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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語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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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思殿。

這裏簡直成了一座冷宮。

光線黯淡的大殿,重重白色帳幔被透窗而入的風吹得淩亂飛揚,沒有了金碧輝煌的點綴,沒有了前呼後擁的奉承,僅剩一縷空幽哀怨。

花傾城邁著沈實的步徐徐走了進去,遠遠地,瞧見病榻之上的喬楚楚。

目光,平靜的掠過散落一地的瓷器碎片,他蹙起眉,好聽聲音裏透露出淡淡的嘆息:“皇後仍像從前,愈難過,愈是與自己過意不去。”

“瞧我現在失魂落魄的模樣,哪還稱得上是一國之母?”面色憔悴的喬楚楚欠了欠身子,卻虛弱得連撐坐起的力氣都沒有。她淒婉地笑了,委屈的淚驀地奪眶而出,“哥哥,聖上嫌我難看,喜新厭舊了。”

“皇後是天下第一的美人,你若難看,誰還稱得上漂亮?”花傾城坐在榻邊,輕輕握住喬楚楚冰冷蒼白的手,俊逸的面容透露出寵溺與關懷,“小妹,數月不見,你又清減了許多。”

喬楚楚嘴角幾不可見的顫抖了下,泛紅的眼眶透露出深深的絕望:“哥哥,聖上前些日子夜夜臨幸程昭容,以至她又再度懷有帝裔…… 我,我……”

“小妹現在是皇後,往後仍將是皇後。”淡淡的打斷,淡淡的訴說,“聖上雖姓程,卻與程氏宗親並無半點血緣,他日夜寵幸程昭容的同時,卻也不忘敦促我助其鏟除程氏之黨羽。”

喬楚楚突然停止怨婦似的喃喃低訴,怔怔地看著眼前人。

沈默,足足維持了一刻鐘。她忽然緊緊握住花傾城的手,憔悴的容顏少了幾分哀愁卻多出一絲陰鷙狠絕:“可是,我若始終不能為聖上生兒育女,即便沒有程昭容從中作梗,後宮也會源源不斷多出其他幾位娘娘。”

花傾城淡淡的打斷:“連金魚都養不活的小妹,想當母親了?”

“我……”冷凝的氣氛頓時緩解,喬楚楚蹙窘得把腦袋倚在花傾城懷裏,不自覺以呢喃撒嬌的語氣抗議,“哥哥這是在取笑我?”

他笑了,好看的眸子有一閃而逝的溫柔:“想生,那就生罷。”

“談何容易?自從林婉之死後,聖上始終不肯來我這兒。”低低嘆息,喬楚楚擡起手環住花傾城的頸,“哥哥,聖上如果能像你一般…… 不,像你一半這般體貼待我,該有多好?”

輕攬著喬楚楚,花傾城久久不語。

董澴兮醒來之時,發現身旁的床被淩亂不堪,惟有一張字跡工整的紙箋。睡眼惺忪的她迷迷糊糊去瞥,揉著眼睛看了老半天,忽然鬧了個大紅臉。

攜手攬腕入羅葦,

含羞帶笑把燈吹;

金針刺破桃花.蕊,

不敢高聲暗皺眉。

不被提醒還好,她差點忘了昨夜竟真與花傾城行了夫妻之禮。但…… 看上去為人冷漠的刺史大人,居然大清早寫這些熱辣詩句?

腿間酸痛與黏膩感猶存,憶起昨夜的雲.翻.雨覆,董澴兮不好意思地拉開蓋在身上那一層薄薄的絲被——

白皙的肌膚遍布吻痕及齒印,讓她不自覺想起昨夜情到深處的花傾城,是如何用各種方式讓他在她身上得到各種歡愉和滿足。

就連他克制不住時的喘.息,仿佛仍縈繞在耳邊,以至於心緒平靜的她又有些心猿意馬心潮澎湃。

他,應該是深深愛著自己的罷?

否則,為何一次又一次永不知足地親吻著她、愛撫著她、將如急雨的抽.送改為沈重有力的頂.進,聳.動,撞.擊……

唔,大清早回憶這些實在不雅。

極羞赧地把臉埋進被子裏,董澴兮猶如初沐愛河的小丫頭,語調尷尬喚:“外頭還有人麽?能不能幫我準備一桶洗澡水…… 呃,最好兩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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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烈的敲門聲響起時,董澴兮正手忙腳亂地把梳妝盒裏最後一件值錢的金發釵往包袱裏藏。

她真是受夠了!

雖說當初程仲頤奮不顧身把自己從花傾城手裏救出,雖說他不惜耗費內力逼出自己體內的劇毒六月血,雖說他也因被塗有六月血的長劍刺傷而導致身體狀況一落千丈,但……

但朝夕相處的五個多月,整整一百六十天裏,她沒有哪一天填飽過肚子。

早知道行走江湖即意味著風吹日曬食不果腹,她寧可老老實實待在刺史府,老老實實聽從花傾城的吩咐。

至少,她仍是刺史夫人,仍是穿金戴銀頤指氣使的主子,而不是像現在。

落魄,窮酸。

所有值錢的首飾全拿去當鋪,包括割破手紡紗得來的幾枚銅板,也悉數當成程仲頤的湯藥費診療費。而每天喝地瓜粥喝得想吐的她,盼星星盼月亮就想改食一回肉糜粥。

茶米油鹽醬醋茶,眼巴巴算計著口袋的銅板過日子,她怎就潦倒成這般田地?

夠了,真的受夠了!

“篤篤”急促的敲門聲,聽在耳裏,反倒像是在鼓勵她及早做出最後的決定。

紅著眼睛理了理淩亂的發絲,董澴兮拎起小包袱猛地回過身打開門栓,朝曾經身手不凡如今卻步步依賴拐杖的八尺男兒冷冷一笑,痛下決斷道:“程仲頤,你這麽喜歡喝地瓜粥,索性一個人喝到飽,恕澴兮再難奉陪。”

錯愕:“什麽?”

“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夕陽的餘暉,把程仲頤的影子拖迤得很長很長。

背對著茅草屋,他神情呆滯地坐在破舊的藤椅上,長時間一言不發。然而僅僅片刻,額頭青筋暴起的他突然拎起身旁擱置的拐杖,發洩似朝地上重重一摔——

“喀嚓”一聲,木頭拐杖斷裂成好幾截。

他沒料到,董澴兮會頭也不回棄他而去。

五個多月來,他並非刻意忽略董澴兮忿忿不平的心情…… 只是,他真的很著急醫治好被六月血摧殘得極其孱弱的身軀,不僅僅是想給她一個溫暖的可以倚靠的肩膀,還想…… 還想救回癩子頭。

那是他和董澴兮欠下的血債,不但不還。

傾盆大雨卻也鮮血淋漓的場面,他始終記得太清楚。以至於每每午夜,他總會夢見一位眼底噙著淚的小丫頭,滿臉驚恐哭著向他跑來:“恩公…… 救救我…… 救救我!”

苦笑。

他棄人在先,被人拋卻在後。

活該!

“施主,旅途勞頓,能否向您討碗水喝?”驀地,由近及遠響起的馬車輪軲轆轉動聲,以及低低的卻謙謙爾雅的詢問,剎那打斷了程仲頤的牢騷愁思。

施主?!

狗屁勞什子的施主,他這一副窮酸落魄的模樣看上去還嫌被煩惱得不夠?

心情煩悶,脾氣更暴躁的程仲頤頭也不擡吼:“滾滾滾,沒有!”

“沒有就沒有,這位官人何必如此盛氣淩人?”嬌柔的嗓音傳來,有一絲淡淡的怒氣,卻又隱隱透露出強忍疼痛時的抽.息.呻.吟,“懷真,我還撐著住…… 不礙事…… ”

熟悉的嗓音,聽得程仲頤稍稍失了神。

“你…… ” 他撐著虛弱的身子艱難站起,腦子裏有道窈窕身影一晃而過,“你是燕春樓裏的,落衣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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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辰時了,花傾城怎麽還沒回來?”默默在心底嘀咕,董澴兮看著滿滿一圓桌精致菜肴,很是沒胃口。

撥弄著金箸,她以納悶的語氣詢問侍書:“公子是不是一旦為政事所累,就容易忘記用膳?”難怪未失憶前的自己會紅杏出墻,天天獨守空閨等夫君回府用膳的日子實在難熬。尤其,今晚還是他與她破鏡重圓行完周公之禮後的…… 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團聚”之夜。

侍書頷首,莞爾笑答:“夫人若是覺得餓,不妨先開動。”

“餓倒不餓……”董澴兮搖頭,突然萌生出一個主意,“公子平常議政處事之署在哪?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不如跑跑腿,給他當一回送飯丫頭?”最後一句話,帶了促狹笑意。

侍書一楞,旋而搖首不讚同:“夫人,六曹署僅限於五品之上官員出入,你如此一來怕是於禮不合。”

“那我就站在外面等,見到公子後再離開。”董澴兮笑著瞇起眼,“他是我的夫君,我如果不想久等,就只能主動去見他。”

“可是……”支吾。

“哪來那麽多可是但是?走罷,隨我走。”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不知道是腫麽鳥,今天居然爆發了急性腸胃炎╮(╯▽╰)╭ 再加上我一時頭暈眼花,把本該只吃一顆的藥,吃下了四顆,所以整個人痛苦得想shi 一 shi

不能久坐,因為腸子還絞著痛,所以這半章有點粗糙了,筒子們忍一忍,我也忍一忍,會盡早補全的。

本章補全哈——6月24日 考慮周末法定假日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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