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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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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陽侯府內, 應峰正坐在書房裏寫著什麽。

這時門外響起了應元德的聲音:“爹,我能進來嗎?”

應侯爺放下了手中的毛筆,連忙起身去打開了門, 就瞧見被下人們攙扶著的應元德, 頓時湧上了一陣心疼。

“元德,你怎麽不在床榻上好好躺著呢?”

比武大會後應元德被打到昏迷,被大夫診治了好幾日才勉強蘇醒,但是他的腿卻不知為何一直站不起來,就連苗春堂的大夫都看不出這是為何。

德陽侯簡直怒火中燒, 他就這麽一個嫡子, 現下居然就成了瘸了腿的廢人。

應元德搖了搖頭道:“爹, 我聽說蒙達王子被抓了?”

應侯爺臉上的心疼一斂,隨即嘆氣道:“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好好養好傷便是。”

應元德的情緒突然暴躁起來,他奮力地掙脫扶著他的下人, 結果自然是連帶著自己也跌倒在地:“爹爹,我怎麽養傷?只要一想到我淪落到今天這個境地,都是拜那明華公主所賜, 我就,我就……”

說到這兒,他似乎是氣得急了, 渾身都開始抽搐起來, 急得德陽侯一把將他扶住,狠狠地掐住他的人中。

半晌,應元德冷靜了下來。

應侯爺對著應元德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道:“可是元德,現在禮部尚書人在大牢裏,兵部尚書他全家都關起來了, 你要爹怎麽做?為著你造反嗎?”

應元德向後退了一步,他垂下眼眸來思索了片刻,突然笑了一聲道:“爹的意思,我明白了。”

他慢慢地轉過身,在下人的攙扶下走出德陽侯的書房。

饒是再不懂事,他也看明白了眼下的狀況。

同樣都是因為兒子,雲州與蘇城會願意鋌而走險,不過是因為受害的那一個是他們的獨子罷了,而自己的父親不願意為自己賭上一切,是因為他還有庶子,他還有退路。

年輕的世子垂下眼眸來突然笑了笑。

德陽侯又坐回了書房裏,他此刻心亂如麻,不知未來要何去何從。

不知不覺間天色慢慢地黑了下來,他嘆了一口氣剛剛準備要起身,外面便響起了下人有些驚慌的聲音:“侯爺,宮裏,宮裏來人了。”

應侯爺下意識又跌坐在了椅子上,不過很快他回過神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表情嚴肅地走了出去。

表情冷硬的大內侍衛站在德陽侯府的門口,為首的張旭一反平日裏到德陽侯府的客氣,面色冰寒地道:“聖上宣德陽侯爺您進宮。”

德陽侯心中一顫,他回頭望向自己的家裏人,就跪在自己身後的是他的嫡子應元德。

應世子見自己的父親回頭,突然朝著德陽侯一笑道:“父親您放心,家中我會照顧好的。”

按說從來都不算懂事的嫡子突然說了這樣體貼的話德陽侯理應感覺到貼心,可是此刻他卻只覺得古怪。

應侯爺有心多問幾句應元德是什麽意思,但是宮裏的人卻已經催促起來,他只得拋下心頭那股子怪異直接跟著張旭等人進宮去。

入了夜的慎刑司顯得格外的安靜,即便是有需要審問的犯人,太監們也不會選擇在夜裏進行審訊,生怕他們的叫喊聲吵嚷到了貴人們。

即便是如此,對於關在慎刑司的犯人們來說,折磨並沒有結束。

大多數太監都已經去睡了,只剩下那麽兩名猜拳輸了的倒黴蛋要犧牲自己的睡眠時間來看管這些理應逃不出去的犯人。

這種情況下,這二位難免會心中有郁氣,又自然而然地找一些犯人進行發洩。

被關進慎刑司已然個把月的雲大公子現如今一點翩翩公子的模樣都看不出來了,他蜷縮在角落裏幾乎瞧不出人形來。

起初太監們對這位還算客氣,畢竟他是兵部尚書的公子、丞相夫人的兄長。

然而大半個月都沒有人來救這位,一向拜高踩低的太監們便將撒氣的魔爪伸向了這位失勢的貴公子。

醒著的倆太監目光從雲博遠身上略過,他現在的模樣當真是讓人碰都不想碰。

犯人們瑟瑟發抖地望著這兩個太監,仿若他們是從地獄爬上來索人魂魄的無常惡鬼一般。

光被這些人畏懼害怕的目光看著,就足以取悅太監們有些扭曲的內心。

他們正得意著,忽然聽得外面一陣嘈雜,頓時疑惑地對視一眼,齊齊地轉過身去往門口去。

“奴才參見公主殿下!”

一身華麗宮裝的明華公主面沈似水,出現在了慎刑司門口,引得兩個太監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怔楞了一瞬才反應過來要行禮。

明華擺手道:“起吧,雲博遠在哪裏?”

聽見公主殿下提及這個人,兩個太監先是心裏一驚,隨即便想起來,那雲大公子正是眼前這位公主送進來的,他們又何須害怕呢?

“奴才為公主帶路。”

待得明華走到雲博遠的面前時,她楞住了:“這是雲博遠?”

窩成一團的雲大公子聽見明華公主的聲音身子立馬開始抽搐起來,仿佛是被陰差勾了魂。

明華皺起眉道:“他怎麽成這樣了?”

兩個太監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願意開□□代,最後索性雙雙跪倒在地請起罪來。

聽得這倆太監的請罪聲,再看著雲博遠痛苦的模樣,公主殿下陷入了沈默。

楚王好細腰,宮人多餓死,她即便是沒想要了雲博遠的性命,當初她的態度在這些太監眼裏便等同於判了雲博遠死罪。

她垂下眼眸來將自己流露出的一絲絲心軟遮住,回想當初自己與欻欻無言碰見那些土匪時的情形。

倘若沒有昭而,自己又會是怎樣的淒慘下場,那時雲博遠與她的四妹妹會為著自己感到心軟愧疚嗎?

答案顯而易見,明華再睜開眼睛時已經沒什麽憐憫的情緒,她吩咐道:“把他放了。”

太監呆楞住了:“放,放了?”

他們把這貴公子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結果公主殿下一句話就要放了,那他們這小太監日後還有活路麽?

見這兩個太監不動彈,明華微微蹙起眉,繼而說笑道:“怎麽?莫非是太晚了困了不成?沒聽見本宮的話嗎?”

兩個太監下意識還是要跪下請罪,這是又有一個年歲較大的太監急急地走了進來:“奴才王順參見明華公主!”

他三步並作兩步地過來,給明華行了個標準又恭敬的禮後,轉過頭狠狠地瞪了兩個太監一眼:“不開眼的東西回頭收拾你們!”

王順手腳麻利地將關著雲博遠的牢房打開,又讓兩個太監把雲大公子拉了出來,然後才對著明華諂媚一笑道:“啟稟公主殿下,您看將他放到哪裏去比較好?”

明華笑了笑道:“雲府都沒了,把他放在哪裏還不都是一樣?只要扔出宮去便好。”

這下原本擔憂不已的兩個小太監頓時放心了,原來雲府已經沒了。

一直好似死了一般的雲博遠突然擡起頭來死死地瞪著明華:“毒婦,你是個毒婦!”

明華輕輕彎了彎嘴角道:“本宮懂你雲大公子的委屈,雖然你與你的表妹處心積慮地要害本宮名譽掃地,但是畢竟沒有得逞嘛,你不應該落得這樣的下場的對嗎?”

被說中心思的雲博遠不吭聲了。

公主殿下輕笑了一聲:“只可惜本宮錙銖必較眥睚必報,倒也對得起你這一聲毒婦了,把他帶出去吧!”

德陽侯被急急地傳召進宮裏,結果卻被皇帝陛下晾在大殿內跪了好一會兒。

應峰是武將出身但不代表著一丁點腦子都沒有,現如今還有什麽不清楚的呢?

雖然雲州並未落網,雖然蒙達王子從未直接與他這個德陽侯對話過,然而聖上還是知曉了與北遼聯系的人中有他應峰。

想著直接便被罷官的蘇城與雲州,應峰不由得在心中胡思亂想著,自己是不是在聖上這裏還有一絲機會?

這個念頭剛剛一起,便被他自己又掐斷了。

是皇家先對不起他應峰的!自己的嫡子送上門去給公主皇子羞辱了一次又一次,現在還是個瘸子!他應峰不過是隔著雲州逞了幾句口舌之快,就需要到如此卑微的地步嗎?

他正想著激情憤慨的時候,長壽帝從後面走了出來,輕飄飄地看了德陽侯一眼。

應峰高聲道:“微臣給聖上請安!”

皇帝陛下也沒叫起,只淡淡地詢問道:“請安?你德陽侯希望朕安麽?”

應侯爺裝糊塗:“微臣聽不懂聖上的話,微臣身為人臣自然是希望聖上安康。”

長壽帝坐在了龍椅上,居高臨下望著跪在中間的德陽侯:“那麽朕問你,雲州在哪裏?”

德陽侯又是一拜:“微臣不知。”

長壽帝看著雲淡風輕地點點頭:“好極了,他雲州是為了兒子,蘇城是為了兒子,你也是為了你的好兒子?”

應侯爺還準備用裝糊塗這一招,卻被皇帝陛下打斷:“你若是不準備交代出雲州的下落,那便閉嘴等著。”

應峰有些呆楞,他自是不願輕易地跟聖上妥協,可是長壽帝所說的“等著”也夠讓人驚惶不安。

很快張旭便躬身走了進來,他看也沒看跪著的應峰,直接在長壽帝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皇帝陛下明顯一楞,很顯然他聽見的這個消息並不是他一開始等的那一個。

應峰的心中更是七上八下起來。

長壽帝望向跪在地上的德陽侯,思索片刻後吩咐張旭道:“這事兒也該讓應將軍知曉一下,張旭,告訴他。”

張大總管便對著應峰道:“是,應侯爺,方才貴府傳來的消息,說是應世子以設宴為名將幾位庶出少爺全都毒死了。”

應峰一呆:“什,什麽?”

張公公不厭其煩地又重覆了一遍。

德陽侯一下子就維持不住筆直的身板直接跪坐在地上喃喃道:“這不可能,這怎麽可能呢?他,他怎麽敢這麽做?”

長壽帝漫不經心地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當老子的背叛他的君王,當兒子的弒兄殺弟在他老子心上捅刀,倒也算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站起身來從龍椅上一步一步地走到應峰的面前,朝著應侯爺一笑道:“現在,朕給你一個雲州與蘇城都沒有的待遇,如果你願意供出雲州的下落,朕可以讓應元德這個案子只算作你德陽侯府的家事。”

應峰呆楞楞地望向長壽帝,雖然被嫡子的大膽之舉刺激到了,但是他還是能明白皇帝陛下的意思。

如果這只是一樁家事,他德陽侯作為家主可以自己決定如何處置應元德,但如果他拒絕,背了幾條人命的應元德必定難逃一死。

“雲州他,他在長翠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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