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國關於喪屍的政策是人盡皆知的，但群眾對於喪屍還是有一定的排斥。

湯圓圓想現在最簡單的辦法應該是掩蓋草莓的喪屍痕跡，再找些借口撇清他和喪屍的關系，然後盡快離開商場，但是她並不想這樣做。

小男孩已經被他母親抓了回來，乖乖地站在一旁。那位女士盡量遠離草莓，伸長了手想把圍巾遞還給湯圓圓。

湯圓圓接過圍巾，緩緩蹲下與小男孩平視：“你好呀小朋友，你上小學了嗎？”

小男孩站直了身體：“還沒有，但是我已經上學前班了！”

“真棒，我是一名老師哦，旁邊這個哥哥是我的學生，他和你們一樣都需要好好上課呢。”

“我知道！這個哥哥是高中生，學習很辛苦的那種！”

“不是不是。”小女孩搶答。“這個哥哥這麽高應該是大學生，和我哥哥一樣！”

小男孩和小女孩的母親們看他們說的興致不知如何是好，便把他們抱了起來匆匆離開了，兩個小孩子趴在自己母親肩上向他們告別。

“拜拜姐姐！”

“拜拜哥哥！”

“拜拜——”

湯圓圓看著他們走遠，轉過來看向草莓，他還在看天花板上的裝飾物，將其他的一切都置身事外。

湯圓圓幫他把圍巾重新戴上，草莓卻掙紮著用腳碰到了地站了起來。購物車猛地往下翻，還好草莓及時扶住了它。

“坐。”草莓說。

“你不是剛剛下來嗎，我們先看一下吃的吧。”她覺得把他再一次搬上購物車確實有點難。

“坐。”

草莓又說了一遍，慢慢走到了湯圓圓身後。

湯圓圓感覺自己騰空了，下一刻就被緩緩放進了購物車裏。

“坐。”草莓高興地拍了下手。

她還沒有接受這個事實。

所以剛剛是草莓把她從後面抱了起來，然後放到了購物車裏？

這個抱姿是剛才那兩位女士抱孩子的姿勢吧！

她扶著額頭，哭笑不得。

“草莓，去零食區！”湯圓圓將錯就錯，準備享受人生第一次購物車體驗。

草莓勤勤懇懇地滿足她的所有要求，很快她就被零食淹沒了。

因為工作的特殊性和危險性，天使寶貝的薪資很不錯，第二個月的工資扣除房租後還很客觀，在食品區他們還是可以揮霍一下的。

結賬前，她發現自己下不了購物車，伸開了手臂：“草莓，抱。”

草莓這次一手攬住她的肩膀，一手穿過她的小腿，把她橫抱了下來。她正疑惑，轉頭就看到之前那對情侶，男生正把女生從購物車裏公主抱出來。

她得出結論：草莓的學習能力還是很不錯的。

後來她又帶草莓上了三樓，給他搭配了兩套衣服。草莓太瘦了，但底子很好，身形還是不錯的。導購小姐姐對帥哥很寬容，無限包容了他的速度和冷淡，衣服買的很順利，

早上八點打過鈴聲後，宿管老師把草莓領了出來。草莓換上了新衣服，看起來精神了許多。

陶淵是最後到的，相比她裝滿零食的大塑料袋，他拿了一個小型的行李箱，手上還捧著一個飯盒，看樣式就是他那天出去買的那個。

去的地方有點遠，杜九提前給她打過預防針讓她有個心理準備，但她沒想到車一下子開到了下午三點。

他們下車後還需要再走一段時間，行李都放到了車上。這裏四處都沒有看到什麽人和建築，到處都是雜草和亂飛的小蟲子，看起來是一片荒野。

湯圓圓不認識路，只能跟著陶淵走，偏偏陶淵喜歡走一些難走的捷徑，一路鉆草洞、爬石頭堆，走下來累得不輕。

走了大概二十分鐘，她終於看到一片矮房子，因為地勢的特殊性，房子又是清一水的平房，在周邊才看不到它們。不過怎麽看，這都像是故意的。

守門的人看到陶淵，打著哈欠開了門：“怎麽這麽晚，你那幾個喪屍都來了好久了。”

陶淵確認湯圓圓還跟在後面，示意她快點走。

矮房子類似廠房的模樣，呈一排式，大眼看上去簡潔明了，很好辨認。陶淵帶著他們從東門進，進門就感到一股子寒氣從四面八方鉆過來。

湯圓圓感覺有些熟悉，想了想這和她前兩天進一年D班的感覺差不多。

他們走過一個很長的長廊，長廊兩邊擺放著密密麻麻類似櫃子的東西，“櫃子”統一兩米長，封閉嚴密，但有推拉的痕跡，不知道是什麽材質，但感覺質量不是很好。

他們走到末端，看到一個巨大的機器，機器是鐵質的，圓形開口，像一個洞，“洞”中有一個傳送帶，緩慢地前進著，但傳送帶上卻沒有放東西，不知道這個機器是用來做什麽的。

湯圓圓輕聲問陶淵：“這和教育有什麽關系嗎？”

她猜想可能是一種新式的教育體驗，但是這裏的環境實在不適合學習，反而感覺適合藏屍。

“這是什麽可怕的想法。”她自言自語道，搖了搖頭。

有兩個穿著工作服的工作人員從旁邊的房間走出，在操作臺上操作了一番，“洞”裏的傳送帶突然變快了。

“你總算來了，我都預熱好半天了，咱們現在開始？”穿藍色工作服的人問陶淵。

陶淵點了點頭，另一個穿灰色工作服的人用推車推來了四五個剛才他們看到的“櫃子”，隨手把一個“櫃子”扔進了傳送帶。

傳送帶“哢吱哢吱”地把“櫃子”送了進去，就在“櫃子”徹底淹沒在黑暗裏後——

“呼啦。”

光焰驀然冒出，燎起的火光和熱度包裹了整個機器。也是這亮度讓她看清了“洞”中的“櫃子”被機械手臂控制直立起來，櫃子已經全部被火焰包裹，火焰搖曳，只一瞬她看到了火焰下的半張臉。

那張臉，她在一年D班見過。

她楞在原地，不可控地向前走了一步，陶淵拉住了她的手臂。

“上面規定每學期必須要處理兩次極端學生，來表明教改所的嚴格要求和衛生，這個是每個教改所都要做的。”

“所以這些……”她指向工作人員推的和旁邊的“櫃子”。

“這個廠房裏的屍棺裏都是不同教改所提供的‘極端喪屍’。”

湯圓圓推開陶淵從旁邊的側門跑了出去，草莓本想跟出去，卻被陶淵攔下了。

“你心疼她的話，就讓她靜一靜。”

草莓好像真的聽懂了，停下了掙紮。

火光沒有停止，灰色的煙慢慢浸滿了整個廠房，推車上最後一個“櫃子”——也就是屍棺被扔到傳送帶上。

“哢。”火光愈盛。

“結束了。”陶淵放開草莓，“我們去看看你老師。”

他們走向湯圓圓跑出去的門，身後的機器卻突然停下了。

身穿藍色工作服的人跑了過來，他大喊：“不好了，剛才那個屍棺是空的！”

同時，外面有人喊：“有人！有人在房頂！”

陶淵沖了出去。

湯圓圓跑出去後忍不住吐了出來，塗完後抓住了心口的衣服蹲了下去。

她心裏很難受，卻哭不出來。剛剛的畫面一直在腦中閃現，那半張臉與她之前見過的模樣慢慢重合，又突然被打上了血紅的叉號。

身上突然很冷，恐懼和惡心將她環繞。

她突然覺得或許自己還能做點什麽，想到這裏，她站了起來，往廠房裏跑，這時一股不同的寒意沖擊她的後腦，她迅速錯開，卻看到一張扭曲的臉——像倭瓜般的化石似的臉。

“你是那天……”

喪屍朝她沖來，速度快得不像個喪屍，她沒能躲過第二擊，被抓住脖子。

“配合我，我就不傷你。”他突然沙啞著開口。

湯圓圓配合他上了房頂，因為在租房的房頂練了很多天，她並不覺得這裏高，註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喪屍身上。

倭瓜喪屍以一種恰到好處的力度掐著她的脖頸，他們面對面，剛好是他掐著湯圓圓的那條手臂的距離。

倭瓜喪屍的身上蹭著類似屍棺的顏色，看得出來應該也有被關進過屍棺。他身上的衣服引起了湯圓圓的註意，他的衣服和那天那間最暗的隔間裏的衣服很像。

“你是D班的？”

她試探著問，沒想到惹惱了喪屍，他換了雙手將她抓了起來，把她推到房頂邊緣，讓她的雙腳離開地面。

“我是三年A班的，讓我回去，不然我就送這個女人去死！”他喊了出來。

“上面的喪屍，不要激動，有話好好說，以後好相處——”

“上面的喪屍，不要激動，有話好好說，以後好相處——”

“上面的喪屍，不要激動，有話好好說，以後好相處——”

焚化廠房的工作人員拿喇叭喊了出來，順便錄音並設置了循環播放。倭瓜喪屍似乎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腦子上的青筋凸起，又暴躁了幾分。

“陶淵他人呢，叫陶淵過來！不然我現在就讓她死！”

湯圓圓的雙肩被桎梏，但好在呼吸正常，她面朝喪屍，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只能仔細回想來的時候看到的細節。

她想起來這個房子高度統一，大概高七米。

喪屍越來越暴躁，一只手又開始掐住湯圓圓的脖子，她瞬間呼吸不暢，也是這時看準了時機，身體蕩起的瞬間雙腳踹住了喪屍跌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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