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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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蓮塵發現，她雖然比程然大了不知多少歲，卻被他照顧的比在天上做神官的日子還要滋潤。
比如有一次，天宮中有位神官犯了錯，她作為執掌法令的奉正神官理應去馭雷行刑，可她降世不久，對這天雷的掌握並不是很好，所以就在行刑過程中不小心傷了自己的手背，灼燒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雖然看著嚇人，但其實並無什麽大礙，她想著快到程然回家的時候，就抓著醫官給的仙藥站在往日裏她等程然回家的地方。
“你這是怎麽傷的？”他一眼便看到傷口，皺起了好看的眉頭“沒事，被天雷給劈了。”她實話實說道
“什麽？其他地方有沒有傷到？”程然緊張道
“真的沒事。”蓮塵跳了兩下，證明自己沒有說謊沒有逞強：“你看，能跑能跳的。”
一路上程然的臉色都不是很好，沒再多說一句話，只是將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防止她不小心再碰到，那手心貼著手心熱熱的感覺，蓮塵的心裏也跟著暖和起來。
回到家後程然讓她躺在床上不要亂動。
“你不要擔心，我都習慣了。”她自降世後不知道因為這天雷吃了多少苦，這點傷對她來說就是家常便飯，早就不以為意。
程然不再冷著臉，端著她愛吃的粥柔聲說道：“聽話，吃完這個我幫你上藥，那個小瓶子？”
“嗯。”她被這柔和的聲音迷了心竅，自從降世以來，從來沒有誰，會把她的這點小傷放在心上：“你別生氣，我下次不會再受傷了。”
“我沒生氣。”他攪了下碗裏的粥，低頭輕聲道：“我就是心疼。”
那一刻，蓮塵覺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好幾下，而後鬼使神差地將手擡起來放到他的面前：“其實還有點疼。”
程然放下碗接過她的手，輕輕吹了幾下，她能感覺到那涼涼的氣息掠過傷口，也能感覺到程然的手指輕輕有規律地摩擦著她的骨節。
她一定是瘋了才會覺得，仙藥都比不上這有用。
於是後來的幾天晚上，程然就一直坐在她的床邊，一只手握著她受傷的手不要亂動，另一只手拿著一張疊起來的紙輕輕扇動。
那是她受傷最舒服的一次，也是她好的最慢的一次。
同樣的，不只是她習慣粘著程然，程然也是如此。
只不過，他很少說出口。
程然一直以來，都是照顧她更甚於照顧自己，每每到了冬日，她都會被裹得嚴嚴實實，可每天早上出門的時候，蓮塵都要頂著沒睡醒的眼睛，拿著他的鬥篷，跌跌撞撞走到他身邊，將鬥篷的套在他身上。
而後順勢摸一把他冰涼的手：“程然～”
“嗯？快回去接著睡吧，外面冷。”程然柔聲道
“嗯。那你早點回家。”他這幾日到了年關就會很忙，常常是很早出門半夜才會回家。
“好。”程然極力克制住想親吻她的欲望，轉身走出大門騎上了馬。蓮塵這才回到房內接著睡她的回籠覺。
等到她睡醒後，決定等程然回了家暖兩壺酒給他和喝。
程然的家很空，到了秋冬之時就顯得更為冷清，她搭起火堆在院子裏，等到他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他們二人挨著坐在火堆旁，蓮塵喜歡同他嘮叨天宮神官們的瑣事，也問一些他勘破過的案件，兩個人會一起討論這案子中的破綻，有的時候也會說說他們凡間朝堂上的一些荒唐事，雖然她很少打聽官場上的事，但她知道，程然這四年裏一定是很不容易才走到如今的在朝堂中的地位。
說出去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一個神官和一個凡人也會有如此多的話要說。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蓮塵才抱著酒瓶不知是喝醉了還是睡著了。
程然將自己身上的鬥篷蓋在她身上，又抽走她手裏的酒，而後打橫將她抱起來打算送回房間。
似是感到暖和舒服了很多，蓮塵往他懷裏靠了靠，直到將她放在床上的時候，她還拉著人不肯放手。
“聽話，該睡覺了。”
“程然～”
“我在。”
“程然～”
“嗯？”
“程然～”她嘴裏不停呢喃著他的名字。
“你，願不願意喚我一聲雲舒。”他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可這人卻不再回答，只是緊緊抓住他不肯放手。
程然無奈地坐在床邊，給她蓋上被子後靜靜地看著她，心裏柔軟又溫暖就如夏日裏被陽光曬過的棉絮一般。
他輕輕嗅著房內的淡淡的清香，混合著濃烈的酒香，他覺得自己此刻也一樣醉的不省人事。
程然擡手順了順她額前的發絲，而後情不自禁俯下身子留下淡淡的一吻。
他知道他不能繼續留在這裏了，於是想撤出被蓮塵抱住的手，卻沒想到這一動，蓮塵卻突然坐起來，仍是在睡夢裏的哼哼唧唧，說道：“別走。”
而後耍流氓一般直接雙手環住他的腰，躺在他的腿上呼呼大睡。
程然就這麽給她當了一夜的枕頭。
可她什麽都不記得，以至於第二天看見程然請假在家不願出門時，她就覺得：“嗯～一定是前幾天他太忙沒有怎麽看見她所以才想多留在家。”
她看著難得睡的比她還死的程然感慨道：“嘖嘖嘖，可真粘人。”
但有的時候，蓮塵覺得自己很奇怪。
彼時她與程然一起生活已有一年多，那日正是凡間的乞巧節，熱鬧非凡，緣續說天宮準備了晚宴讓她回去一起參加，有什麽好吃的還可以但回去給程然，蓮塵覺得這機會實屬難得，便在那天清晨用早飯的時候同程然說了此事。
“今天我要回一趟天宮，晚上吃飯不用等我。”
程然的吃飯的手微微停頓，低垂著眼眸說道：“那今夜你還回來麽？”
“不一定。”她聽出來說話的人語氣似乎有些不對，便補充道：“但明早一定在。”
程然點了點頭：“好。”隨後又擡起頭沖她笑了一下，蓮塵便把那點懷疑壓在了心裏，心安理得的回了天宮。
可不知為何，本來是一個挺有趣的晚宴，她坐在那裏卻楞是笑不出來，一直心不在焉，看什麽都覺得無趣。腦子裏想的都是，程然吃午飯了麽？程然午睡了麽？程然回家了麽？程然打算晚飯吃什麽？
越想越郁悶，她抄起身邊的酒杯就猛灌了一口酒，嗆得她眼淚都要出來了：“咳咳咳咳”
“這怎麽了，喝的那麽急？”緣續拍了拍她的後背，疑惑道。
“沒事咳咳，不對咳咳，有事，我得回家一趟。”蓮塵覺得自己若是在這裏多坐一會，一定會悶死的。
“回家？你有東西落在上染宮了？”緣續滿臉疑惑
“不是，我回凡間。”
“回凡間幹嘛？”緣續更好奇了，甚至還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你管我幹嘛，我走了，你幫我和君上說一聲，改日我自來請罪。”說著就貓著腰從後面溜走，留下狐疑的緣續呆楞在原處。
“你怎麽又回來了？”只見這神官和賊一樣，又貓著腰原路線返回。
一只細長白凈的纖纖玉手攀上桌子上的盤子裏，順走了一個桃：“這個味道不錯，走了啊。”
“走吧走吧走吧。”等確定蓮塵不會看到他時，緣續也同樣跟著她偷偷溜了出去：“哼，一定另有隱情。”
凡間的乞巧節似乎比天宮上要熱鬧許多，街上燈火通明，各種雜耍表演數不勝數。緣續看著眼前的景象，心裏念叨著：“怪不得坐不下去，這不比晚宴有意思多了？”
他本想跟著蓮塵看看她究竟是要幹嘛，最後卻自顧自地在鬧市中玩了起來，全然無心於挖掘八卦。
而蓮塵則先是回了趟家，發現程然並不在，便出了門去大街上找人，懷裏還揣著從天宮順出的桃子，天氣本就正值盛夏，悶的不行，大街上人山人海的擠著她更是難受，但她還是仔仔細細地找，找了他們常去的酒樓，找了他當差的地方，找了一條又一條街，心裏的失落漸漸難以壓制，這才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程……”她剛揚起的手就在看見程然身邊有女子的時候直接停滯在空中，好像燃起的火苗被潑了冷水，心裏一陣別扭，說不出這是什麽奇怪的感覺，總之就是有點生氣了。
早上聽說她要走的時候不是還挺失落的麽？怎麽晚上就出來約會其他女子了？這女子有她好看麽？沒有吧！有她會做飯麽？可能會有吧？有她想著念著他麽？一定沒有吧！
蓮塵放下手就那麽穿過前面的人群盯著那兩個人，不自覺地皺著好看的眉頭，心想：“我倒是要看看你程然是要幹什麽去？”
只見程然手上提著一個食盒，又拿著兩壺酒，被那女子擋住去路，他冷著臉躲過那女子要往前去，卻又來幾個人把他團團圍住。
手上還朝他遞出幾個花裏胡哨，五顏六色的荷包。
蓮塵站在不遠處咬牙切齒：“這個程然，不知道自己很好看麽？他裝成那副冷漠的樣子就是為了吸引女人的吧！”
緣續本來玩的正好，卻感到不遠處一陣涼颼颼的殺意，一轉身，便看見蓮塵站在路中央臉上掛著仿佛是抓到夫君出軌現場的怨婦的表情，渾身散發著肅殺的寒氣，這一圈人都裹緊了自己的衣服：“怎麽突然這麽冷。”
他順著那兇神惡煞的眼神看過去，就看見那被團團圍住脫不了身的男子，再看看那吃了癟一般的大神官：“嘖嘖嘖。”
“讓開。”只見那大神官再也忍不下去，毫不客氣地清掃擋路的人，在那男子不可思議的註視間，完全沒有憐香惜玉之情的扯開那些女子：“你在這幹嘛？她們又是什麽人？”
程然還未來得及開口解釋，身邊的女人便挑釁道：“呦～這位小娘子，你是這位公子的夫人麽？不是的話要排隊的。”
“閉嘴！”兩人同時出口。
蓮塵氣得將懷中的桃子扔在他懷裏，扭頭就走了，程然扔下食盒和酒壺，握緊桃子追了過去。
那群女子罵了兩句就紛紛散開了，緣續走過去提起那食盒，打開邊吃糕點便搖頭道：“嘖嘖嘖，好酸啊。”
程然被人群擠著一直追不上她，急的滿頭大汗，也顧不上思索蓮塵因何而生氣，但隱隱約約地，他品出了這其中的甜蜜。
終於走出這擁擠的鬧市，在離家較近的地方，他一把拽住此刻還在生著悶氣的蓮塵。
蓮塵瞪著他，氣的整個人都要炸開了，卻還是因為看見他氣喘籲籲的樣子，一句責備的話都說不出口。
“我不認識她們，你說你今夜不一定會回家，我就想萬一你回了，天宮的東西卻吃不慣還餓著怎麽辦，所以就出門打包了你愛吃的糕點想帶回家等你回來。”
“借口，你就是想出來玩，我在大殿上想你想的玩也玩不好，吃也吃不下，還提前跑出來了，你倒好，被幾個女人圍的團團轉，也沒有推開她們，把桃子還給我，這是我偷的。”說著她就伸手要搶程然手裏的桃子。
程然將拿著桃子的手背到身後，聽她因為生氣而口無遮攔說出的話心裏如同擂鼓一般跳個不停。
“你今天一直在想我麽？”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蓮塵因為搶他手中桃子而摟過他的腰，緣續趕到時，正看到這一幕，倒吸了一口涼氣，便躲起來偷偷觀察他們二人。
只見蓮塵停下搶桃子的動作：“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很擔心你，你會照顧不好自己。”
“為什麽？”程然空出的那只手突然按住蓮塵，收起剛剛同她打鬧的口吻，強迫蓮塵避不開他，直視她問道。
蓮塵雖經常與他靠的如此之近，但還是第一次，清晰地感到加速的心跳，發燙的臉頰和紊亂的呼吸，連程然身上的香氣都在侵蝕著她，讓她逃不掉。
“為什麽會生氣？為什麽會想著我念著我？”
他步步緊逼。
可她腦中一片混亂，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麽了？火氣來的突然，也無力控制，她只是知道，她在生氣。
“我生氣。”她如實說道
“為什麽要生氣。”他靠的更近了，額頭抵著額頭，彼此的氣息都打在對方的臉上。
“我不知道。”她害怕的向後退了一步，程然緊隨而上。
突然，一個冰涼柔軟的嘴唇覆住她的嘴唇，只輕輕的一下，便很快分開。
“是因為這個麽？”程然眼裏是洶湧澎湃的愛意，可卻如同等待宣判死期一般，等著懷中的人給他回答。
他似是知道，他等不到他想要的答案。就算能得到回答，這天上的神裔他真的可以占有麽？
但他藏不住。
他小心翼翼呵護的女子，他存於心尖的女子，此刻就在他面前，直白地，不管不顧地表達著想要獨自占有他的想法。
他怎麽能對著馬上就要破土而出的感情熟視無睹。
“我不能。”她低下頭不敢再看他，她覺得有一口氣堵在胸口，壓得她喘不過氣，但又拼了命地想突破她的心口。
她覺得很難受。
她想逃。
可困住她的人就這麽松開了手，又向後退了幾步，她聽見程然長長呼出一口氣，才握住她僵住的手：“我知道了，我們回家吧。”
蓮塵擡頭看見程然勉強扯出的笑容，可眼眶中卻含著淚水。
她更難受了，她覺得不對，可就是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從那之後，程然與她都默契地沒有提及那一夜的事。
而目睹了一切的緣續卻在那一夜意識到：“壞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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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有一次，天宮中有位神官犯了錯，她作為執掌法令的奉正神官理應去馭雷行刑，可她降世不久，對這天雷的掌握並不是很好，所以就在行刑過程中不小心傷了自己的手背，灼燒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雖然看著嚇人，但其實並無什麽大礙，她想著快到程然回家的時候，就抓著醫官給的仙藥站在往日裏她等程然回家的地方。
“你這是怎麽傷的？”他一眼便看到傷口，皺起了好看的眉頭“沒事，被天雷給劈了。”她實話實說道
“什麽？其他地方有沒有傷到？”程然緊張道
“真的沒事。”蓮塵跳了兩下，證明自己沒有說謊沒有逞強：“你看，能跑能跳的。”
一路上程然的臉色都不是很好，沒再多說一句話，只是將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防止她不小心再碰到，那手心貼著手心熱熱的感覺，蓮塵的心裏也跟著暖和起來。
回到家後程然讓她躺在床上不要亂動。
“你不要擔心，我都習慣了。”她自降世後不知道因為這天雷吃了多少苦，這點傷對她來說就是家常便飯，早就不以為意。
程然不再冷著臉，端著她愛吃的粥柔聲說道：“聽話，吃完這個我幫你上藥，那個小瓶子？”
“嗯。”她被這柔和的聲音迷了心竅，自從降世以來，從來沒有誰，會把她的這點小傷放在心上：“你別生氣，我下次不會再受傷了。”
“我沒生氣。”他攪了下碗裏的粥，低頭輕聲道：“我就是心疼。”
那一刻，蓮塵覺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好幾下，而後鬼使神差地將手擡起來放到他的面前：“其實還有點疼。”
程然放下碗接過她的手，輕輕吹了幾下，她能感覺到那涼涼的氣息掠過傷口，也能感覺到程然的手指輕輕有規律地摩擦著她的骨節。
她一定是瘋了才會覺得，仙藥都比不上這有用。
於是後來的幾天晚上，程然就一直坐在她的床邊，一只手握著她受傷的手不要亂動，另一只手拿著一張疊起來的紙輕輕扇動。
那是她受傷最舒服的一次，也是她好的最慢的一次。
同樣的，不只是她習慣粘著程然，程然也是如此。
只不過，他很少說出口。
程然一直以來，都是照顧她更甚於照顧自己，每每到了冬日，她都會被裹得嚴嚴實實，可每天早上出門的時候，蓮塵都要頂著沒睡醒的眼睛，拿著他的鬥篷，跌跌撞撞走到他身邊，將鬥篷的套在他身上。
而後順勢摸一把他冰涼的手：“程然～”
“嗯？快回去接著睡吧，外面冷。”程然柔聲道
“嗯。那你早點回家。”他這幾日到了年關就會很忙，常常是很早出門半夜才會回家。
“好。”程然極力克制住想親吻她的欲望，轉身走出大門騎上了馬。蓮塵這才回到房內接著睡她的回籠覺。
等到她睡醒後，決定等程然回了家暖兩壺酒給他和喝。
程然的家很空，到了秋冬之時就顯得更為冷清，她搭起火堆在院子裏，等到他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他們二人挨著坐在火堆旁，蓮塵喜歡同他嘮叨天宮神官們的瑣事，也問一些他勘破過的案件，兩個人會一起討論這案子中的破綻，有的時候也會說說他們凡間朝堂上的一些荒唐事，雖然她很少打聽官場上的事，但她知道，程然這四年裏一定是很不容易才走到如今的在朝堂中的地位。
說出去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一個神官和一個凡人也會有如此多的話要說。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蓮塵才抱著酒瓶不知是喝醉了還是睡著了。
程然將自己身上的鬥篷蓋在她身上，又抽走她手裏的酒，而後打橫將她抱起來打算送回房間。
似是感到暖和舒服了很多，蓮塵往他懷裏靠了靠，直到將她放在床上的時候，她還拉著人不肯放手。
“聽話，該睡覺了。”
“程然～”
“我在。”
“程然～”
“嗯？”
“程然～”她嘴裏不停呢喃著他的名字。
“你，願不願意喚我一聲雲舒。”他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可這人卻不再回答，只是緊緊抓住他不肯放手。
程然無奈地坐在床邊，給她蓋上被子後靜靜地看著她，心裏柔軟又溫暖就如夏日裏被陽光曬過的棉絮一般。
他輕輕嗅著房內的淡淡的清香，混合著濃烈的酒香，他覺得自己此刻也一樣醉的不省人事。
程然擡手順了順她額前的發絲，而後情不自禁俯下身子留下淡淡的一吻。
他知道他不能繼續留在這裏了，於是想撤出被蓮塵抱住的手，卻沒想到這一動，蓮塵卻突然坐起來，仍是在睡夢裏的哼哼唧唧，說道：“別走。”
而後耍流氓一般直接雙手環住他的腰，躺在他的腿上呼呼大睡。
程然就這麽給她當了一夜的枕頭。
可她什麽都不記得，以至於第二天看見程然請假在家不願出門時，她就覺得：“嗯～一定是前幾天他太忙沒有怎麽看見她所以才想多留在家。”
她看著難得睡的比她還死的程然感慨道：“嘖嘖嘖，可真粘人。”
但有的時候，蓮塵覺得自己很奇怪。
彼時她與程然一起生活已有一年多，那日正是凡間的乞巧節，熱鬧非凡，緣續說天宮準備了晚宴讓她回去一起參加，有什麽好吃的還可以但回去給程然，蓮塵覺得這機會實屬難得，便在那天清晨用早飯的時候同程然說了此事。
“今天我要回一趟天宮，晚上吃飯不用等我。”
程然的吃飯的手微微停頓，低垂著眼眸說道：“那今夜你還回來麽？”
“不一定。”她聽出來說話的人語氣似乎有些不對，便補充道：“但明早一定在。”
程然點了點頭：“好。”隨後又擡起頭沖她笑了一下，蓮塵便把那點懷疑壓在了心裏，心安理得的回了天宮。
可不知為何，本來是一個挺有趣的晚宴，她坐在那裏卻楞是笑不出來，一直心不在焉，看什麽都覺得無趣。腦子裏想的都是，程然吃午飯了麽？程然午睡了麽？程然回家了麽？程然打算晚飯吃什麽？
越想越郁悶，她抄起身邊的酒杯就猛灌了一口酒，嗆得她眼淚都要出來了：“咳咳咳咳”
“這怎麽了，喝的那麽急？”緣續拍了拍她的後背，疑惑道。
“沒事咳咳，不對咳咳，有事，我得回家一趟。”蓮塵覺得自己若是在這裏多坐一會，一定會悶死的。
“回家？你有東西落在上染宮了？”緣續滿臉疑惑
“不是，我回凡間。”
“回凡間幹嘛？”緣續更好奇了，甚至還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你管我幹嘛，我走了，你幫我和君上說一聲，改日我自來請罪。”說著就貓著腰從後面溜走，留下狐疑的緣續呆楞在原處。
“你怎麽又回來了？”只見這神官和賊一樣，又貓著腰原路線返回。
一只細長白凈的纖纖玉手攀上桌子上的盤子裏，順走了一個桃：“這個味道不錯，走了啊。”
“走吧走吧走吧。”等確定蓮塵不會看到他時，緣續也同樣跟著她偷偷溜了出去：“哼，一定另有隱情。”
凡間的乞巧節似乎比天宮上要熱鬧許多，街上燈火通明，各種雜耍表演數不勝數。緣續看著眼前的景象，心裏念叨著：“怪不得坐不下去，這不比晚宴有意思多了？”
他本想跟著蓮塵看看她究竟是要幹嘛，最後卻自顧自地在鬧市中玩了起來，全然無心於挖掘八卦。
而蓮塵則先是回了趟家，發現程然並不在，便出了門去大街上找人，懷裏還揣著從天宮順出的桃子，天氣本就正值盛夏，悶的不行，大街上人山人海的擠著她更是難受，但她還是仔仔細細地找，找了他們常去的酒樓，找了他當差的地方，找了一條又一條街，心裏的失落漸漸難以壓制，這才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程……”她剛揚起的手就在看見程然身邊有女子的時候直接停滯在空中，好像燃起的火苗被潑了冷水，心裏一陣別扭，說不出這是什麽奇怪的感覺，總之就是有點生氣了。
早上聽說她要走的時候不是還挺失落的麽？怎麽晚上就出來約會其他女子了？這女子有她好看麽？沒有吧！有她會做飯麽？可能會有吧？有她想著念著他麽？一定沒有吧！
蓮塵放下手就那麽穿過前面的人群盯著那兩個人，不自覺地皺著好看的眉頭，心想：“我倒是要看看你程然是要幹什麽去？”
只見程然手上提著一個食盒，又拿著兩壺酒，被那女子擋住去路，他冷著臉躲過那女子要往前去，卻又來幾個人把他團團圍住。
手上還朝他遞出幾個花裏胡哨，五顏六色的荷包。
蓮塵站在不遠處咬牙切齒：“這個程然，不知道自己很好看麽？他裝成那副冷漠的樣子就是為了吸引女人的吧！”
緣續本來玩的正好，卻感到不遠處一陣涼颼颼的殺意，一轉身，便看見蓮塵站在路中央臉上掛著仿佛是抓到夫君出軌現場的怨婦的表情，渾身散發著肅殺的寒氣，這一圈人都裹緊了自己的衣服：“怎麽突然這麽冷。”
他順著那兇神惡煞的眼神看過去，就看見那被團團圍住脫不了身的男子，再看看那吃了癟一般的大神官：“嘖嘖嘖。”
“讓開。”只見那大神官再也忍不下去，毫不客氣地清掃擋路的人，在那男子不可思議的註視間，完全沒有憐香惜玉之情的扯開那些女子：“你在這幹嘛？她們又是什麽人？”
程然還未來得及開口解釋，身邊的女人便挑釁道：“呦～這位小娘子，你是這位公子的夫人麽？不是的話要排隊的。”
“閉嘴！”兩人同時出口。
蓮塵氣得將懷中的桃子扔在他懷裏，扭頭就走了，程然扔下食盒和酒壺，握緊桃子追了過去。
那群女子罵了兩句就紛紛散開了，緣續走過去提起那食盒，打開邊吃糕點便搖頭道：“嘖嘖嘖，好酸啊。”
程然被人群擠著一直追不上她，急的滿頭大汗，也顧不上思索蓮塵因何而生氣，但隱隱約約地，他品出了這其中的甜蜜。
終於走出這擁擠的鬧市，在離家較近的地方，他一把拽住此刻還在生著悶氣的蓮塵。
蓮塵瞪著他，氣的整個人都要炸開了，卻還是因為看見他氣喘籲籲的樣子，一句責備的話都說不出口。
“我不認識她們，你說你今夜不一定會回家，我就想萬一你回了，天宮的東西卻吃不慣還餓著怎麽辦，所以就出門打包了你愛吃的糕點想帶回家等你回來。”
“借口，你就是想出來玩，我在大殿上想你想的玩也玩不好，吃也吃不下，還提前跑出來了，你倒好，被幾個女人圍的團團轉，也沒有推開她們，把桃子還給我，這是我偷的。”說著她就伸手要搶程然手裏的桃子。
程然將拿著桃子的手背到身後，聽她因為生氣而口無遮攔說出的話心裏如同擂鼓一般跳個不停。
“你今天一直在想我麽？”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蓮塵因為搶他手中桃子而摟過他的腰，緣續趕到時，正看到這一幕，倒吸了一口涼氣，便躲起來偷偷觀察他們二人。
只見蓮塵停下搶桃子的動作：“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很擔心你，你會照顧不好自己。”
“為什麽？”程然空出的那只手突然按住蓮塵，收起剛剛同她打鬧的口吻，強迫蓮塵避不開他，直視她問道。
蓮塵雖經常與他靠的如此之近，但還是第一次，清晰地感到加速的心跳，發燙的臉頰和紊亂的呼吸，連程然身上的香氣都在侵蝕著她，讓她逃不掉。
“為什麽會生氣？為什麽會想著我念著我？”
他步步緊逼。
可她腦中一片混亂，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麽了？火氣來的突然，也無力控制，她只是知道，她在生氣。
“我生氣。”她如實說道
“為什麽要生氣。”他靠的更近了，額頭抵著額頭，彼此的氣息都打在對方的臉上。
“我不知道。”她害怕的向後退了一步，程然緊隨而上。
突然，一個冰涼柔軟的嘴唇覆住她的嘴唇，只輕輕的一下，便很快分開。
“是因為這個麽？”程然眼裏是洶湧澎湃的愛意，可卻如同等待宣判死期一般，等著懷中的人給他回答。
他似是知道，他等不到他想要的答案。就算能得到回答，這天上的神裔他真的可以占有麽？
但他藏不住。
他小心翼翼呵護的女子，他存於心尖的女子，此刻就在他面前，直白地，不管不顧地表達著想要獨自占有他的想法。
他怎麽能對著馬上就要破土而出的感情熟視無睹。
“我不能。”她低下頭不敢再看他，她覺得有一口氣堵在胸口，壓得她喘不過氣，但又拼了命地想突破她的心口。
她覺得很難受。
她想逃。
可困住她的人就這麽松開了手，又向後退了幾步，她聽見程然長長呼出一口氣，才握住她僵住的手：“我知道了，我們回家吧。”
蓮塵擡頭看見程然勉強扯出的笑容，可眼眶中卻含著淚水。
她更難受了，她覺得不對，可就是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從那之後，程然與她都默契地沒有提及那一夜的事。
而目睹了一切的緣續卻在那一夜意識到：“壞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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