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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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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月在他懷裏被親的暈頭脹腦,只差開口大呼救命,被他松開摟在懷裏,還滿臉紅暈,粉唇嫣紅,目光如水,狠瞪了他一眼:“寒雲哥哥這是想憋死我麽?”瞧在薛寒雲眼中,卻是癡嗔嬌媚,萬般獨好。

薛寒雲又忍不住,輕啄了下她粉唇,低低笑語:“為夫哪裏舍得?”又俯身去親懷裏的人兒……

柳明月被他這連環親吻弄的毫無招架之力,狠狠捶了下他胸膛,能感覺得到男人那寬厚的胸膛裏傳出來的悶悶笑聲,似是這樣抱著她,吻著她,便滿足已極。被她捶打幾下,這點力氣,對他來說,不過撓癢癢,絲毫不能阻止他繼續行兇……

柳明月覺得,不見這個男人,思念成災,可是及止真正見了,總覺得牙根發癢,讓人恨不得咬上兩口。

她如是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跟只小貓似的,撩起他的中衣袖子,張開雪白貝齒,咬了下去……

薛寒雲笑意盈盈瞧著媳婦兒行兇,末了瞧著自己堅實臂膀上一排整齊的小牙印兒,摸著柳明月的腮幫子柔聲細語:“牙疼不疼?”

柳明月:“……”我都沒問你肉疼不疼呢。

這男人生成了鋼澆鐵鑄的一身硬肉,又被他的問話噎住,捂著發酸的腮幫子瞪他,男人不以為意,將溫香軟玉摟在懷裏,笑聲朗朗不絕,手下卻不規不矩,摸了起來。一時粗礪的大掌隔著輕羅紗衣撫摸她胸前雪丘,揉捏不已,又低頭隔著紗衣去輕咬,頓時將她胸前親的一片狼藉,紗衣濕透,反將胸前□立顯,又招來柳明月一頓白眼,手忙腳亂去回護,他卻又換了地方,去襲擊它處……

柳明月手忙腳亂,索性轉守為攻,伸臂攬了他的頸子,奉上香軟小舌,細心描摹他唇形,媚眼如絲,逗玩起來……

薛寒雲早已情動,在她這般逗玩之下氣息漸粗,緊貼著她的某處已強硬擡頭,柳明月紅著臉兒,主動去解他中衣,亦學他方才模樣,去咬他胸前豆粒……

薛寒雲哪裏還忍得住?拿出出征的雷厲勁來,三兩下將二人扒了個精-光,臉兒相貼,唇兒相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已然合作了一處。

柳明月久未承歡,乍然恩愛,到底免不了幾分疼痛,她低低嬌吟,薛寒雲已放緩了速度,去吻她耳珠,低低安慰:“月兒且忍耐片刻,一會便不疼了……”

小夫妻久未相見,紅綃帳中,這一番柔情繾綣,恩愛纏綿,又加之身下是暖烘烘的地龍,二人皆是汗流浹背。待到雨收雲住,洗浴完畢,二人方心滿意足摟在一起,肉皮兒緊貼,四股兒絞在一起,說些貼心暖情話兒,不時再咂個嘴兒,唇舌相嬉,說不出的甜蜜。

既解了心頭火,薛寒雲才想起來問問柳厚近況,聽聞他身體剛健,便放下心來。又問朝中局勢,柳明月盡她所知,將京中大小事情細細道來。

如今京中錦衣衛橫行,便是連朝中重臣亦漸漸忌憚,更遑論京中富紳小吏。

若是照此發展,不久的將來,恐怕京中便盡數籠罩在錦衣衛的陰影之下。

承宗帝能制衡還好,若是不能,更不知會成什麽樣兒……

那些信件之中不能暢談之事,如今不患墻外有耳,自然可以暢所欲言。

待薛寒雲聽得小谷氏懷了龍種,頓時驚訝不已。

他是知道承宗帝對自家媳婦兒懷有他想的,如今聽聞承宗帝不止是對他家媳婦兒懷有邪思,更已經對定國公府上小公爺夫人下手了,導致京中一樁大大的醜聞,大有松了一口氣之感。

男人若鐘情起來,是一件極為可怕之事。對此他深有體會,不怕承宗帝濫情,就怕承宗帝專情。就算他中意臣婦,只要不是只中意他家媳婦兒,而是對年輕貌美的臣婦皆懷有綺思,這煩惱也就不止是他一個人的煩惱,而是大啟大部分娶了美貌妻子的年輕官員的煩惱隱憂。

柳明月又將臨別之時,在獨樂園與司馬策較量一事徐徐道來,談到她自己萬般無奈之下,以命相搏,薛寒雲面色可怕,緊摟了懷中人兒,仿佛唯獨這樣,才能防止那一幕的可怕發生……待到聽得柳明月狠揍承宗帝,一擊得手,頓時大松了一口氣,又擔憂又高興,只不斷摩挲著她柔亮烏發,似在安慰柳明月,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唯有借助這樣親昵的小動作,才能平息他內心的憤怒與擔憂……

柳明月嘰嘰咕咕,邊說邊笑,講到高興處,眉眼顧盼,眸子裏流光溢彩,滿溢了重逢的歡欣快樂,薛寒雲面對著朝思暮想的人兒,擔心之事聽完了,再聽她講閨中瑣事,便漸漸有些走神,目光只鎖定在她柔潤紅唇之上,不由自主便親了下去……

冬夜漫長,夫妻二人聊一時再繾綣一回,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簡直是必然。

丫環們早起來在外等候,連銀環也跑了來,道是要與將軍及將軍夫人請安,見得房門緊閉,猶不敢信。

自薛寒雲在西戎人的刀下救了她的那一刻起,這個男人的影子便深深的刻進了她的腦海之中,只是他素來冷淡如霜,這數月以來,她便以為這男人天生這樣冷淡的性子,外冷內熱,乃是世間難尋的良人。

起先她還想著,便是他娶的是相國府的大小姐又如何?高門大戶的小姐,有幾人能跑來邊疆吃苦?說不定到最後,只有她能夠陪在他身邊同甘共苦……

可是晴天一個霹靂,這位相國府小姐不知道是不是在京中閑的無聊,帶著仆從千裏迢迢來了。她親眼見了相國府獨女,這一夜主院裏春意融融,銀環卻在火炕上輾轉反側,烙了一夜的餅子,黑暗之中撫摸著自己年輕嬌嫩的*,暗暗猜測相國府獨女那錦衣華服下,不知道該是怎樣一幅*的身子……

又或者,相國府小姐設若是個特別嬌縱的……

他們夫妻倆房-事不合……

各種不好的念頭紛沓而至,攪得她不得安寧,天還未亮便起身梳洗。姜婆子與她同睡在一個火炕上,見她起的這般早,外面天色還黑,不由奇道:“環丫頭怎起的這般早?”

銀環滿腹煩躁,又無從說起,只推說:“將軍救了我,今日是夫人初次來邊關,奴家要早起,去向夫人將軍請安。”

姜婆子年紀老大,世事洞明,銀環每每在二門處守望,便知她心中打的是何算盤。只是她半生坎坷,無兒無女,差點餓死,心中倒懷有憐憫之念。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若是主母不反對,銀環跟了薛寒雲,後半生不愁吃不愁穿,也不失為一樁好姻緣。

倘若再生個一兒半女,終身有靠,強如她這把年紀還要在外謀生。

因此上倒從不曾阻攔銀環去主院向柳明月獻媚,只在被窩裏打了個呵欠,含糊道:“年輕夫妻相見,恐不會早起,環丫頭還是晚些過去的好。”

這位薛將軍是個潔身自好的,來了邊關這麽久,在營裏沾不得婦人,回來又只窩在書房裏,如今他家婦人前來,還不可著勁兒的折騰,哪裏能起得來?

這話直戳進了銀環的心窩子,她一時裏倒怔在那兒……

按理說,今日是柳明月初來邊關,理應早起與家中仆從見面,看帳理事,可惜昨晚太過勞累,竈上煨著的飯菜放了許久,燒好的熱水放涼了再燒,臥房裏還是靜悄悄一片。

等到小夫妻兩個起床,已經過午。

丫頭們魚貫而入,服侍他夫婦二人洗漱,又有人上前來擺了飯菜,卻是鹹菜清粥,外加一小碟涼拌野菜,一小碟糟鳳爪,一盤花卷。

那涼拌野菜,也非當季,而是在夏季曬幹了,冬日拿水氽過了,再用熱麻油熗過,加醋鹽拌了。

薛寒雲早習慣了簡單吃食,營中大鍋飯比這個更要艱以下咽許多,但對著小媳婦兒,總覺歉疚,只因他親眼看著她如珠如玉般長大,行動坐臥,飲食茶水無不經心,幾時又見識過這些粗陋小食?

因此拉著她的手兒後悔:“早知道就不應該讓月兒來邊關。都是為夫的不是,讓你吃苦了。若是阿爹見了,也必然心疼。月兒若是吃不慣,今日便招幾名好廚子來試試?”

相國府的廚子的手藝,那是獲得京中官宦人家一致肯定的。

柳明月倒也無需諱言此飯食的簡單粗陋,吃了一口野菜,又喝了一口清粥,突發奇想:“寒雲哥哥,你說我要是將家中廚子多帶幾個來,在白瓦關開個飯莊,會不會大賺一筆?”

薛寒雲被她這副全然沒察覺自己心中不安,認真討教賺錢大計的小模樣給打敗,捏了她的小臉一把,感覺到滿手溫玉,忍不住又摸了一把,讚賞道:“……為夫只怕你把相國府廚子帶過來,在白瓦關開間酒樓,不但是現有的酒樓會關門大吉,但是人命都會出上幾十起,城中府尹忙不過來,要找為夫的麻煩.”

柳明月疑惑:“打敗了競爭對手,一統白瓦關餐飲業也就算了,怎的還會出人命?”

依著薛寒雲今時今日的地位,在京中不夠看,但到了這邊關之地,也算得小小一尊太歲爺了,誰家不長眼的竟然敢與她拼命?

薛寒雲一笑:“為夫只怕你開了酒樓,味道好的讓食客們不小心連自己的舌頭都吞了下去,可不是出了人命了?”

柳明月頓時噴笑,笑睨了他一眼,又嬌又俏:“寒雲哥哥凈會哄我開心。”又咬了一口花卷,只覺此花卷並非府中那般精細制作,只撒了點鹽跟蔥花,一股死蔥味兒,卻也笑著咽了下去,喝一口清粥,去去那死蔥味兒……

她何嘗不覺得這飯食難咽?

但觀薛寒雲眸中神色,雖喜夫妻團聚,卻不忍她受一丁點苦。夫妻之間,原本同甘共苦,她既為了他而趕赴邊關,這點事情尚在忍受範圍之內,當即卻做出不甚在意的樣子,只是心中已暗暗下定決心,飯食不可口這種可以改善的生活問題,要她來解決不過信手拈來……

到了晚間,這種改變後的結果便尤為明顯。

薛寒雲連喝了三碗蟲草花雞湯,又吃了兩碗飯,摟著柳明月直誇:“月兒來了,為夫都有口福了。”

柳明月當然不能告訴他,他為自己找回來的竈上的婆子早些年一直在挨餓,說實話,姜婆子能將飯做熟,且油鹽醬醋調的合適了,已是超水平發揮了。

午飯之後,薛寒雲回營中去了,她曾召集家中眾仆見面,詢問了眾人專長,及未曾來將軍府之前,在哪裏做什麽營生?家中還有何人,如今都在做什麽等等……

聽起來都是閑聊,但這閑聊之中便將家中眾仆的底細摸了個一清二楚。

待得眾仆退下了,銀環上前來磕頭,柳明月便親自來扶她:“我家將軍救了姑娘,原是舉手之勞,姑娘何須客氣?”

銀環眸中盈淚,順勢抽噎著起身:“奴家受將軍大恩,永世難忘。阿爹阿娘又已喪命,奴家舉目無親,只求夫人收留在側,奴家願意侍奉夫人將軍……”

柳明月身後侍立的丫環春鳳早知自家小姐不會容許將軍納妾,這銀環不過在做無用功,便抿嘴一笑,朝秋果使了個眼色。

秋果雖然呆直了些,但春鳳這眼色倒瞧個明白,是教她開口的意思,遂在側插嘴:“奶奶身邊的大丫環只有四個,已經滿了,況且下面的小丫頭子們也已經挑好了,夏惠姐姐在京裏教規矩呢……”

她言下之意是,銀環想要做丫環在柳明月身邊侍奉,必要有一個丫環退下來,她們當差都很盡心,如何能行?

秋果此言,惹的柳明月心中暗笑:這傻丫頭分明沒聽明白,銀環所求,乃是偏房姨娘,她的侍奉另有意思。

柳明月微微一笑:“姑娘良家子,將來必要配一個體體面面的夫君,何必再入奴籍?”

銀環抽抽噎噎:“奴家再無去處,只求奶奶收容,此後做牛做馬,報答奶奶與將軍大恩!”心道:妾也有良家子,也不全是賤籍。只是這話,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柳明月含笑道:“姑娘真肯為我與將軍做牛做馬?”

銀環聽得此語,宛如黑暗之中瞧見了一線光明,立時便又要跪下:“奴家此心,天地可鑒!”

她哭的楚楚可憐,一張小臉上凈是淚痕,果然不負薛寒雲信中所說:“哭的好不淒慘”,便是柳明月都覺得,自己若不答應她的要求,便是鐵石心腸,天理難容……

只是她向來就不是心腸柔軟之輩,此刻也只淡淡道:“你且先回去,在廚下幫姜婆子打下手,每月五百文錢,便算做我府上暫時雇了姑娘。”

銀環一聽,說了這半日,這位年輕的奶奶都沒有讓她進主院服侍,心中便有些焦急,神色間已有拒絕之意:“奴家只盼能在奶奶身邊朝夕服侍奶奶,還盼奶奶別趕我走……”

她見柳明月說話溫婉,只當這位是個年輕面嫩的,聽說又是高門大戶裏嬌慣養大的,被她一通哭,心被哭軟了,什麽事兒不能答應?

哪知道這位奶奶卻從來不是做活菩薩的料,偶爾心軟一回,也決計不會將自家男人拿出來做什麽慈善活動。

但見她板起臉來,先時和藹盡去,竟然頗有威嚴,目如利刃,話音中更是暗含冰霜:“姑娘嘴裏說著,肯為我與將軍做牛做馬,言下之意便是無論我令姑娘做些什麽,姑娘都是千肯萬肯的。沒想到如今廚下缺人,我暫派了姑娘去幫姜婆子打下手,亦不是平白使喚人,姑娘竟然也不願意,難道姑娘竟然是想讓我將你供了起來,在我薛家後院做個姑奶奶不成?”

人家明明想做姨娘,她偏要故意說成姑奶奶,離題萬裏。

春鳳見勢,更是在旁喝道:“你既說讓我家奶奶收留你。我家奶奶好心收留了你,有吃有喝,莫韭你想得隴望蜀,做這後院的奶奶不成?”這卻是指責她有非份之想,想取柳明月而代之。

銀環被她們主仆這一唱一合,頓時連淚水也嚇的斷了,連連分辯:“奴家……奴家決無此想……”她不過是想做個通房姨娘之流,哪裏敢奢望做當家奶奶?

柳明月一聲喝斷春鳳:“銀環姑娘面皮薄,斷無此想,春鳳你怎可信口胡說,壞了人家清白女孩兒名節?”又換了副笑臉去哄她:“銀環姑娘不願意去姜婆子竈下幫忙,定然是除了過世的阿爹阿娘,這城中還有親戚罷?沒關系,等我讓人拿個將軍的貼子去府衙,讓衙門派人去尋一尋,等尋到了銀環姑娘的親戚,定教他們來接了你回家去。”說著端茶送客。

她這般時怒時喜,倒將銀環給搞糊塗了,還未想明白這位將軍夫人是發怒了還是未曾發怒,已被秋果與金鈴一左一右,架了出去。

待得出了門,她才回過味兒來,扭身欲回轉向柳明月澄清。

金鈴從村中到相國府,所經所見皆是從前未曾想過的,對這種平常百姓家與高門官宦家之間的差距深有體會,況薛寒雲年輕英武,面冷心熱,又有大好前程,銀環瞧著眼熱,偏是救命恩人,動了春思,也無可厚非,可是這種事情,也要看當家主母的態度。

柳明月態度堅決,連房中多年侍候的丫環們都容不下,又如何能容得下一個外人?

這種事情,她房裏的大小丫環無不知曉。便是那些子小丫環初進相國府,夏惠教導規矩時,也講過,在相國府裏,不得對主子有妄想,若是生了什麽不好的念頭,趁早打消,不然便會被趕出府去,恐怕滿京城也難尋到落腳之處。

銀環不知此中厲害,她少不得要點她一點。

“銀環姑娘還是回去吧,我家將軍房裏除了奶奶,再無旁人。”

這話說的夠明白了。

銀環一聽這話,大睜了雙目,十分激動:“姐姐何必騙我?那盧姨娘呢?”又以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說今日怎的不見盧姨娘來向奶奶請安。定然是她怠慢了奶奶,才教奶奶以為妾室都是這樣兒的。奴家若能侍候奶奶,定然忠心耿耿,絕不教奶奶傷神!”

她這話直氣的金鈴暗憎自己多管閑事,反是秋果聽了這話才算明白,原來她是想當雲少爺的房裏人,一把將她推倒在地上,啐了一口:“你是什麽東西?也敢給我家姑娘添堵?老實告訴你,那盧姨娘是羅公子的房裏人,友人所托,不過在薛府暫住一時,別以為天下男兒都是三妻四妾的,我相國府就沒這規矩!”

她有些癡氣,一著急之下,便將往日稱呼掛在了嘴邊。

臨行之際,夏惠姐姐再三叮囑要她們好生侍奉小姐,哪知道才來了邊關,便有了狐媚子。秋果平日好脾性不代表她毫無脾氣,凡是與柳明月作對的,裹亂添堵的,她通通不能容許。

當下指著她又罵:“好不要臉的狐媚子,還當我家姑娘是個好性兒的!將軍救了你,又不是欠了你,還容得你這般死纏上來?惹火了姑娘將你攆出去!你算是我們府上什麽人?怎麽什麽阿貓阿狗都跑來我們府上蹭吃蹭喝?”

銀環當即大哭:“奴家……奴家也有做飯洗衣,在府內做活的……”

秋果難得發一回威,雙目瞪的溜圓,像聽到什麽笑話:“難道我們府上竟然缺了灑掃洗衣的丫環不成?用得著你來賣好?你做這些不過是還有點良心,不好意思白吃白喝,難道當我是傻子?”

金鈴捂嘴而笑,上前去勸這直腸子。

“秋果妹妹莫生氣,誰敢當你是傻子?”心中卻道,不知哪個嚼舌頭的,教秋果聽到了這話。

秋果是有些呆傻,不過柳明月喜歡她,讚她性子直率無偽,平日對她又不加約束,到如今她說話越來越直,口舌越來越尖利。

“你們都在背後說,當我不知道啊?!”秋果瞪了金鈴一眼,卻隨著她進去了,只餘銀環呆呆在此。

後院裏有了主母,原來府裏的仆人便議論,將軍回府的次數成倍增加,且有越來直頻密的趨勢。

將軍回府便直奔主院,縱是有兩個時辰的休息時間,也要騎馬回來一趟,陪一會主母,吃頓飯,小夫妻兩個在房裏廝磨一會子,才難舍難分的離開。

主母必要親送到大門口,遠遠瞧不見將軍的影子了,才依依不舍的回來。

明眼人都瞧的見,小夫妻兩個實是恩愛異常。

這些議論傳進銀環耳中,更有機會窺見他們夫婦難舍難離的模樣,她愈發的心如刀絞,連去主院的勇氣都沒了。

姜婆子夜間在房裏與她感嘆:“老婆子活了這把年紀,見過的小夫妻多了,實不曾瞧見過這般恩愛的。”

將軍與夫人的恩愛,哪裏還插得進第三個人來?

銀環這番癡念,恐只能成為妄想。

這一年除夕,大雪紛飛,營中眾將嚴陣以待,以防西戎夜半偷襲攻城。

薛寒雲與眾將分守城門,寒風凜冽,如刀子一般刮的面上生疼。城下是西戎的星火連營,城內明燈千盞,鞭炮聲聲,年味甚濃。

他極目去瞧,這城內的燈火,總有一盞是屬於她的。也不知此刻,她在燈下做些什麽?

往年在京中,柳相必定封好了紅包,廚下送來種式精致菜式,皆是她挖空心思所做,到得大年夜,三人團團而坐,廚下便上一道,她必要講上一講。

想及京中柳相,也不知這大年夜,獨個兒冷冷清清,如何過得?

正想著,卻聽得樓下兵卒呼道:“將軍,下面有人找你!”

薛寒雲低頭去瞧,城下燈火闌珊裏,被狐裘裹的嚴嚴實實的身影,此刻仰頭瞧著的如玉面龐,正是他方才還在記掛著的人兒。

他欲下去,卻見得她在城樓下招手:“我也上來瞧一瞧。”兵卒識趣,便放了她上來,目光卻一直緊跟著她的身影而上,輕聲與旁邊同值的軍卒議論:“……將軍真是好福氣!”將軍夫人不但美貌,還賢惠,手裏挽著碩大一個食盒,瞧著她纖細身姿,那軍卒真有種想替她將食盒送上城樓的念頭。

城樓下留著的婢女轉身去了旁邊停留的馬車裏,從車裏拎出一小壺酒遞了來:“兩位還請喝兩口暖暖身子……”觸手生溫,原來是暖過的酒。

薛寒雲眼看著她提著食盒上來,上前去接過食盒,才覺出了盒裏份量不輕,便探頭朝下面去瞧:“連生這小子,怎的不來提著,卻要月兒提了這麽重的東西上來?”

柳明月面上凍的紅撲撲的,但笑意爬滿臉龐:“連生跟著你到處跑,這一年也辛苦了,我打發他去吃年夜飯了。”

薛寒雲一手提著食盒,一手牽著她凍的冰涼的小手,到得城門樓子裏,打開看時,熱飯熱湯,還有一小壺酒,兩雙筷子。

他挾了一箸辣炒牛肝菌,入口鮮美,疑惑道:“這是哪裏來的?”

柳明月笑的得意:“臨來之時,我怕邊關沒什麽菜,就將家中庫裏幹的山珍裝了幾袋子,這不是用到了?”說著也拿箸來吃,又斟了兩盅酒:“寒雲哥哥我敬你,祝你來年連戰連捷!”

薛寒雲勾過她的腕子,笑的無不溫柔:“月兒來與為夫喝個交杯酒兒!”一仰脖灌了下去。

柳明月一笑,亦幹了,只覺酒液順著喉嚨辣辣奔湧而下,先時的寒冷便一掃而空了,整個人都熱乎了起來。

夫妻二人在城門樓子裏淺酌對飲,飲到酣處,柳明月偎在他身邊感嘆:“先時我跟著羅老爺子練武的時候,還想過大漠邊關,不知何等風光,想不到這麽快便實現了。”

薛寒雲將她鬢間碎發撩了過去,在她額間輕啄了一記,心潮沈浮,若非嫁了他,她又何至於千裏奔波到這邊關來吃苦?

“也不知阿爹今夜如何過大年夜的……”

夫妻兩個一時靜默,遙看城下連營燈火。

柳明月到邊關之後,便寫了家書報平安,如今算來,恐怕家書還在途中未至。她著實記掛老父,只覺一顆心兒被剖成了兩半,一半記著夫婿,一半掛著阿爹,兩人都拋不下丟不開,柔腸百結,又喝了幾口酒,酒意上頭,偎在薛寒雲懷裏半夢半醒,臉兒泛紅,星眸半閉,渾然忘了今日辰光,城下還有幾十萬敵軍……

此情此景,如廝綺麗。

但等羅行之羅善之兄弟倆前來換班,見得薛寒雲懷裏醉的昏昏沈沈的小師妹,皆忍不住打趣:“薛師弟,你這到底是在守城樓還是在會佳人啊?”

薛寒雲面無表情回了一句:“我又不似某個不解風情之人,留得佳人獨守空房。”

羅善之面上訕訕,忙忙討饒:“薛師弟我錯了,再不在口舌之上占你的便宜了,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師兄這一回罷。”

他進城這些日子一直泡在營裏,倒將盧姨娘拋至腦後,忘了個精光,日日只同這些師兄弟及營中將士打混,至今盧姨娘還窩在薛宅安靜度日。

這位師弟,論身手論口才,他完全不是對手,便是如今行軍布陣,他也多有不及,空負了羅家嫡長孫的名頭。

大年夜柳明月醉倒在了城門樓上,薛寒雲抱著她回府,驚掉了府裏一眾人等的眼珠子。

正月初一,天色還未亮,薛寒雲便摸黑踩雪回了營裏。

柳明月醒來之後,從熱被窩裏鉆了出來,收拾停當,才用了兩口飯,丫環便來報,盧姨娘來請安,柳明月只得罷箸相見。

盧姨娘跟著羅善之來邊關這些日子,起先尚能耐著性子。

見得薛寒雲回府的次數頻密,夫妻又恩愛,也極為羨慕。便想著待羅善之在此間買了宅子,不拘大小,京城離著此間十萬八千裏,正室不在眼前,到時候她便是那宅子實際上的女主人。到時候再無人爭寵,只要她溫柔體貼,不愁攏不住男人的心。

關起門來,獨夫獨妻的過日子,何等美哉?!

哪知道羅善之自將她丟到了薛宅,這些日子不聞不問,便是連過年都不曾打發人來問一句。心中惴惴,這才大清早的來主院尋柳明月,借請安之名,探問一番。

柳明月昨夜倒確曾見過了羅善之,只是當時她早已喝醉,全然沒有印象。見得盧姨娘珠淚在眼眶裏打轉,委實覺得頭疼。

——宿醉後遺癥。

“薛夫人可曾瞧見過我家大爺?我已好些日子不曾瞧見過他了……”盧姨娘一臉哀怨,連柳明月都覺得羅師兄行事忒不地道,將個妙齡的房裏人丟到她家不聞不問,讓盧姨娘快等成了望夫石。

柳明月揉著腦袋,只覺得腦仁好像翻了個個兒,直恨不得倒回炕上再睡個回籠覺。

“自入城之後,我也許久未曾瞧見過羅師兄,想來營裏事忙,他若閑了必會來瞧你。你且耐心住著,若缺了什麽,只管去問春鳳。”

如今春鳳是柳明月面前第一等的大丫頭,凡事皆交了她來管,盧青蕓一個妾事,倒不必勞動柳明月親自照料。

盧姨娘只得無功而返。

哪知道過得初五,羅二夫人親派的兩名嬤嬤,及給羅善之的兩名妾室,另有小丫環子及管事若幹,由羅延成手下軍士送了過來。

原來羅善之自請命往白瓦關禦敵之後,便寫信給遠在西南的父母,又報喜訊,妻室樊璃有喜。

羅延成多年領兵,將長子交付羅老爺子教養,如今兒子初初歷練,更有許多囑托,便親筆寫了封信,教心腹親兵送過來。

羅二夫人聽聞,正中下懷。她在西南邊陲做當家主母多年,雷厲風行,立時在將軍府裏挑出來兩名出挑的丫環,再配了侍候的嬤嬤小丫頭子們,一起送了過來。

盧姨娘盼來盼去,竟然盼來了羅善之的兩名房裏人,又是羅二夫人送的,雖是通房丫頭,在她面前卻自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勢。

羅延成的親兵將信送至營裏,羅善之閱畢,想到這偌大家口,再借住在薛宅,實有不便,便讓那管事先將人安頓在客棧,去尋個宅子來安頓。

那管事不虧是羅二夫人手下臂膀,當日便在城中尋了一處三進的宅子,買了下來。又親去薛府接了盧姨娘幾人到了府裏。

那兩名通房丫頭前來拜見盧姨娘,雖規矩禮數不錯,但眉眼間的不屑之意,盧青蕓更瞧的清清楚楚。

且她二人容色齊整,身條兒纖細,正是十五歲花一般的年紀,打扮的又入時,袖口領口皆鑲著毛邊,頗有幾分西南邊陲的民風。

盧姨娘千盼萬盼,關起門來過獨夫獨妻的日子終究落了一場空。

想起離開京城之時,她在樊璃面前跪著表忠心:“奴婢是姑娘身邊的人,無論如何,都是為姑娘分憂。跟著大爺去邊關,一定將大爺侍候的好好的,定不教大爺在外拈花惹草!”

如今想來,她說過這話才幾日?羅善之便添了兩個房裏人,且她壓根無力阻止。

她倒全然不曾想過,樊璃聽得這話,不定有多刺心。

當時樊璃身邊還立著青芳。

青芳也是樊璃的陪嫁丫頭,當初樊璃問她二人誰肯陪著羅善之去邊關,青芳只往後縮,道姑娘如今懷著身子,無論如何,她得守在姑娘身邊,瞧著小少爺出生才能放心。

至於大爺,乃是堂堂男子漢,武功又高,又是老將軍得意長孫,性子又穩妥,她侍候不侍候,也無甚大的影響。

盧青蕓自告奮勇,為主解憂,雖教樊璃大松了一口氣,但到底不及青芳貼心。

如今瞧著面前這兩位二夫人賜下的通房,盧青蕓幾乎可以預見未來硝煙滾滾的生活,內心隱隱浮起個念頭:這世上,恩愛如薛寒雲與柳明月的夫妻,大約極少見吧!

連她這個日日閉門不出的外客,也能聽到薛宅裏仆人的議論,偶爾也能瞧見他們伉儷情深,攜手而行。

羅宅如何,柳明月渾不關心,只吩咐春鳳送一份暖宅儀。

反正她心裏只認樊璃這位阿嫂,至於其餘的妾室與通房丫頭,全然不在她眼裏。

倒是年後她想起一樁事來,便問起了薛寒雲。

原來在此駐守的顧立將軍身故,也不知他的家眷如何了。

薛寒雲也是忙的昏了頭,將此事忘的幹凈,經得柳明月一提,頓時捂額長嘆:“真是該死!這些日子盡忙別的事,都昏了頭了,竟然不曾派人前去探望顧將軍家眷。”

顧立過了而立之年,只有一子一女。

女兒今年十七歲了,兒子只有十三歲,皆在邊關,由顧夫人撫養照顧。

自顧立身故,顧夫人也不肯帶著孩子去老家,便仍留在此地生活。

“月兒真是有心,你先讓春鳳多買些禮物出來,我挑一個日子,與眾師兄弟們一起去探望顧將軍家眷。到時候月兒也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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