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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說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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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有了井,再也不用到西河裏推水了,糧食樣數多,還吃不敗,越吃越有,樂得宏遠爹一天到晚彎著嘴角笑,宏遠娘的表情也放松了許多。今天包餃子、明天蒸大米飯、後天又烙盒子,調著樣地改善生活。

水果、幹果都在西裏間屋裏的壇壇罐罐、笸籮籃子裏放著,梁曉樂、梁宏遠兩個小豆丁,幾乎就是生活在零食堆裏,水果、幹果不住嘴兒,加上飯菜營養高、順口,兩人的小臉蛋很快鼓了起來,有了紅潤色,個子也見長。

更喜人的是,三畦白菜棵棵都個大芯實,一棵有十五、六斤重。三畦六十棵,收了一千多斤;兩畦蘿蔔也收了五、六百斤;菠菜油菜不怕凍,宏遠爹用木棍把畦圍起來,上面再蓋上一層樹枝,覆上一層柴草(就像現代用塑料膜蒙起來似的,防止下雪壓趴了),隨吃隨拔。梁曉樂自是隨拔隨添,讓菜畦裏的青菜拔不凈,吃不完。

時令已進入大雪(節氣),地凈場光,勞作了一年的村民們都進入休閑狀態。天氣好的時候,人們三五成群,聚在大街上的太陽地兒上聊天,婦女們邊聊還邊做針線活,納鞋底兒。小姑娘們在旁玩踢毽子、占房子(一種游戲),小小子們則玩打尜尜(ga’ga一種玩具),扔坨子(一種小鐵餅)。大街上成了人們娛樂的場所。

只要家裏沒事,梁曉樂就纏著宏遠娘到街上去玩,一是想多了解一些村裏的情況,二是想讓宏遠娘多接觸接觸人,緩解抑郁癥。

有了打井時給小孩子們吃果品的經歷,小孩子們見了梁曉樂,特別親切,老遠就招呼:“樂樂,上我們這邊來玩。”梁曉樂跑過去,把兜裏帶的或無花果、或棗、或葡萄幹,一人一個分過去。小孩子不嫌少,給一個就高興得了不得(多了反倒不好,想樂樂的小兜裏能裝多少?!其實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蹊蹺:剛伸進一把小手的兜裏怎麽掏出這麽多東西?好在總是一個一個往外拿,迷惑小孩子們的視線),更願意和她玩了。

梁曉樂很快就成了孩子們的中心,有時她不出去或出去晚了,孩子們就找家來,梁曉樂自是又拿出果品裝滿所有小朋友的衣兜。惹得沒兜的孩子回家給大人哭鬧,非要讓給自己的衣服上縫個兜(口袋)不可。越大越好。

從此,梁家屯孩子們對衣服上的兜(口袋)有了特殊的感情。

就像當初“小球碰大球”——中國乒乓球奪冠引起世界人改變了對中國的看法、引起世界關註一樣,梁德福家也引起了梁家屯人們的觀註,改變了一些人對這個家庭的看法。

……………………

梁曉樂不但和小孩子們親近,用吃食拉攏他們跟自己“玩兒”,對老人也特別尊敬。只要知道了輩份兒,老遠就“爺爺”“奶奶”“大伯”“大娘”地喊。喜得老人們見面就誇:“這孩子真懂事,真叫人喜歡。”

王奶奶六十多歲,無兒無女,和老伴兒王長柱相依為命。由於膝下淒涼,特別喜歡小孩兒,衣兜裏常常裝著花生、瓜籽,看著對眼的孩子就哄,也不多給,兩個花生,一捏瓜籽,把孩子哄樂了算。

梁曉樂也曾得到過王奶奶的“施舍”。她就把自己兜裏的葡萄幹遞過去,作為“回贈”,一來二去,相差一個花甲子的一老一少竟成了忘年交。只要在街上碰到,而王奶奶又坐著的時候,梁曉樂必定紮在王奶奶懷裏親昵一番,把兜裏的葡萄幹、枸杞幹果,抓一把放在王奶奶的衣兜裏。王奶奶不要,梁曉樂就撅起小嘴兒裝不高興,喜得王奶奶趕緊抓把花生給她。

花生是王奶奶的老伴兒王長柱在自家地裏種的,不為別的,就為照應人(給人東西吃。)。絕戶啊,不為下幾個人哪裏行?!就是小孩子,用著時指使著也仗義不是。

梁曉樂只要一湊過去,別的孩子也跟著圍過來,王奶奶身邊立時就有了一大群孩子。一個個爭著和王奶奶打招呼,樂得王奶奶張著缺牙的嘴笑的“哈哈”滴。

這天,王奶奶把梁曉樂攬在懷裏,指著她的小嘴兒說:“吃飯鬥兒,”摸著她的小鼻子道:“聞香菜兒,”又指指她的眼睛:“倆燈籠,”再摸一下腦門:“天靈蓋兒,”然後用手指撫了撫她的一對小耳朵,又說:“撥拉撥拉一對支楞扇兒。”逗得孩子們一陣大笑。

梁曉樂笑過之後,猛然醒悟:這不就是自己前世小時候奶奶常給說的“五官歌”嘛!連起來是:

吃飯鬥兒,聞香菜兒,

倆燈籠,天靈蓋兒,

撥拉撥拉一對支楞扇兒。

對,一個字也不差!而且連說的表情都很相似。這還是她自穿越以來聽到的第一首兒歌呢!要不是王奶奶提醒,自己還真把這個伴隨幼兒成長、啟蒙幼兒智慧、寓教於樂的啟蒙教育給忘了。

兒歌梁曉樂會說的可不少,前世像這具小身體的時候,整天磨著奶奶說兒歌,哪天晚上不說到閉上眼睛睡熟了?!

奶奶說的兒歌,不知這個時空裏的人們會不會,要是會的話,只要對我說一遍,我就能把它(兒歌)發揚光大。梁曉樂心裏想著,指著離她最近的囡囡的五官說起來:“吃飯鬥兒,聞香菜兒,倆燈籠,天靈蓋兒,撥拉撥拉一對支楞扇兒。”每說一句,還和王奶奶一樣,指著一種器官。

“嘿,這孩子,聽了一遍就全記住了。”

旁邊觀看的大人們齊聲誇讚。

梁曉樂也不謙虛,繼續纏著王奶奶說:“奶奶,再說一個。”

“吃飯鬥兒,聞香菜兒……”王奶奶又說,她理解成了“再說一遍”。在王奶奶印象中,這麽大的孩子沒有新穎感,一個唱兒說十遍八遍都不嫌煩。

“不說這個,說個別的。”梁曉樂糾正。

“說個別的?”王奶奶想了想,“好吧,說個‘月亮奶奶’:

月亮奶奶,拄著拐拐,

拿著棒槌,砸著腦袋。”

王奶奶剛說完,梁曉樂立即重覆了一遍。

人們又是一陣讚嘆。

“再說個長的。”梁曉樂蹬著鼻子上臉,又要求道。

“長的就記不住了。”王奶奶見人們都誇獎梁曉樂,怕說長了梁曉樂記不住,難堪,關切地說。

“奶奶,只要你說出來,我就記住了。”梁曉樂胸有成竹。

“王奶奶(大娘)(嬸子),給她說個長長的,看她記住了不?!”人們有些起哄架鴨子。

王奶奶想了想:“那,就說個‘小大姐,小二姐’吧:

“小大姐,小二姐,

南邊地裏摟豆葉。

一摟摟了個小甜瓜,

拿到家裏哄娃娃。

爹咬一口,娘咬一口,

別咬著孩子的手指頭。

說著說著咬著了,

孩子孩子你別哭,

明天給你買個撥郎鼓。

白天拿著玩兒,

夜裏嚇馬猴兒。”

梁曉樂眨巴眨巴一雙大眼睛,隨即說了一遍,一字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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