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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疑似誰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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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疑似誰夢中

玉樓春 ——紅梅 李清照

紅酥肯放瓊苞碎,探著南枝開遍未?不知醞藉幾多香,但見包藏無限意。

道人憔悴春窗底,悶損闌幹愁不倚。要來小酌便來休,未必明朝風不起。



迷迷蒙蒙中,鼻尖忽的飄來一陣攝人心魂的梅花香。

我躺在軟床上無聲地笑笑,掰掰手指頭數了數日子,心想:冬日裏最冷的日子,便是梅花開的最艷的日子,如今想來,出去受了幾天罪,梅開的日子也快到了,也就能賞賞梅海凝雲的模樣,這樣便是最好了。

我擡擡眼望望溫暖的青梅園裏那只榕木架上釉裏紅的竹節梅梅瓶,釉色很溫潤,亂世紛紛,這紅釉子也見得少了。

我軟綿綿的坐起身來,系起南南耐心替我尋的紫貂皮的鉛丹色大氅,顏色我很喜歡,顯得喜慶,而且我現在臉色怕是蒼白的很,穿這種明艷艷的色也令人看不出端倪來,省的人操那份心。

我裏還穿著紗織的白蓮花狀裙裳,腕上腰上腳踝上的白絲帶系的很秀氣,不是我那種毛毛躁躁的打法,袖上縫雙面水晶珠的白紗羅也被人休整過了,褶皺也被人理的很整齊也很好看,也不知道是誰人替我換的衣裳竟如此細心。

我胡亂的摸摸頭發卻發現耳旁的細發被人系上一個小鈴鐺,銀鈴發出清脆的響聲,令人心馳神往,我猛地想起白離水發尾上用白絲帶穿著的銀鈴和我的這個一路貨色,又嗅到一絲淡淡的天竺牡丹香,心便咯噔一下,笑嘻嘻地說:“好誒,睡著了,老天送我的田螺姑娘連衣服也能幫我換誒!”

我隨便的給我光溜溜的小腳套套雪白的襪衫,緩緩的挪著步子往門走去,我不喜歡穿鞋,只穿著襪衫有種腳踏實地的感覺。



“啊,好香啊!”一陣撲鼻的梅香襲面而來,輕柔的拂掃我鼻尖,在我收拾妥當的這一會兒,這片梅林竟全開了,真是片香雪海啊,簡直就是繁花似雪,若雲若霞啊!

我又深吸幾口這帶著梨花清氣的梅香,不由得心曠神怡,連忙蹦出屋外,踏幾步門前的小梯,直往梅林深處蕩去。

雲想容身形似闌珊金線柳,柔絲浮空無依,雪衣皎潔清瑩,在寒風中,衣袂飄飄,纖塵不染,如翩翩玉蝶,令人顧盼生憐,雪白的飄帶也隨風飄舞纏綿於,花姬雲想容,鴉翎雪膚春蔥間,冷風催逼著耳旁的銀鈴輕輕發出脆響。

“疏籬飛羽,卷虬枝蓓蕾,暗香千縷。”

伊人含著無限笑意緩緩吟道,飛身又轉幾個圈,歌帶軒逸,她嬌小玲瓏的身子直往香風中撲去,如春蔥的十指輕撫柔風。

隨之,她又駐足凝望這片仿佛會隨風漂泊,雲蒸霞蔚的梅雲。

美人雙眸如萬點碎星墜湖,眼旁氤氳雪光,若流螢噗噗扇動銀絲薄翅,她雪膚上的薄薄白紗籠住千嬌百媚的笑顏,卻籠不住她如芊芊翠羽的遠山眉。她頭頂一樹樹綠萼梅,如一簇簇成串的梨花,金黃的尖尖梅葉,正應了“玉容寂寞累闌幹,一枝梨花春帶雨”

這一樹樹芳香宜人的綠萼如一抹抹白霧籠一片片白紗,置身於其間的玉人仿佛武陵源中的仙子,不願被紅塵卷繞。

雲想容輕輕折下她指尖剛好能觸碰的一枝瘦梅。如青石隙融化的晶瑩雪水滴入山澗發出寂靜的空響,美人妙音道:“玉骨冰魂,蕭瑟寒風獨幽舞。踏露噙霜傲雪,展秀萼、清姿凝素。”

雲想容動動玉蔥般的十指把那株雪白的瘦梅繞成梅圈,戴在頭上,雲鬢間,冰花怒放,美人展顏而笑。



雲想容靜靜坐在南沽為她搭的竹筍秋千下,緊攥系滿各色琦帶的秋千繩,悠悠蕩起秋千來,十絲琦帶如少女嬌容濃艷綿柔,輕輕隨秋千搖動而動蕩。秋千上花容月貌的少女如梅林中的花仙,寂靜無言。

柔柔的嗓音淡淡吟道“滌俗氣,不鬥芳菲,百卉妒如許。遙佇。若煙絮。隱點點胭脂,任它淒雨。斷橋驛路,三世塵緣把誰負?”

是啊,三世塵緣把誰負,我會先負誰,而誰又來負我呢?

伊人輕輕揚起小腦袋,呆呆望望空中,仿佛下著飄飄雪雨,柔嫩的梅花瓣鋪成薄花毯,其中一點落在她雪粉團般的臉頰上,水乳,交融,不分邊界。

雲想容突然聽到一陣笛聲,像是月光輕柔婉約的照耀在清溪邊,與清泉共和。

漸漸,笛聲清晰起來,她突然怔怔,這首笛曲竟是《梅花落》,而且吹笛人的技藝很高,她微瞇雙眼,一朵如火焰般驕傲濃艷的紅梅如圖騰般烙印在她心上,亙久不滅。

她突然產生了,此生,與你同在的感覺。她從來愛的就是這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雲想容,就是一個憑感覺做事的人,她會因為一份難得的巧遇,一份難遇的機緣,輕易地愛上一個人,也會因為一點微不足道的錯誤和隔閡,而厭惡一個人。這一愛,便是一生,這一恨,也是一生。她流下淚來,她深深為這種永遠有人在幕布後偷偷看你的感覺而感動,從來,她都是為感覺而執著,她覺得她要救青蓮君,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會踐行,她覺得她能愛青蓮君,便去愛,愛得無怨無悔,有時候,她又有些傻,傻得去深深相信一個可能欺騙她的人的話,即使發現端倪,也悄悄一遍遍在心裏告訴自己:他愛我,他愛我,他喜歡我。可她又還是不停流著眼淚,令人心疼卻還是寧願自欺欺人,也不願承認自己的感覺是錯誤的。

雲想容黑瞳流下清淚雙行,她與清冷笛聲孤獨相依相伴。

忽然她又執霜紈逞強的抹抹淚行,扯出個大大的微笑,叨叨道:“容兒不哭,你流淚的話,娘也會流的,要笑,一笑就沒事了。”

雲想容笑著用力的蹬蹬風雪過後濕冷的泥土,精巧的身子伴著秋千架快要卷到天上,笑容像十絲琦帶般絢麗,一身雪衣如玉蝶翩翩,紗籠的玉臂上一條銀絲繡雪蓮的畫帛輕柔搖擺。

她聽著宛轉悠揚的笛聲,想道:“既然想流淚,那就作件讓自己開心的事情吧,正好也能報答報答梅亭裏那人的好笛聲。”她臉上又綻開微笑,如嬌艷牡丹幽幽泣露。

她掏出花筆,在白額上畫一朵鮮艷欲滴的梅花花子,又抹一翹胭脂在粉潤雙頰上,頓時花容光艷逼人,濃煙如血梅,剛才柔順若清俊梨花的弱女子一轉身便是一嬌淩厲剛練的紅梅花精,黑瞳大而炯炯有神,烏睫蜷曲若黑鮪蝶翅,雲想容又將腰上腕上腳踝處的白紗帶半解開來,恰好露出她雪白無暇的玉肌,腰上顯出綴滿紅墨渲染的小抹胸,光潔白亮的肩膀與脖頸白勝春雪,她又褪下沾濕的襪衫,露出纖纖玉足。這一切準備停當後,她又稍稍用力,等待秋千升到最頂端。

她在心中默默倒數著,3,2,1,

她柔軟的嬌軀從綠蘿編的秋千架上彈起,像輕敏迅捷的翠鳥在空中翔舞,宛若玉虹的畫帛在空中一個旋舞,霜紈輕搖,玉臂輕晃,銀鈴輕蕩,《梅花落》一曲如歌如泣,白梅如雪雨飄下,雲想容背對覆蓋著無垢綠萼的濕冷土地,斜睨她恰巧能用目光瞟到的梅亭,在心裏默念道:“看好了,這是只為你一人而舞的盛世之舞——薄媚。”

玉人的粉足光潔無暇,似三寸金蓮,輕輕點在空中飄飛的白梅瓣上,雲想容此刻竟漂浮於空中,她跳的是飛燕步,趙飛燕有“掌上舞”之名,而雲想容竟能在花上跳舞,不可謂不驚奇了。

薄薄如紙的花上,她執霜紈輕揚繁舞,玉顏俊冷,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仿佛她現在正如履平地,但誰說不是薄冰呢?

她柔軟腰肢輕舞畫帛,如月宮仙子輕搖晶瑩月桂,一雙黑瞳在白紗朦朦中若隱若現,目光悲愴愁怨。

她突然松開一只手,只用一只玉臂長拂畫帛,白紗在雪梅映照下若月光般透明,玉指輕捏畫帛舞出月光銀波,如清泉光波瀲灩,她目露孤冷,身形卻單薄脆弱,一枝梨花春帶雨,她這次跳的是歸風送遠,完全脫出對友人的思戀,留下的只是精魂——如水仙般顧影自憐之情。

此時,笛聲卻一轉,由原先的清冷孤高轉向歡快活潑,曲調雖與原來相似,但是吹得音長短不同,情調卻也不同了,歡天喜地,溫暖人心。

雲想容也驚了一驚,她沒想到,此人吹笛的天賦如此之高,竟能現場改曲,但卻絲毫不輸原《梅花落》氣魄,反而更勝一籌,由對梅花孤冷,不理塵世紛爭的不染之氣轉為對梅花熱情不屈的高潔品質的讚頌,怯除原作曲家的陰暗局限一面,轉為寬廣遼闊的神情,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雲想容起了執拗勁,不願輸與他。

跳了個回身步,低眉頷首,由原先的清高孤冷做了個過渡,玉顏一笑,瞬間轉了舞步,眸光逼人,笑容款款,手執霜紈,畫帛輕飄,忽的一回身,只露出一個完美的側面,笑意難掩,瓊鼻葶藶,仿佛如未經人事的少女初見家郎,嬌羞無限意。她玉手輕拋揉成一團的畫帛,看畫帛如花綻放,又輕盈一舞,系與纖纖楚腰身,左手執霜紈輕捂嬌唇。

一回頭,作少女嗔怒,二回頭,作牡丹泣露,三回頭,作百媚生。

隨後又突然一轉,舞出鳳舞九天,腰骨雲潤,雲鬢飄飄,銀鈴蕩蕩,三寸金蓮的玉足落於白梅花毯上,玉指狂舞玉虹畫帛,她一人如置身於白煙朦朦,片片白梅隨白煙旋舞,她玲瓏的玉足靈活小巧成為她全身旋轉的支點,雪衣飄飄,紗羅似白蓮迎風怒放,雲想容柔軟的嬌軀,若蓮花瓣般綻放,輕靈俊茂,靈秀所衷,十圈舞罷,一曲激動昂揚的《梅花落》罷,畫帛直沖雲霄,如鳳凰舞於九天,隨後,如紗飄舞,層層疊疊落在雲想容發間,肩間,足上,一時間,風光旖旎,無限嬌柔。

果然,女子在舞動時,就把全身的魅力釋放了。

雲想容一雙清眸深邃似星海,她緊緊盯著默默飄落的綠萼,怔怔出神。

*薄媚:淡雅柔媚的樣子。

梅花妝:壽陽公主,在某一年的正月初七仰臥於含章殿下,殿前的梅樹被微風一吹,落下來一朵梅花,不偏不倚正好粘在公主的額上,而且怎麽都揭不下來,三日之後,才褪盡,卻留下梅花印,於是宮女爭相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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