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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卷入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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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聽到小姐的這番言論,芷瀾都會驚出一身冷汗。她尚在繈褓中就被賣到了相府,府中的下人看她可憐,特意懇求了寧浩將她收留,她與朝夕的年歲是一般大小。所以朝夕的事她都是聽府中下人說的,朝夕自從被送出府,寄養在別處外,他們都甚少知道她的生活點滴,除了寧浩。所以朝夕之後所度過了怎樣有趣的童年、少年生活,芷瀾都非常好奇且羨慕。若不是小姐見過外面的大千世界,她又怎會有對這繁華世界的向往。可那時芷瀾錯了,她並不知朝夕之所以向往自由,並非是對大千世界的了解,而是她過去所活過的世界便是個男女平等的自由世界,她只是受不了條條框框下的規章制度,和繁瑣而枯燥的生活。她不願意和司夜離的女人們爭,是她不屑與他們爭,也不願意將自己困在這爾虞我詐的勾心鬥角中。他們只要不為難她,便是在生活起居上苛責她一些,她也不願多計較,反正她的吃食都簡單,芷瀾心疼她,說她那些名貴的嫁妝都被鎖在地庫中,不讓她用。她其實看得出來,以前的朝夕所用之精細華貴,都體現在簡單的細節中。但為了能自由,這些都是能拋棄的。

芷瀾從小就生活在高墻大院中,看慣了勾心鬥角,她理解不了朝夕的向往,也只能是憧憬和羨慕,真若要過那樣的生活,那於她來說太過不切實際。

小魚小燕被芷瀾的一番惱意說辭羞紅了臉,兩個女孩子年紀小,心思單純,心裏又裝不住事,都表現在臉上。其實芷瀾的話不假,也是他們看得訝然,他們在暖春閣中伺候也有些時日了,雖說這位主子平日裏性子極好,對他們也不曾呼呼喝喝,但她的身份畢竟在那裏,他們又是聽說過她婚前的一些事,故對這位主子是又懼又無畏,心底裏甚至尚有些輕鄙。如今看她親自幹活,似乎對她的厭惡少了那麽一些了。或許,她也沒那麽討人厭。而且,她低著頭,一絲不茍的樣子,微微揚起的唇角,棱角分明的下頜,溫柔的眉眼,和那眼神中的一點歉意和憐惜,似乎也是極美的,至少從她沒有受傷的右半邊臉頰來看,都使得兩個女孩子迷惑了,這才是他們蹙足觀看的原因。

朝夕到不甚在意芷瀾的話,他們若存心對她有意見,便是她怎麽做別人都不會滿意,她又何須做出一副刻板的夫人模樣,做給誰看呢。況且,她對這些規矩確實不懂,裝也裝不像,她也不信一直生活在民間的朝夕能真正學得多少像模像樣的規矩。芷瀾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到未有任何起疑,確如朝夕所料,以前的朝夕對於規矩也不過像了幾分,也最似厭惡這些教條。

待松完土,除好草,折了些枯葉,搬起盆子往院門口走,走了兩步覆又想起什麽,退回來,嬉皮笑臉道:“看你們這麽閑,不諾也幫我搬出去吧!”

眾皆是被她的笑一晃亂了心神,放下手中的活計,每人一盆花,顛顛地搬去了院外的石階上,往覆來回了四五次,這才算忙碌完。院外地方大,光照充足,能讓花瓣充分吸收陽光,十幾蹙花放在一起,濃烈各異,香氣四溢,馥郁青蔥,姹紫千紅,各有千秋。

朝夕拍了拍手,囑咐小魚道:“日頭雖好,卻別忘了這是冬日,你需時時來觀望觀望,若風大了便挪個方向,見著太陽進了雲層,就該需將花兒搬進來,我進去吃盞茶躲躲懶,你屆時將我叫醒,千萬記得。”反正外頭地方大,若有風挪個方位也方便,她仔細尋過,那片石階的廊檐下並無雪霽與冰錐子,恰是曬花的好地方,又在他們的地方,誰還敢明目張膽的跑來偷了花不成。故此想著,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氣,不甚主子的樣子,在小魚小燕的嗤笑中進了屋。

這副身體並非想象中那麽好使,衣著穿著也甚是麻煩,她終是未習慣這裏的生活,搗鼓了半天,尚未好全的身子漸漸疲乏,芷瀾拿來了煨著的湯藥,這副湯藥只餘了今日的量,明日宮裏也該再送來了。外面雖傳說是朝夕本就中了毒,大婚勞累才致使毒發,這種傳言於芷瀾是不信的。那夜發生的事,她是跟在朝夕身側的,若是真有人想對她下手,多的是時機,這件事雖沒有證據,怕是西鳳帝也是有所懷疑才有此安排,陳三是宮中的太醫,真有任何揣測或他早就看出了端倪都不會直接說給他們,反是將事情藏起來,可讓醫女三天來一次還不能說明什麽嗎?!西鳳帝既然有意要隱藏這件事,只能說明這件事更加有問題,芷瀾將事情告訴過朝夕,朝夕心裏是有底的,只讓她不要去請府外的大夫,他們需暗著來,西鳳帝既有意護著,對她也算照顧有佳,表面上也是皇恩浩蕩,他們實在沒有必要去得罪他,免得牽連寧府。

“小姐,該喝藥了。”芷瀾端了湯碗進來,就見朝夕擺好了茶盞,她蜷在小塌上,爐子上煨著滾燙的水,她正專心的搗鼓著盒子裏的茶葉。芷瀾搖了搖頭,她是越發沒有主子的樣子了。

恰在此時,房門外有奴婢通稟的聲音響起,“啟稟夫人,奴婢特奉了玉夫人之命來請夫人一齊去倚霞園觀梅,府中其餘如夫人也會同去。”小丫鬟斂衽行禮。

朝夕拿茶葉的指骨一滯,她是認得此女的,這是玉雪身邊的貼身侍女如霜,只是她好奇的是,她在府中的地位是眾所周知的,他們平日裏也不願意與她有所牽連,大家相安無事的過日子,各自不找麻煩,她也懶得搭理他們,上次玉雪特意與她說春之祭之事,她正想著到時尋個理由推搪過去,莫不是這次的事又是她故意要讓她去先與其他人照個面吧。按理說玉雪在府中的地位已是無人能及,又何必眼巴巴來巴結她呢?

小丫鬟見朝夕不做聲,又接著說,言語得體,不卑不亢,“夫人怕是不知,倚霞園不止有紅梅,還有杏花及桃花。此時府中最早的紅梅尚要開敗,杏花初綻,恰是梅林成海,最美時。若是要等到下次花開成海,怕是要等到桃花開時。”

這到確實是個賞景的好去處,旦聽得這一說,朝夕微微訝然,司夜離莫不是將闕仙樓對面的那片十裏桃林原模原樣的照搬了來吧。據說那片桃林裏住著個桃花仙,下了仙咒,所以才會花開不敗,他這照搬了來,為了能花開四季,只能在倚霞園分別種上不同季節的花,方能繁花斂盡,群花逐艷。朝夕在心裏冷哼了哼,對於司夜離的附庸風雅極是不屑,哪怕他是萬千女子心中的夢中情人,哪怕他再是世人口中溫柔多情、浪漫體貼的謙謙君子,於她的殘忍卻是不爭的事實,她打從心底裏排斥他。他不待見她,她也懶得見他。她雖不是真正的朝夕,卻也有自己的驕傲和傲骨,更不願如其餘女子般依附於男子。

朝夕本想說去飄渺湖看桃花豈不更好,轉念一想,相府府規甚嚴,女子輕易不可出去,又礙不過玉雪的面子,只得答應。

觀景的時辰定在末時三刻,那時日頭不甚濃烈,又可一覽倚霞園的美景,或在林中擺上個食肆,又能品茶聊天,豈不愜意美好。倚霞園園如其名,風光旖旎秀美,就坐落在映月閣前方,一側的桃木依是光禿禿一片,被鏡花水榭靜靜區隔開,而映月閣便是如隱世的世外桃源,莊嚴肅穆的凜立其中。

芷瀾與朝夕先前無意中踏足過這片水榭,從而還在檐廊上導致了蘭晴語落水一事,此次再去,自是志得意滿不會再迷路。朝夕自當是第一次去,芷瀾總是記得的。當兩人收拾停當,又特意囑咐了小魚小燕一番,讓他們看好屋子,這才相攜著而去。小魚小燕目送著朝夕遠去的背影,不禁有些擔憂,這位主子不願出春暖閣的最大原因,怕是連她自己都不肯承認的——迷路吧。她其實並未外界看到的那麽安分守己,靜斂莫測,身為這春暖閣的侍婢自是不會將自己主子的囧事說出去。

小魚一撫額,想到就在兩天前,這位主子還在自家門前迷了路,差點就被巡邏的府衛當成是賊而抓起來,若非她及時趕去圓了場,怕是鬧到相爺那邊,驚動了整個相府,這位主子臉上也無光。

小燕更是心驚,她與小魚不是朝夕的貼身侍女,非芷瀾般可宿在朝夕的外室中,反而是住在偏殿的侍女房中。春暖閣雖比不得府中相爺所居的夏玉閣寬大氣派,卻與秋霜閣和冬凝閣是一般無二的,秋霜閣中尚住著玉雪、甄兒、黎兒三位侍妾,可想而知春暖閣只住著一位夫人是有多寬敞了吧。春暖閣多冷清,閑置的廂房就有幾間,朝夕身為春暖閣的主子,就有權利分配這閣中的一草一木。府中本無規矩是侍女一人一房的,最得主子歡心的不過也是兩人一間,偏偏朝夕特立獨行,謂言之房子空著也是空著,與其空著不如大家都住得舒適些。能得這樣一位不拘小節的主子,實屬也算是他們的幸事。不幸的卻是某日深夜,小燕睡得酣夢正甜,迷迷糊糊間隱約聽見桌椅打翻之聲,夜色暗得無邊無際,如潑墨般遮去了一切視線可觸及處。小燕此時已驚醒,嚇得蜷縮在布衾中瑟瑟發抖,又不敢吱出聲,怕是什麽不幹凈的人摸到了她的房中,想尋些寶貝。她心中納悶,府中庭院多數,便是該偷也是尋些夫人的閨房中去偷,尚算真偷了值錢的東西,她一個下人,房中除了簡陋的衣櫃和床榻,不過就餘了張前些年玉夫人打算丟掉的梨花桌椅,被她撿了去,安置在房中,看起來還值幾個錢,若說其他的,當真是沒有了。正當小燕暗自嘀咕著這個倒黴的小偷,什麽不好偷,偏要偷她這個窮人時,只聽得一個女聲驚呼道:“哎呀,我的老胳膊老腿,這年頭想吃個東西都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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