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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寂寞憑誰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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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寂寞憑誰訴

「一場寂寞憑誰訴,算前言,總輕負。——柳永《晝夜樂》」



“李合歡,你可忘了你還是玄門弟子?”白離水嘴角扯出一絲嘲諷,微笑道。

“從沒忘記過,老師的遺訓直至現在還時時縈繞耳邊。”青蓮君感嘆道。“四字真言:不過如此。”

“那你領悟了多少?”白離水笑問道。

“半分也無,我心中有太多執念,沒法瀟灑的在生死之間,愛恨之際說聲不過如此。”青蓮君默默的打量著白離水,說道:“看來你領悟到的比我多。”

白離水笑著擺擺手說:“讓你失望了,我恰恰也是半分也無呢。”說完,他捏捏下巴,對青蓮君笑道:“不過,老頭叨念的這句這句不過如此,還真是朗朗上口,醰醰有味呢,是不是?”

青蓮君頭也不擡,無視白離水俊容上的燦爛笑顏,冷冷說道:“你想說就說什麽吧,別老是拐彎抹角的。”

白離水笑瞇瞇的,說道:“你既知道,我便不再裝了。”他宛如春潭般清澈的眸子一橫,目光淩厲如刀鋒:“你這兩年到底都在做什麽?”

青蓮君淡淡的說道:“尋人。”

白離水剛剛一直用厚厚的雪靴輕輕的清掃著地上凝結的雪霜,忽然側過身來笑道:“尋你的玄女?那你為了尋她,可用了暝犀卦?”

青蓮君毫不遲疑的點點頭。

白離水冷笑幾聲道:“你還真是不要命了!那暝犀卦蔔的是天機,天機洩露了,有什麽後果你自己清楚。那滄海老頭子臨死前明明是為了坑你,才編出玄女佑玄門一說。你還竟偏聽偏信他。”

他隨意的往剛清掃過的地方的一坐,把身子孱弱若新生馬駒的雲想容摟的緊些,面色素凈如粲然冰雪的少女仿佛觸摸到了暖和的紅陽發出聲舒心的呢喃,貼在白離水雪白衣衫上又近了幾分。

白離水仿佛被冰封的臉頰有了些柔和。

青蓮君好看的秀眉皺皺,淡淡的說:“我若死了,你怕是要歡天喜地,載歌載舞了吧。”他墨玉似的眸子冷峻。

白離水薄唇一勾,邪魅一笑:“怎麽會?你若死了,我可是會傷心欲絕,痛不欲生呢,不只為了我們這份上輩子修來的同門之誼,還惋惜世上少了個忘機友,你可別忘了我們是必生的對手啊,少了你,這一生該有多寂寞啊。”

白離水一雙澄凈如春潭的眸子,露出一種莫名的笑意,身後烏黑的秀發一搖,生脆的鈴鐺發出清響,在空曠寂寥的雪地裏格外悠遠意長。

“還有,這場即將登臺,已經高朋滿座的,父子相殘的大戲。若是少了你這個千面戲子,會很無趣吧!”

白離水纖長的玉指撩撥著雲想容鴉雛色的烏發,細細打量著薄青蓮的動靜,他覺得這樣一直挑戰李合歡的底線十分的有趣。

雖然他想痛快的李合歡身上披的一層層皮都幹凈利落的一層層扒下,但又思量著這樣太過無趣,只有一點點讓人的肉體包括精神都覺得麻痹和痛苦才行,扒皮的樂趣便在於此,手指上的顫悚和興奮一點點傳達到心中,他也有些好奇雲想容的皮下是什麽景象,是幅畫嗎?冰雪白梅圖?他剛剛看見畫上的題字便被這小丫頭毫不遲疑的封住了。

心裏這樣想著,手上便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扭起雲想容的臉頰來,結果一發不可收拾,她的臉果然和西域那些糙老爺們兒不同,又滑又潤,雖然早知道她臉漂亮,卻沒發現手感這麽好。但這樣摸下去卻不對,白離水浮起雲想容的面紗一看,心上一驚,臉色大變,隨後又鎮定自若,笑瞇瞇的對著薄青蓮說:“她臉真好摸,呵呵呵呵”

薄青蓮卻滿腹狐疑,他少見白離水如此慌張的神色來,便問道:“她到底出什麽事了?以你的本領看她身體是否無虞?”

白離水笑嘻嘻的打著馬虎眼:“哈哈哈,沒事沒事,就是多喝了些我的梨花白而已,睡一覺就好了。”

不對,完全不對,她臉上有疤痕,這我早就看出來了,但為什麽卻是中毒的青紫之相,這人真是心狠手辣,竟把這毒藏得如此之深,要不是嚴寒把毒素催逼出來,怕就算是這傻丫頭就算是死,也不明不白,每天只下這些劑量,剛開始只是嗜睡,再後來便是長眠不醒,就此斷了氣息,香消玉殞。是誰,她身邊是誰會使如此陰毒的伎倆,負責照顧她的都是李合歡的親信之人,要不然也不會被派來,這傻丫頭莫不是與什麽惡人結下梁子,如若不然怎會令人置她於死地,看來我還要在她身邊好好守一段時間才行,把那個藏在陰影裏的人揪出來。不過,這也是個機會讓我好好看看李合歡的態度。

白離水用手指輕輕摘下窩在他身裏的雲想容鬢邊的珍珠銀栓,朗聲笑道:“仔細看好,你小情人的真實面容!”快點讓我看清楚吧,李合歡你那張偽善臉下無盡的醜陋和罪惡,讓雲想容看看你的粗鄙!

白離水分明的看著薄青蓮眼中露出的熱切,森森笑道,再看清楚一點吧,你眼中的汙穢我要完完全全感受到,卻驀地發現薄青蓮早已背過身去,如香醇美酒的清香般吸引人的嗓音低沈,朗聲說道:“我不會看的,容兒若是一天沒對我敞開全部的心扉,我是絕不會窺探她一絲一毫的秘密的!”玄色的瘦削身影堅定,仿佛能承受千斤重擔,秀麗的三千墨發在雪堆裏光華萬千,粲然奪目,頭頂鳳雛金冠的金翅微微顫顫,仿佛翺翔於九天輝煌的鳳凰。

很可惜,背過身去的青蓮君沒看到白離水幽深的黑眸子中沒露出半分失落,而是欣慰,這種寬容無私的感情,閃爍在他如清澈潭底的眸子裏,稍縱即逝。

風雪聲悄然滑過,巧手在雲想容烏發上繪上一朵朵細小的冰花,薄薄的銀裙邊不留一絲痕跡,只留下一片片無聲地感嘆,她撐冰傘遺世而獨立的窈窕身影漸行漸遠,散發著明亮銀光的眸子沒給人留下半分念想,如此瀟灑離去,令人向往。



風雪漸漸停了,但白離水清澈如清泉的聲音卻格外響亮。

“李合歡,你逾越了。”白離水屈著的長指一伸,朝青蓮君一指,道:“你對雲想容的感情已將超過了安全的範圍!你應該還沒忘我重回樊籠,再惹世事的原因是什麽吧。”

薄青蓮回答道:“你與老師守得三年歸隱之期已過,你是來覆仇的。以燕家少主燕歸來的名義向李氏南楚覆仇,我答應你三年時間,現在兩年已過,只剩一年,我必須在一年內把整個南楚覆滅,否則則為失約,失約者則按玄門門規處置。”

燕歸來笑的瀟灑,道:“李合歡,你倒是記得很清楚啊,但是這覆滅南楚的大計究竟是走到哪一步了呢?”

薄青蓮不動聲色地說:“最後一步了,玄女我已經找到了,就能實施了。”

燕歸來腦筋一轉,捏捏下巴,笑道:“果然,你真想當一回李隆基嗎?那雲想容可願當那死在馬嵬坡上的美人啊?”

燕歸來倏地立起身來,笑容像花朵般明麗,美艷萬分:“哈哈,我還真沒看錯,無毒不丈夫,你這個毒辣的丈夫竟要把自己的嬌妻獻給自己那個蒼老的可以當她爹的父親!我今兒可算是見識到了!雲想衣裳花想容,雲想容還真襯這個名字啊,也是她自己活該,生了副和傾君一模一樣的容貌,掉進了別人千辛萬苦設的陷阱裏,連我這個半路蹦出似乎與他情郎有深仇大恨,實為他師弟的人,竟也幫著來騙她,試試她真正的心意。”

燕歸來笑容絲毫都掩不住,他玉手攀住薄青蓮的肩,輕輕在他耳邊念叨:“你真是這個包藏禍心的渣滓,老師當年莫名其妙的逝世,是不是你一手策劃的?”

燕歸來嬌笑著急忙跳開,險險躲過薄青蓮一掌,笑道:“我的李師哥啊,你可忘了當時在寶焚洞時,你主修的可是華派啊,符法命相可是你在行的啊,而武,你難道連我這個師弟是文武雙狀元,也忘了嗎?”

薄青蓮蒼白臉上目露陰鶩,薄唇緊抿,一雙墨玉似的眸子幽深,發射出的光芒常人不可及,森森的威嚴給人帶來無法抑制的壓力,他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像是天天磨尖利爪的猛獸終於放出樊籠重獲自由時給人帶來的無與倫比的恐懼,而不是因為利齒或鋒爪,而是一種君臨天下唯我獨尊的氣勢,他仿佛是從地獄裏走出的修羅,青面獠牙,身上重燃地獄業火,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又猶如出鞘的寶刀,青光一閃,鋒芒畢露,凡是心智稍微脆弱的人早已癱軟在他腳下。

而燕歸來臉上的笑意在看到薄青蓮臉色時一下子消失無蹤了,他雖沒有大的動作幅度,卻也覺的身體無法動彈,但也強撐著,拉起一點點笑意,本想開口說話,卻被青蓮君聲聲打斷。

“燕歸來,你若是想就此死在你的大劫裏,盡可以說的去,我大可以不救你。”燕歸來一聽,稍稍有些動容,但卻又淡淡說道:“你願用太一神數?這可是損心力的東西啊,華胥後人?”

薄青蓮的氣勢減了許多,淡淡說道:“老師臨終囑咐過我要同心協力,我既然不能做到,但至少也得保你性命,即使是要用術數。”

燕歸來覺的身體能動,便嬉皮笑臉的說道:“既然師兄這麽說了,小弟就不勝榮幸了,能讓紫虛聖人親自用術數算大劫的小郎君我多麽幸運啊!”

青蓮君輕輕瞥了燕歸來燦爛的俊容一眼,道:“別用這種腔調說話。”

“怎麽啦?害羞啦?”燕歸來喋喋不休起來“合歡,小合歡,小合合,小歡歡,合合合,歡歡歡。”

薄青蓮不管燕歸來的聒噪,蹲下身輕輕把雲想容抱在懷裏,看著小女兒的眉頭松了松,面色才有些緩和了。

燕歸來嘲諷似的看著薄青蓮眸中的溫柔,冷笑道:“你現在就對她如此柔情,以後還舍得嗎?”

薄青蓮深深地看了燕歸來幾眼,墨玉似的眸子閃著些莫名的東西。

燕歸來痞痞的笑道:“怎麽?回心轉意愛上我啦。”

薄青蓮白了他一眼,說道:“我剛才只是在想你以後舍得嗎?”

燕歸來瀟灑的一浮黑發,道:“她又不是你怎麽會讓我日夜思慕呢?不過你對她這樣,我可要吃醋了。”

薄青蓮目光始終在雲想容臉上不移,最後在她額上落下輕如柔羽的一吻,又把她交到燕歸來懷裏,說道:“你抱她要托著她腳一些,省的她覺得不安全,腳老縮著,睡不安穩。”說完,便轉身離去,頭也不回,孤單一人的玄色背影在寂寥的雪景中令人心碎,但卻十分決絕無悔。

燕歸來望著雲想容熟睡的臉,嘲笑道:“這次,李合歡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腳啊,試情,可不只是試了你的情啊,連他的心也定了,不過似乎是我心匪石,不可轉也啊。傻丫頭,你是該哭還是該笑呢。”

說完,他便用長長的白袖擦拭其雲想容的額頭來,直至紅腫。



怎麽說呢?我在雪地裏真是睡得很不好啊,小郎君個死瘋子肯定有癔病,老是跟自己說話,真是吵死了,而且他抱就抱我嘛,幹嘛要抱了又放,放了要抱啊,真的是個不可理喻的人,不過說真的,他的懷裏真的很溫暖啊,很令人留戀啊,最後我都一直在裝睡,他身上有太陽的味道,溺水時救我的人身上也有太陽的味道呢,不過肯定不是一個人。不過令我驚訝的是他竟然知道我有兩腳空空,睡不安穩的怪毛病,竟然一直托著我的腳,我刻滿格紋的雪絨靴底一定劃得他手很痛吧,他也真笨,不曉得把鞋子脫下來,再托我的腳,不過還是很感激他的啊,謝謝你,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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