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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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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手啊、紮針啊,根本就算不得什麽。因而只當自己是自己紮壞了,慌得趕緊去拔金針,她手腳又快又忙,蹭到“病人”身體的時候變得更多。

宇文極怕被她看穿什麽,更怕宮女們瞧出不妥,趕緊扭了臉,面對墻壁說道:“我真的沒事,你紮得挺好的,我自己躺一會兒就好了。”

“胡說八道!”慕容沅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不饒人,實際上卻沒有真的欺負過誰,更不想紮壞了他,將金針一一拔了下來。然後又切了一回脈,“怎麽還是很快?再等一會兒,金針已經取下來了,等下看會不會好一點兒。”

哎,西醫和中醫完全不是一個學術專業啊。

樂鶯帶著人慌慌張張上來收拾箱子,小心請示道:“公主殿下,不行……,還是叫太醫過來瞧瞧吧。”

宇文極悶聲道:“不用!死不了!”又扭頭追加了一句,“不許傳太醫!”

樂鶯莫名其妙,不明白哪裏得罪他了。

“再等一下。”阿沅也是擔心,因而不住的打量宇文極,忽地覺得他的姿勢有點奇怪,這家夥……,為什麽要把屁*股微微翹起來?咦、哦、啊……,難道是……,到底從前看過島國動作片,總算聯想出來一點眉目。

拜托,自己剛才只是紮一下金針而已。

不過嘛……,童男子也難免,咳咳……,算了,下次還是找個宮女來試吧。想到這兒不由又好氣又好笑,為了驗證一下,故意在他的腰身摁了一下,“啊……!!”果不其然,頓時一聲悶悶的聲音響起。

宇文極臉色緋紅扭回頭來,著惱道:“你做什麽?”

“哼。”慕容沅不方便當面揭穿他,低身附耳,“你自己心裏明白,下流胚子!”然後狠狠捶了兩拳,“活該!自己在這兒慢慢躺著吧。”一甩袖,搖頭笑笑出去了。

過了一小會兒,穿戴整齊的宇文極追了過來,攆了宮女們去門口候著,沈著臉低聲問道:“你……,你猜到了?”

慕容沅一臉裝傻充楞,“啥?猜到啥了?”

宇文極有點尷尬,有點委屈,小聲嘀咕,“誰叫你在我身上摸來摸去,還貼的那麽近,呼出來的氣,全都打在我身上了。”

“放屁!”慕容沅惱道:“誰摸你了?我明明只有紮針!是你自己……”到底有些說不下去,哼哼道:“算了,以後不找你紮針了。”

“那你要找誰?”宇文極腦補出來幾個討厭的對象,臉色黑成鍋底。

“反正不找你這個不正經的。”

“不行!”宇文極自己也覺得尷尬萬分,要是再來一次,自己的身體再有了反應怎麽辦?丟臉一次就夠了,難道往後還要紮一次丟一次?可是換成別人更加不行,糾結了下,“那你別學針灸了。”

“你管得著麽?幹卿何事?”這件事,慕容沅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宇文極本來就有些心結,聽了這話,倒是被她的無心之語和各種腦補,給狠狠刺激了一下,聲音漸低,“是,我管不著。”比起對未來無奈的心酸,尷尬不算什麽,“往後你還是用我練手吧,我保證……,不會再像今天這樣了。”

這種事還能保證的?慕容沅撇了撇嘴,不過第一次和異性接觸反應大,也正常,或許多幾次就好了。想了想,回道:“那好吧,看你下次還老不老實再說,不行我就找個宮女慢慢練。”

“原來你是想找宮女啊?”宇文極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那不然找誰?!”慕容沅詫異反問,----祁明夷?莫赤衣?不不不,自己和他們可沒有這麽熟,不避諱男女。或者……,莫赤衣還勉強可以,祁明夷本來就害羞,而且還藏了一番見不得人的心思,是絕對不行的。

宇文極卻已經高興起來,展顏一笑,笑容燦爛宛若朝陽,瞬間照亮整個宮殿和周遭的一切,“那說好了!下次我一定好好表現。”說什麽,也不能讓她給別的男人針灸。

宮女們……,當然可以,但是那樣親密的接觸,自己還是喜歡的,只是下次得好好控制自己,別再出醜了。

他不知道,這將成為生命裏最明媚的一段時光。

“你今兒倒是乖巧。”慕容沅不免也笑了,正待說幾句,擡頭瞅見碧晴立在外面等著回話,因問道:“有事?說吧。”

碧晴進來道:“方才皇後娘娘那邊讓人過來傳話,說是過幾天三月三,上至皇親國戚下至平民百姓,都要出去踏青的,所以安排後宮女眷去護國寺游玩一天。”

護國寺?慕容沅心頭一驚,那可正是……,上輩子小公主出事的地點啊。

靖惠太子?祁明夷?抑或是其他的人?到底是誰在前世和小公主有了茍且,小公主是被迫的,還是自願的,這一切很快就要揭曉了。

☆、45烏雲動

“嬤嬤。”慕容沅摒退了所有服侍的人,單獨留下白嬤嬤,神色認真道:“從今兒起讓人好生盯牢了碧晴,嗯……,還有傅婕妤那邊,以及……,祁明夷。”

“公主殿下。”白嬤嬤遲疑道:“這幾年我們都一直盯著他們,可是卻什麽事都沒有發生,或許只是花嬤嬤收了銀子,給碧晴謀一個好的職位呢。”又道:“話說回來,公主既然如此厭惡他們,為何還把碧晴留在身邊?奴婢冷眼瞧著,實在是……,挑不出她什麽錯處來。”

慕容沅能夠理解白嬤嬤的心情,----因為自己無端端的懷疑,就神經兮兮的,盯了碧晴整整七年,偏偏這七年,碧晴對自己又是一直忠心耿耿,半分錯處都沒有。別說白嬤嬤了,就算自己,若非經歷過前世的那些事,也會當碧晴是一個好丫頭的。

可是有時候越親近的人,越讓自己放心的人,出賣起自己來才叫一個穩、準、狠!

不想解釋太多,也解釋不了,“你派人盯著就是了。”不出意外,最近幾日碧晴一定會有動靜,但願……,今生的軌跡不要偏離太遠。

----果然沒有偏離太遠。

到了下午,白嬤嬤派出去的人就有了消息。

“居然被公主說中了!”白嬤嬤神色驚異,低聲道:“碧晴不是一直愛擺弄花花草草嗎?今兒午飯後,她和平時一樣說是去消消食,在那邊一個人忙碌了許久,一盆一盆花草的檢查,沒想到……,居然在一盆花裏面挖了一個東西出來!然後悄悄捏了,自己裝作沒事兒人一樣回了房。”

“什麽東西?”

“不知道。”白嬤嬤皺眉想了想,“據說瞧著是一個很小巧的東西,指節大小,大概是裝在一個小竹枝裏面,估摸不是歹毒的藥,就是傳遞消息的蠟紙卷兒。”說到此處,臉上浮起憤怒之色,“碧晴果然圖謀不軌!”

“今兒還有誰去過後花園?”

白嬤嬤趕忙接著說道:“據喜鵲說,當天除了碧晴以外,還有茜桃和一個小宮女去過,折了幾只花。那個小宮女不是泛秀宮的人,而是……,在鐘翎宮傅婕妤那邊領著差事,叫做銀瓶。”

喜鵲當年被鮑嬤嬤誣陷,說她打翻了燈燭,燒壞了帳子,這才有了碧晴一批人提拔的機會,----她對碧晴深恨不已,數年如一日眼巴巴的盯著,就等著捉她的把柄了。

慕容沅皺眉,“銀瓶為什麽過來?總得有一個說辭吧。”

“說是來找茜桃說話的。”白嬤嬤一聲冷笑,“分明是過來替傅婕妤遞東西的!就是不知道,茜桃只被人誆了,還是跟傅婕妤那邊有合謀。”頓了頓,“說到這個,奴婢就有些不明白了。傅婕妤為何要早早安插碧晴過來?如今又是在圖謀什麽?她和公主一直都是素無冤仇,就算和貴妃娘娘、睿王殿下,也是沒有過瓜葛啊。”

慕容沅已經基本猜出傅婕妤的打算,無非是利用自己,然後讓太子亂*倫扳倒他!唯一還有一個線索竄不起來的,是祁明夷,好像這個陰謀並不需要他參與啊。當然這些都還只是猜測,實際情況,肯定會和這個有不少出入,甚至大相徑庭。但是這一切都不能跟白嬤嬤說,略作沈吟,吩咐道:“暫時不要打草驚蛇。”

“奴婢知道。”白嬤嬤繼續說道:“公主殿下放心,往後但凡吃的、用的,都一律不叫碧晴沾手,盯得緊緊的……”碧晴雖然在公主的身邊,但卻不讓參與吃食,然而還是不放心,“不然找個借口打發了她,或者直接進屋捉賊拿贓,何苦這般提心吊膽的?!”

“不。”慕容沅搖頭,“東西她肯定不會讓人翻出來的,捉是捉不到了。而且她隱忍了七、八年,傅婕妤才指使她動手,必定圖謀不小!咱們若是不能把這些黑心肝的一網打盡,將來肯定後患無窮。”

白嬤嬤頗有一些無奈,“那……,好吧。”

******

第二天,慕容沅剛剛跨進學堂大門,就看見祁明夷快步迎了下來,他的笑容幹凈而澄澈,又有一點點靦腆,“見過公主殿下。”

“不用多禮。”

“是。”祁明夷陪著她進了學堂,輕聲問道:“昨兒的賀禮,……可還喜歡?”

“挺好的。”慕容沅看著他那雙水洗一般的眼睛,很多時候,心裏都會生出一縷縷懷疑,如此陽光明媚的少年真的藏著邪惡?可是溫柔謙卑、細心體貼的碧晴,昨兒不是也露出馬腳了。

唉,人心不可測啊。

“公主真的喜歡?”祁明夷穿了一身杏色袍子,目光柔和似水,帶著某種隱隱的期盼,小聲道:“不是我偷懶只畫背面,而是……,怕唐突了公主,惹你生氣。”

慕容沅淺笑道:“沒有,我挺喜歡的。”

“那就好。”祁明夷從書案下拖出一個長長的箱子,微微紅臉,“這裏面,有我為公主畫的其他畫像,公主你……,等下回去慢慢看吧。”

慕容沅還沒有開口,宇文極就從外面大步流星走了進來,“什麽東西?”他不滿的看著地上的箱子,“一大箱的,怎麽不打開來看看?”

因為自己年紀大了,不能再住在泛秀宮,敬思殿又隔得比較遠,所以早起過來總是要晚一些。但是祁明夷住在外頭,更遠,居然早早的就到了,可見這小子心存不軌,誰知道箱子藏了什麽?別是淫詩艷詞吧!

不等祁明夷答話,莫赤衣就習慣性的站出來打抱不平,他名字叫赤衣,今兒倒是穿了一身銀白袍子,身板兒也高,直起身板兒個頭和宇文極不相上下,仰起臉朝他道:“明夷送了什麽給公主,你管得著麽?”

宇文極早就不是七、八歲那會兒了,也不是驕傲無比的東羌嫡長大皇子,作為一個失去生母庇佑,被迫客居他國的落魄皇子,他已經學會了內斂,----當然了,不包括被慕容沅氣得跳腳的時候。

聽得對方質問挑釁,只悠悠道:“我只是好奇罷了。”

莫赤衣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見對方退了一步,也就沒有再步步緊逼,而是緩和口氣道:“你不用好奇,這是明夷送給臭丫頭的東西,又不是送給你的。”

慕容沅照他腦袋拍了一下,“臭小子!你再亂喊試試?!”

莫赤衣對她一向十分好脾氣,嘿嘿笑道:“喊順口了呀,我又沒有惡意的,公主殿下不要跟我計較啦。”

“再亂喊,下午的劍術課上,我就把你劈出一個窟窿來!”慕容沅威脅他道。

“哈哈。”莫赤衣聽了大笑,“臭丫頭又大吹牛氣了,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嬌滴滴的力氣,欺負欺負明夷還差不多。”說完,又覺得不對,趕忙朝祁明夷陪笑,“我說著玩兒的,你別放在心上啊。”安慰他,“你不喜歡舞槍弄刀,好好讀書也是一樣的。”

慕容沅也道:“是呢,明夷的文章做得最好了。”

宇文極在旁邊看著,心情覆雜。

小公主……,好像對誰都挺好的,也是,總不能無緣無故只對自己好,但是道理雖然明白,心裏到底還是淡淡的不舒服。然而等放學回了泛秀宮,卻還有更讓他不舒服的事等著,----祁明夷的大箱子裏面,居然是九十九幅沁水公主畫像。

加上之前的那一副生辰賀禮背影,“百美圖”成就達成!

每一副沁水公主都是神態各異,環境和地點也不同,顯然不是一次能畫成的,而是觀察一段時間畫了一張。一想到祁明夷每時每刻都在偷偷看她,就忍不住……,有一種想要暴揍小白臉一頓的沖動。

正在宇文極心情敗壞之際,慕容沅卻叫了白嬤嬤過來,吩咐道:“你帶著人先整理一下,若是沒有褶皺破損的,就收到庫房離去,我先去前面找母妃了。”

白嬤嬤目光微斂,“是,奴婢明白。”

什麽意思?宇文極有些看不明白,她……,似乎並不喜歡祁明夷的東西,說起來上次那幅畫,也是收在了庫房裏。甚至之前幾年祁明夷送的東西,都收了起來,隱隱像是在防備什麽,卻又不得不暫時忍耐。

因而追上前去,低聲問道:“你不喜歡他送的東西,何不扔了?”

“沒有的事。”慕容沅並不承認,----自己只是不想打草驚蛇罷了,但這些不能跟宇文極說,話說這小子,婆婆媽媽的管得閑事倒挺多的,打岔道:“走吧,又到了你蹭飯的時間了。”

宇文極臉色僵了僵,“你要攆我?”

慕容沅莞爾一笑,“罷了,反正你也蹭了好些年了。”領著他一起入了席,為了安撫他,還給他夾了一筷子肉,“多吃點,下午才有力氣比劃劍呢。”

宇文極皺眉,“有芫荽。”

“挑食的熊孩子!”慕容沅將那一丁點兒芫荽夾走,放進自己碗裏,像哄小孩子一樣說道:“好了,快吃吧。”她是看著宇文極、莫赤衣、祁明夷幾個長大的,哪怕這幾個小玩伴都是小帥哥,卻也從未生出過男女之情。

“我不是小孩子了。”宇文極嘀咕了一句,到底還是心滿意足的把肉吃了。

等他們倆用完飯走了,繆遜對玉貴妃說道:“貴妃娘娘,小公主和東羌大皇子是不是走得太近了?要不要跟小公主提個醒兒,疏遠一點兒。”

玉貴妃搖了搖頭,“不用,我心裏有數。”

繆遜想不出這還能有什麽數,也不好多問,只道:“那老奴就不多嘴了。”

******

今天下午有劍術課,按理慕容沅這種嬌滴滴的女孩子,是不用參與的,不過她堅持要來學幾招,除了被玉貴妃嗔了幾句,也沒有人攔著。武帝更是笑道:“朕的女兒,哪能動動刀劍就粗魯了?想學就學吧。”

除了劍術,還有箭術、槍術、騎術等等,慕容沅跟著小夥伴們上了七年體育課,完全是跟皇子的培訓一樣。力氣雖然不敵男子,也沒有宇文極那樣白天黑夜苦練,但是撂翻幾個不會武功的人,還是不在話下。

今兒又到了捉對練習的時間,因為說了要教訓莫赤衣,所以慕容沅提劍找他,“上午誰說我大吹牛氣的,哼,來比劃比劃。”

莫赤衣笑嘻嘻道:“來就來!”把劍往胸口一橫,擺好架勢,忽地隱隱覺得有點不大對勁,不知怎地,今兒力氣好像跟不上趟兒似的。趕忙深吸了一口氣,等下要是真的輸給了小丫頭,可就丟臉丟大發了。

“臭小子,看招!”慕容沅明眸中的光線一凝,劍走偏鋒,直直朝著他的大腿刺了過去!畢竟是練習招數,不是仇人搏殺,用真家夥的時候不會刺胸和面門,只要劃破他的袍子,自己也算是贏了。

“呀!”莫赤衣趕忙用劍格擋,“乒乒乓乓”的,兩人很快糾纏起來。

宇文極在旁邊負手站立,不時指點,“他的左腰有空門,快!”又或是,“你的力氣不如男子,速退三步,以巧勁纏住他的手腕……”忽地一個險象生出,莫赤衣的劍竟然隱隱有些不穩,不由怒道:“莫赤衣,你在搞什麽?!”

“我不知道……”

莫赤衣的話還沒說完,像是力氣失控,手一偏,那劍尖正好直直朝著慕容沅的胸口刺了過去!宇文極大驚失色剛要動作,就見另一邊的祁明夷以身擋了上去,擋在了慕容沅身前,接著“嗤”的一聲悶響,莫赤衣的劍刺穿了他的胸膛!

“明夷!”

“明夷!!”

兩聲驚呼同時響起,“哐當”幾聲亂響,莫赤衣和慕容沅都丟了劍,趕忙上前扶住了祁明夷,異口同聲喊道:“快!傳太醫!!”

宇文極只顧上前拉住慕容沅,擔心急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慕容沅根本顧不上和他說話,趕緊讓祁明夷躺下來,然後朝莫赤衣大聲喝斥道:“你這個笨蛋!快點把衣服脫了,卷起來給他摁住傷口止血!”急急忙忙扒開了祁明夷的衣袍,連聲道:“沒事的,沒事的,……有我在呢。”

☆、46謀算

祁明夷聽她這麽說,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怕被人看出端倪,繼而皺眉閉上眼睛,強忍胸口的劇烈刺痛,艱難道:“我還好……,別慌。”

“我來!”宇文極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搶了莫赤衣脫下的衣服,搶先摁在祁明夷的胸口上,對慕容沅道:“你力氣小,我來摁著。”

莫赤衣趕忙上前,“讓我來!誰知道……”

“我還會害死他不成?!”宇文極怒聲打斷他,想起她給祁明夷脫衣服就不痛快,可是心下明白這是救人,強行把那份說不出的郁悶壓了下去,冷哼道:“你放心,我可沒那麽卑鄙!”

可是莫赤衣還是不放心,搶身蹲了過來,抓過衣服,將宇文極狠狠推開,“你一邊兒站著去!”

“你們倆鬧夠了沒有?!”慕容沅一聲斷喝,在二人腦袋上各自拍了一巴掌,氣惱不已道:“都給我旁邊兒老實站著去!摁個傷口要多大力氣?我這幾年的功夫都是白練了嗎?還有你們擋的嚴嚴實實,我怎麽看明夷的傷口?”

宇文極和莫赤衣互相對視一眼,各自忿忿,最終還是讓她接了手。

慕容沅先是觀察衣服被染紅的速度,和濕潤程度,感覺應該沒有傷到心臟,否則鮮血早就噴薄而出了。再小心翼翼的挪開衣服,檢查了一下傷口,那薄薄的傷口看起來有一寸餘寬,加上祁明夷還能勉強說話,估摸並沒有嚴重的傷到肺腑,自己一顆懸起來的心總算落下大半。

就算一直懷疑祁明夷,也只是懷疑,並沒有任何的實質證據,況且他這些年對自己一直很好,再沒有確認他真是有歹心之前,不想他就這麽意外死了。

“應該沒有大問題的。”慕容沅怕旁邊兩人擔心,擡頭說了一句,繼而又看向祁明夷,故作輕松道:“別怕,就是一點看著兇險的劍傷,等下太醫來了,拿藥止住血再養幾天就好了。”

祁明夷努力微笑,“好,我聽你的。”

宇文極聽了這話,看二人你來我往的樣子,心裏就更不是一個滋味兒了。

忍了又忍,總算忍到太醫趕了過來。

太醫檢查診斷的結果和慕容沅的推測差不多,“從流血的速度來看,應該沒有傷到心臟,而且還能說話,肺腑的問題也應該不大。只不過到底是不小的劍傷,內裏如何還不得知,只能先止住血,回去慢慢觀察靜養留心一點兒。”

慕容沅想了想,“先還是不要出宮亂挪動了,免得震到傷口。”吩咐宮人道:“趕緊去把車輦備好……”

“先暫時去敬思殿安置吧。”宇文極插嘴道。

慕容沅猶豫了一下,畢竟對祁明夷還是有提防,不當對宇文極那樣放心,因而同意了這個決定,“好,那就先去敬思殿。”

莫赤衣不放心的看著宇文極,----去他的住所,誰知道這小子會不會搗鬼,就算他不敢害死明夷,讓人吃點苦頭也難講,因而忙道:“我也去。”

*******

“祁明夷受傷了?”

“是。”姬家小廝回道:“聽說原是莫赤衣和三公主比試劍法,不知怎地,莫赤衣突然就失了手,險些刺到三公主,幸虧祁明夷上前擋了一下,三公主才沒有受傷,不過祁明夷卻是正中心口,現下正在敬思殿躺著呢。”

姬暮年微微皺眉,怎地今生事情越來越亂了。

前世也是有這麽一節意外的,當時祁明夷受傷以後,就跟著小公主去了泛秀宮暫時觀察,直到天黑宮門落匙才回府。而今生宇文極沒有早夭,而且在燕國滯留不走,且和小公主十分要好,把一切都打亂了。

有一點想不明白的是,前世不論小公主的奸夫是誰,害得她懷了孕,又送了命,總應該十分憎恨那人才對。可是從今生的情況來看,小公主對周圍的幾個少年都不錯,對靖惠太子也不錯,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罷了,空想多想都是無益。

馬上就要到前世出事的時間了,姬暮年心下早有打算,起身去了太子府。原本還想先和靖惠太子周旋一下,再去找堂妹姬月華的,那知道靖惠太子不在府中,於是便直接跟堂妹商議道:“三月三,宮中的女眷要去護國寺上香。到時候明晃晃帶著太醫,多少會有一點晦氣,可是不帶,又怕貴人們有個頭疼腦熱的。你在皇後娘娘面前說項,把我一起帶上。”

“四哥想要跟著宮裏的人一起去踏青?”

“嗯……”姬暮年沈吟了下,“就說讓我跟著去見識見識,臨時充當太醫的,你把話說的自然一點兒,務必辦成此事。”頓了頓,“記住,要讓皇後娘娘答應下來,主動跟皇上提起,而不是我們自己要求過去的。”

三月三必定會發生一樁變故,還是謹慎小心為好。

姬月華雖然不知就裏,但也應下了,“好,我知道該怎麽說的。”又扯起閑篇,“倒是四哥你年紀不小了,也該說一門親事才是。”忍不住幽幽嘆氣,“先是琳瑯的母親因病去了,她守孝三年,好不容易快要出了孝,眼看聽一定就讓你們成親,偏偏……,偏偏叔父又沒有熬住,要是等你再守完三年,都拖到什麽時候了。”

姬暮年沈默了一會兒,“不用讓琳瑯等,回頭我就去跟姨母說清楚,讓她早點為琳瑯擇一門好婚事,嫁了人,好好的相夫教子。”

“什麽?”姬月華吃了一驚,“你不娶琳瑯了?可是……,嬸娘一直盼著你能再娶謝家的姑娘啊。”又道:“況且琳瑯是一個好姑娘,溫柔嫻淑、性子沈靜,和你不是正好十分般配,加上是中表之親,再沒有比這更加合適的親事了。”

“不。”姬暮年搖頭道:“琳瑯表妹的確是一個好姑娘,可是……,娶她,對於太子談不上助力,所以還是讓她早點嫁人吧。”

姬月華被這番話給震驚到了,自己當然清楚太子有些懦弱,不夠強,但是……,“謝家可是和姬家一樣的世家大族,娶琳瑯怎麽還算不得是助力?那四哥你要娶誰,還有誰比琳瑯更加合適?”

“你別管了。”姬暮年閉了一下眼睛。

姬月華原本就是一個聰慧的女子,略想了想,再想起堂兄堅持要跟著宮中女眷去踏青,不由有了猜疑,“你……,想娶沁水公主?”倒的確是一個比謝琳瑯更大的助力,可是……,“四哥,駙馬可是不能任官職的呀。”

姬暮年睜眼看向堂妹,神色沒有絲毫變化,淡淡道:“別的駙馬不可以,不代表沁水公主的駙馬不可以。”

這一世,一定要阻止小公主未婚先孕!

“你說得對……”姬月華怔住了,“就算沁水公主把東羌大皇子留下,皇上最終不也是答應了,與她而言……,規矩都是死的人是活的。”

如果堂兄能夠娶到沁水公主,成為她的駙馬,以小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的的確確是太子登基的一大助力。而且和泛秀宮聯姻以後,只要周旋的好,還能把玉貴妃和睿王利用起來,其中能力絕對不是謝家能夠做到的。

----不失為一個好的計謀。

“好了。”姬暮年起身道:“這件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特別是靖惠太子。”總覺得他和奸夫有些瓜葛,本能的防範,“你可不要露出馬腳壞了事。”

姬月華臉色一肅,“放心,我明白的。”

☆、47密雲布

“明夷,對不住啊。”莫赤衣一向性子爽朗,但是眼下,已經是快要一百次的道歉賠不是了,“我當不知道怎麽回事,手有點軟,沒握住……”

“不怨你。”祁明夷趕緊打斷他,不想讓他再多說下去,免得惹人生疑,只做一臉疲倦虛弱的樣子,“我想歇一會兒,你先出去陪公主殿下吧。”

莫赤衣連連點頭,“好,你先睡著。”

祁明夷看著他輕手輕腳走了出去,心中情緒覆雜,----對不住,赤衣……,讓你無故背了一個黑鍋,皇帝一定會訓斥你的!但是這樣,短時間內你就不會待在公主身邊,將來不論發生什麽,都不與你相幹了。

然而視線再往外移,隔著珠簾,看著那殊色照人的淺蓮紫少女身影,看著她和太醫們討論如何配藥,一臉認真的樣子,心中就是一陣難言的痛苦折磨。那一百幅沁水公主畫像,每畫一幅,就能回憶起一個她的片段,……少女的笑靨、清澈的聲音,還有那些溫柔照拂自己的語氣,每一樣都是彌足珍貴的。

自己奉母命主動接近她,雖是有算計、有心思,但是這麽些年的相處,又是面對那樣一個朝花玉露的她,靠得越近,就越容易被不自主吸引。更何況,那些深仇大恨都是母親的記憶,對於自己而言,她只是一個玉雪可人的小公主啊。

真的要陷她與萬劫不覆之地嗎?那樣做了,自己豈不是成了一個人面獸心、毒如蛇蠍的惡人?又有何顏面存於人世?活著也是一輩子良心難安。

“疼得睡不著嗎?”慕容沅不知何時走了進來,坐在榻邊說道:“我讓人在藥裏放了麻沸散,等會兒就會起效了。”安慰他,“你在忍一忍。”

從祁明夷躺著的角度看過去,她的容色清麗絕倫,一輕顰,一淺笑,甚至只是一個關切的眼神,都在自己心中化作春雨無聲潤開。她仔細交待需要註意的,以及吃食忌諱的,絮絮叨叨宛若……,不,自己不配喜歡她!

“瞧我啰嗦的。”慕容沅不知道對方心中所想,好笑道:“你累了,還說這麽多。”替他掖了掖被角,“我去跟赤衣交待,回頭讓他跟著你一起回去,太醫也去一個,到時候和你娘仔細說說,你且先躺著歇息罷。”

宇文極在門口不住打量,見她起身,方才忍住沒有進來。

祁明夷看見兩人一起並肩轉身出去,少年猶如高空孤月一般皎潔明亮,少女宛若璀璨星子一般光華流轉,郎才女貌、一對璧人,站在一起是那麽般配。叫自己心裏湧起一絲嫉妒,一絲愧疚,很快……,自己就要親手毀掉她了。

回到祁府,祁明夷一直悶悶的不吭聲兒。

“疼得厲害?”說話的是一個消瘦的年輕婦人,語氣又是心疼,又是責備,“不是叫你裝裝樣子,用劍擋一下,在手上掛個彩就行了。”忍不住埋怨道:“你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祁明夷還是沒說話,----那一瞬,真想就那麽死了算了!自己死了,也就不用再承受良心上的折磨,一日一日,一年一年,等不到毀掉她,自己就要先被這些折磨毀掉了!不如早點死了幹凈。

“你到底怎麽了?太醫不是說沒事嗎?”

“我沒事。”祁明夷疲倦道:“娘,你出去歇著吧。”

祁母不放心,“我出去做什麽?你這孩子。”她目光渾濁不堪,伸手在兒子胸口上輕輕摩挲,“是這兒嗎?還疼不疼……”隱約聽到兒子嘀咕了一句,沒聽真切,“嗯,你方才說什麽?”

“娘……”祁明夷聲音細細的,烏黑的眸子帶著一絲期盼,重覆方才的話,“我們能不能不要繼續……,那件事情了。”怕母親責備,急急補道:“這些年來我們過得挺好的,爹是個好人,哪怕娘的眼睛瞎了,他也一直對娘很好啊。”

聲音懇切,“娘,那些過去的事,……忘了好嗎?”

“過去的事?!”祁母的聲音陡然變得尖刻,神色亦是猙獰,“難道我們趙家一百三十二口,就活該被犧牲?難道你的外祖父、外祖母,你的舅舅、舅母,你的那些表兄表弟、表姐表妹們,就應該白白死去嗎?!”她滾下淚來,指著自己的雙眼,“那些血海深仇你不知道,可是你娘的眼睛生生哭瞎了,你看不見嗎?!”

“娘,我知道的。”祁明夷難過的解釋,“我會好好讀書上進的,照顧娘一輩子,就算爹將來早走了,我也會一輩子好好孝敬娘的。”他覺得心酸無比,“可是……,就算玉家的人有錯、有罪,就算玉貴妃貪圖榮華富貴,但阿沅她是無辜的啊。”

“阿沅?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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