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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枃桪,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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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是可笑。她機關算盡,最終卻只為這麽個結果麽?

可是下一秒,慕容璟燁的話又叫她從心底裏生出歡喜來。

慕容璟燁說:“等你出了月子,朕便擬旨封你為貴妃。”

雲瑯婳剛剛還黯淡著的眸光瞬間放了光彩,她擡起頭,看著面前的男子:“皇上……”

慕容璟燁為了掖了掖被角,溫聲道:“你冒著生命危險,兩次為朕產下皇兒,這是你該得的。”

雲瑯婳聽罷,眼裏掉下淚來。

他有多久沒有這麽溫柔地對自己說過話可?他說,這是她該得的……

慕容璟燁見她哭,伸出手用指腹為她拭去眼角的淚水:“你剛產下孩子,是不能哭的。”

雲瑯婳勾了勾嘴角道:“臣妾沒哭,臣妾只是心裏高興。”

慕容璟燁輕輕拍了拍她的額頭:“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怎麽還跟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

雲瑯婳勾起唇笑了一下。

待她睡下,慕容璟燁吩咐奶娘將嘉旋抱下去。他默默地退出了寢殿。

慕容瑾妍知道雲瑯婳順利產下孩子,便先離開了。

其他人卻不敢貿然離開,只得立在殿外等著慕容璟燁出來。

慕容璟燁出了寢殿,對著殿下眾人道:“嘉妃順利產下皇兒,功不可沒,碧瑯宮所有宮人各賞銀二十兩!”

碧瑯宮的宮人聞言,面上一喜,紛紛跪下謝主隆恩。

慕容璟燁站在階上望著底下立著的妃嬪,然後將目光放在楚落衣的身上,微微皺起眉頭:“娉兒懷著身孕,怎麽一直都守在這裏?”

楚落衣便扶著腰出列,屈膝道:“回皇上,臣妾不累。”

慕容璟燁又將目光投在蔣芷瀾的身上:“朕將這後宮交給你打理,怎麽就任由她呆在這裏了?”

蔣芷瀾剛要開口,卻被楚落衣搶了先,她朝前一步,道:“皇上,不關淑妃娘娘的事,淑妃娘娘本是要叫臣妾在錦華閣歇著的,是臣妾執意要跟著過來的。”

蔣芷瀾低著頭輕輕地咬了下唇。

慕容璟燁沒再說什麽,越過她徑直離開了碧瑯宮。

慕容璟燁離開後不久,各宮妃子也相繼離去。

楚落衣眼中怯怯,她朝著蔣芷瀾身邊走去:“淑妃娘娘,是臣妾不好,連累了您挨罵。”

說罷,她長長的睫毛漸漸變得濕潤。

蔣芷瀾故作不在乎地笑了一下,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額頭:“你如今懷著身孕,可不能動不動就哭,否則以後生下來的孩子,該是個愛哭鬼了。”

楚落衣聞言,忙伸手擦了擦眼中即將落下來的淚水:“臣妾沒有哭,臣妾只是覺得皇上不該那樣對您。”

蔣芷瀾聞言,自嘲地笑了一下,她以前被唐泠蒙騙,與她交好,怕是皇上心中早已認定她和唐泠是一夥的了吧?如今他留著她的性命和位份,已是格外開恩了,她還有什麽可奢求的呢?

這一切她都懂,可是剛剛看到皇上眸中的淡漠時,她的心還是狠狠地疼了一下。

蔣芷瀾終是沒再說什麽,她讓香荷扶著楚落衣同自己一起上了步輦,與她一同回了錦瑟宮。

經過程秋硯的悉心料理,江溫爾的病已經好了大半。前些日子,程秋硯故意說漏嘴說去給江嬪娘娘瞧病,慕容璟燁聞言便多問了幾句,當他知道江溫爾的處境之後,當即下令解了江溫爾的禁足,又派吳廣祥賜了好些東西去江寧宮。

這下,內務府的人可都是傻了眼。他們本以為安嬪淒然離世,梨嬪被打入冷宮,這江嬪也勢必會失寵。可是當他們知道那日皇上身邊的吳公公親自將皇上賞賜下來的東西送去江寧宮的時候,心裏不禁捏了一把汗。於是從那日起,內務府那邊,便將原本克扣了江寧宮的東西悉數送進了江寧宮。

問玉看著殿中擺在地上的紅羅炭,桌上的雲錦和厚厚的棉被,不由自主地朝外面啐了一口道:“都是些個什麽玩意!主子被禁足的時候怎麽沒見他們這麽殷勤?現在看著皇上並沒有冷落主子,便又想著法子過來巴結!”

憶秋拉了下她的衣袖,朝著寢殿內努了努嘴:“你小點兒聲,主子還在午休。”

問玉這才噤了聲,含著滿心的怒氣收拾內務府送來的東西。

這日,江溫爾覺得精氣神兒好了些,又聽憶秋說雲影苑的紅梅開了。她想著黎落素日最愛梅花,便準備去雲影苑采些梅花送到伊人宮去。自打她知道黎落沒有死之後,便覺得有一天,黎落定還會回到伊人宮。

雲影苑中的梅林乃寧宮景色一絕。只是冬日裏,各宮嬪妃都畏著臘月的嚴寒,不肯出來欣賞罷了。

適逢前幾日長寧下了場大雪,如今紅梅將將開放,那未融化的積雪鋪滿整個林子。那滿樹的紅梅偶爾被人一碰,那殷紅的花瓣便撲簌簌地落了滿地。

江溫爾抱著湯婆子穿梭在梅林之中,心情竟也好了些許。

就在她在一株梅樹下停住,接過憶秋手中的剪刀準備剪幾枝梅花的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一男一女的聲音。

男子說:“這麽冷得天,你偏偏要出來采幾枝紅梅,你禁得住這嚴冬的寒氣,咱們的孩兒可要跟著你受苦了。”

女子似乎是有些不大樂意,嗔怒道:“感情你就疼我肚子裏的孩子,渾然不管我的死活了。”

“哪裏?我還不是因為愛你才連帶著關心你的孩子麽?”

“哼!說得倒是好聽!感情這是我一個人的孩子?”

江溫爾無意聽著兩個人的對話,只覺得那個女子的聲音有些熟悉。

她微微後退一步,心裏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不!不可能!

她親眼看著她入得棺,這……怎麽可能!

心裏雖是不大相信,但江溫爾還是悄悄地上前去,躲在離那一對男女不遠處的一棵梅樹後,偷偷地看著。

那女子一襲白衣,看身影和清綰略略相似,只是她背對著自己,江溫爾一時看不到她的面容。

就在江溫爾想著如何繞道女子對面的時候,那女子忽然回了一下頭。

江溫爾望著她,眉心一跳。握著湯婆子的手竟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那白衣女子雖是蒙著面的,可是,江溫爾還是清楚地看到了她眼尾的一顆淚痣。

“清綰——”

江溫爾從樹後面出來,朝著那白衣女子喊了一聲。她清楚地看到那女子身子頓了一下,爾後轉過身來,與自己四目相對。

在江溫爾看到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時,雙手一抖,手中的湯婆子“啪”地一聲落在腳下的雪中。

“你……你……竟然有了身孕……”

江溫爾越過安清綰看了一眼她身後的男子。那男子長得一副好容貌,白皙的皮膚在紅梅的印襯下顯得更加耀眼。他身上雖著了件做工十分粗糙的藍色長衫,可是卻遮不住他那骨子裏透露出來的貴氣。

這雲影苑中的陌生男子,怕就是那被幽禁在抱月殿中的南安國質子了。

安清綰身後的南枃桪上前擋在安清綰的前面,見面前的女子不斷打量著自己和清綰,他不動聲色地從袖中取出匕首,正準備上前去將這個女子解決掉,卻不料身後的安清綰忽然抱住他的胳膊,低喊一聲:“枃桪,不要!”

南枃桪這才住了手。

安清綰眼睛微微有些紅。她慢慢地接下臉上的面紗,然後走到江溫爾的面前,哽咽一聲:“江姐姐……”

江溫爾上前一步,緊緊摟住她,手卻不輕不重地在她背上捶了幾下:“你這個混賬!你可知道我們為了你流了多少淚?黎兒將自己關在殿中,連著三天吃不下飯,喝不下水,只因為你啊——你這個狠心的人!”

安清綰聽她這般說,也不禁落下淚來:“江姐姐……對不起……當初,為了揪出害我的兇手,只能以假死來騙過良嬪的眼睛……對不起……”

“良嬪已經被皇上處死,可你為何一直不肯現身?害得我們都以為你死了。”

安清綰松開江溫爾,微微低下頭,道:“江姐姐,你是知道我的,我一直都不喜後宮中的爾虞我詐,當初進宮,也不過是家人逼迫。我本想借著假死,偷偷離開這裏,卻不料……”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南枃桪,忽而轉過身來,“不料卻遇見枃桪。他對我是真心的好……江姐姐,我愛枃桪……所以……可是又不能讓人知道我活著一事……”

安清綰斷斷續續地說著,江溫爾卻也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她握著安清綰的雙手,低聲道:“你可知道他的身份?若是被皇上知道,你和他……”

安清綰點點頭:“我知道,可是,江姐姐,人這一輩子,能遇見一個自己喜歡也恰恰喜歡自己的人,真的很不容易。就算有朝一日,皇上發現了,要殺了我們,那我也覺得此生無憾了。”

江溫爾看著面前眼神堅定的安清綰,心裏忽然有些羨慕她。

是啊,人這一輩子,能夠無憾地愛一場,多不容易。

黎兒癡心一片,終得皇上真心相待。

清綰也得到了這一輩子最想要的幸福。

可是,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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