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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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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可眼下卻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繼而道:“祁夫人你想一想,今天的事情如果成功了,固然能毀了太子和阿沅,但是又與承煜何幹?反倒因為太子毀掉、豫王被廢,承煜做為皇室庶長子,豈不是更有機會繼承大位?而指使你的那人,正因為知道承煜不是朕的兒子,所以才敢如此恣意妄為,才敢答應你,將來替你除掉玉氏母子!”

他是帝王,言辭犀利直指要害。

“什麽……?!不!”趙如嫣像是被驚雷擊中了一般,---不是她蠢,而是根本就沒有想過這種事情,睿王不是皇帝所生,皇帝還把自己哥哥的兒子養大了!對啊,如果睿王是皇帝的孩子,豫王和太子相繼被毀,那麽豈不是輪到睿王做皇帝了!傅婕妤,又拿什麽來對付玉氏母子?

原來,她才是騙自己最深的那個人!!

玉貴妃一直觀察著她的神色,輕聲道:“如今承煜雖然不能登基大寶,但是皇上卻答應過我,讓他好好長大,並且還給他娶了興平長公主的女兒做王妃,一切都是在替他著想,待他有如親生。”

趙如嫣的臉色又更難看了幾分,開始渾身發抖。

武帝轉頭看向玉貴妃,玉貴妃輕輕搖頭,示意不要多言,而是一疊聲的追問:“如嫣……,你還在恨我麽?還是不肯說出背後的人麽?難道你就不願意替你哥哥,替你們趙家,在這世上留下一點點血脈嗎?”

“哈哈,嗚嗚嗚……”趙如嫣又哭又笑,這樣的反轉讓她心血翻騰不已,半晌才能勉強平靜下來,眼淚卻還是不停的掉,“弄錯了,錯了……,一切都錯了。”

她雙手捧著臉失聲痛哭,淚如雨下。

“是……,是傅婕妤。”趙如嫣終於被攻破心理防線,招了供,細細的將對方多年前的謀劃,----當年對方如何找到自己,如何讓自己丈夫屢立戰功,進而拜將封侯,如何安排自己兒子進宮做伴讀,全都一一道出。

她失聲痛哭道:“無雙公主,是我錯了,我不知道你忍辱負重這麽多年,不知道睿王是哥哥的孩子,否則我也不會……”

玉貴妃緩緩站了起來,神色冰冷。

可惜趙如嫣看不到,還在繼續絮絮叨叨的痛哭。

忽然間,她像是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跪著上前了幾步,“咚咚咚”的磕頭,“無雙公主!我什麽都說了,全都說了,這一切都是傅婕妤的安排,和我……,和我逼著明夷去做的,其實不與他相幹!是我逼著他騙小公主的,是我讓人灌了迷情藥,強行將明夷送到公主房裏的,求你們……,饒了他吧!”

玉貴妃冷冷道:“絕無可能!”

“……為什麽?”趙如嫣似乎有點反應不過來。

玉貴妃神色冰冷宛若天山雪蓮一般,給那傾城麗色,染上了一絲絲寒涼之意,“你恨我,大可以來算計我、害我,不論手段多麽陰毒,我都不怪你!但是算計我的兒女卻不行!”

趙如嫣怔了半晌,喃喃道:“不……,這不是明夷的錯。”

可惜玉貴妃沒有絲毫動容。

武帝靜靜的看著她,人人都知道她長得傾國傾城,嬌滴滴的,但其實是一個外柔內剛的性子,方才那些脈脈溫情的回憶,那些淒婉悱惻的話語,不過是為了讓對方招供罷了。二十年過去,她還是和當年一模一樣,還是看起來嬌花軟玉一般,實際上寒冰碎片的性子,所以自己事事順著她,生怕一不如她的意就會被玉碎了。

“不!”趙如嫣開始慌亂起來,----起初是想要和玉貴妃拼個魚死網破,才要把兒子一起帶上犧牲的,現在知道睿王是哥哥的兒子,知道傅婕妤騙了自己許多年,反倒更想讓傅婕妤死,同時也希望能讓兒子活下來!

“求求你們,放過明夷吧!無雙公主,他也算是你的侄兒啊。”

她拼命的磕頭,在青金石上的鏡磚上磕破了頭,磕出了血,血淚模糊道:“我還知道很多,知道傅婕妤在太子府裏,在泛秀宮,在其他嬪妃身邊,甚至……,甚至在皇上身邊,都安插有暗線!我什麽都說了,只求你們饒他一命!”

早知今日,自己又何必賠上兒子和丈夫去覆仇?!真是悔恨滔天!

“哦?”玉貴妃目光淩厲,“那你知道這些暗線具體是什麽人?”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還算什麽有用的消息?”玉貴妃毫不留情的截斷,冷冷道:“傅婕妤謀劃了這麽多年,還能促成這麽大的一個陰謀,只有傻子,才猜不到她安插了暗線!事後我們自然會去查證,用不著你提醒。”

“你……”趙如嫣臉上閃過一絲頹敗之色,繼而笑了,“你還是這樣冷心冷情,所以和我哥哥恩愛也好,情深也罷,轉頭就能投入別的男人懷抱。”反正都要死了,還有什麽不敢說的?掠了掠鬢角碎發,“不過,我還有一個秘密沒有說呢。”

“什麽秘密?”武帝厲色問道。

趙如嫣不去看他,只用一雙茶色的眼睛看向玉貴妃,仿佛她真能看見似的,嘴角浮起一絲怪異的笑容,“太子……,有關太子的秘密。”

☆、53哥哥(上)

玉貴妃禾眉微微一蹙。

趙如嫣雖然看不到,但卻能猜得到,得意笑道:“怎麽樣?貴妃娘娘願不願意讓我用這個秘密,交換明夷的一條性命呢。”

武帝目光猜疑不定,看了過去。

“罷了。”片刻後,玉貴妃幽幽一聲嘆息,“該來的終究會來的。”這件事就算趙如嫣不說,傅婕妤狗急跳墻肯定也會說的!哼,趙如嫣一個瞎子又在宮外,如何得知宮闈秘事?一定是哪裏出錯,被傅婕妤窺破了太子的蠢念頭!

“你這是什麽意思?”趙如嫣聽她似乎想要自己說出來,不由神色慌張,這可是自己手裏最後一張底牌了,“難道你就不怕說出來,會……,會毀掉……”吞吞吐吐,還在保留最後一絲希望。

“怕?”玉貴妃淺淺一笑,顧盼生輝、流光溢彩,麗色美得讓人為之窒息,聲調宛若清淺溪水一般,“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心昭昭可對日月,又有何懼?”她轉眸看向武帝,“還是臣妾來說吧。但是請皇上先記住一點,有人想要構陷太子,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武帝緩緩點頭,“朕明白,你說。”

二十年的相處,玉貴妃雖然不能化仇人為愛人,但是若論對武帝的了解,卻是少有人及,----畢竟這二十年的後宮生涯裏,武帝基本都留在了泛秀宮。

首先,自己對太子毫無任何旖旎心思;其次,太子除了那天的一句不當之語,二十年來,從沒有任何逾越之舉;第三,自己和太子都沒有把柄給人拿住,除了……,那個丟失的翡翠耳墜,存在著一點不定因素。

憑著對皇帝的了解,很快編織了一個奸人構陷太子的故事。

“早幾年的時候,臣妾就時不時的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說是太子對臣妾……,有些不應該的癡念頭。”見皇帝臉色大變,輕輕搖頭,“皇上聽我說完。”繼續道:“但是請皇上想一想,這些年太子可有任何逾越之舉?臣妾可又任何不妥舉止?”

這倒的確沒有,武帝臉上的怒氣稍稍緩和。

玉貴妃接著又道:“更不用說,早些年太子在皇宮的時候,不過是一個孩子,等他長大,又已經成婚分府在外,我們有幾個時候見面?除了大家在一起的時候,臣妾從未和太子單獨相處過。”

武帝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玉貴妃冷笑道:“臣妾想了,她們早幾年就編出這些莫須有的流言,無非就是要為今天的事做鋪墊,一旦成事的話,就好讓皇上信以為真,是太子先戀上了庶母,後玷汙了庶妹!”

一說到小女兒,武帝的臉色頓時風雲變幻,陰冷無比,重重一拳砸在桌面上,“這些毒婦,竟然早幾年就開始籌謀了。”傅婕妤早在幾年前,就把碧晴安插在了小女兒身邊!想到此,怒氣湧上心頭,加上疑心,越發的相信了玉貴妃一番言辭,“朕要他們全都不得好死!”

玉貴妃幽幽一嘆,“皇上心裏明白就好。”

趙如嫣聽得她舌燦蓮花,把真相說成了陰謀,急忙道:“不不!靖惠太子的確是愛慕你的!他……,他存了齷齪的念頭!”

“哦?”玉貴妃長眉一挑,反問道:“那你有何證據?難道紅口白牙隨便說說就行了?你想用這種謠言來威脅我,好饒了你那黑了良心的兒子!”一聲冷哼,“若是我膽子小一點兒的,豈非被你嚇住?但我勸你別白費心機,皇上可不是那種糊塗的君主,別人說說就會相信的。”

“不!我沒有胡說……”

武帝一聲斷喝,“給朕閉嘴!”眼下趙如嫣無憑無據只顧亂派罪名,越發像是要故意給太子和玉貴妃潑臟水,這些人先是謀算自己的小女兒,現在又……,忍不住抓起個茶盅砸了過去,“且收起你的那些歹毒心思!”

皇帝力道巨大,趙如嫣被茶盅砸得頭破血流,痛得伏在地上。

“還有一件蹊蹺的事。”玉貴妃化被動為主動,又道:“早幾年臣妾丟過一支翡翠耳墜,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只怕等下到了傅婕妤那邊,她多半要指證是太子藏了臣妾的東西,甚至……,還會誣陷是臣妾送給太子的。”她起身屈膝,哽咽道:“臣妾清白,還請皇上明鑒!”

流波妙目中盡是隱隱委屈之色,叫人心生憐惜。

武帝不知不覺軟了心腸,柔聲道:“無雙,朕會一直護著你的。”

玉貴妃眼裏的光線跳了一下,但是低垂眼簾,不想讓皇帝看到那一點點波動,----和仇人二十載朝夕相處,每時每刻都要抵禦來自對方的溫存,其實……,也很累,可惜自己別無選擇。

然而轉瞬,她就將這一點情緒波動壓了下去。

她比人們眼中的嬌花軟玉要冷靜許多,此刻想的是,自己雖然算是鐵板一塊,但是不知……,性子綿軟的太子會如何?要是等下他進宮露出愧疚之色,豈不糟糕?可是當著猜疑不定、滿心怒火的皇帝,又不能直接找人告誡太子。

“是,皇上相信臣妾就好。”玉貴妃緩緩起身的功夫,很快計上心來,擡眸看向皇帝,“承煜和阿沅還在外面等著,不知道多擔心。可是趙如嫣多半會滿口胡言,讓承煜知道那些往事就不好了。”

武帝當然也不想睿王知道真實身世,免得橫生波瀾,起身道:“嗯。”看了趙如嫣一眼,又道:“不用擔心她會再亂說。”吩咐繆遜,“她的嘴已經沒用,先毒啞了,讓人看好等候處置。”

“不!明夷……”趙如嫣一嗓子還沒喊完,就被繆遜捏住了脖子,迅速塞了一團東西進去,只剩下一陣“咕咕噥噥”含混不清聲音,接著被拖了下去。

玉貴妃輕啟朱唇,“岑蒼,讓承煜和阿沅進來。”

睿王和慕容沅早就等急了,一進殿,就齊聲問道:“有結果了嗎?”

玉貴妃微笑道:“嗯,已經招了。”拉了女兒在身邊坐下,母女親密的樣子,然後在她的袖子中暗暗捏了捏,“都是被人的陰謀,你和太子都是被人陷害的,這要這件事處理妥當,往後就再也不會有風浪了。”她說話的時候,很自然扶了扶頭上的碧玉簪子,一雙眼睛會說話似的,看了看女兒。

慕容沅確定自己沒有產生錯覺,母親的確是在給暗示自己,捏得很重,但是她有什麽話不能當著父親說?那碧玉簪子又有什麽特別所指?母親的簪子並無特別啊,又或者……,是指自己的簪子?簪子……,碧玉的?和太子……?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不由豁然心驚!

母親用耳墜給自己改造的翡翠簪子!那丟失的另外一個翡翠耳墜,不正是在太子手裏嗎?自己居然忘記了這麽重要的一件事!倉促之間不敢細想,更怕惹得父親多心,只做一副甜甜撒嬌的樣子,依偎在母親身邊,“有父皇和母妃在,女兒當然放心。”

同樣在袖子裏面捏了捏母親,示意已經明白了。

玉貴妃神色未有絲毫改變,松開了女兒,朝武帝說道:“傅婕妤那邊,還是臣妾陪皇上過去吧。”回頭看了看一雙兒女,“阿沅受了驚嚇,還是讓承煜陪她歇歇的好。”

武帝當然不想讓睿王跟過去,否則傅婕妤狗急跳墻,又說起什麽前朝駙馬的事,那可真是無風也要起浪了。更何況,今天小女兒的確是被嚇壞了,頷首道:“小阿沅和承煜在泛秀宮歇著。”慈愛的看著小女兒,“等父皇處理完那邊的事,就回來陪你。”

慕容沅乖巧應道:“好,我聽父皇的。”

******

靖惠太子一回到太子府,就什麽都不顧先洗了一個冷水澡!然後狠狠的扇了自己幾個打耳光,----瘋了!瘋了!今天真是瘋了,差一點……,就對妹妹做了那樣的事!要是真的行差踏錯,就算自己死了,也是罪無可恕、難辭其咎!

怎麽能做那樣沒人倫的事呢?!一定是瘋了。

他將所有的人都攆了出去,自己躲在屋裏,抱著頭……,心中痛苦萬分,先是不知輕重跟庶母亂說話,繼而又對妹妹動手動腳,還有何顏面去面對她們?自己真是一個人面獸心的畜生!豬狗不如!!

他正在悔恨痛苦自責當中,門外“砰砰砰”的響了起來,姬暮年在外喊道:“太子殿下,請開門!你要是不想把事情弄得更糟糕,請聽下官一言!”等待了許久,苦口婆心說了許多,都沒有效果,他忽地在門外冷笑起來,“看來……,太子殿下是要存心害死小公主了。”

“你說什麽?”靖惠太子終於動容,趕緊洗了一把冷水臉,洗去臉上淚水,情知自己的樣子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側著身子拉開門栓,“你進來說話。”

姬暮年大大一步跨了進來,反手上門,“請太子殿下,告訴下官今日實情!”眼下時間緊迫,不想再跟他啰嗦,“若是小公主清譽有礙,她的一輩子可就全都毀了。”

“不!”靖惠太子連連搖頭,“我、我……,我只是一時醉酒糊塗,但是……”大腿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我用碎瓷片紮破了自己的腿,借著疼痛……,離開了,並沒有對阿沅做什麽。”目光哀求,“真的!暮年你要相信我。”

“好,我相信。”姬暮年聽了他親口確認,心下落定,繼而悠悠道:“因為……,公主殿下也是這麽說的。”

靖惠太子忙問:“阿沅是怎麽說的?”

姬暮年轉述之前白嬤嬤的話,“公主說,‘今兒多謝太子哥哥及時醒悟,救了我’。”

“阿沅的意思,是不再追求我的過錯了嗎?”靖惠太子滿眼的震驚、欣喜,繼而明亮起來,激動的抓住姬暮年,確認道:“是這樣的吧,暮年!”

“太子殿下。”姬暮年語氣透著一絲無奈,就算自己是重活一世的人,但是前世跟太子年歲一樣大的時候,也斷不能像他這樣孩子氣!更何況,他若只是尋常人家的富貴公子,天真還不要緊,但作為一國儲君這般不老成穩重,簡直就是要命!

靖惠太子還在興奮之中,“暮年,暮年!阿沅她原諒我了。”

“是,她原諒你了。”姬暮年不想啰嗦,繼而轉入正題,“太子殿下想明白沒有,三公主為何要專門說這麽一句?”沒功夫等他慢慢領悟,直接道:“她的意思,等下不管皇上怎麽問,太子殿下都要一口咬定,自己對妹妹沒有任何旖念,一進屋發現不對就當機立斷,刺破大腿出去了!”

“我……,好的。”

“記住!切切牢記!”姬暮年忍不住加重語氣,千叮嚀、萬囑咐,“若是太子殿下說漏了一個字,那就是同時毀了自己和沁水公主!當時屋裏只有你們兩個,只要你們口徑一致,皇上和別人就只能相信這套說辭!”緩了緩,“這一切都是別人陷害的!”

“陷害?誰?”靖惠太子回想了一下,那天自己的確醉的不一般,但是之前在宮中並沒有喝太多,不由猛地一驚,“難道是祁家的人……,在屋子裏做了手腳不成?可是祁明夷,他從小和阿沅一起長大的啊。”

“所以這才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姬暮年將後續的事說了,雖然沒有親見,但是從祁明夷不在屋中,便可以推斷,“他故意假作受傷,騙了小公主,又讓人騙了太子殿下你過去,目的就是要毀了你們!甚至……,見太子殿下沒有成事,幹脆就就自己親自上陣了。”

“這……”靖惠太子先是吃驚,繼而無比憤怒,“他為什麽要這樣做?!”繼而又是驚嚇,“那阿沅她……,該不會……”

“沒有。”姬暮年隱瞞了小公主的重生的事,一則不能說,二則更喜歡彼此共享同一個秘密,只是道:“幸好公主殿下警覺,隨身的人帶了一些機靈的人,下官後來見著公主的時候,她人還是好好兒的。”

“那就好,那就好。”靖惠太子自怨自艾,“我真是太糊塗了,怎麽可以自己一個人走掉呢?至少也要告訴白嬤嬤她們……”可是當時腦子一片混亂,身體也不受控制,只想遠遠的離開妹妹,免得鑄成大錯。

“好了,太子殿下……”姬暮年正要安撫他幾句,外面又來了人,今天註定將是一個不平靜的日子,門外太監聲音驚恐,“太子殿下,出大事了!”

“又、又怎麽了?”靖惠太子今天受的驚嚇實在夠多了。

“禁衛軍大統領厲如海帶著兩隊人進了府,手上持有聖旨,說是要在池塘裏面找點東西,現在已近有人下去撈了。”

“什麽?!”靖惠太子如遭雷劈,今兒心緒幾番大起大落,加上眼下自己最大的秘密就要被戳破,不由軟坐在椅子上,“完、完了。”

“太子殿下。”姬暮年察覺到了他的異樣,朝門外大喝,“都離得一點兒!”低聲問道:“池塘裏面到底有何不妥?你倒是說呀!”

靖惠太子像是什麽都聽不到,只是喃喃,“完了,這一次孤真的要完了。”

☆、54哥哥(中)

“撲……!”一聲水響,姬暮年將一碗涼茶潑了太子滿面!繼而跪在地上,“事關重大,還請太子殿下先對下官說實話,然後再責罰下官不敬之罪。”不消說,池塘裏面的東西肯定大有問題,“到底是什麽?!”

靖惠太子已經完全慌亂了,戀庶母、奸妹妹,簡直可以想象父親的雷霆怒火,以及雪花一般的廢儲君折子。可是擡頭看向姬暮年,看著他眼睛裏堅毅冷靜的神色,卻升起一絲求生的希望,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的抓住他,幾乎要哭出來。

“是……,玉貴妃的耳墜。”

“荒唐!!”姬暮年跪在地上一聲斷喝,氣得臉色大變,“你怎麽能……”但是沒有功夫跟他生氣,情急之中,飛快的琢磨應對的辦法。片刻後……,緩緩擡頭,“太子殿下記住了,你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什麽翡翠,不知道什麽耳墜,更不知是誰陷害你故意扔進去的!”

他加重語氣,“你記住了,這一切都是別人在陷害你!”

反正今日的水已經渾了,皇帝上了年紀,疑心重,不如把水攪得更渾濁一些,反倒能夠把太子給摘幹凈。想到此處,親自去面盆裏面擰了一把帕子,讓靖惠太子擦了一把臉,然後將他生生拽了起來。

“太子殿下,你現在完全不知情!馬上趕過去,質問厲如海到底在做什麽?想必他不會說出實話,太子殿下只能一頭霧水看著他們,看著他們把翡翠耳墜找出來。太子殿下莫名其妙被人誣陷,自然是滿心震驚憤怒,那麽就馬上進宮,向皇上哭訴你被冤枉的可憐和委屈!”

“這……”靖惠太子驚疑道:“抵賴就行了?”

“只有這個法子!”姬暮年飛快解釋,“太子殿下還不知道吧,今兒府裏面有人故意縱火騙你回來,再引你路過祁家別院,所以……,這一切全都是別人的陰謀!”急聲喝斥他,“快,照我說的去做!”

******

“太子哥哥。”去往金鑾殿的一個路口中央,站著一個豆蔻年華的明媚少女,淺金雲紋上衣,玉白色的淩波水仙裙,就連雲霞金光,都壓不過她清理絕倫的姿容。仿佛春風一呵,滿園□裏最潔白無瑕的那一支玉色梨花。

靖惠太子見了,越發覺得羞愧滿面擡不起頭來。

慕容沅摒退了宮人,襝衽道:“多謝太子哥哥今日及時醒悟,救了阿沅。”不顧哥哥震驚的臉色,走近了一些,低聲問道:“太子哥哥,可曾見過一個翡翠耳墜?”

靖惠太子臉色猛地一變。

“太子哥哥肯定沒有見過。”慕容沅自言自語,看向太子的眼睛說道:“一定是有人陰謀陷害,往太子府裏的池塘扔下了母妃的耳墜,太子哥哥完全不知情,對不對?”

靖惠太子眼神閃爍,“阿沅,我……”

姬暮年圍了過來,擋住了別人的視線,同樣道:“太子殿下,就按下官和公主所說去做,絕對不能有差錯!” 心中升起一縷奇異的感覺……,心有靈犀?彼此居然想到一起去了,微微有點奇妙。

慕容沅長眉入鬢,目光凝重時,很有幾分玉貴妃冷若冰霜的影子,她厲聲道:“既然太子哥哥什麽都不知道,是被人冤枉的,為什麽眼裏沒有憤怒?為什麽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靖惠太子強迫自己擡起頭來,看了妹妹一眼,滿眼愧疚,在那清澈如水的眸子下自慚形穢,“阿沅,對不起……”

“太子哥哥!”慕容沅打斷他,急聲道:“你要記住,你什麽都不知道,是被人陷害的,那麽現在你應該滿腔憤怒,應該眼神坦蕩毫不退縮,明白沒有?!”

“是,我明白。”靖惠太子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就是做不好。

“你明白?”慕容沅一聲冷笑,“那你這樣眼神閃閃爍爍的,是心中有愧嗎?是存了心要害死我母妃嗎?!”她問:“你連我的眼睛都不敢看,又怎麽去面對父皇?又怎麽去面對,正等著置你於死地的傅婕妤?!”

“傅婕妤?”

“對。”慕容沅決定給他下一點猛料,冷聲道:“傅婕妤認為,是母後害死了孝平王和孝安王,所以……,要徹底的毀了你和母後!”

“她胡說!”這一次,靖惠太子倒是真的憤怒了。

慕容沅繼續道:“傅婕妤還認為,我的母妃搶走了父皇對她的寵愛。”雖然是瞎編亂造的,但和實情也差不了太多,“而我……,又搶走了父皇對二皇姐的關愛,所以她不僅要害了你和母後,同樣也不會放過我和母妃的!”

“她……,瘋了嗎?”靖惠太子怒聲道。

“對,她瘋了。”慕容沅直直的看向他,聲音淒婉,“太子哥哥和母後的性命,整個郗家族人的性命,還有我的母妃,還有我……,一切的一切,就全都靠掌握在你的手裏了。”

“掌握在我的手裏?”

“太子哥哥。”慕容沅軟硬兼施,眼淚汪汪看著同父異母的哥哥,泣道:“你不想害死母後,對不對?你不想害死我的母妃,對不對?太子哥哥,你更不願意讓我就這樣香消玉殞,……對不對?”

靖惠太子不自覺的連聲道:“不會,不會的。”

慕容沅神色一凜,朝著鐘翎宮的方向指道:“那你現在就去揭穿傅婕妤的陰謀!你只要記住一點,不是她死,就是我們全部萬劫不覆!”

*******

小公主那宛若刀峰出鞘一樣的眼神,在姬暮年的心裏,一直久久縈繞不能散去,好似嬌花一般的外表下,內裏長出了錚錚烈骨!重活一世的她,和前世那個任性刁蠻的沁水公主,真的完全不一樣了。

是啊,明明前世還是那樣厭惡她的,今生卻不知不覺被她吸引。

而今生被慕容沅吸引的人,顯然不只他一人。

去往金鑾殿的一條小路樹蔭裏,站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長長劍眉,細長明亮的丹鳳眼,修長身形藏於樹下,袍子上面灑滿斑斑駁駁的金色光斑。光影搖曳中,讓他的眼神帶出一種魅惑人心的迷離。

----小公主在祁家別院遇到大事了。

宇文極心裏十分清楚,可是她卻將自己拒之門外,一方面固然是自己不便摻和,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說明自己能力不夠強大,無法幫得上忙。

“砰!”的一聲,重重一拳砸在了樹幹上面。

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宇文極暗暗咬牙切齒,問自己,----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嗎?你忘了母親蹊蹺之死嗎?你忘了妹妹還在東羌等著哥哥嗎?你在燕國已經過得樂不思蜀的嗎?!呸!就憑你這副仰仗別人羽翼的窩囊樣,還想要……,真是癡心妄想!一個總是讓女人庇護的男人,還算是男人嗎?

宇文極,你不要再為自己找借口了!

哪怕東羌國前有狼、後有虎,你也必須回去!哪怕要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罪,你還是一樣必須回去!只有你自己強大起來,才能為母親報仇,保護妹妹,保護她,而不是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什麽也做不了!

你是東羌國堂堂正正的嫡出大皇子,去奪回你的應有一切!

只是……,縱然沒有身敗慘死,縱然真的有那樣俯視眾生的那一天,她……,也應該早就嫁人了吧?十四歲了,或許還有兩、三年,或許更快,而自己……,大概是來不及了。

但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能再這樣懦弱下去了。

宇文極緩緩轉身而去,步伐堅定。

*******

此刻的鐘翎宮,氣氛已經是凝重的不能再凝重,幾乎叫人喘不過氣來。

傅婕妤幾近猙獰大笑,“怎麽樣?臣妾可是沒有撒謊哦。”她看向厲如海,帶了一絲癲狂問道:“厲統領可找到那翡翠耳墜了?”

厲如海不理會她,將掩蓋著綢帕的托盤親手奉與皇帝。

武帝輕輕揭開,果然躺著一枚金針彎鉤的翡翠耳墜,都是不易腐蝕的東西,洗幹凈以後,金鉤依舊明晃晃的,翡翠依舊碧綠欲滴、晶瑩剔透,叫人愛不釋手。他靜靜凝視片刻,轉頭看向太子,“你怎麽解釋?!”

“父皇明鑒!”靖惠太子“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一臉無辜之色,“兒臣根本就沒有見過這個東西!不知道是什麽人,心思那般歹毒,居然……,想用這種法子來陷害兒臣,陷害玉母妃。”

“你當真不知?”武帝還是有疑心的,畢竟玉氏美貌無雙,而且太子還和小女兒有點說不清,哪怕面上不信,心底卻忍不住有些懷疑。

“父皇,你且想想。”靖惠太子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急急辯解,“兒臣若是有那種天理不容的畜生念頭,揀了墜子,自然是要珍之、重之,日日夜夜拿出來觀之。”說的正是他以前的作為,“又怎麽會扔到池塘裏面?這……,分明就是有人陷害,見不能放在兒臣身邊,就故意藏在池塘裏,專門等待今日撈出來攀誣兒臣!”

這話聽起來頗有幾分道理,武帝也不免信了。

若是太子愛慕玉氏,得了她的東西,自然是要放在身邊日日觀看的,哪有仍在池塘泥汙裏面的道理?看來……,果然是傅婕妤故意搗鬼。

“皇上!”傅婕妤見皇帝面色改變,且隱隱怒容,看向自己,便知他是信了太子的詭辯,慌忙道:“他這是狡辯,東西分明就是在太子府裏找出來的!而且早在幾年前,臣妾就親眼看見他揀了貴妃娘娘的耳墜!”

“傅母妃!”靖惠太子怒道:“孤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非要這樣陷害孤?若是孤早幾年就揀了翡翠耳墜,你為何早幾年不告訴父皇?再說太子府中的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這……”傅婕妤答不上來。

不對,不對!今天的事,怎麽全部都亂套了。

靖惠太子明明戀著庶母,小公主又是美貌,再加上迷情香,他絕對不可能不中招的啊?!就算他沒中招,祁家的人也該像個法子補救才是,隨便找個人……,總之今天的事太詭異了。而且今天的太子似乎有些異樣,不再唯唯諾諾,不再畏懼君父,而是像突然醒過來了似的,居然如此理直氣壯的狡辯!

☆、55哥哥(下)

“哼!”靖惠太子一臉憤怒之色,指著傅婕妤,“分明就是你預謀已久,早早的收買了孤府中的奴才,先在幾年前將這翡翠耳墜扔進池塘,做為一枚暗棋。然後等著阿沅長大成人,又編出今日的一番鬧劇,讓你的暗線在太子府中放火,騙得孤回宮,再引得孤路過祁家別院,和祁家的人聯手,想陷害孤和阿沅於萬劫不覆之地!”

“幸虧孤心中清白,對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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