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楓嘴角微勾，玉歌願意去最好，他可不想把她留在這裏，讓白朗拐跑。

上了高高的城樓，便見城墻上到處插著“慕”字的帥旗，玉歌看了慕楓一眼，這人竟然沒穿鎧甲，只著一身白色的衣袍，登臨城頭時，如嫡仙般的身姿，與這喊殺聲四起的場景好不相襯。

晉國已經開始攻城，先是一大波人往城墻上射箭，另一批士兵扛著雲梯沖向城邊。

玉歌雀躍地靠近城墻，往下看。

玉歌趴在墻頭指著攻城車說：“來了，來了，快，打攻城車。”

她脆甜的嗓音在城樓上響起，慕楓詫異地看她一眼，隨後對曹副將吩咐：“全力攻擊攻城車。”

“還有那個，雲梯來了，快，用火箭。”

慕楓：“傳令，用火箭射護雲梯的士兵。”

火箭射中士兵，也會燒到雲梯，攻城的進度勢必受影響。

接下來玉歌沒說話，認真看著下方的戰況，慕楓也不下達命令，默默地站在她身旁。

曹副將看慕楓一眼，又看玉歌，竟是在等這位夫人發號施令。

許久，玉歌很小聲地嘆道：“其實，應該往下澆油了。”

聲音雖小，但是慕楓和曹副將都聽見了，不待慕楓出聲，曹副將便傳令：“開始澆油。”

城樓上的士兵開始往下澆油，大火燃起，四下裏發出慘叫聲，血腥氣混雜著皮肉燒焦的味道，氣味令人作嘔，城墻之外，瞬間成了人間煉獄。

見此情景，玉歌皺眉後退兩步，她只知道兵書上看著打仗好玩，但對於這樣的場景她從沒有預料到，如今一見這慘狀，她便沒了觀戰的興趣，喉嚨一陣陣地發緊。

玉歌不忍再往下看，喃喃自語：“黃塵足今古，白骨亂蓬蒿。”

隨後又是一聲嘆息。

“夫人為何嘆息？”

玉歌道：“兩國交戰，只是為了滿足哪些掌權者的野心，導致生靈塗炭，死傷的都是無辜的人，那坐在高臺之上的人只要一聲令下，便可坐享其成，即便這一仗失敗了，當權者也是性命無憂，這些人又何苦為他拼了性命。”

慕楓嘴角噙著一抹淡笑，斜睨她道：“沒想到夫人竟有憐憫天下蒼生之胸懷。”

玉歌沒有吭聲，慕楓便問她：“按你所說，該如何才能避免更多的死傷？”

玉歌走回城墻邊，看著那正指揮士兵攻城的將領，指著他說：“這人要是沒了，軍心渙散，他們就該暫時鳴金收兵了，明日的話，再想辦法吧。”

“那就如夫人所願。”慕楓說道，對追風伸手：“拿我弓箭來。”

追風把弓箭遞給他，這把弓箭一看就比平常的弓要厚重和寬大許多，弓身上刻著個“楓”字，玉歌知道這是慕楓專用的，但是這麽遠的距離，他真能射中嗎？

引弓搭箭，慕楓躍上城頭，箭頭瞄準了那指揮攻城的副帥。

片刻後，“咻”一聲，利箭破空而出，穿過敵方的箭雨，最終穿入那將領的胸口。

墜馬前，將領目光落在城頭那個白色的身影上，喊出：“慕—楓”二字後，從馬上墜落。

“慕楓？”聽見這個令人膽戰心驚的名字，士兵們紛紛朝城頭看去，那迎風而立，白衣勝雪之人，不是慕楓是誰？

“慕楓沒死，他醒了！”有人大聲喊道，四下頓時慌亂起來。

“慕楓在城頭上，已經射殺了陳副帥。”這個消息一經傳出，攻城的士兵便猶豫了，不敢再往前沖去，似乎那慕楓的箭早已對準了他。

肖河自然也是意識到了軍心潰散，再繼續攻城的話，他們會損失更大。

“收兵！”肖河讓人傳令下去。

看到晉國大軍收兵，玉歌拍了拍手說：“將軍真是厲害，一箭就讓他們收兵了。”

“是夫人出的主意好。”慕楓看著玉歌，眼中有讚賞。

玉歌並沒有得意，只淡淡說道：“今日看那晉國大軍攻城之舉並不明智。”

慕楓停住腳步：“哦，夫人有何高見？”

“你看哈，這裏易守難攻，那晉國軍隊千裏迢迢來到這裏，萬一攻不下城，或久戰僵持不下，後方糧草又供應不及，該如何是好？”

慕楓勾勾唇：“如果夫人是晉國帥將，你會如何用兵？”

“聲東擊西啊，我會把兵力分成三股，看起來像是主力集中在這邊北門，但暗中派出兩支隊伍分別攻擊東門和西門，但是西門目前是防衛最弱的，所以可以把大部分的兵力放在西門，因為那裏的可以借助山勢林木的遮掩，出其不意地攻擊。”

這是玉歌和容熙白天裏逛街時發現的，在她看來，西門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因為如果敵方要攻打西門的話必須繞遠路才行，但如果是她就願意繞這個遠路，借著山勢進入城內總比強攻輕松多了。

“傳令下去，西門東門和西門都加強戒備。”慕楓未等玉歌說完，轉頭對追雲吩咐。

玉歌索考慮到的，慕楓自然也是一早想到，也已經做好安排，但是對於夫人所言，他必須表現出高度重視。

“夫人請繼續。”慕楓很想知道她還有什麽高見，一個女子對兵法有研究，這還真是令他大感意外。

玉歌見到慕楓微亮的目光，她意識到自己話說多了，便回答：“沒有了，我就是隨口說說而已。”

慕楓對她展顏一笑，恰似那冬日裏桃花盛放：“沒想到丞相家的千金小姐還有這般本事，夫人平日裏都做些什麽？”

玉歌嘿嘿笑道：“我就是喜歡玩，這些都是平日裏在院子裏玩螞蟻，沒事讓它們打打架。”

慕楓靜靜地聽她瞎編亂造，從她一開始說應攻擊攻城車時，他就看出來了，她懂得如何用兵打仗。

她究竟是何人？大昭的事，還沒他不知道的，但是對於憑空裏出現的這個女子，慕楓竟是一無所知。

拒屬下回報，這女子是白朗從外面撿回來的，她自稱到京城尋方景軒，據說是她師兄，但據說方景軒一直在北麓書院讀書，哪來的師妹？對於這玉歌，目前還沒查出詳盡的來歷。

慕楓眉頭越收越緊。

下了城樓，慕楓要召集將領們議事，便讓追雲送玉歌回去歇息。

玉歌回到城主府時，白朗正在玉歌房前探頭探腦地，一見玉歌回來，便拉著玉歌到一邊說話，被追風一把擋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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