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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9 油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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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不呢?

她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會因為給別人帶來痛苦而感到驚懼不安的女孩了。而且,她也很想知道,貝拉的能力究竟可以延伸到怎樣的範圍。

簡神色不變地將視線移向貝拉所在的方向——

其實,有一點阿羅一直不知道,她早就可以隨心所欲地控制燒身術的強度,也就是說,她既可以讓目標感受到生不如死的痛苦,也可以讓那痛苦處於能夠忍受的範圍內。

就在此時,愛德華突然朝她沖了過來。出於自衛的本能,她反射性地對上他的眼睛——

“Pain。”

愛德華頓時流露出痛苦的神情,他仿佛被人掛在了絞刑架上,五官扭曲,身體僵直而顫抖。

簡冷冷地註視著愛德華,其實她只用了一半的強度,但這足以令他受折磨。

這是對你給卡萊爾添麻煩的懲罰,她在心裏說。

愛德華的舉動在她看來是如此的自私。

撇開引起阿羅對於卡倫家族的忌憚和垂涎不說,他從未想過,卡萊爾一直將他當成自己的孩子或兄弟看待,他來沃爾圖裏鬧這一出,卡萊爾知道後會多麽擔心;如果他真的死了,卡萊爾又會多麽傷心。

不過,簡,其實你並沒有資格這麽說他——她對自己說——你自己就是一個自私的吸血鬼。

愛德華直直地仰面倒下,僵硬的身體撞擊石板地面,發出不容忽視的響聲。

“不——停下!快停下!求你們不要傷害他!”

貝拉驚恐的尖叫聲充斥著整間石廳,她試圖沖向他們之間,卻被亞力克眼明手快地攔住。

簡收回了她的燒身術,與此同時,阿羅恰好也叫了她一聲:“簡。”

“主人。”她淡淡地應聲。

“親愛的,開始吧。”

貝拉流露出緊張不安的神色。

“可能會有點痛。”她看著貝拉,意味深長地說。

其實她有一種直覺——貝拉一定會對她的天賦免疫,不知道為什麽她如此肯定地相信著這一點,但出於保險起見,她還是將燒身術調整到較低的強度。

幾秒鐘過去,貝拉害怕的神情漸漸轉為疑惑。

什麽也沒有發生。

如她所料的那樣。

阿羅發出一串響亮的笑聲,興奮地拍手,“太令人驚訝了!她使我們所有人的能力失效……”他輕語,“那麽,我們現在該拿你怎麽辦呢?”

“你已經有計劃了,阿羅。”馬庫斯肯定道。

“她知道的太多了。”凱厄斯的聲音冰冷而殘酷,言下之意很明顯。

簡看著阿羅,在場的所有人都看著阿羅。

阿羅嘆了一聲,神情凝肅而遺憾,“沒錯。”頓了頓,輕聲叫道,“費利克斯。”

“不!”

愛德華面色一凜,朝費利克斯沖了過去。

愛麗絲也試圖加入,但僅一招就被一直虎視眈眈地守在一旁的德米特裏擒住。

接下來是愛德華和費利克斯二人的混戰。

簡有些意外於愛德華能夠在費利克斯手下走這麽多招,盡管他始終處於劣勢,而且註定會敗。費利克斯的天賦是超強的力量,如果單純依靠肉搏,沃爾圖裏除了三位長老外,其他成員無一是他的對手。

費利克斯終於擒住了愛德華的脖子,將他押到阿羅跟前。

“不!不要!求你們!求你們了!”眼看著費利克斯的雙手即將擰斷愛德華的脖子,貝拉淒厲地尖叫起來,“殺了我吧!殺了我,別傷害他!”

阿羅擡起雙手,示意費利克斯緩一緩。

這個時點選得真好。

簡嘴角微勾,她知道阿羅早就想做這個動作了,哪怕沒有貝拉的哀求。而接下來,他就該拋出早就準備好的條件了吧。

“太偉大了,”阿羅驚訝而讚嘆地朝貝拉走去,“你竟然願意為我們這種沒有靈魂的怪物獻出自己的生命。”

“你一點也不了解他的靈魂。”貝拉顫抖卻堅定地說。

靈魂。

簡幾不可察地一顫。

貝拉也相信吸血鬼擁有靈魂,就像卡萊爾一樣。

她也是這樣相信著、並且幾近絕望地看著自己的靈魂逐漸被黑暗所浸染。

“你們倆的靈魂只能存活一個,真是令人悲傷。”阿羅故作遺憾地對愛德華說,“除非——你給她永生。”說完,他朝貝拉露出了牙齒。

“等一下!”愛麗絲語氣急促地打斷阿羅的動作,“貝拉會成為我們中的一員。我看見了——未來,將由我來轉變她。”

阿羅朝愛麗絲伸出手。

愛麗絲上前,將手放入他的掌心——

然後,事情就這樣解決了。阿羅看見了愛麗絲想讓他看的東西,雖然過程有所不同,但最終貝拉都會變成吸血鬼——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雖然貝拉即使成為吸血鬼,也是卡倫家的吸血鬼,但對阿羅而言,只要貝拉還活在這個世上,就有把她挖來沃爾圖裏的希望。

當然,除了貝拉外,還有愛德華和愛麗絲。所以剛才阿羅根本不可能讓人殺死愛德華,在他眼中,這些擁有特殊能力的吸血鬼都是絕版的藏品,他對他們存有一種近乎變態的執著與熱愛。

愛德華三人在德米特裏的帶領下離開了大廳。

海蒂馬上就會到來,帶著他們的食物。

這間看似幹凈的大廳內即將上演一幕殘忍的、單方面的獵殺,簡原本已經對此感到麻木,但今天,也許是因為見到了那個人的家人,她忽然不想繼續待在這裏。

“你不用餐嗎,簡?”阿羅在她身後叫道。

“不了。”她腳步不停地朝門口走去。

“簡,”阿羅閃到她跟前,深深地看著她,似乎想透過她的眼睛進入她的內心,他的臉上難得沒有帶著一貫的、被她稱為虛偽的笑容,“為什麽你剛才會……同意測試貝拉的能力?”

簡移開視線,在心底淡淡地笑起來。

如果她不同意,難道他就不會找別人測試貝拉嗎?

既然如此,還不如由她來,由她自己來掌控這一切。

當然這番話她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除了正事,她很少願意和阿羅多說一個字。對於她一直對阿羅實行冷暴力而後者卻始終耐心以對的這一怪異現象,沃爾圖裏的其他成員從一開始的驚掉下巴,到現在已經能夠很淡定地旁觀了。

簡頭也不回地推門離去,她沒有看見阿羅的眼底閃過的那一絲失落。

當然,就算看見了,也不會在意。

***

這頭,卡倫家族剛結束了一場家庭會議。會議的氣氛熱烈而愉悅,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一副如釋重負的神情:愛德華從沃爾圖裏平安歸來,和貝拉的關系也恢覆到從前,一家人搬回了福克斯,重新團聚在一起——沒有什麽比這個更令人欣慰的了。

雖然,每個人的心裏多多少少藏著一些憂慮,但在這巨大的喜悅面前,這點潛在的擔憂暫時可以放一放,況且,他們始終堅信:任何困難都能找到解決的方法。

屋外,銀月高懸,這是人們入睡的時間,而對於卡倫家族的吸血鬼而言,則是夜生活的開始。

愛麗絲和賈斯帕、羅莎莉和埃美特、以及埃斯梅相繼回房,客廳裏只剩下卡萊爾和愛德華兩人。

“怎麽?今晚不用去找貝拉嗎?”卡萊爾略帶疑惑地問,這可不像愛德華一貫的作風。

“馬上就去。”愛德華搖搖頭,看著卡萊爾欲言又止。

有一件事情他感到很奇怪。

在沃爾圖裏、簡對他使用燒身術的那一瞬間,他清楚地聽到她在心裏說了這樣一句話:

這是對你給卡萊爾添麻煩的懲罰。

聽上去,仿佛她早就認識卡萊爾。

可是,卡萊爾和簡……這怎麽可能呢?從他認識卡萊爾到現在,從未聽卡萊爾提起過簡,而且他可以肯定,近幾十年來,卡萊爾和沃爾圖裏之間不存在任何交集。

除非……

“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愛德華?”卡萊爾溫和的聲音傳來。

愛德華的眼中閃過一絲動搖。

對於他而言,卡萊爾就像一位良師益友,總能在他感到迷茫的時候、需要幫助的時候給予他正確的引導,他時常從他的身上感受到那種屬於父輩的寬容和慈愛;對於卡倫家族而言,卡萊爾是一家的主心骨、是靈魂。

而他對於這個家目前的情況十分滿意,是的,不能再滿意了。

“呃……本來想問你一件事,但我剛才突然覺得,我自己可以解決。”愛德華聳了聳肩,狀若輕松地說,“我去找貝拉了。”

“路上小心,明天見。”

“明天見,卡萊爾。”

目送著愛德華猶如一匹矯健的獵豹、幾個縱躍消失在林間,卡萊爾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絲淡淡的感慨,這其中夾雜著某種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懷念。

大概是因為……羨慕吧?

唉,老了老了。

卡萊爾失笑地搖搖頭,朝樓上他的書房走去。

這是一個適合辦公的夜晚,他想。

打開書房的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大堆藏書,大部分墻面都被高過頭頂的書架遮擋住,愛德華曾經取笑他一直在和書籍談戀愛。

視線習慣性地掃過他所喜愛的這些藏書,隨後落在那面沒有被書架擋住的、掛滿油畫的墻上,確切地說,是落在其中一幅裝裱得最為華麗、面積最大、最色彩斑斕的油畫上。

這是十八世紀初他離開沃爾圖裏時阿羅送給他的禮物,出自那不勒斯畫派傑出畫家弗朗切斯科·索利梅納之手。

畫面中,他和阿羅、凱厄斯、馬庫斯一起站在高高的陽臺上,沈著地俯視下方歡快而混亂的人群,索利梅納將他們四個畫得好似天神一般。

卡萊爾出神地凝視著這幅油畫,眉頭不自覺地輕皺,帶著一絲困惑。

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得不該是這樣、不該只是這樣,那座陽臺上似乎還應該有些別的什麽……

是什麽呢?

他知道自己的記憶中存在著某些漏洞,比如他忘了那時他為什麽會去沃爾圖裏。雖然對於大多數活了很久的吸血鬼而言,記憶出現模糊屬於正常現象,但他總覺得,那部分被他所遺忘的記憶似乎……很重要。

“卡萊爾。”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溫柔而雋雅。

“埃斯梅。”他轉身,微笑著看著來人。

“今晚要工作嗎?”埃斯梅關切地問。

“是的,”他點頭,“我想研究一下新來的幾名病人的病情。”

“需要我幫忙做些什麽嗎?”埃斯梅的眼中藏著一抹期待,可惜卡萊爾沒有註意到,他婉拒了她的熱心提議。

“那好吧,”她壓下湧上心頭的失望,“晚安,卡萊爾。”

“晚安。”

書房的門在她眼前慢慢地合上,埃斯梅出神地站了一會兒,隨後轉身朝走廊盡頭她自己的房間走去,眼底帶著一絲不加掩飾的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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