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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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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3)

有人對她如此的好,護她這般的周全,哪怕她知道也許聖上的目的只是為了保護好一顆棋子。

至少她現在心暖了,感激了。

因為昨夜驚險的被擄事件,聖上又增派了衛兵趕來護著江心言回皇宮裏。

進了宮門,轎子依舊沒有停下來,搖搖晃晃的往中宮的偏殿去,另有人去稟報聖上。

江心言坐在轎子裏不停的摸著眼睛上的棉布,心裏忐忑不安,她知道期望越高,也許最後摔得越疼。但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期盼越來越多。

“各路神仙保佑,讓我得以覆明吧,我一定大魚大肉,每天三炷香的回報你們!”江心言雙手合掌的不停的晃動祈求。

“什麽人進宮來居然不下轎子,好大的膽子!”安靜的轎子外突然傳來了一聲利喝,江心言一個晃蕩,乘坐的轎子停了下來。

“怎麽停下來了?”江心言扶著轎子兩側嘀咕道。

“你們這些奴才難道不知道凡進宮門者,都必須下馬下轎嗎?這裏面坐的是何人?居然如此膽大妄為的坐轎進宮!”轎子外的利喝聲不減,字字清晰的鉆進了江心言的耳朵裏。

她納悶道:“進宮不能坐轎子嗎?沒有人告訴我啊。”

“江姑娘,你在此等下,我去去就來。”轎子外突然傳來畫晴有些焦灼的聲音。

江心言點頭:“好。”

江心言豎耳聽,畫晴的腳步有些急,往另一側方向跑了過去。又聽得有個捏著嗓子的太監聲音說道:“小的萬有福見過若大人。”

“若大人?”江心言搖頭,沒聽聖上和納蘭羲說過,好似沒有啥名氣似的。

只聽那若大人說道:“起來吧。老夫問你,這轎子裏坐的是何人,居然敢坐轎進宮,不知這是殺頭的罪嗎?”

“咯噔!”一聽殺頭二字,江心言的一顆心差點從胸腔裏跳出來,下意識的擡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坐立不安。

萬有福笑著回道:“若大人,這轎子裏坐著的小的不方便透露,不過……”說到最後,萬有福的聲音完全低了下去,轎子雖說離得不遠,但就是江心言的耳力,後面的話她也是一個字也沒有聽到。

“說什麽不能大點聲音說,偏偏這個重要的地方裝神秘。”江心言氣惱的蹬了一下腿,自語道。

不過萬有福那句壓低了的話貌似起了作用,那若大人聽後半天沒開口。萬有福站在一旁暗暗呼氣。

“進宮門必下馬下轎,這是納蘭歷代的規矩,豈能因為一人而更改!這事老夫不能依,老夫要上奏聖上稟明此事!”若大人要不就是抿口不語,再次說話便差點嚇破江心言的膽。

若大人一旁的萬有福見他這麽說,白面的臉頓時糾結起來:“哎喲,我的若大人啊,您怎麽就不懂呢,這是聖上的意思,您不能在這時候使您那倔性子。”

居然是聖上的意思!是了,出宮的時候就是聖上吩咐林公公把轎子擡到偏殿的,她怎麽忘記這茬了。

“聖上啊聖上,您看看您吩咐的這事,這下好了,你的後宮還沒找我麻煩呢,你的臣子看不過去了,先找你的麻煩了。”江心言撇著嘴喏道。

“若大人啊,哎喲,我的國丈爺!您不能為難小的啊。”見若大人昂著脖子定在一旁,王有福就差跪地抱著他的大腿求饒了,這一邊國丈爺,他得罪不起,一邊是當今的聖上,他更是不能罔上。

“不管是誰,要進宮必須讓他下轎!”若大人的蒼老的話語裏透著堅決。

江心言窩在轎子裏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難道自己眼睛看不見的,她可真是一點沒有眼力勁啊。這若大人哪裏是沒有名氣啊,應該是自己孤陋寡聞。國丈爺啊,皇後娘娘的爹啊!他會不會替皇後好好修理自己一番啊?江心言心有餘悸的拍著胸脯。

那自己是應該出去呢還是不出去呢?

“皇後娘娘駕到!”忽的,外面傳來一聲太監的呼聲。

皇後來了,江心言就是不想出來也得出來迎接了。

她起身剛剛掀起簾子一角,轎簾子卻被人從外面壓住了,江心言一楞,不懂什麽意思。

又猛地聽見外面皇後娘娘說道:“爹,您不是去見聖上了嗎?”

既然出不去,江心言重新坐回到榻上,暗中擦汗,果真是皇後娘娘的爹。

“剛剛從聖上那裏出來,準備回府。誰曉得遇見到有人明目張膽的坐轎進宮,這是藐視我納蘭的國法!”

江心言縮著脖子撇嘴,國丈爺,您擡舉我了。您給我膽,我也不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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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回宮

“若大人,這事您就全當沒有瞧見,您剛剛回宮,有些事情還不知曉,這裏面坐著的是極其重要的人,若大人莫要把事情弄大。”皇後娘娘也是個知道自己爹氣性的人,話語裏滿是無奈,只得拿皇後的身份壓制他。

皇後發話了,那若大人吃了個噎,所以面前站著的是自己的女兒,但她身份全是當今的皇後,一國之母的命令,他不得不聽,只得不甘的瞪了轎子一眼,朝著皇後施禮告退。

轎子外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江姑娘受驚了。”皇後的聲音突然在轎子旁的窗戶處響起,江心言著實驚到了,急忙回話:“民女見過皇後娘娘。”

“莫要多禮了,快些回偏殿吧,只怕聖上會去那裏等著姑娘。”若幽蘭這般說道,坐上自己的鳳攆往中宮去了。

不管如何,皇後今天算是替她解了圍了,江心言把這個情記下了。

江心言剛剛回到偏殿,只來得及換身衣服,聖上便來了。

“民女叩見聖上。”

“起吧。”

每次都是一樣的開場白真夠乏的,江心言吐著舌頭抱怨。

“朕聽太監來報,江姑娘的眼睛已經受過了治療,特地前來看看。”

江心言忙回道:“多謝聖上關懷。”

“嗯,”納蘭承澤盯著江心言蒙著棉布的眼睛看了一會兒,說道,“剛剛回到宮中,想必江姑娘也累了,朕也有事要做,江姑娘歇息吧。”

江心言忙施禮相送,心道前前後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聖上走這一趟可真不值當。

聖上走了不多時,江心言正好休息之時,宮女來報,康妃娘娘來了。

江心言黑線,聖上剛走就來一個康妃,這些人累不累啊。

心中討厭歸討厭,見還是得見的,不僅要見,還得朝她下跪施禮。

“民女見過康妃娘娘。”有氣無力的聲音。

“起吧!聽說今日江姑娘在宮門內,甚是惹眼了一把啊。”每次一聽到康妃接不起的斷句,江心言就恨不得能拉上一根魚線給她接起來。

氣短的康妃,消息居然這麽靈通,剛剛發生的事情她都已經知道,這得在宮裏埋多少眼線才做的到啊。

江心言不接話,在宮門內,皇後娘娘為什麽攔住轎簾子不讓她下來?還不就是因為聖上想要隱瞞她的身份,她現在豈能自行暴露。

康妃見江心言不說話,只道她是心虛,笑著抿了抿唇道:“不過皇後娘娘待你可是真好,居然替你擋了回去。”

氣短不要緊,斷句要人命,江心言現在只需要自己的沈默能換來康妃的無趣,早些離開才是。

“不知道這會兒皇後娘娘有沒有趕過來再次替你解圍呢?”康妃依舊饒有興趣的在一旁自說自話。

要不要裝暈倒,暈還是不暈!江心言開始在心裏盤算,一手忽緊忽松。

許是江心言毫無表情的面容讓康妃看乏了,只聽她輕輕的打了個呵欠,說道:“江姑娘病體,該多休息才是,本宮特地選了幾樣補身體的名貴之物送與江姑娘。”

江心言恭敬的一低頭:“民女謝娘娘厚愛。”

“本宮可不敢接受你的謝禮,您有皇後罩著,本宮還得請姑娘日後多照應呢。”說罷,擡手一甩帕子起身,扭著腰肢走了。

康妃走了,江心言終於得了清靜,整個人趴倒在床上嘆道:“虧得聖上的妃子不多,不然還不累死本姑娘呀!”

偏殿裏安靜了,瞌睡就來了,待江心言一覺睡醒時,得到了一個驚人的大消息:都督烏天寅因為管理屬下失職受罰,暫被禁足在都督府,收了其兵權。

聖上開始發威了,這是要和楊太清一黨挑明戰鬥嗎?

“楊太師,聖上這麽做是不是受了聖清王的點撥?”下了早朝密謀議事的盧忠賢問道,“這些日子,聖上與聖清王會面的次數可不少。”

位首的楊太清一臉的凝重,瞇著眼睛深思狀,並不急著回答盧忠賢的話。

一會兒又突然冷笑了一聲,道:“聖上這是殺雞給猴看,拿烏天寅失職一事來罷了兵權有些強詞奪理。你放心吧,即便是有納蘭羲從中作祟,聖上也翻不起多大的浪來。國剛立,社稷不穩,若是再實行嚴政,只怕朝中大臣俱是不依的。”

“那我們……?”盧忠賢問道。

楊太清笑回:“既然是靜觀其變。盧大人放心,本官自有良計。”

“那烏都督呢?”

一提到烏天寅,楊太清就有氣,這只會動胳膊的家夥,除了玩女人精明,辦事一塌糊塗:“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讓他自己反省反省去吧。”

盧忠賢點頭讚同道:“也好。”

“大人。”門衛突然傳來仆人的一聲喚。

盧忠賢示意其進來,那仆人伏在盧忠賢肩旁一陣耳語,話畢,盧忠賢沖他一拂袖子,仆人便退出了客廳。

盧忠賢走近楊太清身邊,說道:“探子來報,聖上召見聖清王。”

勤政殿內,納蘭承澤一副旗開得勝的高興模樣說道:“皇叔,如今罷了烏天寅那奸賊的兵權,可真是大快朕心哪。沒了兵權,少了一個左膀,我看楊太清那只狐貍還如何蹦跶!”

納蘭羲皺眉:“只怕聖上操之過急,有些打草驚蛇了。”

納蘭承澤不同意了:“哎,皇叔難道不知,打草驚蛇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趁機殺之嗎?這樣一來,蛇就無有反抗咬人之隙了。”

“只怕會弄巧成拙,聖上不要忘了,今日在朝堂之上,當眾罰了烏天寅之時,楊太清可是連求情的話都沒有說一句。臣只怕,楊太清早已有了應對之策了。”

納蘭羲一番話讓納蘭承澤激動心情點點撲滅了,問道:“依皇叔之見,可能看出楊太清有何詭計?”

納蘭羲搖頭:“正是因為我們不知道他的詭計,所以臣才擔心。楊太清歷經兩朝,勢力實力均不用小覷,聖上千萬不可大意,受其麻痹。”

納蘭承澤點頭:“朕知道,多謝皇叔提醒。”

話已經點到,納蘭羲起身便向聖上告辭,納蘭承澤忙起身相送,哪知袖口一甩,竟將書桌上的硯臺碰翻落地,黑色的墨汁濺了龍袍一身。

侍立在外間的林公公聽到響動急忙小跑進來,又喚來幾個宮女伺候納蘭承澤換龍袍去了。

納蘭羲站在勤政殿裏瞧著翻倒在地的硯臺,眉間凝重,不好的預感在心中升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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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老狐貍覲見

納蘭羲的預感果真有了應驗。

太師楊太清在早朝過後,獨自去了聖上的勤政殿。

殿內,納蘭承澤一身明黃龍袍,端莊肅面的坐與龍椅上,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底下行禮的楊太清。

早在他當太子之時,楊太清便一直是先皇身邊的寵臣。縱是先皇被其蒙住了眼睛,納蘭承澤卻是對楊太清的為人有所了解的,礙於先皇的疑心癥,他一直揣在心裏。

自打他登基以來,除了每日的朝堂,楊太清從沒有獨自一人求見過他,今日突然求見,只怕來者不善。

納蘭承澤的眼睛微微瞇了瞇,心中有所警惕。

“楊太師快快起來,來人,賜座。”縱然是心知肚明,納蘭承澤還是得擺出一張笑臉,此時他還沒有足夠的證據,還沒有到撕破臉的時候,楊太清又是兩代的老臣,更是先皇封的太師,朝局動蕩,楊太清又脈廣權重,他只能強笑迎人了。

“謝聖上恩典。”楊太清抖著他那一撮胡子謝恩起身。

納蘭承澤幹幹一笑,說道:“自從朕登基以來,朝中事繁多,奏章更是批不完。一直沒有時間與楊太師長談,朕深感遺憾。本想,等寧呂一案完結了再請楊太師進宮一敘,沒想到太師今日竟然親自過來了,但是不知楊太師今日求見所為何事?”

都是些官場話,楊太清聽罷,雙手伸進袖中,高舉過頂回道:“聖上,老臣今日來,是有關於先皇一事要告之與聖上。”

納蘭承澤一楞,關於先皇的事情,這個答案即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心中有意料,他問道:“關於先皇的事?不知是何事?”

底下的楊太清舉在頭頂藏在袖中的手緩緩的往外抽動,待雙手伸出袖子,他手中赫然出現了黃色的聖旨。

納蘭承澤眼神微變,問道:“這是何意?”

“請聖上先過目。”楊太清往前舉了舉聖旨回道。

“呈上來。”納蘭承澤吩咐道。

林公公走下去將聖旨接了過來遞到了納蘭承澤的手上,在楊太清看不出神情的表情下,納蘭承澤懷著狐疑的心態打開了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時日無多,可恨謀奪篡位之賊未除,朕難以瞑目。特密詔與新任太師楊太清,太傅盧忠義秉旨查辦,定要將謀反之賊處之,以振我納蘭國威!欽此!”

聖旨字數不多,並且印有先皇的玉璽,納蘭承澤借著聖旨擡眼望了望底下穩穩當當坐著的楊太清一眼,對其來意有了幾分猜測。

先皇果真是對十四皇叔恨之入骨,難道這麽多年的剝權奪勢還不夠嗎?為什麽一定要斬草除根?這真的只是因為先皇怕十四皇叔會威脅到皇位?

這個問題納蘭承澤一直在思考,只是答案很迷茫,甚至連猜測都不知道該往何處想。

“聖清王謀反一案,刑部不正在審訊當中嗎?寧呂二人的供詞也成承認是有人誣陷聖清王,想加以陷害。朕不知太師,拿著遺詔過來,想說什麽?”納蘭承澤腦袋微偏,盯著楊太清問道。

聖上所說的楊太清自然都是知道的,他今日拿遺詔過來,目的並不是為了給聖上看的。

“這份遺詔也算的是先皇的遺物,老臣想,聖上未有趕上見先皇最後一面,這遺詔既是遺物,自然是要拿過來給聖上過目的,也算是圓聖上一個遺憾,並沒有其他的用意。”

楊太清低眉回道,瞧不見面上的表情,但是語氣誠懇。

納蘭承澤聞言,眼角微垂:“哦?難得楊太師一片忠心,朕正一直自責於未能及時趕回宮來,錯過了父王一面,今日瞧著這遺詔,又仿佛聽到了父王嚴厲的聲音。”

言罷,納蘭承澤臉上的傷心一覽無餘,輕輕的嘆了口氣。

“還請聖上保重龍體。”楊太清拱手勸道。

納蘭承澤擺了擺袖子,道:“林公公送楊太師吧,朕想靜一靜。”

林公公聽了吩咐,走到楊太清身邊彎身請道:“楊太師請。”

楊太清起身,趁機拿眼看了看龍椅上扶額的聖上,一絲得意之色匆匆抹過:“老臣先行告退。”

納蘭承澤面色沈重的點了點頭,哪知,等楊太清後腳跟剛剛消失在勤政殿的轉角,納蘭承澤頭便擡了起來。哪裏還有方才沈重痛苦的模樣,盯著勤政殿殿門的眼裏滿是冷笑。

“好一個楊太清,居然拿先皇的遺詔壓朕!”放在遺詔上的大掌緊緊的按了按,手背上青筋暴突。

楊太清從宮裏出來,剛剛回到府上換了衣服,管家小跑著過來報道:“老爺,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在仁和樓備了包間。”

“嗯。”一邊整理衣領,楊太清一邊應道,“可有人瞧見了?”

“仁和樓裏不少的人認出了咱。”

楊太清又問:“讓你去請聖清王,可請到了?”

管家回道:“小的原本以為聖清王會拒絕,沒想到小的進去將來意一說,聖清王居然欣然答應了。”

“呵呵,”楊太清皮笑肉不笑,“誰都有好奇心,便是他聖清王也不意外,老夫今日主動宴請他,他定然不可能拒絕。”

“是是。還是老爺料事如神。”管家奉承道。

楊太清整理罷了衣服,正聲吩咐道:“行了,準備馬車去吧,總不能讓聖清王等老夫。”

“是!”管家彎身一應,轉身往馬房裏去了。

聖清王府裏,納蘭羲也正在換衣服,一旁的羅一面色不安的看著,又說道:“王爺,那楊太清突然邀約,只怕不是什麽好事。”

納蘭羲一笑,回道:“對於本王來說,自然不是好事,但對於他楊太清,就一定是好事。”

“王爺的意思?”羅一眨巴著眼睛問道。

納蘭羲扭完一個紐扣,擺了擺手:“本王的意思便是沒有意思,與其在這裏猜測楊太清的用意,不如走上一遭,何必費腦子。”

“屬下只是擔心楊太清會不會對王爺下黑手。”羅一道出心中的擔憂。

納蘭羲眼角剜了他一眼:“你羅一是做什麽的?”

羅一會意:“屬下定拼死保護王爺。”

納蘭羲偏頭,一手重重拍在羅一的肩上,道:“放心,沒你想的那麽危險,該去會會楊狐貍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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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仁和樓一宴

仁和樓二樓的包間裏,楊太清神清氣淡的品著杯中的茶,不時的往門口望一眼。

一杯茶還沒有嘗完,門突然被打開,楊管家貼身進來,走近楊太清身邊,低聲道:“老爺,聖清王來了。”

“嗯。”楊太清這裏剛點頭,一抹玄色身影出現在了包間的門外。

納蘭羲笑吟吟的背手站在門外看著楊太清。

“老臣參見聖清王。”楊太清起身,走至納蘭羲面前忙行跪禮。

納蘭羲見狀,急忙伸手攔住楊太清,笑道:“楊太師多禮了,得楊太師相邀,本王可真是驚喜了一下,楊太師請起吧。”

楊太清依言,邊謝恩邊站了起來,側身讓到一旁,說道:“老臣在此恭候多時,王爺請上座。”

納蘭羲順著其手望過去,桌上一壺熱茶裊裊生香,幾碟糕點襯在茶壺旁,納蘭羲一笑,也不推辭,提了下擺,穩穩的坐在了上首。

納蘭羲坐定了,楊太清這才入了座。

楊管家適時的退了出去,又喚進去一個小倌兒在裏面伺候。

納蘭羲從容的坐著,看小倌兒倒滿了香茶,又輕輕的退出房門,準備上菜去了。身形才動了動,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這才看向下首的楊太清。

“楊太師突然設宴款待本王,感激之餘,本王倒為不解,楊太師的這場酒宴,為的是哪般?”

楊太清聞言,突地“呵呵”一笑,站起身朝納蘭羲拱手道:“自然是祝賀王爺洗脫冤屈,封爵晉升的好事,顧,老臣為此特地設宴。”

納蘭羲面上似突然明了一般,竟不好意思起來,舉著茶杯對楊太清回道:“楊太師真是有心人,對本王之事如此上心,此處無酒,本王以茶代酒敬楊太師一杯。”

說罷,朝前舉了舉茶杯,楊太清急忙伸手一攔,笑道:“茶水太淡,豈能飲得痛快。”說著,擡手在身旁拍了兩聲,包間門便被打開,上菜的小倌兒魚貫而出。

納蘭羲看著端著酒菜進來的小倌兒們,又看向楊太清,兩人相視一笑,一個收回茶杯,一個緩緩的坐了下來。

小倌兒們進進出出,有條不紊的往來端菜,桌上的兩人此刻也不言語,一時間,包間裏除了碗盤的碰擊聲,顯得有些安靜。

納蘭羲表面上無事人一般的坐著,實則眼角一直盯著走到自己身旁呈菜的小倌兒們,楊太清這人詭計多端,他多一個防備的心理是必須得有的。

楊太清今天很下本,一張大桌子層層疊疊的擺滿了酒菜。

待上菜的小倌兒們都退了出去,楊管家關好了包間的門,納蘭羲看著滿滿一桌菜,這才輕笑出聲:“楊太師莫不是還邀請了別人?”

“特地宴請王爺一人。”楊太清回道。

納蘭羲指著桌子,擡眼笑道:“楊太師這是把天下的美食都贈與了本王啊!”

楊太清拱手道:“還望王爺莫要嫌棄。”

“楊太師客氣了,誰不知仁和樓的酒菜是納蘭數一數二的,便是先皇,也曾親口誇過仁和樓,本王今日有幸了。”

楊太清回道:“王爺喜歡就好。”話音剛落,又突然話鋒一轉,又道:“老臣記得,新皇讚仁和樓之時,王爺身在東臨封地,沒想到王爺身在千裏迢迢之外,竟還如此關心先皇。”

納蘭羲一聽,拿杯子的手頓了頓,低著頭瞇了瞇狐貍眼,嘴角抹過一絲冷笑,楊太清等不及了,準備開始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便是身處他方,先皇的一舉一動,百姓亦能所知,童瑤讚歌響成一片,本王又怎會聽不到呢。”

話完,納蘭羲似是無意的將手中的酒杯重重的落了下來,聲音在寂靜的包間裏響的有些突兀,隨著酒杯聲房間裏的氣氛慢慢的凝結出一股緊張的氣息。

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中,楊太清突然“哈哈”一笑,拿著酒杯站起身來:“王爺所言極是,倒是老臣糊塗了。來,這第一杯酒,老臣祝賀王爺重回蘭都之喜。”

“好!”納蘭羲高喝著回了一聲,也隨之舉起酒杯,兩杯一碰,痛快的仰脖喝下。

“本王也要敬楊太師一杯,多謝楊太師宴請之情。”納蘭羲舉了舉手中的杯子,率先將它一口喝盡。

楊太清舉著酒杯忙道:“老臣惶恐。”也學著納蘭羲仰脖子喝盡了杯中的酒。

“哎呀,回到蘭都還未好好的嘗過蘭都的美食,今日本王得來嘗嘗楊太師點的這天下美食。”納蘭羲夾了一小塊東坡肘子,笑言。

楊太清拿著空杯坐下,笑吟吟的看著點頭讚道的納蘭羲,突然神秘兮兮的抻著脖子說道:“只要王爺一句話,莫說是這天下的美食,便是這天下,只要是王爺想要的,也是唾手可得的。”

咀嚼著肘子的納蘭羲聽罷,擡了擡頭,似笑非笑的開口:“楊太師可是酒量不高,怎地才飲了兩杯,便開始胡言亂語了?”

“呵呵,”楊太清直起身子,納蘭羲從一開始就和他玩猜猜游戲,他可沒有時間和他這小兒玩笑,臉上的笑容立即少了不少,說道:“老臣酒量雖不如王爺,自認還是不錯的,老臣並沒有胡說,太上皇不知留下何處的密詔,王爺你覺得誰能拿到?”

一聽楊太清提及密詔;凝著笑的臉突然冰冷了起來,楊太清居然知道密詔的事情。看來納蘭政生前倒是極其的寵信楊太清的,不然怎麽會把如此隱晦一事說與楊太清知曉。

但他自己不能承認,遂回道:“楊太師所說的什麽密詔本王毫不知情,從未有聽誰提及過,倒不知楊太師是從何處聽來的?”

楊太清給自己斟滿了一杯酒,一口飲下,笑言:“自然是從知曉此物的那人處聽來的。”

這回輪到楊太清對納蘭羲打太極了,納蘭羲也不急,他心中已經是了答案。

“老臣今日只是想告訴王爺,若是有需要老臣的地方,只要王爺一句話,老臣便是赴湯蹈火,拼上這條老命也會輔佐王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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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蹭飯

“楊太師果真是醉了,這句話可不就是你自己在先皇梓宮對剛登基的聖上所說的。”納蘭羲一雙冷眼緊盯著楊太清的狐貍眼眸,笑的人心寒。

對面的楊太清聞言一笑,點頭道:“王爺說的極是,老臣自恃酒量高,沒想到人老體弱,竟還是沒敵得過這三杯酒。老臣只覺頭痛無比,只得先行告退,還望王爺海涵。”

說著扶著桌角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又大聲喊了候在門外的楊管家進來攙扶。納蘭羲坐的紋絲不動,面上無表情的看著捂著腦袋的楊太清道:“楊太師既然不適,就先回府上休息吧,你可是當今聖上的左右手,切不可傷了身體。”

“謝王爺洪恩。”楊太清低頭道謝,在楊管家的攙扶下搖晃著出了包間。

楊太清此時的模樣在納蘭羲眼裏極其的可笑,深邃的眼睛裏滿是嘲諷。

在包間裏靜坐不久,一直隱在暗處的羅一出現在包間內。

“爺,有人偷聽。”羅一說道。

納蘭羲驚訝的擡眼:“哦?可看見是何人?”

羅一面色沈了沈,點頭:“是宮裏的探子。”

“宮裏的探子?”納蘭羲一聽,皺起半邊眉頭,轉著手上的酒杯沈思片刻,突然丟掉酒杯笑道:“楊太清這只老狐貍,果真是玩的一手的好計謀。”

羅一不解,納蘭羲說道:“楊太清邀我是假,引探子偷聽才是真哪。”

“王爺的意思,宮裏的探子是被楊太清引到仁和樓的?他的目的是什麽?”

納蘭羲嘴角冷笑:“自然是想救自己,他這是在賭。不過怎麽看,都是楊狐貍得了便宜啊。”

再一次冷笑一聲,納蘭羲忽的起身,看了看滿桌的好菜搖頭嘆息:“可惜了一桌的美食啊!”

羅一看了一眼桌子不語,只道王爺這顛三倒四的也不知說的什麽。

納蘭羲依舊望菜嘆息,腦海裏突然閃過某個人一臉痛苦樣的撕扯雪兔肉的模樣,心情一下子亮了起來,竟然笑著自語道:“若是被某人知道,本王浪費了這一桌的美食,不知她會有什麽樣出人意料的舉動。”

羅一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也有些懷疑,自家爺是不是也喝醉了。

“去,讓掌櫃的按照這桌重新做一份,遣人送到中宮偏殿去。”寬大的袖子一揮,納蘭羲吩咐道。

聽到此處,羅一才恍然大悟,合著王爺這是在說江姑娘,不過,這好好的怎麽突然想起了江姑娘,還要往宮裏送吃的。

“王爺,何不把江姑娘請出來?”羅一建議道。

納蘭羲擺手不讚同:“小人當道,出來只怕難防。”

羅一明了,先走了一步往櫃臺去了。

勤政殿裏,納蘭承澤一邊把玩著書桌上的筆架,一邊聽下面的探子回報:“啟稟聖上,屬下親眼見楊太師將王爺邀請到仁和樓的包間內。因為感受到四周有高手隱藏,沒有敢多加靠近,只聽得楊太師說起‘太上皇’,‘密詔’,以及……”

探子突然停頓了,納蘭承澤撥弄毛筆的手也隨著停了下來,問道:“以及什麽?”

探子答:“楊太師說,只要王爺需要他,便是赴湯蹈火,他也會拼命輔佐王爺的。”

龍椅上的納蘭承澤一聽此言,來了興致:“哦?楊太師是這麽說的?”

“屬下不敢妄言,這是楊太師的原話。”探子道。

又撩撥了一下筆架上排排的毛筆,納蘭承澤問道:“聖清王作何反應?”

“王爺說自己對密詔一事毫不知情,又說楊太師醉了,已是胡言亂語了。”

納蘭承澤眼神直視著前方沈吟片刻,一手摸了摸下巴,笑道:“好,朕知道了,下去吧。”

勤政殿裏安靜了,納蘭承澤的內心不平靜了。

楊太清這是想挑撥他與十四皇叔的關系嗎?那麽,他成功了。先不說其他,單是十四皇叔答應赴約這點,他就有必要懷疑十四皇叔。

“太上皇?密詔?這是什麽東西?難道和聖清王有關系?聖清王有什麽秘密不成?”越來越多的問題往納蘭承澤的心裏壓,越想越覺得心煩,就在他煩躁的想要喚人之時,林公公進來了。

“聖上,中宮的小太監來報,說是聖清王遣人送來了一桌的酒菜到偏殿去了。”

正氣悶的納蘭承澤聞言,“呃?”的驚訝了一聲,隨即一拍手掌,笑道:“朕正想出去解解悶,聖清王這就送來了好地方。走,隨朕去中宮偏殿。”

說罷,擡起步子就往外走,林公公忙緊跟步伐:“聖上,聖上,您慢著點。”

中宮偏殿內,誘人食蟲的酒菜香氣飄散在滿屋子裏。

江心言坐在堆滿各式菜肴的桌前,一臉的哭笑不得。

她是不是應該感謝聖清王難得的還記得她,甚至送來這麽多香氣撲鼻的菜肴。可現在剛剛過了飯點,偏偏她方才貪嘴,吃了不少的餐後水果,這些菜肴縱然再美味,她的肚子也塞不了多少了啊!

“混蛋蘭十四,你存心玩我!”江心言憤憤的低聲咒罵。

“姑娘,需要報菜名嗎?”伺候在一側的宮女問道。

“報菜名?”江心言驚訝道,“這裏有多少菜,還需要報菜名?”

那宮女點頭:“回姑娘的話,桌子太小,有些菜肴還沒有擺上來。”

“噗!”江心言毫無形象的發出聲音,難不成納蘭羲給她送來了一桌滿漢全席?

“撤了吧,我現在沒有食欲。”摸著鼓鼓的肚子,江心言使勁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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