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圓圓的後背在地上擦過去，從邊緣掉落，她的手在過程中死死地扒著地，終於在最後一刻她的左手抓住了邊緣，支撐著她的身體懸空。

倭瓜喪屍捂著腹部沖過來，卻被一只手抓住頭發直接後腦捧摔到地上。

“撐住！”這是這段時間陶淵聲音最大的一次。

湯圓圓已經到極致了，等不到陶淵過來，咬著牙用腳蹬住墻面用盡最後的力氣跳往旁邊的鋼管道。

鋼管道的距離並不近，她堪堪抓住離她最近的一道鋼筋，終於攀上了鋼管道。她不敢休息，撐著身體順著管道往下爬。

倭瓜喪屍瘋了一般地攻擊陶淵，卻都被躲過。他的臉仔細看和剛才好像又不一樣了，扭成了另一個弧度。

“送我回A班！”

他喊了出來，沖向陶淵。

陶淵今天穿的黑色連帽衛衣，他將帽子戴上，又從口袋裏拿出了兩個一次性塑膠手套。

在倭瓜喪屍沖過來的一刻陶淵一把抓住他的臉皮，扯著他一個後摔，而後掐著他的脖子把他拎了起來。

帽子下陶淵的臉，陰戾而冷靜。

他的眼睛是有些偏黑的褐色，廠房裏的濃煙早就開始往外冒，映在他身後，像一束黑色禮花。

湯圓圓爬到一半的時候身體脫力跌入一個懷抱，草莓一只手環抱住她，抱穩後帶著她跳了下來，穩穩落地。

廠房裏好像有什麽炸開了，下一秒倭瓜喪屍頭朝地摔了下來。

陶淵在房頂邊緣坐了下來：“麻煩你們了，這是最後一個。”

下面的工作人員意識到是在和他說話，回覆道：“不行啊，剛才那個空棺裏不知道誰放了顆燃石，爐子炸了。”

陶淵手撐地用湯圓圓剛才的方法讓身體懸空，過了一兩秒直接跳了下來。

“備用的爐子不會沒有吧？真的不行我可以直接燒，你記錄一下就好。”

陶淵一七五左右的身高，平時和天使寶貝的老師在一起不顯身高，此時卻是氣勢壓制。

工作人員看此不敢怠慢，連連保證馬上就把備用爐子搬出來，一邊把還有呼吸的倭瓜喪屍拖走了。

湯圓圓被草莓抱在懷裏，因為腳軟走不了路，草莓半跪下，讓她坐在他的腿上。

湯圓圓也是懵了，她的後背火辣辣得疼，左手心更是血肉模糊，草莓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她不知怎麽就感到委屈了。

“草莓怎麽辦，我要哭了，好丟人啊。”

草莓聽她這樣說，拍肩膀的手上移，輕輕撫著她的後腦讓她的頭可以抵在他的肩膀上。

湯圓圓終於忍不住，在草莓的肩膀上靜靜地流淚。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很疼很委屈，她現在想的卻是草莓好有做媽媽的潛質。

“嗚……”

草莓拍拍。

“草莓，我好想叫你媽媽哇嗚嗚。╥﹏╥”

草莓：“？”

新的爐子沒有那麽大的濃煙卻燒得更旺，火熄後，從前的灰燼飄到空中，飄起一片灰色的落寞。

他們的生命消失在這個下午，會有更多喪屍的生命在這裏停止。

不論怎樣焚燒，房間都不是幹凈的。

不論今天發生了什麽事，湯圓圓又抓住了心口前的衣服。

回去的車要快一些，但車程也要好幾個小時，慢慢的車窗外城市的霓虹燈亮了起來。

湯圓圓鉆在草莓懷裏，身心俱疲：“陶老師，麻煩你解釋給我聽。”

陶淵坐在副駕，在後視鏡裏看了眼湯圓圓，給她解釋今天事情的始末。

“每半個學期要處理五名喪屍，發生極端事件的喪屍會直接歸到D班，如果沒有極端喪屍，也從D班選。為了這個事情，所長已經很努力和警局搞好關系希望他們能分一些極端喪屍關D班，為的就是天使寶貝能少一些喪屍送進去。”

她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這學期期末還要送一次，D班只剩下三個了，如果最後都沒有其他極端喪屍的話，就要從C班成績末選人，按照往常的情況，你們C班的人應該是不會變的。”

她的心臟一滯。

按照規則來說，哪怕C班最後期末考的很好，有人升班到B班，還是會有C班學生去做替代品。

“有辦法嗎？”這是她最後的期望。

陶淵每天專註於看著D班，每學期兩次的“送”也都是他在做，有關“送”的方面他還是知道一些的。

他沈默了一會兒，轉身去看著湯圓圓：“還真有一個。”

湯圓圓本來已經在悲傷狀態了，聽到他的話揚起了頭，馬上坐正了。

“你應該還不知道我們凡國有一個全國性的喪屍競技會，半年一次，由國家直接負責舉辦，全國範圍內的教改所都可以參加，形式是以城為中心進行能力對抗。

“屆時會有大量媒體關註，是國家喪屍政策的重要曝光活動，所以只要在競技會上獲得名次或者得到曝光，半年內是不會被‘處理’的，相當於得到一張免死金牌。

“這三年來天使寶貝都是三年級的各班輪著去，據我所知他們的表現相當水，這次輪到三年D班去，你可以試試找所長和三年D班的周芷沁商量一下。”

到這裏，陶淵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今天一天心情起落落落落，她還想不清楚現在到底要怎麽做。

“謝謝。”

說完這句話，她閉上了眼睛，陷入睡眠。

湯圓圓再醒來已經天亮了，草莓握著她的手在旁邊巴巴望著，看她醒了用左手拍了拍右手手腕。

楊名珺拿著棉簽來的時候她才發現是在醫務室，自己的傷也都有被治療過。

“36991出去。”

草莓看到楊名珺手上的東西，乖乖出去。

“轉過去趴好。”

湯圓圓明白了楊名珺的意思，趴在了床上，方便楊名珺幫她上背後的藥。

“再怎麽樣，你個女孩子怎麽會傷成這樣，好在這裏有我，要是像方樂那種臭男人才不會在乎我們女孩子會不會留疤。”

“方樂是？”

“你見過的。”

“上次去教室的那位男醫生？”

“對，我前男友。”

背上的藥上完了，楊名珺讓她坐起來。

“等一下我讓36991給你去食堂拿點吃的。”

“不用麻煩了，我不餓，而且今天不是雙休日，食堂應該沒人在吧？”

“我昨晚被某個瘋子叫來加班的時候順便給認識的阿姨打了電話，讓36991賣個乖，阿姨還是很願意給我們做飯的。”

湯圓圓對草莓有了新的認識。

楊名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眼神變得有些奇怪，她看上去努力忍耐了，但還是問了出來：“你昨天為什麽抱著36991喊媽媽？”

湯圓圓：“？”她心想怎麽會把心裏的想法喊出來。

“36991這孩子皮囊生的的確不錯，之前也有老師對他有興趣，但把他當媽的你還是頭一個。”

楊名珺說著說著笑了起來，怎麽想這都很好笑。

湯圓圓臉紅了，用被子捂住臉：“是個意外，請忘記這件事。”

但楊名珺的話卻讓她發現了一個重點：“之前有老師對草莓？”

“對，就你之前問的那個機器人，有段時間對36991格外上心，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開始躲他，再後來她就散架了。”

“那真是坎坷……”

她尷尬地笑了笑，但是想想昨天自己真的很奇怪。

她一直想保護的人，昨天保護了她，被他抱住的時候她真的有感覺到小時候被家人保護的感覺。

所以才會想起媽媽吧。

“說起來陶淵今天過生日，咱們天使寶貝再也沒有未成年小弟弟了。”

“今天嗎？”她想昨天陶淵也沒有告訴她。

“對，他好像去做什麽只有成年人才能做的事了。”

“對了！”湯圓圓猛地坐直，去翻自己的手機。

經過二十分鐘的交流商量，所長同意一年C班去競技會，只要湯圓圓再得到三年D班周芷沁老師的同意，一年C班就可以代表天使寶貝去競技會。

湯圓圓不可思議這麽快就得到了所長的同意，一口氣把草莓剛拿來的小米粥喝完下床穿了鞋。

“楊醫生，謝謝你，我覺得我已經可以了，就先走了！”

楊名珺拿著包子：“你行嗎，什麽事這麽急，宿舍門還關著，我這裏不留人的，要不你把36991一起帶走？”

“好，草莓跟我一起。您知道陶老師的聯系方式嗎，他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想至少要祝他生日快樂。”

“那你直接去找他吧，他在我同學那裏。”

湯圓圓看著楊名珺發她的定位來到了南區第一民眾醫院獻血站。

“所以是來獻血了？”

她在休息區找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陶淵。

他今天戴著個毛線帽，穿著紫色的棉靴，距離湊齊七彩色又近了一步。

“生日快樂！”

陶淵對湯圓圓出現在這裏很意外，還是接過了她禮物。

禮物是一個……飯盒？

“我看你那天專門去買飯盒，猜想你平時要一刻不離地看著D班，那吃飯一定也是在班裏。你那天買的那個雖然很好看，但是不保溫。”

陶淵慢慢咧開了嘴，似笑非笑：“那不是飯盒，是手辦。”

“……”

“裏面是我兒子，叫面條小子。”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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