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產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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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錦華月子坐到二十天的時候, 沈慎行要出一個大任務。
自媳婦生產後,部隊給了他們夫妻挺大的照顧,不然媳婦每日吃的雞, 燉的豬蹄,煮的雞蛋, 沒那麽容易弄到, 畢竟偌大的軍區, 也不止媳婦一個產婦。不管是自己身為軍人的職責,還是看在上面對他的照顧上,這任務他都得接下。
況且為了媳婦孩子, 他也得拼一拼。
鄭錦華自打平安產子,心裏的石頭就落下了,沈慎行要出任務,她只說了一句話:“好好的回來。”
沈慎行吻了吻媳婦,自家媳婦還是很棒的。
臨走交代岳母一定要看好錦華,讓她好好吃飯,不要老想著減肥。
媳婦生了三胞胎後,看著胖了些,身體卻還虛著, 都二十天了,每天還要出很多虛汗, 說明她身子還沒養好。等到兩個月的月子坐完,她身子養好了, 她想做什麽都可以, 現在還不行。
莫文秀點頭:“你放心,她要不吃,我罰她。”
沈慎行:“......她還是很聽話的, 你說兩句哄哄她的話,她就會好好吃飯了。”
莫文秀實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當是哄孩子呢,好氣又好笑的道:“放心,不會罰她的。”
沈慎行心裏放心不了媳婦孩子,想著好好做任務,爭取早點回來。
沈慎行走了後,劉師長怕鄭錦華胡思亂想,天天讓胡嫂子過來陪她聊天解悶,還跟她說想吃啥,他跟後勤部打了招呼,你這裏要吃什麽,都讓他們幫著買來,別以為沈慎行不在,他們就能忽略沈慎行的媳婦。
鄭錦華當然不客氣,她現在已經放棄減肥了,胖就胖吧,出了月子再說。
莫文秀見自打女婿走後,閨女吃飯根本沒讓人操心,燉的湯也老老實實的喝完了,她念叨著:“我看你也就看慎行好欺負,非得讓他哄著你才好好吃飯。”
還真不是。
鄭錦華心說,她現在是破罐子破摔,任由她胖著,等到養好身子,她再減肥,誰也不能說啥。她現在坐月子,是沒有自由的人。
莫錦悅在沈慎行走後,來了幾回,莫文秀留她在家裏吃飯,她也沒留,只是跟莫文秀說了半天話又回去了,至於鄭錦華,她們倆人一直沒什麽話說。
八月底的時候,鄭國正安排好家裏,帶著錦藍和錦良過來了。
鄭錦華讓小陳去幫著接得人。鄭國正爺三個,不僅人來了,還帶了一口袋糧食,兩只老母雞,幾十個雞蛋。鄭錦華菜園子裏的蔬菜,他也全摘了背了過來。
鄭錦華扶額:“爹,你們也不嫌累得慌,蔬菜都背過來了。”
鄭國正擺擺手:“幹慣了農活,這點東西累啥,再說來的時候坐得村裏的牛車,不過是上火車、下火車那點路程。那雞蛋是你三嫂給你換的,她說家裏也沒布,就沒給孩子做衣裳。”
鄭錦華看了眼,那背篼裏的雞蛋:“三嫂也太客氣了。”
“她也是怕你在這裏沒雞蛋吃。”莫文秀把蔬菜收到廚房去,邊收拾邊笑著道:“這幾天不用買菜了。”
來了部隊才發現,啥都要錢,一把蔥都要錢買。
她聽說部隊也有自留地,她想著等錦華出月子了,還是弄塊自留地,院子裏那點地還是不夠,多種些菜,不然啥都買,得多少錢呢。閨女花錢大手大腳的,她不幫著考慮咋行呢?
鄭錦華看著沒譜,心裏什麽都知道,她不過是因著有購物系統,心裏想得開而已。
莫錦悅聽說姑父還有錦藍、錦良來了,她飯都沒顧得上做,就跑了過來,看著地上他們給錦華帶的東西,心裏還是很觸動的。
錦藍和錦良自從知道外婆換了四姐和錦悅身份的原因,就沒再把外婆當親人。
看到莫錦悅,心裏也有些膈應。
他們想到當初四姐被外婆攔著不準改姓,不準她回自家,錦悅以及舅舅、舅媽難看的臉色,說的話就差指著四姐鼻子罵她貪慕虛榮,舍不得莫家的富貴,賴著莫家不回去。
莫錦悅剛想跟錦藍和錦良打招呼,卻發現他們看到她就別過臉,當沒看到,她怔了怔,她沒做什麽吧?
她看向鄭錦華,鄭錦華面無表情的看她一眼,自己可什麽都沒做。
鄭國正看到幾個孩子的眉眼官司,默默嘆口氣。
原先他對錦悅是愧疚的,可自從發現了岳母的算計,他再看到錦悅,心裏就很覆雜,他知道這孩子沒錯,錯的是岳母。
便是如此安慰自己,他也不能如原先那麽看待錦悅了,罷了,她也不是自己閨女,看在養了她一場,喊了他十幾年爹的份上,就當尋常親戚吧。
鄭錦悅收回目光,抿抿嘴,看向鄭國正,笑著道:“姑父,你們怎麽都過來了?”
錦藍打斷父親的話,在旁邊問道:“莫錦悅,你這段時間給家裏打過電話沒有?”
倘若她打過電話不會不知道家裏的事情。
莫錦悅看向錦藍:“錦藍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
即便她現在不是錦藍親姐姐了,也是表姐,兩人一塊長大,小時候都是她領著錦藍睡覺,要說兩人間的關系,也該比錦華和她的關系親近些。
錦藍挑挑眉,眉眼間看著和錦華有些相像,她說道:“就是覺得你應該給老家打個電話。”
莫錦悅笑著點頭:“放心,我回去就打電話。”
她每天為了婆家事,焦心焦力,確實好長時間沒給家裏打電話了。
鄭錦華在旁邊若有所思,錦藍為何非要莫錦悅打電話回老家,難不成老家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平安生產,徹底改變了命運,借了她福運的舅舅一家會如何呢?
錦藍就不再說話。莫文秀做飯去了,鄭國正還有錦藍、錦良顯然不想跟莫錦悅說話。
至於鄭錦華,她和莫錦悅屬於互不搭理。
莫錦悅站在院子裏,一時間有些尷尬,她扯扯嘴角,笑著道:“姑父,你空了來我家玩,我先回去做午飯了。”
鄭國正點點頭,“那好,你回去吧。”
莫錦悅一窒,她以為姑父好歹會說兩句挽留她的客套話,沒想到他竟然直接讓自己回去了,她沒那麽厚臉皮,既然人家不歡迎她,她也不再停留,轉身走了。
走出沈家院門,她臉上的笑再也維持不住了。
想到錦藍提出讓她給老家打個電話的事情,她腳步頓了頓,難不成家裏發生了什麽事?
想到此,她快速去了供銷社,撥通了娘家家屬區的電話。
鎮上紡織廠家屬區裏,莫家一家子倒是都在家,莫騰飛從醫院回來了,也沒查出什麽毛病,卻三天兩頭昏倒一次,身體越來越虛弱,一家子都怕了。
莫文博被開除了,陶越學校放假了,兩口子都在家裏守著孩子,聽到門衛喊他們接電話,兩口子騰地一下子站起來,陶越看著男人:“會不會是錦華打回來的?”
莫文博這段時間都在琢磨,錦華忽然改姓是不是她發現了什麽?如果真是她發現了什麽,那麽這個電話,就不可能是她打回來的,何況姐夫帶著錦藍、錦良已經去了部隊,即便錦華沒發現真相,姐夫也會說的,她也早晚會知道。
他無力的擺擺手:“不管誰打來的,咱們先去看看吧。”
兩口子走到門衛室,接了電話後,才知道是莫錦悅打回來的。
陶越連忙從男人手裏拿過電話,急忙說道:“錦悅,你在部隊還好嗎?”
她生怕閨女也受了反噬。
莫錦悅掩了掩情緒,笑著道:“娘,我很好。家裏還好嗎?”
其實並不好,起碼沒有原先好。主要是小姑子小叔子折騰人,想著等開學了,他們走了,該好了。
陶越想說不好,看到莫文博搖頭,她止住了心裏的情緒:“家裏都好,只是你弟弟這兩天有些感冒,你現在月份也大了,註意身子,該吃就吃,該喝就喝,別虧待了自己。”
想到莫文秀去部隊照顧錦華生孩子,又想到閨女到時候生產她都不能在身邊,又愧疚又心疼,倘若三姐夫沒發現婆婆抱錯孩子的真相,她還能讓姑姐幫著照看一下錦悅,那畢竟也是她養大的孩子,又是自己侄女,總不會忍心不管。
現在她張不了口,她不知道要是三姑姐知道這事,會如何。她只知道,要是換成她,她肯定恨死了娘家人。
莫錦悅眼眶微紅,說道:“娘你放心,我不會虧待自己的,你們也要好好地,等我過年回來看你們。”
陶越吸吸鼻子:“好,娘等著你回來看我們。”
母女倆又說了幾句話,才掛了電話。
兩口子到了家裏,莫文博微微嘆口氣:“這事先不要跟錦悅說了,她還懷著身子呢,這孩子本來就敏感,萬一再被這事刺激到了,那才是禍不單行。”
原先他們身為受害人,三姐和錦華屬於受益人,他們雖然生氣憤怒自己娘的偏袒,但自己是昂著頭看人的,在三姐一家面前,他們是有底氣的。
可現在自家變成了受益人,三姐和錦華成了受害人,哪怕自己一家是無意識的占了三姐一家的便宜,那頭也昂不起來,心也是虛的,永遠都矮人半截。
既然鄭家人到了部隊,也沒跟錦悅說她和錦華抱錯的真相,他就自私一回,隱瞞了這事情。
或許也隱瞞不了多久,閨女多過一天輕松日子是一天吧。
他不想讓閨女覺得矮了錦華半截,畢竟那不是她的錯,都是自己娘的錯。
他閨女不該背負這些莫須有的罪過,更不該承受鄭家人的怒火和輕視。
掛了電話,莫錦悅皺皺眉,娘家沒發生什麽事,那姑父還有錦藍、錦良為何那樣對她?難道是鄭錦華說了什麽?想來是的。
她譏笑一聲,肯定是鄭錦華看她這段時間經常找姑姑說話,心裏不痛快了。
別說她是姑姑養大的,打小喊姑姑一聲娘,就是她是姑姑侄女,她想找姑姑說話,想跟姑姑親近親近,誰也不能說什麽,鄭錦華憑什麽有意見?
想到姑父還有錦藍、錦良的冷漠,她有些失落,鄭錦華占盡了好處,卻還要讓她不痛快,她憑什麽還要忍著讓著她,她不僅要和姑姑親近,等到她生了孩子,還會喊姑姑幫著照顧她坐月子。她不信把她養大的姑姑,在她提議讓她照顧自己坐月子,不會來幫忙。
鄭錦華沒那麽多小心思,她有什麽話只會說出來,不喜歡在背地裏算計人,她活的坦坦蕩蕩。
不喜歡莫錦悅就不搭理她,跟婆婆合不來就遠離婆婆。嘴上和氣背後捅刀的事情,她是不會做的。
何況她要照看三個奶娃娃,還要坐月子,空了想想沈慎行任務完成的怎麽樣了,還要提點提點幾個大孩子,哪裏有時間操心別人的破事情?
錦藍看著小外甥,心裏喜歡的不得了,看著鄭錦華說道:“四姐你可真厲害,生了雙胞胎又生三胞胎,懷兩次胎得了五個孩子,姐夫該高興壞了。”
“厲害啥?擔驚受怕的。這五個孩子好好養大,今後再不生了。”鄭錦華想到沈慎行聽到她懷了三胞胎時的語氣:“至於沈慎行,他高興不高興我不知道,反正他嚇得不輕。”
五個孩子,不少了。
錦藍笑著道:“姐夫看著那麽厲害,也會害怕?”
鄭錦華就笑了:“再厲害的人也有怕的時候,龍還有逆鱗呢!”
“倒也是!你和外甥們就是他的逆鱗。”錦藍也笑了,忽然想到外婆,試探的問道:“姐,你怎麽忽然改姓了?”
鄭錦華看她一眼,不經意的問道:“怎麽想起問我這個了,是家裏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錦藍聽了爹的囑咐,暫時不跟四姐說這事,她嘿嘿笑兩聲:“就是挺驚訝你忽然改姓了。”
鄭錦華可不信她的話,不過她也不急著追問,她想,現在該急的不是她,而是外婆和舅舅他們。
她現在穩坐釣魚臺,好好過日子就行了。
鄭國正雖然不讓孩子們把事情真相告訴他們四姐,等到飯後,孩子們午休的時候,他還是把這事跟自家媳婦說了。
莫文秀先是不信,鄭國正又說了小舅子家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她才信了。之後就默默不語,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流,她想到了小時候,她爹活著的時候,她和兩個姐姐還是過了好日子的。
自從爹過世後她娘就變了,一心只想著弟弟。現在更是為了弟弟換了她的孩子,還說什麽是疼她的孩子,讓她的孩子過好日子才換的……
鄭國正見媳婦哭,安慰道:“老太太年齡也大了,活不了多長時間了,錦華現在好好的,咱也不能為了那惡人氣壞了自己的身子……現在孩子們都大了,該是我們享福的時候了,不該生的氣就別生了,老太太不喜歡我們,我們也不喜歡她好了。這事情我都不敢跟錦華說,也是怕她哭。”
鄭國正是老實人,老實人也有自己的想法:你可以不喜歡我,但你不能害我。但凡你要害我,那你就是我的仇人。
莫老太太現在在他心裏就是仇人,即便她是他的岳母,惹到他了也不好使。
莫文秀噗嗤一下笑了:“你說的對,我早該看開了。”
接著她忽然拿出一個東西出來,遞給男人:“這個保運符是錦華給我的,你說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不然為啥好端端的求了這個符,每個人給了一張。
鄭國正接過符一看,心裏也是一怔:“孩子無緣無故改姓,又求了保運符,摸不準她是真知道了這事情。”
說完他心裏滿是苦澀,是自己沒用,沒護好孩子。
莫文秀紅著眼,說道:“這孩子怎麽不跟我們說呢?”
鄭國正苦笑道:“不親眼所見,親耳所聽,誰又會相信這些事情是真的呢?錦華怕說了我們也不會信,反而不如不說,悄悄把姓改了,讓岳母算計不到她。”
莫文秀說道:“等她睡醒了我問問她。”
鄭國正點點頭,“先試探一下。”
莫文秀點頭。
鄭國正接著又道:“咱也不知道錦華那福運到底是咋回事,這事也不適合鬧出去,萬一被有心人知道錦華有福運又被人利用了咋辦?在家裏我都交待了孩子們不能把這事說出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鄭國正不得不擔心這一點,他得保護好閨女,何況現在破四舊,都不許提這些事情。
莫文秀心裏一凜,說道:“你做的對,確實不能讓人知道,這事能瞞著就瞞著。”
有時候福運多了未必是好事,他們不覺得那保運符有用。
鄭國正看著媳婦,遲疑的開口:“錦悅那裏……”
莫文秀說道:“莫家發生了那麽多事情,原先還覺得對不起錦悅,也舍不得她,發生了這麽多事情,我只感覺很可笑……先前文博兩口子還有錦悅在我們和錦華面前一副受害人的姿態,現在文博兩口子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卻沒想過給我打個電話道個歉。”
原先她在弟弟面前道不完的歉,不敢面對他們。現在事情反過來了,他們說都不敢跟她說一聲,也讓她心寒。
鄭錦華午休起來,看到她娘眼睛紅紅的,就問道:“我爹欺負你啦?”
“他敢?”莫文秀看了眼錦華,問道:“錦華,你咋想求那保運符的?”
鄭錦華看了爹娘,沒說怎麽想求保運符的,而是說道:“爹,家裏發生了什麽了嗎?”
鄭國正見了閨女的反應,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閨女肯定知道了真相,他索性也不在隱瞞,把在老家醫院裏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又問閨女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鄭錦華聽後笑了笑,“我確實早知道了這件事情,不過不是從外婆那裏知道的,而是從夢裏知道的。”
莫文秀緊追著問道:“啥夢?”
鄭錦華就把她做的夢說了一遍。
鄭國正兩口子聽了這夢久久不語,莫文秀哭的稀裏嘩啦,她閨女太慘了。
鄭國正握緊手,眼底一片森然,說道:“那符不知道有沒有用,這事還是瞞著外人吧,別被人知道了。”
鄭錦華點點頭,這些事情是不能亂說的,一是怕有心人利用,二是現在這個時期,神神叨叨的事情不能說。
接下來幾天,莫文秀和鄭國正看著錦華和幾個孩子都小心翼翼的,更是緊緊盯著勝捷和勝音,生怕一錯眼他們就跑丟了,被人拐走了。
鄭錦華有些無奈,爹娘這是矯枉過正了,她說:“這是部隊家屬區,拐子沒那麽大膽子,敢跑到這裏來拐孩子。出了軍區你們在小心點就好了。”
孩子們都找她抱怨了,說姥姥、姥爺把他們看的太緊了。
鄭國正和莫文秀這才覺得自己有點過於緊張了,驚到了孩子。
鄭國正和莫文秀正常了,幾個孩子終於松口氣。
馬上要開學了,沈慎言這幾天都有些緊張,胡嫂子過來說了,他到時候要考試,學校要看看他成績。他怕自己考不好,晚上等侄子睡著了,偷偷背書,把三年級的也提前背了,數學也看著例題,試著學了一些。
鄭錦華也知道他緊張,就跟他說:“考試也只考一二年級的內容,這些你原先學過,還覆習了幾個月,不用緊張,你肯定能考上的,就是考不上部隊的學校,軍區旁邊村子裏也有學校,交點錢就可以讀了,不會讓你沒學上的。”
她沒說的是,學校考試只是個形式,摸摸底,不管考的好壞,只要是軍人的子女都會收的,雖然慎言是慎行的弟弟,也會收的,他也屬於軍屬。
提前一周,學校就讓沈慎言去考試。鄭錦華坐月子沒法陪他,錦藍和錦良陪著他去的,一大早吃了飯,沈慎言就換了新衣服,跟在哥哥姐姐身後去了學校。
沈慎言考試回來鄭錦華也沒問他考的怎麽樣,不過看他神情還算愉悅,應該考得不錯。
錦藍卻在旁邊說,慎言語文數學都考了滿分。
鄭錦華誇讚的看他一眼:“不錯。”
至於勝捷和勝音他們只能上學前班,一群小屁孩,學校也教不了什麽,只要交錢就給上。錦華就把錢給錦藍,讓她去給兩個孩子報名。
沈慎行說把孩子送到學校,就都去上學吧,五歲的孩子了,也該學點東西了。
勝音聽到要去上學非常開心,背起姥姥給她做的書包,拉著姥姥的手就走了。
至於勝捷,他本來沒那麽開心,到了學校一看,班裏很多小朋友,沒多大會兒他就跟孩子們打成了一片,早已忘記了早上的不開心。
莫文秀和鄭國正趴在窗戶上瞅了半晌,見兩個孩子還算乖巧,也沒哭,松了口氣,悄悄走了。
三個孩子都上學了,家裏有些空,鄭錦華還有些不習慣。
勝捷、勝音他們先放學,鄭錦華就拉著他們問:“在學校怎麽樣啊?”
勝音紅著眼睛:“我哭了,我要找媽媽,我要姥姥。”完全沒了早上上學時的開心。
勝捷就說:“媽媽,我沒哭,我哄妹妹了。”
其實他也想哭,也想要媽媽,可看到妹妹哭了,沒人哄,他就不哭了,他得保護妹妹。
鄭錦華摸摸他的頭:“乖。你們都別怕,放學了姥姥就會去接你們,回家了就能見到媽媽了。”
勝捷、勝音點點頭。
鄭錦華又問他們:“明天還要去上學嗎?”
勝音點點頭:“要去。”
雖然會想媽媽,可是老師教他們唱歌,還有小朋友玩。
勝捷忙道:“我也要去上學,學校有好多小朋友跟我玩。”
鄭錦華摸摸他們臉蛋:“很棒。”
兩個孩子驕傲的挺起胸膛。
等到慎言回來,鄭錦華照例問了他在學校的情況,“能跟得上老師的進度嗎?”
沈慎言點頭:“能,感覺挺簡單的。”
覺得簡單,說明都會,這就挺好。
滿了三十天後,鄭錦華的月子算是過了第一階段,莫文秀允許她洗澡洗頭了。
鄭錦華狠狠的松了口氣,她身上都快餿了,頭發都快成餅餅了,太臭了。
抓了點藥材,狠狠的泡了個藥浴。洗了澡,洗了頭,整個人都輕松了,感覺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莫文秀看到她得瑟的樣子,忍不住說道:“別以為滿了三十天了就出了月子了,你生的是三胞胎,起碼得做滿兩個月的月子,洗了澡,頭發擦幹,就趕緊去床上捂著去。”
去床上捂著豈不是又要捂一身汗,鄭錦華不想去,見娘盯著她,眼神兇巴巴的,她只能乖乖爬上床。
剛爬上床,來了幾個軍嫂,其中就有李連長媳婦,她是過來感謝鄭錦華的。
一群人過來了,還帶了一籃子雞蛋過來,李營長媳婦說:“嫂子別怪,這雞蛋是我們幾個人湊的。”
鄭錦華嗔怪的道:“來了就來了,還帶什麽雞蛋啊。你們也太講理了。”
她不缺雞蛋吃,但人家來玩,拿了雞蛋過來,她也心存感激。
莫文秀就拿了糖果、瓜子給她們吃。
有個軍嫂抱著孩子來的,那孩子看著不過四五個月大,正是吃奶的時候,啥也吃不了,莫文秀就多給了孩子媽媽幾顆糖,孩子再小,也算一口人呢。
孩子媽媽姓馬,叫馬多米,男人是餘團長下面的連長,她看著挺胖的,尤其是肚子,像還沒生似的。
李營長媳婦趙麗梅看了看三個孩子,就說:“不愧是吃奶粉的孩子,三個孩子長得真好,剛滿月就養得白白胖胖的,一點都不像三胞胎。”
鄭錦華就說:“都差不多吧,我是沒奶,不夠他們吃的,才給斷了的。一個孩子夠吃的話,還是母乳好些。”
馬多米聽了趙麗梅的話先看看自家孩子,再去看看三胞胎,心裏覺得自己孩子也很好:“團長嫂子說得對,母乳也沒差的。”
趙麗梅笑了笑,說道:“不餵奶也好,媽媽幹凈利索,省的弄得到處是奶。”
馬多米皺皺眉:“帶孩子哪有幹凈的?”
鄭錦華也說:“我看著幹凈,那是因為我剛剛洗了澡,就是不餵奶,我這三個孩子呢,尿了拉了的幹凈不了,好在我娘和妹妹都在這裏,尿片洗的勤快,不然也邋遢。”
馬多米就笑了:“你說的是,孩子啥都不懂的時候,屙了尿了哪能幹凈得了。我看你生了三胞胎也沒咋長胖,不像我出了月子,胖了幾十斤,我都愁死了,這麽胖咋辦啊。”
鄭錦華一楞,這夥食得多好,一個月子長幾十斤啊,她問道:“你都吃了啥啊?”
她覺得自己夠胖了,沒想有比她還胖的。
趙麗梅就在旁邊說道:“那面疙瘩,她每燉都得幹一盆子,還說吃不飽呢,這樣吃了一個月,胃都撐大了,能不長胖嘛。”
馬多米有些不好意思,說道:“生了孩子總感覺心裏軟綿綿的很餓,我家婆婆從老家弄來的白面,打兩個雞蛋,放點青菜,撒點蔥花,滴幾滴香油,辦的面疙瘩好吃呢,每頓飯必須得吃那麽多,不然就感覺沒吃飽。”
趙麗梅玩笑道:“就沒見過這麽坐月子的。”
她嘴上這麽說,心裏還是羨慕的,至少人家坐月子天天有白面雞蛋吃,不像她生了三個孩子,做了三個月子,還沒馬多米生一個孩子吃的雞蛋多。憨人有憨福,果真不假。
不過,她最羨慕的還是團長媳婦,做個月子娘和妹妹都來侍候著,她還聽自家男人說,後勤部的豬蹄都被團長買去了,就這還不夠,還去旁邊村裏換老母雞回來燉湯喝,還有小班長給她網魚吃,要她說不用餵奶,哪裏需要吃這麽好。
鄭錦華笑著說:“剛生了孩子,身體是虛的,多吃點也沒什麽,現在胖點也沒啥,斷奶後再減一減。”
當然馬多米吃得也太多了。
馬多米覺得沈團長家的嫂子說話很中聽,不像趙麗梅說話戳人心窩子。就問鄭錦華:“團長嫂子,今後我能來找你玩嗎?”
鄭錦華說道:“當然可以。”
趙麗梅撇撇嘴,這女人還挺會上桿子往上爬的,她都沒巴結沈團長媳婦,你一個不屬於沈團長管的軍嫂,過來巴結人媳婦幹嗎?
她其實是有點看不慣沈團長媳婦的,一個農村來的媳婦,哪這麽矯情,比人家城裏媳婦還會享受。
沈團長也慣著她,不就看她長得漂亮嘛,要她說也就那麽回事,漂亮又不能當飯吃。她這麽養著,沈團長掙得工資,她估計都不夠他媳婦花的。沈團長那麽厲害的人,別再為了媳婦犯了錯誤。
何況團裏軍嫂有啥事,她也不像能幫著解決的人,上回李連長和她媳婦吵架,因為她亂說一通,弄得李連長現在都沒回家。
她看了眼李連長媳婦,不經意的問道:“看看團長家的三胞胎真是喜人,你好久也再生一個唄?”
李連長媳婦張菊萍說道:“我家李連長都搬出去了,生啥生,不生了。”
她連著生了六個丫頭,身子都壞了,再生,她還有命活嗎?真以為生孩子不痛苦啊。
趙麗梅看了眼鄭錦華,就說道:“團長嫂子上回不該那麽說,李連長到現在還在宿舍住著不回家呢,他們就是想生孩子都生不了。”
鄭錦華詫異的看向趙麗梅,她對趙麗梅挺熟悉的,畢竟上回李連長和媳婦吵架,就是她帶人過來,找她解決的,但今兒她來了後說的話,她聽了總感覺不對味,她挑挑眉說道:“剛剛李連長媳婦不是說不生了嗎?”
趙麗梅就說:“那不是李連長沒回家嘛,是不是啊,張菊萍?”
張菊萍站起來說道:“趙麗梅,你別瞎說,我不想生孩子,我都六個孩子了,我還生啥啊。嫂子上次那些話,算是幫了我大忙,我感激嫂子還來不及呢。”
她自己爹娘就重男輕女,打小不喜歡她,她小時候就發誓,結婚後生了孩子,不管男女都喜歡。
可一連生了六個閨女,婆婆男人都不給她好臉色看,她苦不堪言,只能忍氣吞聲,覺得一輩子都沒了指望。
沒想到團長嫂子的話救了她,原來生男生女跟女人沒關系,取決於男人。
她可算苦盡甘來了,還生兒子,生啥兒子,她身子都垮了,再生兒子命都沒了,到時候都不知道是給誰生兒子呢,她又不傻。
男人不願回家就不回,反正他的工資都在她這裏,她也不寄錢回老家了,孩子們向著她,部隊領導也站她這邊,他要想過好日子,只能回來求她,她不著急。
鄭錦華笑瞇瞇的看向趙麗梅:“你看人家張菊萍不願再生孩子了,你一個外人替她著急,會被人說多管閑事的。”
趙麗梅臉色有些不好看,團長媳婦就差直接說她多管閑事了,她看向張菊萍:“李連長那麽想生兒子,你真不想再生孩子了?你別是在團長嫂子面前不好意思說吧?”
“我有啥不好意思說的?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我這身子再懷孩子,就廢了。你別瞎□□的心了,去操心你們家李營長吧,免得他又說你光顧著幫人解決麻煩,家裏事都不管。”
張菊萍覺得趙麗梅想害她,她自己想不想生孩子,自己難道還不知道嗎?她又不重男輕女,要不是婆婆和男人的壓力,她才不想生那麽多孩子呢,她怕疼。
“算我多管閑事行了吧。”趙麗梅坐在那裏不吭聲了。
張菊萍嘴巴也快:“你本來就多管閑事。”
趙麗梅:“......”
張菊萍看向鄭錦華,說道:“嫂子,今後我有啥事還來找你啊。”
她覺得嫂子靠譜,起碼比趙麗梅靠譜。
鄭錦華趕緊擺手:“可別再來找我了。免得又怪我亂說話。你們沈團長也說了,我只是團長媳婦,又不是婦女協會的,可不管你們那些事情,你們有事就去找婦女協會好了,再不濟還有政委呢。”
張菊萍看了眼趙麗梅,說道:“原先都是趙麗梅管的這些事情,這不你來了,我們以為就該你來管這些事嘛。”
趙麗梅臉一紅,她確實喜歡管這些事情,因為幫著軍嫂處理事情,很多軍嫂都討好她巴結她,團長媳婦來了,她想試探試探她,才把張菊萍的事情鬧到團長媳婦面前的,既然團長媳婦不願管事,她就放心了。
鄭錦華說:“要想找我玩,可以啊,歡迎你們來。要是有啥事還是去找婦女協會吧,畢竟人家就是幹那事的,解決問題也更利索。”
一句話就讓趙麗梅的希望落空了。她不想管那些瑣事,但在沈慎行的團裏,趙麗梅想搞小團體,想當老大,那是想都不要想。
張菊萍高興的道:“那行,今後有啥事我們不麻煩嫂子,就去找婦女協會。但我也要來找嫂子玩,我覺得嫂子是暢快人,跟嫂子說話特別舒服。”
鄭錦華就道:“你們想來玩就來,反正我在家也無聊,你們來了,還能陪我說說話,解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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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媳婦生產後,部隊給了他們夫妻挺大的照顧,不然媳婦每日吃的雞, 燉的豬蹄,煮的雞蛋, 沒那麽容易弄到, 畢竟偌大的軍區, 也不止媳婦一個產婦。不管是自己身為軍人的職責,還是看在上面對他的照顧上,這任務他都得接下。
況且為了媳婦孩子, 他也得拼一拼。
鄭錦華自打平安產子,心裏的石頭就落下了,沈慎行要出任務,她只說了一句話:“好好的回來。”
沈慎行吻了吻媳婦,自家媳婦還是很棒的。
臨走交代岳母一定要看好錦華,讓她好好吃飯,不要老想著減肥。
媳婦生了三胞胎後,看著胖了些,身體卻還虛著, 都二十天了,每天還要出很多虛汗, 說明她身子還沒養好。等到兩個月的月子坐完,她身子養好了, 她想做什麽都可以, 現在還不行。
莫文秀點頭:“你放心,她要不吃,我罰她。”
沈慎行:“......她還是很聽話的, 你說兩句哄哄她的話,她就會好好吃飯了。”
莫文秀實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當是哄孩子呢,好氣又好笑的道:“放心,不會罰她的。”
沈慎行心裏放心不了媳婦孩子,想著好好做任務,爭取早點回來。
沈慎行走了後,劉師長怕鄭錦華胡思亂想,天天讓胡嫂子過來陪她聊天解悶,還跟她說想吃啥,他跟後勤部打了招呼,你這裏要吃什麽,都讓他們幫著買來,別以為沈慎行不在,他們就能忽略沈慎行的媳婦。
鄭錦華當然不客氣,她現在已經放棄減肥了,胖就胖吧,出了月子再說。
莫文秀見自打女婿走後,閨女吃飯根本沒讓人操心,燉的湯也老老實實的喝完了,她念叨著:“我看你也就看慎行好欺負,非得讓他哄著你才好好吃飯。”
還真不是。
鄭錦華心說,她現在是破罐子破摔,任由她胖著,等到養好身子,她再減肥,誰也不能說啥。她現在坐月子,是沒有自由的人。
莫錦悅在沈慎行走後,來了幾回,莫文秀留她在家裏吃飯,她也沒留,只是跟莫文秀說了半天話又回去了,至於鄭錦華,她們倆人一直沒什麽話說。
八月底的時候,鄭國正安排好家裏,帶著錦藍和錦良過來了。
鄭錦華讓小陳去幫著接得人。鄭國正爺三個,不僅人來了,還帶了一口袋糧食,兩只老母雞,幾十個雞蛋。鄭錦華菜園子裏的蔬菜,他也全摘了背了過來。
鄭錦華扶額:“爹,你們也不嫌累得慌,蔬菜都背過來了。”
鄭國正擺擺手:“幹慣了農活,這點東西累啥,再說來的時候坐得村裏的牛車,不過是上火車、下火車那點路程。那雞蛋是你三嫂給你換的,她說家裏也沒布,就沒給孩子做衣裳。”
鄭錦華看了眼,那背篼裏的雞蛋:“三嫂也太客氣了。”
“她也是怕你在這裏沒雞蛋吃。”莫文秀把蔬菜收到廚房去,邊收拾邊笑著道:“這幾天不用買菜了。”
來了部隊才發現,啥都要錢,一把蔥都要錢買。
她聽說部隊也有自留地,她想著等錦華出月子了,還是弄塊自留地,院子裏那點地還是不夠,多種些菜,不然啥都買,得多少錢呢。閨女花錢大手大腳的,她不幫著考慮咋行呢?
鄭錦華看著沒譜,心裏什麽都知道,她不過是因著有購物系統,心裏想得開而已。
莫錦悅聽說姑父還有錦藍、錦良來了,她飯都沒顧得上做,就跑了過來,看著地上他們給錦華帶的東西,心裏還是很觸動的。
錦藍和錦良自從知道外婆換了四姐和錦悅身份的原因,就沒再把外婆當親人。
看到莫錦悅,心裏也有些膈應。
他們想到當初四姐被外婆攔著不準改姓,不準她回自家,錦悅以及舅舅、舅媽難看的臉色,說的話就差指著四姐鼻子罵她貪慕虛榮,舍不得莫家的富貴,賴著莫家不回去。
莫錦悅剛想跟錦藍和錦良打招呼,卻發現他們看到她就別過臉,當沒看到,她怔了怔,她沒做什麽吧?
她看向鄭錦華,鄭錦華面無表情的看她一眼,自己可什麽都沒做。
鄭國正看到幾個孩子的眉眼官司,默默嘆口氣。
原先他對錦悅是愧疚的,可自從發現了岳母的算計,他再看到錦悅,心裏就很覆雜,他知道這孩子沒錯,錯的是岳母。
便是如此安慰自己,他也不能如原先那麽看待錦悅了,罷了,她也不是自己閨女,看在養了她一場,喊了他十幾年爹的份上,就當尋常親戚吧。
鄭錦悅收回目光,抿抿嘴,看向鄭國正,笑著道:“姑父,你們怎麽都過來了?”
錦藍打斷父親的話,在旁邊問道:“莫錦悅,你這段時間給家裏打過電話沒有?”
倘若她打過電話不會不知道家裏的事情。
莫錦悅看向錦藍:“錦藍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
即便她現在不是錦藍親姐姐了,也是表姐,兩人一塊長大,小時候都是她領著錦藍睡覺,要說兩人間的關系,也該比錦華和她的關系親近些。
錦藍挑挑眉,眉眼間看著和錦華有些相像,她說道:“就是覺得你應該給老家打個電話。”
莫錦悅笑著點頭:“放心,我回去就打電話。”
她每天為了婆家事,焦心焦力,確實好長時間沒給家裏打電話了。
鄭錦華在旁邊若有所思,錦藍為何非要莫錦悅打電話回老家,難不成老家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平安生產,徹底改變了命運,借了她福運的舅舅一家會如何呢?
錦藍就不再說話。莫文秀做飯去了,鄭國正還有錦藍、錦良顯然不想跟莫錦悅說話。
至於鄭錦華,她和莫錦悅屬於互不搭理。
莫錦悅站在院子裏,一時間有些尷尬,她扯扯嘴角,笑著道:“姑父,你空了來我家玩,我先回去做午飯了。”
鄭國正點點頭,“那好,你回去吧。”
莫錦悅一窒,她以為姑父好歹會說兩句挽留她的客套話,沒想到他竟然直接讓自己回去了,她沒那麽厚臉皮,既然人家不歡迎她,她也不再停留,轉身走了。
走出沈家院門,她臉上的笑再也維持不住了。
想到錦藍提出讓她給老家打個電話的事情,她腳步頓了頓,難不成家裏發生了什麽事?
想到此,她快速去了供銷社,撥通了娘家家屬區的電話。
鎮上紡織廠家屬區裏,莫家一家子倒是都在家,莫騰飛從醫院回來了,也沒查出什麽毛病,卻三天兩頭昏倒一次,身體越來越虛弱,一家子都怕了。
莫文博被開除了,陶越學校放假了,兩口子都在家裏守著孩子,聽到門衛喊他們接電話,兩口子騰地一下子站起來,陶越看著男人:“會不會是錦華打回來的?”
莫文博這段時間都在琢磨,錦華忽然改姓是不是她發現了什麽?如果真是她發現了什麽,那麽這個電話,就不可能是她打回來的,何況姐夫帶著錦藍、錦良已經去了部隊,即便錦華沒發現真相,姐夫也會說的,她也早晚會知道。
他無力的擺擺手:“不管誰打來的,咱們先去看看吧。”
兩口子走到門衛室,接了電話後,才知道是莫錦悅打回來的。
陶越連忙從男人手裏拿過電話,急忙說道:“錦悅,你在部隊還好嗎?”
她生怕閨女也受了反噬。
莫錦悅掩了掩情緒,笑著道:“娘,我很好。家裏還好嗎?”
其實並不好,起碼沒有原先好。主要是小姑子小叔子折騰人,想著等開學了,他們走了,該好了。
陶越想說不好,看到莫文博搖頭,她止住了心裏的情緒:“家裏都好,只是你弟弟這兩天有些感冒,你現在月份也大了,註意身子,該吃就吃,該喝就喝,別虧待了自己。”
想到莫文秀去部隊照顧錦華生孩子,又想到閨女到時候生產她都不能在身邊,又愧疚又心疼,倘若三姐夫沒發現婆婆抱錯孩子的真相,她還能讓姑姐幫著照看一下錦悅,那畢竟也是她養大的孩子,又是自己侄女,總不會忍心不管。
現在她張不了口,她不知道要是三姑姐知道這事,會如何。她只知道,要是換成她,她肯定恨死了娘家人。
莫錦悅眼眶微紅,說道:“娘你放心,我不會虧待自己的,你們也要好好地,等我過年回來看你們。”
陶越吸吸鼻子:“好,娘等著你回來看我們。”
母女倆又說了幾句話,才掛了電話。
兩口子到了家裏,莫文博微微嘆口氣:“這事先不要跟錦悅說了,她還懷著身子呢,這孩子本來就敏感,萬一再被這事刺激到了,那才是禍不單行。”
原先他們身為受害人,三姐和錦華屬於受益人,他們雖然生氣憤怒自己娘的偏袒,但自己是昂著頭看人的,在三姐一家面前,他們是有底氣的。
可現在自家變成了受益人,三姐和錦華成了受害人,哪怕自己一家是無意識的占了三姐一家的便宜,那頭也昂不起來,心也是虛的,永遠都矮人半截。
既然鄭家人到了部隊,也沒跟錦悅說她和錦華抱錯的真相,他就自私一回,隱瞞了這事情。
或許也隱瞞不了多久,閨女多過一天輕松日子是一天吧。
他不想讓閨女覺得矮了錦華半截,畢竟那不是她的錯,都是自己娘的錯。
他閨女不該背負這些莫須有的罪過,更不該承受鄭家人的怒火和輕視。
掛了電話,莫錦悅皺皺眉,娘家沒發生什麽事,那姑父還有錦藍、錦良為何那樣對她?難道是鄭錦華說了什麽?想來是的。
她譏笑一聲,肯定是鄭錦華看她這段時間經常找姑姑說話,心裏不痛快了。
別說她是姑姑養大的,打小喊姑姑一聲娘,就是她是姑姑侄女,她想找姑姑說話,想跟姑姑親近親近,誰也不能說什麽,鄭錦華憑什麽有意見?
想到姑父還有錦藍、錦良的冷漠,她有些失落,鄭錦華占盡了好處,卻還要讓她不痛快,她憑什麽還要忍著讓著她,她不僅要和姑姑親近,等到她生了孩子,還會喊姑姑幫著照顧她坐月子。她不信把她養大的姑姑,在她提議讓她照顧自己坐月子,不會來幫忙。
鄭錦華沒那麽多小心思,她有什麽話只會說出來,不喜歡在背地裏算計人,她活的坦坦蕩蕩。
不喜歡莫錦悅就不搭理她,跟婆婆合不來就遠離婆婆。嘴上和氣背後捅刀的事情,她是不會做的。
何況她要照看三個奶娃娃,還要坐月子,空了想想沈慎行任務完成的怎麽樣了,還要提點提點幾個大孩子,哪裏有時間操心別人的破事情?
錦藍看著小外甥,心裏喜歡的不得了,看著鄭錦華說道:“四姐你可真厲害,生了雙胞胎又生三胞胎,懷兩次胎得了五個孩子,姐夫該高興壞了。”
“厲害啥?擔驚受怕的。這五個孩子好好養大,今後再不生了。”鄭錦華想到沈慎行聽到她懷了三胞胎時的語氣:“至於沈慎行,他高興不高興我不知道,反正他嚇得不輕。”
五個孩子,不少了。
錦藍笑著道:“姐夫看著那麽厲害,也會害怕?”
鄭錦華就笑了:“再厲害的人也有怕的時候,龍還有逆鱗呢!”
“倒也是!你和外甥們就是他的逆鱗。”錦藍也笑了,忽然想到外婆,試探的問道:“姐,你怎麽忽然改姓了?”
鄭錦華看她一眼,不經意的問道:“怎麽想起問我這個了,是家裏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錦藍聽了爹的囑咐,暫時不跟四姐說這事,她嘿嘿笑兩聲:“就是挺驚訝你忽然改姓了。”
鄭錦華可不信她的話,不過她也不急著追問,她想,現在該急的不是她,而是外婆和舅舅他們。
她現在穩坐釣魚臺,好好過日子就行了。
鄭國正雖然不讓孩子們把事情真相告訴他們四姐,等到飯後,孩子們午休的時候,他還是把這事跟自家媳婦說了。
莫文秀先是不信,鄭國正又說了小舅子家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她才信了。之後就默默不語,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流,她想到了小時候,她爹活著的時候,她和兩個姐姐還是過了好日子的。
自從爹過世後她娘就變了,一心只想著弟弟。現在更是為了弟弟換了她的孩子,還說什麽是疼她的孩子,讓她的孩子過好日子才換的……
鄭國正見媳婦哭,安慰道:“老太太年齡也大了,活不了多長時間了,錦華現在好好的,咱也不能為了那惡人氣壞了自己的身子……現在孩子們都大了,該是我們享福的時候了,不該生的氣就別生了,老太太不喜歡我們,我們也不喜歡她好了。這事情我都不敢跟錦華說,也是怕她哭。”
鄭國正是老實人,老實人也有自己的想法:你可以不喜歡我,但你不能害我。但凡你要害我,那你就是我的仇人。
莫老太太現在在他心裏就是仇人,即便她是他的岳母,惹到他了也不好使。
莫文秀噗嗤一下笑了:“你說的對,我早該看開了。”
接著她忽然拿出一個東西出來,遞給男人:“這個保運符是錦華給我的,你說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不然為啥好端端的求了這個符,每個人給了一張。
鄭國正接過符一看,心裏也是一怔:“孩子無緣無故改姓,又求了保運符,摸不準她是真知道了這事情。”
說完他心裏滿是苦澀,是自己沒用,沒護好孩子。
莫文秀紅著眼,說道:“這孩子怎麽不跟我們說呢?”
鄭國正苦笑道:“不親眼所見,親耳所聽,誰又會相信這些事情是真的呢?錦華怕說了我們也不會信,反而不如不說,悄悄把姓改了,讓岳母算計不到她。”
莫文秀說道:“等她睡醒了我問問她。”
鄭國正點點頭,“先試探一下。”
莫文秀點頭。
鄭國正接著又道:“咱也不知道錦華那福運到底是咋回事,這事也不適合鬧出去,萬一被有心人知道錦華有福運又被人利用了咋辦?在家裏我都交待了孩子們不能把這事說出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鄭國正不得不擔心這一點,他得保護好閨女,何況現在破四舊,都不許提這些事情。
莫文秀心裏一凜,說道:“你做的對,確實不能讓人知道,這事能瞞著就瞞著。”
有時候福運多了未必是好事,他們不覺得那保運符有用。
鄭國正看著媳婦,遲疑的開口:“錦悅那裏……”
莫文秀說道:“莫家發生了那麽多事情,原先還覺得對不起錦悅,也舍不得她,發生了這麽多事情,我只感覺很可笑……先前文博兩口子還有錦悅在我們和錦華面前一副受害人的姿態,現在文博兩口子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卻沒想過給我打個電話道個歉。”
原先她在弟弟面前道不完的歉,不敢面對他們。現在事情反過來了,他們說都不敢跟她說一聲,也讓她心寒。
鄭錦華午休起來,看到她娘眼睛紅紅的,就問道:“我爹欺負你啦?”
“他敢?”莫文秀看了眼錦華,問道:“錦華,你咋想求那保運符的?”
鄭錦華看了爹娘,沒說怎麽想求保運符的,而是說道:“爹,家裏發生了什麽了嗎?”
鄭國正見了閨女的反應,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閨女肯定知道了真相,他索性也不在隱瞞,把在老家醫院裏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又問閨女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鄭錦華聽後笑了笑,“我確實早知道了這件事情,不過不是從外婆那裏知道的,而是從夢裏知道的。”
莫文秀緊追著問道:“啥夢?”
鄭錦華就把她做的夢說了一遍。
鄭國正兩口子聽了這夢久久不語,莫文秀哭的稀裏嘩啦,她閨女太慘了。
鄭國正握緊手,眼底一片森然,說道:“那符不知道有沒有用,這事還是瞞著外人吧,別被人知道了。”
鄭錦華點點頭,這些事情是不能亂說的,一是怕有心人利用,二是現在這個時期,神神叨叨的事情不能說。
接下來幾天,莫文秀和鄭國正看著錦華和幾個孩子都小心翼翼的,更是緊緊盯著勝捷和勝音,生怕一錯眼他們就跑丟了,被人拐走了。
鄭錦華有些無奈,爹娘這是矯枉過正了,她說:“這是部隊家屬區,拐子沒那麽大膽子,敢跑到這裏來拐孩子。出了軍區你們在小心點就好了。”
孩子們都找她抱怨了,說姥姥、姥爺把他們看的太緊了。
鄭國正和莫文秀這才覺得自己有點過於緊張了,驚到了孩子。
鄭國正和莫文秀正常了,幾個孩子終於松口氣。
馬上要開學了,沈慎言這幾天都有些緊張,胡嫂子過來說了,他到時候要考試,學校要看看他成績。他怕自己考不好,晚上等侄子睡著了,偷偷背書,把三年級的也提前背了,數學也看著例題,試著學了一些。
鄭錦華也知道他緊張,就跟他說:“考試也只考一二年級的內容,這些你原先學過,還覆習了幾個月,不用緊張,你肯定能考上的,就是考不上部隊的學校,軍區旁邊村子裏也有學校,交點錢就可以讀了,不會讓你沒學上的。”
她沒說的是,學校考試只是個形式,摸摸底,不管考的好壞,只要是軍人的子女都會收的,雖然慎言是慎行的弟弟,也會收的,他也屬於軍屬。
提前一周,學校就讓沈慎言去考試。鄭錦華坐月子沒法陪他,錦藍和錦良陪著他去的,一大早吃了飯,沈慎言就換了新衣服,跟在哥哥姐姐身後去了學校。
沈慎言考試回來鄭錦華也沒問他考的怎麽樣,不過看他神情還算愉悅,應該考得不錯。
錦藍卻在旁邊說,慎言語文數學都考了滿分。
鄭錦華誇讚的看他一眼:“不錯。”
至於勝捷和勝音他們只能上學前班,一群小屁孩,學校也教不了什麽,只要交錢就給上。錦華就把錢給錦藍,讓她去給兩個孩子報名。
沈慎行說把孩子送到學校,就都去上學吧,五歲的孩子了,也該學點東西了。
勝音聽到要去上學非常開心,背起姥姥給她做的書包,拉著姥姥的手就走了。
至於勝捷,他本來沒那麽開心,到了學校一看,班裏很多小朋友,沒多大會兒他就跟孩子們打成了一片,早已忘記了早上的不開心。
莫文秀和鄭國正趴在窗戶上瞅了半晌,見兩個孩子還算乖巧,也沒哭,松了口氣,悄悄走了。
三個孩子都上學了,家裏有些空,鄭錦華還有些不習慣。
勝捷、勝音他們先放學,鄭錦華就拉著他們問:“在學校怎麽樣啊?”
勝音紅著眼睛:“我哭了,我要找媽媽,我要姥姥。”完全沒了早上上學時的開心。
勝捷就說:“媽媽,我沒哭,我哄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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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錦華摸摸他的頭:“乖。你們都別怕,放學了姥姥就會去接你們,回家了就能見到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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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錦華又問他們:“明天還要去上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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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慎言回來,鄭錦華照例問了他在學校的情況,“能跟得上老師的進度嗎?”
沈慎言點頭:“能,感覺挺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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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了三十天後,鄭錦華的月子算是過了第一階段,莫文秀允許她洗澡洗頭了。
鄭錦華狠狠的松了口氣,她身上都快餿了,頭發都快成餅餅了,太臭了。
抓了點藥材,狠狠的泡了個藥浴。洗了澡,洗了頭,整個人都輕松了,感覺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莫文秀看到她得瑟的樣子,忍不住說道:“別以為滿了三十天了就出了月子了,你生的是三胞胎,起碼得做滿兩個月的月子,洗了澡,頭發擦幹,就趕緊去床上捂著去。”
去床上捂著豈不是又要捂一身汗,鄭錦華不想去,見娘盯著她,眼神兇巴巴的,她只能乖乖爬上床。
剛爬上床,來了幾個軍嫂,其中就有李連長媳婦,她是過來感謝鄭錦華的。
一群人過來了,還帶了一籃子雞蛋過來,李營長媳婦說:“嫂子別怪,這雞蛋是我們幾個人湊的。”
鄭錦華嗔怪的道:“來了就來了,還帶什麽雞蛋啊。你們也太講理了。”
她不缺雞蛋吃,但人家來玩,拿了雞蛋過來,她也心存感激。
莫文秀就拿了糖果、瓜子給她們吃。
有個軍嫂抱著孩子來的,那孩子看著不過四五個月大,正是吃奶的時候,啥也吃不了,莫文秀就多給了孩子媽媽幾顆糖,孩子再小,也算一口人呢。
孩子媽媽姓馬,叫馬多米,男人是餘團長下面的連長,她看著挺胖的,尤其是肚子,像還沒生似的。
李營長媳婦趙麗梅看了看三個孩子,就說:“不愧是吃奶粉的孩子,三個孩子長得真好,剛滿月就養得白白胖胖的,一點都不像三胞胎。”
鄭錦華就說:“都差不多吧,我是沒奶,不夠他們吃的,才給斷了的。一個孩子夠吃的話,還是母乳好些。”
馬多米聽了趙麗梅的話先看看自家孩子,再去看看三胞胎,心裏覺得自己孩子也很好:“團長嫂子說得對,母乳也沒差的。”
趙麗梅笑了笑,說道:“不餵奶也好,媽媽幹凈利索,省的弄得到處是奶。”
馬多米皺皺眉:“帶孩子哪有幹凈的?”
鄭錦華也說:“我看著幹凈,那是因為我剛剛洗了澡,就是不餵奶,我這三個孩子呢,尿了拉了的幹凈不了,好在我娘和妹妹都在這裏,尿片洗的勤快,不然也邋遢。”
馬多米就笑了:“你說的是,孩子啥都不懂的時候,屙了尿了哪能幹凈得了。我看你生了三胞胎也沒咋長胖,不像我出了月子,胖了幾十斤,我都愁死了,這麽胖咋辦啊。”
鄭錦華一楞,這夥食得多好,一個月子長幾十斤啊,她問道:“你都吃了啥啊?”
她覺得自己夠胖了,沒想有比她還胖的。
趙麗梅就在旁邊說道:“那面疙瘩,她每燉都得幹一盆子,還說吃不飽呢,這樣吃了一個月,胃都撐大了,能不長胖嘛。”
馬多米有些不好意思,說道:“生了孩子總感覺心裏軟綿綿的很餓,我家婆婆從老家弄來的白面,打兩個雞蛋,放點青菜,撒點蔥花,滴幾滴香油,辦的面疙瘩好吃呢,每頓飯必須得吃那麽多,不然就感覺沒吃飽。”
趙麗梅玩笑道:“就沒見過這麽坐月子的。”
她嘴上這麽說,心裏還是羨慕的,至少人家坐月子天天有白面雞蛋吃,不像她生了三個孩子,做了三個月子,還沒馬多米生一個孩子吃的雞蛋多。憨人有憨福,果真不假。
不過,她最羨慕的還是團長媳婦,做個月子娘和妹妹都來侍候著,她還聽自家男人說,後勤部的豬蹄都被團長買去了,就這還不夠,還去旁邊村裏換老母雞回來燉湯喝,還有小班長給她網魚吃,要她說不用餵奶,哪裏需要吃這麽好。
鄭錦華笑著說:“剛生了孩子,身體是虛的,多吃點也沒什麽,現在胖點也沒啥,斷奶後再減一減。”
當然馬多米吃得也太多了。
馬多米覺得沈團長家的嫂子說話很中聽,不像趙麗梅說話戳人心窩子。就問鄭錦華:“團長嫂子,今後我能來找你玩嗎?”
鄭錦華說道:“當然可以。”
趙麗梅撇撇嘴,這女人還挺會上桿子往上爬的,她都沒巴結沈團長媳婦,你一個不屬於沈團長管的軍嫂,過來巴結人媳婦幹嗎?
她其實是有點看不慣沈團長媳婦的,一個農村來的媳婦,哪這麽矯情,比人家城裏媳婦還會享受。
沈團長也慣著她,不就看她長得漂亮嘛,要她說也就那麽回事,漂亮又不能當飯吃。她這麽養著,沈團長掙得工資,她估計都不夠他媳婦花的。沈團長那麽厲害的人,別再為了媳婦犯了錯誤。
何況團裏軍嫂有啥事,她也不像能幫著解決的人,上回李連長和她媳婦吵架,因為她亂說一通,弄得李連長現在都沒回家。
她看了眼李連長媳婦,不經意的問道:“看看團長家的三胞胎真是喜人,你好久也再生一個唄?”
李連長媳婦張菊萍說道:“我家李連長都搬出去了,生啥生,不生了。”
她連著生了六個丫頭,身子都壞了,再生,她還有命活嗎?真以為生孩子不痛苦啊。
趙麗梅看了眼鄭錦華,就說道:“團長嫂子上回不該那麽說,李連長到現在還在宿舍住著不回家呢,他們就是想生孩子都生不了。”
鄭錦華詫異的看向趙麗梅,她對趙麗梅挺熟悉的,畢竟上回李連長和媳婦吵架,就是她帶人過來,找她解決的,但今兒她來了後說的話,她聽了總感覺不對味,她挑挑眉說道:“剛剛李連長媳婦不是說不生了嗎?”
趙麗梅就說:“那不是李連長沒回家嘛,是不是啊,張菊萍?”
張菊萍站起來說道:“趙麗梅,你別瞎說,我不想生孩子,我都六個孩子了,我還生啥啊。嫂子上次那些話,算是幫了我大忙,我感激嫂子還來不及呢。”
她自己爹娘就重男輕女,打小不喜歡她,她小時候就發誓,結婚後生了孩子,不管男女都喜歡。
可一連生了六個閨女,婆婆男人都不給她好臉色看,她苦不堪言,只能忍氣吞聲,覺得一輩子都沒了指望。
沒想到團長嫂子的話救了她,原來生男生女跟女人沒關系,取決於男人。
她可算苦盡甘來了,還生兒子,生啥兒子,她身子都垮了,再生兒子命都沒了,到時候都不知道是給誰生兒子呢,她又不傻。
男人不願回家就不回,反正他的工資都在她這裏,她也不寄錢回老家了,孩子們向著她,部隊領導也站她這邊,他要想過好日子,只能回來求她,她不著急。
鄭錦華笑瞇瞇的看向趙麗梅:“你看人家張菊萍不願再生孩子了,你一個外人替她著急,會被人說多管閑事的。”
趙麗梅臉色有些不好看,團長媳婦就差直接說她多管閑事了,她看向張菊萍:“李連長那麽想生兒子,你真不想再生孩子了?你別是在團長嫂子面前不好意思說吧?”
“我有啥不好意思說的?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我這身子再懷孩子,就廢了。你別瞎□□的心了,去操心你們家李營長吧,免得他又說你光顧著幫人解決麻煩,家裏事都不管。”
張菊萍覺得趙麗梅想害她,她自己想不想生孩子,自己難道還不知道嗎?她又不重男輕女,要不是婆婆和男人的壓力,她才不想生那麽多孩子呢,她怕疼。
“算我多管閑事行了吧。”趙麗梅坐在那裏不吭聲了。
張菊萍嘴巴也快:“你本來就多管閑事。”
趙麗梅:“......”
張菊萍看向鄭錦華,說道:“嫂子,今後我有啥事還來找你啊。”
她覺得嫂子靠譜,起碼比趙麗梅靠譜。
鄭錦華趕緊擺手:“可別再來找我了。免得又怪我亂說話。你們沈團長也說了,我只是團長媳婦,又不是婦女協會的,可不管你們那些事情,你們有事就去找婦女協會好了,再不濟還有政委呢。”
張菊萍看了眼趙麗梅,說道:“原先都是趙麗梅管的這些事情,這不你來了,我們以為就該你來管這些事嘛。”
趙麗梅臉一紅,她確實喜歡管這些事情,因為幫著軍嫂處理事情,很多軍嫂都討好她巴結她,團長媳婦來了,她想試探試探她,才把張菊萍的事情鬧到團長媳婦面前的,既然團長媳婦不願管事,她就放心了。
鄭錦華說:“要想找我玩,可以啊,歡迎你們來。要是有啥事還是去找婦女協會吧,畢竟人家就是幹那事的,解決問題也更利索。”
一句話就讓趙麗梅的希望落空了。她不想管那些瑣事,但在沈慎行的團裏,趙麗梅想搞小團體,想當老大,那是想都不要想。
張菊萍高興的道:“那行,今後有啥事我們不麻煩嫂子,就去找婦女協會。但我也要來找嫂子玩,我覺得嫂子是暢快人,跟嫂子說話特別舒服。”
鄭錦華就道:“你們想來玩就來,反正我在家也無聊,你們來了,還能陪我說說話,解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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