料到,辜府的病弱嫡子身子竟好全了,成了人中龍鳳。

誰也不知道,他只是假意稱病。

辜言橋迎著她的目光走過來,眼含柔情。

聽見馮氏亂喊亂叫,辜言橋忽地變了臉色,眸露厲光:“馮氏失智失德,不宜關在辜府內院。”

應南枝疑惑,擡眸瞧他,就聽見他道:“將馮氏送去偏郊的靜心庵,安度下半輩子。”

馮氏雖瘋癲,卻是個明白人,一聽要將她送出府,她突然發了狂似的,逮著鉗制她的小廝就一頓撕咬:“你們要將我趕出去?沒門!我可是辜府二夫人,你們這群狗東西,狗東西!”

小廝吃痛松手,馮氏瞅準機會掙脫開,一見馮氏像條瘋狗似的要撲過來,阿瑞忙攔在公子與應南枝身前,哪知馮氏突然掉轉方向,去栽花種樹的花圃磚裏拾起尖銳石子,發狠似的朝他們丟去。

阿瑞以身相護,心急喊道:“你們還楞著幹什麽,抓住她!”

應南枝被辜言橋牢牢護在懷中,沒吃到一點痛,倒是辜言橋,為了護她,整個人都暴露在外,毫無遮擋,腦袋結結實實挨到了不少顆石子,砸得鬢角上方都出了血。

應南枝心疼了,忙伸手察看,卻被辜言橋一把握住,語氣溫柔:“我沒事。”

馮氏被死死制住,嘴上仍不饒人:“就該砸死你們!想攆我走,我呸!我可是馮小錦!你們別想攆走我!”

“先將她關起來。”辜言橋眼裏滿是深深的嫌惡,他現在連一眼都不想瞧見她。

“放開我,放開我!”馮氏鬧得一刻也不歇,嘶聲力竭,“言庾,言庾!我的兒子,我要見我的兒子!你們別想將我和我的兒子分開!言庾!你在哪兒?

“誰也不能將我和我的兒子分開!生與死,我都要和我的兒子在一起!你們不能將我們分開!你們這群惡人,我詛咒你們!咒死你們!”

馮氏情緒激動,誰也沒有深想,馮氏的心疾會如此嚴重,本想著待明日晨曦未現,將馮氏送出府,哪承想,黎明還沒到,府中就出了事——

馮氏與言庾服毒而亡。

阿瑞聞此消息,一路上摔了不知多少跤,匆匆來叩公子屋門,也顧不上得體,大喊:“公子,出事了!”

辜言橋與應南枝起身,辜言橋從屏風上取下薄衫蓋在應南枝肩頭:“出什麽事?”

“馮氏與二……二公子去了。”阿瑞嚇得結巴,明明白天,一切都還好好的。

辜言橋的心“咯噔”一聲,他猛地打開門,眉頭緊皺:“言庾怎麽會和馮氏見面?”

“我……我也不知道。”

辜言橋連外衫都來不及披,直接奔去正院,應南枝與阿瑞緊跟其後。

待他們趕到,馮氏與言庾的屍體已被下人簡易處理過。

辜言橋微掀開白布,言庾閉著眼,早已沒了生氣。

他指節攥得發白,眸中布滿了紅血絲,雖說他容不下馮氏,但言庾沒做錯什麽,只是個孩子,上一輩的恩怨不怪他。

一小廝將地上一碟摔散的糕點遞上前:“嫡公子。”

辜言橋只瞧了一眼,心中便察覺出什麽:“去查,仔仔細細地去查。”

事已至此,他就要知道真相,為什麽言庾會和馮氏在一起,馮氏被關廢院,要不是有人給她,她怎麽會有糕點?

這一夜,無眠。

應南枝靜靜地陪在辜言橋身邊,她知道他心裏難受,他雖對馮氏厭惡,可他對他這個弟弟是真心疼愛的。

馮氏這麽做,是要報覆,報覆辜老爺,報覆他,她連死都不怕,可她怎麽舍得帶著言庾一起死?

辜老爺躺在床上,摔碗砸碟,鬧脾氣,他已經好幾日沒見著言庾了,自他臥病在床後,言庾每日去書堂前,都會來向他請安。

屋裏伺候辜老爺的下人一聲不敢吭,沒有嫡公子的令,他們哪敢告訴辜老爺,白發人送黑發人,本就是一件痛心事,他們生怕加重辜老爺的病情。

辜言橋下了朝,直接去了辜老爺的屋,眼神示意下人全部出去。

瞧著床榻上的辜老爺,兩鬢灰白,早已沒了從前的神采,如今的他,不過是一需要人陪的老人。

辜老爺一瞧見辜言橋,默默別過身,自他病後,對他便不待見,為免辜老爺動氣傷身,他一般也甚少踏入屋,回回讓別人將他每日的情況告訴辜老爺。

可今日,他有話要說。

辜言橋命人再去拿一碗藥,他撩了撩長衫,坐在床畔,面色凝重:“爹。”

“我要見言庾,你讓他來見我。”

辜言橋沈默,喉結上下滾了滾:“我來,就是為了和你說言庾的事。”

一聽事關言庾,辜老爺緩緩側過身,眼神銳利:“出什麽事了?”

下人端來新盛好的藥,得辜言橋令上前。

辜言橋單手端過藥:“先將藥喝了。”

“你先告訴我。”辜老爺聲音低沈,臉色陰郁,瞧辜言橋欲言又止,他定瞞著自己什麽。

“先將藥喝……”辜言橋話音還沒落,辜老爺便悶著氣,揮手打翻了藥,湯藥灑了辜言橋一身。

“把言庾叫過來,我現在就要見他!”辜老爺氣得身子直抖,見辜言橋沒反應,他急得自己就要下榻,奈何身子弱。

“老爺。”下人忙來扶,卻被辜老爺一把拂開。

辜老爺性子急,現在心中又疑慮重重,不管不顧自個兒的身子,瞧得下人心裏幹著急。

“言庾走了。”

這一句,就足夠辜老爺停下來。

辜老爺雙目睜圓,不可置信:“走了?他小小年紀能走去哪兒?”他聽得清楚,可他寧願聽不明白。

言庾,他還那麽小,他怎麽會……

辜言橋低頭,攥著衣袖擦拭衣衫上的湯藥漬,如果能瞞父親一輩子,他真想瞞父親一輩子,可惜,紙包不住火。

言庾的死,他的痛心不比父親少。

要不是多嘴且管閑事的下人說馮氏想見言庾,言庾怎麽會趁夜黑避開伺候他的下人去找馮氏,讓馮氏有可乘之機。她對自己狠,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也狠,竟將鼠藥放入言庾最愛吃的糕點裏……

他設計揪出幫馮氏的婢女,逼出她聽見馮氏一直念叨的一句話,誰也別想將她和兒子分開,她要永遠和她兒子在一起。

宜嫁娶

下月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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