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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沈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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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曄,慶朝殿前太尉沈奎海的兒子,家中排行老二,剛過弱冠之年。

二十歲生辰,他在麓溪鎮獨自度過,給自己取表字:仲衡。

沈曄三歲識千字,五歲能習武,七歲通曉四書五經。

太學裏,六齋的沈曄無論是公試,還是私試,皆名列前茅。一時間,他名聲大噪,被稱為是“麒麟才子”。

機緣巧合下,沈曄認識了身在五齋出類拔萃的李睦,也就是李鳶時的二哥。

猶記那日,沈曄在屋中溫習功課,忽地聽見同屋舍友在議論名動京城的廣平王四女兒,李鳶時。

“眉清目秀,溫婉動人,尤其是這雙撩人心弦的眸子,真人比這畫中好看千萬倍。”

廣平王小女兒在京城裏是出了名的美人胚,溫柔端莊,是無數名門公子爭相迎娶的對象。

可廣平王將這寶貝女兒看的緊,是以李鳶時極少在外面露面,但鳶時只要一露面便能引來無數男子側目。

田文志費盡心思弄了幅李鳶時的畫像在學舍中炫耀,在場的舍友看直了眼。

“沈曄,整日看書,你累不累,來看看這個。”

手中的書被田文志拿走,沈曄目光淡淡,在那畫上如蜻蜓點水般一掃。

他道:“芙蓉如面柳如眉,難敵書中黃金屋。”

“……”

田文志千辛萬苦花重金求來的一幅畫,被沈曄這般貶低,他氣不打一出來,黑著一張臉,“書呆子。”

沈曄也不惱,端端直直坐著,語氣平和,道:“人和人之間,雖大同,然則大有不同。”

話畢,他氣定神閑,拾起桌上的《戰國策》。

纖長的指骨獨握一頁,目光便又接著適才未看完的。

“田文志你給我出來!!!”

話音剛落,只見一男子怒氣洶洶進屋。

李睦一把揪起田文志衣領,拳頭在他臉上橫打。

“我李睦把話放這裏了,今後若是誰敢在我小妹身上動歪腦筋,休怪我不念太學情誼!”

將畫像收了,李睦冷目掃了一眼在場的人,屋裏的人被他那吃人的眼神嚇的不自覺往後退了退,唯獨沈曄不定如山專註手裏的書。

男子矜貴儒雅的模樣與屋中劍拔弩張的氣氛格格不入。

李睦憤憤出了屋子。

後來,沈曄才學出眾,入學不久便和李睦成了好友。

再後來,有次李睦突然來找沈曄,拉著他去街上為小妹挑選生辰禮物。

李鳶時手腕上的金鐲子,便是沈曄當年從一堆首飾中挑出來的。

沒想到,那金鐲子李鳶時如今還戴在身上。

===

這廂,李鳶時高高興興,手中的迎春花嬌艷欲滴。

鳶時回到別苑時香巧正在四處尋她。

“小姐,你去了哪裏,可讓香巧好找。”香巧臉上的神情明顯松了,急忙迎了過來,“誒,小姐你手裏的迎春花哪折的?”

“小姐,你臉怎這般紅?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鳶時下意識摸了摸臉頰,那軟綿綿的地方微微發燙,“方才走路,出了些細汗,不打緊,休息一會兒便能恢覆。”

她故作鎮靜,走了幾步躺在搖椅上,將那兩束開的正盛的迎春花給了香巧,“找個素雅的瓶子,放我屋裏養著。”

“小姐下次折花找香巧便是,何必自己親自動手。”香巧應聲,捧著那兩束迎春花往屋子裏去。

下次?

香巧這話倒是點醒了鳶時,她忙叫住前面的人。

“香巧,改明兒去街上買盆花回來,”鳶時頓了一下,想起那少年如玉的氣質,道:“蘭花!買盆蘭花回來。”

梅蘭竹菊,自古被稱為是四君子,那人言談舉止無不透露著溫文爾雅的氣質,送他蘭花,想必他會喜歡。

香巧覺得她家姑娘好生奇怪,突然讓她去街上買花,不過轉念一想,這間別院大,卻住了三個人,園中的擺件又少,冷冷清清的確實讓人生不起興致,若是添些花草,四小姐出來走走時見了這滿園的花色,定是對病情有所幫助。

晚上,老丁頭做了鳶時喜歡的飯菜,她胃口大好,破天荒將一碗飯吃完了。

“自從搬到麓溪鎮後,四小姐的氣色是越來越好了,臉上紅潤不少,我猜啊不出半年必定痊愈。”

香巧一面收拾飯桌,一面高興說著。

李鳶時端起托盤中的青瓷茶碗,櫻桃小嘴含了些漱口茶,漱口之後,用粉色手絹擦了擦嘴角。

“比起京城的喧鬧,這別院倒是幽靜安寧。”

食指撥弄著鐲子,李鳶時擡眸,瞧了一眼屋外,此時天色已暗,天幕之上升起一輪彎月,掩映在柳梢。

如此良辰美景,獨賞月色豈不是有些浪費。

她按下心中去尋人的念頭,視線不由凝在屋中那迎春花上。

不知道隔壁那人是否也和她一樣在賞月呢?

===

翌日,春光明媚,綠蔭環繞。

老丁頭從城中回來,按照李鳶時的吩咐,他買了幾盆蘭花回來。

“四小姐,你讓我買菜我還能挑一個新鮮與否,但你讓我買花草,這可是在難為我老丁頭,賣花的商販同我說若是此時賞花,便買蕙蘭。”

屋檐下,老丁頭搬挪著兩盆開花的蕙蘭。

劍般的綠葉又細又長,嬌俏的花瓣盡數開放,嫵媚清雅,淡淡的幽香攝人心魂。

揚了揚眉頭,李鳶時指了指那盆長勢極佳的蕙蘭,道:“香巧,待會兒隨我去隔壁送花。”

“隔壁?”

香巧著實意外,來到別院後她第二日她便說去隔壁看看,畢竟她們在此長住,鄰裏姓甚名誰總還是需要知道的?

但李鳶時不讓她叨擾。

一來,李鳶時不想太多人知道她身份;二來,她這病蹊蹺,能否痊愈尚且沒有把握,指不定哪天便與世長辭了。

“篤篤篤——”

香巧端著花盆,輕叩門扉。

片刻後,門內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開門的男子不是那少年,李鳶時有些失落。

“請問姑娘有何貴幹?”

飛松橫在門扉邊,看著面生的兩人,穿著打扮應是一主一仆,那端著蘭花的姑娘幾日前在溪邊浣衣,他恰巧路過看見。

李鳶時看了眼那蘭花,道:“還花。可否將你家公子叫出來,我好當面道謝。”

飛松作揖,一臉和善,道:“承姑娘好意,我家公子助人一向不圖回報,姑娘的好意我替我家公子心領了,這花請姑娘帶回去。”

“飛松,誰啊?可是陳姑娘又來了?”

正說著,沈曄突然出現在門口。

陳姑娘?

又來了?

李鳶時並沒有因為看到少年而高興,反而有些不悅。

飛松往後退了一步,挪出個空地出來,“少爺,這位姑娘說是來還花道謝。”

沈曄頓了一下,沒想到小姑娘今日找上門來了。

目光在花盆上一掃,他頷首,道:“蕙蘭。”

李鳶時點頭。

“飛松,尋個陽光好的地方擺下。”

聞言,飛松著實意外,但還是接過回了屋子。

沈曄拱手道謝,“沈某謝姑娘好意。”

原來他姓沈。

李鳶時眼底沁出笑意,蔥白長指指著一個方向,“我住在沈公子隔壁,鄰裏之間,日後還望沈公子幫襯些。”

沈曄頗為意外,“姑娘一人?”

李鳶時點頭,指尖攏了攏寬大的袖子,道:“家父在京城做生意,我喜靜,父親便尋了個幽靜之地。”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不願坦明真實身份,可能此時她想尋一個不為名利的朋友吧。

李鳶時父親李聞斌貴為廣平王,乃當今聖上崇明帝堂弟。

兄弟恭親,崇明帝最信任的朝臣,便是李聞斌。

京城中,與李鳶時結交的各世家公子,無不抱有另一層心思。

這位沈公子氣宇軒昂,長得俊朗,言談舉止頗有幾分儒雅書生模樣,鳶時見慣了為了名利想攀高枝的男子,她擔心若是這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會不會也一樣呢。

生意人?

沈曄沒有揭穿小姑娘,只是禮節性笑了笑,“在下沈曄,日華曄。敢問姑娘芳名。”

“鳶時。”

“三月?”

“嗯。”李鳶時淡淡應了一聲。

許是被他道出名字由來,李鳶時心中閃過一絲喜悅,她藏在袖子中的手不由捏緊虎口。

她問道:“我聽口音沈公子是京城人士,難不成也是一人獨居?”

沈曄眉心舒展開來,衣袖一揮,單手置於腹前,道:“同令尊一樣,家父也是個生意人。京城的紙醉金迷、繁華盛景著實不適合我,便辟了個清閑之地住下。”

李鳶時點頭,“慶朝國都,自然是不甚昌盛,京城這地方人傑地靈,好物頗多。”

說著,李鳶時心中萌生個想法,朱唇一啟,道:“提起這京城中的人物,不知沈公子可否聽過廣平王小女的名號?”

她打算博一博。

沈曄嘴唇抿成一條線,低聲一笑,回道:“沈某不喜熱鬧,未曾聽過。”

他若是真應了,用不了多久李睦便知道他棲身何處,不日就會尋來。

李鳶時一時語塞,竟不知道該怎麽回他,低頭一笑,略微苦澀。

沒有多聊,更沒有坦言自己的身份,李鳶時不久就回去了。

一路上,她心情不悅,拉長著個臉。

沈曄不知道她?!

他那模樣,不像是在撒謊,若是在撒謊,她在說自己名字時他面上不可能如此平靜。

心裏細細想著,鳶時更生氣了。

沈曄身為京城人士,居然沒聽過她名號!!

真的不知道她?!

“四小姐,我方才在籬笆外瞧見了不少迎春花,莫不是上次那花是姑娘去沈公子家外折的?”

香巧冷不丁一聲,李鳶時斂了心緒,緘默不言,只是腳下的步子不由加快了幾分。

香巧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人,此時從李鳶時面上讀出幾分不悅的意思。

她及時止住話題,一路扶著李鳶時回到宅子。

===

門扉被重新關上。

“少爺,你看把蘭花放這裏可好?”

院子中沈曄有塊地方專門用來養花,飛松尋了個光照充足的地方,將那蘭花放到一眾花中。

沈曄駐足,看了良久。

思慮片刻,他道:“搬到屋檐去,我窗邊。”

沈曄想著單一盆蘭花在一眾花中有些突兀。

“好勒。”飛松幹脆應道。

待他忙完一切進屋,行至小桌旁,“少爺,方才那姑娘我瞧著眼熟,好像是廣平王家的小姐,我們可是要搬家?”

他家公子與廣平王二兒子李睦是舊識,沈曄兩年前隱匿麓溪鎮時誰也沒告訴,就是不想讓人找到他。

壺中煮茶,茶香裊裊。

沈曄拿鑷子撚了塊木炭置於小爐中。

他面色淡然,道:“不用。”

倒掉第一杯洗茶水,沈曄眼簾微垂,手指握緊茶杯,略微一頓。

“萬事避著就好,無需過多攀談。李姑娘是李睦小妹,她若是再遣人送來東西,就先收下。”

“是。”飛松頷首,心裏卻一陣議論。

——果然,待人接物也分對象。

沈曄無論是相貌還是才學,皆是翹楚,飛松不知幫他家少爺拒絕了多少姑娘送來的東西。

拒著拒著,熟能生巧,是以第一眼見李鳶時,飛松想也沒想便以為是中意他家公子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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