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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先斬後奏甥舅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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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六年春節是蔡嫵和許都很多女人一樣過的最難熬的一個春節。

在建安五年的初冬,曹操就帶人北上與袁紹會戰。這一走三五個月過去,戰事還在膠著中。蔡嫵作為一個只是有些小聰明的普通女子,實在是看不太明白:袁紹官渡之戰以後,怎麽沒有一敗塗地,反而還有餘力再戰呢?好好在冀州帶著休養生息不好嗎?幹嘛非得火急火燎,讓人連年都不過踏實就要打仗呢?

當然有這些類似想法的不止蔡嫵一個。許都裏不少的夫人都是在揣摩這想法著跟自己老公吹枕頭風:就不能建議曹公先等兩個月?反正,袁紹被傷了根骨,一時半會兒也打不到許都,就不能先派人去讓陳留那邊防守著,等過年後再開戰?

當然不能過年以後再戰!按照郭嘉的意思,袁本初這就是給主公送大禮來了,主公若是不接,豈不顯得有失風度?

那會兒主和派一個個看傻瓜一樣看著郭嘉:什麽大禮?他們就看到袁紹要打陳留了。活那麽大,聽說過成親受禮,祝壽受禮,還從來沒聽說過打仗受禮的!這奉孝不是被袁紹的兵馬嚇糊塗了吧,竟說胡話?

郭嘉霍然起身,鋪陳了地圖指著陳留處斷然說道:“袁紹襲陳留不過是掩人耳目,他真正的目的還是許都!佯攻陳留,繞道黎陽,直取許都!”

“然袁紹於官渡之後已失去絕對優勢。早不足為懼。”

“此次前來,主公若主動北上,與之決戰,必然勝之。”

“袁紹之後,膝下諸子各自有依,互相不睦。主公若趁此良機北伐,則可完據冀州。冀州,賢良志士所聚之所,人傑輩出不遜汝、潁。如此大禮,主公若是不收,豈不是拂了袁本初的好意?”

曹操聽完立馬就拍板決定:率軍北上,與陳留曹仁回合,決戰袁紹!

蔡嫵得知要北上打袁紹的時候並沒有多少意外。這麽多年過去,她早就能鍛煉出對戰爭的敏銳度了。雖然與戰略部署上她還只是個紙上談兵的假把式,但是就她對郭嘉的了解上還是能猜出:只要戰事將起,她老公絕對是第一個忙碌地不著家的人。對於這個工作狂的人,蔡嫵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像之前無數次一樣,在許都都焦頭爛額地準備北上戰事的時,默默地給郭嘉收拾起行裝。

許是老天爺看蔡嫵這樣表現覺得她過分平靜,心裏開始羨慕嫉妒恨了。於是他老人家在這次將會袁紹前,給了蔡嫵一個震驚非常的消息:軍師祭酒府大公子郭奕在廷議將結束時,求見曹操,自動請纓,要求隨軍北上。曹丕、曹彰等人覆議之。

蔡嫵從慌張張過來報信的秦東那裏知道郭奕這事時,眼睛一黑,差點兒沒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杜若趕緊給扶了一把,轉看著秦東語氣不快地問:“大公子要去戰場,姑爺可曾攔著?”

秦東縮了縮脖子,還是老老實實回道:“大人並沒有明言阻攔,只是問了公子幾句話。公子回答以後,大人就跟丞相大人說:聽憑主公安排了。”

“他……問了奕兒什麽?”

“回夫人:大人問公子:‘上戰場,是你自己的主意?’公子答:‘是。’大人又說:‘刀劍無眼,可能會死。你怕嗎?’公子答:‘怕死。所以惜命。所以妄想憑微薄之力,減少傷亡。’”

蔡嫵聽完只覺得心頭一陣泛堵:這就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呀!十二歲!又是十二歲!蔡威十二歲那年,拋下父母兄姊,帶人離家出走,千裏遠赴荊州。如今的郭奕又是如此,跟爹娘連商量都不打,直接聯合了曹家幾個公子,在大庭廣眾下當著他父親和他父親同僚的面向曹操請纓。這樣肯積極向上的後輩,曹操怎麽可能拒絕?

“曹公……他同意了?”

秦東低著頭,聲音很輕微:“回夫人話,丞相他……確實同意了。”

蔡嫵腦子“嗡”的懵了一下,在固執地推開杜若要扶她的手後,對著杜若和秦東無力地搖了搖頭:“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秦東和杜若對視一眼,悄無聲息退出了廳門。

蔡嫵一個人坐在桌案後,失神地望著桌面: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為什麽我養大的孩子,一個也留不在身邊呢?明明……威兒和奕兒是我花心血花的最多的孩子,為什麽到頭來,卻都……

蔡嫵楞楞地待在廳裏,心裏不停地自問自疑,直到傍晚時候,郭嘉他們回來時,她還沒有從兒子將赴戰場的震驚中徹底清醒過神。

郭奕倒也機靈,打進門以後,就看到了蔡嫵臉色,辯白的話都不說,直接“噗通”一聲跪在了蔡嫵跟前,蔡嫵怔怔地看著他,想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郭奕卻已經一個頭扣在地上:“娘,兒子不孝。沒跟爹娘商量,就了自作主張。您責罰我吧?”

蔡嫵緩緩地扭頭,盯著一側滿目擔憂瞧她的郭嘉,又看看地上長跪的大兒子。嘴角忽然就綻出一個淒涼的苦笑。她操著及其沙啞聲音輕輕地開口:“起來吧……起來……吃飯吧。”

郭奕詫異地擡起頭,看到蔡嫵表情後又迅速地低下,身形不動,固執地留在原處。

蔡嫵楞怔了下,站起身走到郭奕身邊,偏頭仔細地打量著郭奕,手擡起,像是想和從前一樣撫摸下兒子腦袋,卻發現兒子即便跪著,也已經快到她胸口。蔡嫵的手,一下子就僵在了半空,停了好久,才重重的落下,落在郭奕的肩頭,語調裏帶著壓抑的惆悵與覆雜:“奕兒,你長大了,你終究還是長大了……”

郭奕身子僵了僵了,總覺得母親這看似柔和的聲音下,隱藏了無數的怒意與哀傷。他不敢擡頭看蔡嫵的眼睛,蔡嫵卻近乎貪婪地端詳這兒子那張臉:像,真像。這樣貌,除了那雙眼睛,其餘的真是像極了他的小舅父。連著性子,都是一樣的先斬後奏。

蔡嫵手撫上心口,閉眼深吸了口氣,什麽也沒說,直接擡步出了廳門。

郭奕一下就楞在了廳裏,他有些慌張地轉向郭嘉,語氣惴惴:“爹,娘她……”

郭嘉“啪”的一下給郭奕後腦勺來了一下,丟下一句咬牙切齒的:“你呀!竟給我添亂!先頭自作主張不說,這會兒還得你老子我幫你說話!”後,緊接著出門去追蔡嫵了:風水輪流轉,這種“兒子惹禍爹收拾”的局面終於還是被他遇見了。這感覺可當真是……不爽啊!也不知道他爹郭泰當年是怎麽忍受的?

蔡嫵走出不遠就聽到了身後熟悉的腳步,只是她並沒有停腳等待,而是更加快速地往臥房走了。郭嘉皺了皺眉,在進去臥房後,一把扯住蔡嫵袖子,把人拽到了懷裏,剛脫口一聲:“阿媚……”就發現自己前襟一下子被揪住,然後蔡嫵整張臉埋在了郭嘉懷裏,無聲無息,只有身子在輕輕發顫。

郭嘉心中一陣揪疼,把手換上蔡嫵的腰,把人扣在自己胸口處,聲音鄭重:“阿媚,我們的奕兒不會有事!我保證!”

蔡嫵不說話,眼淚在慢慢浸濕郭嘉的前襟。她抖著手摟住郭嘉脖子:“奉孝……我害怕……我害怕。”

郭嘉兩手環住蔡嫵,沒有在重覆自己剛才的話,而是緊緊的摟住人,像是在通過這種方式傳遞自己的決心和信心一樣:“阿媚,你得信我。”

蔡嫵眼睛紅紅地仰起頭,抽抽鼻子說道:“我信你。可是我不信奕兒。他那性子,若是當了趙括怎麽辦?”

郭嘉聞言立刻變得有些哭笑不得,他低頭看著蔡嫵眼睛:“阿媚,你這不是叫不信我,也不是不信奕兒。你這分明就是不相信你自己呀?”

蔡嫵怔了下,然後坦率地點點頭,把腦袋靠在郭嘉肩膀:“對。我不信我自己。我覺得我好像不是一個好母親,好阿姊了。不管是今天奕兒先斬後奏,還是威兒當年不告而別,我都覺得這些其實和我脫不開幹系。奕兒不是丞相府的公子,他用不著為了家族的榮耀去……奉孝,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滎兒的話,會不會也會如此呢?”

郭嘉皺眉看著蔡嫵,扳過她肩膀:“阿媚。這與你無關。這是他們自己的想法。他們總要長大。你不能把他們總看成剛出世的孩子。十二歲,並不算小了。他們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蔡嫵表情茫然了下,口中喃喃:“可是我總覺得……還早,還早,他們離成年還早……”

郭嘉笑著搖搖頭,摟著蔡嫵的肩來到榻邊,把蔡嫵按坐到榻上以後以一種回憶的口吻輕聲道:“知道我十一歲的時候在幹什麽嗎?”

“不是在潁川書院讀書嗎?”

郭嘉笑了笑,點點頭,又搖搖頭:“其實不止。在書院讀書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很多時候我跟志才文若他們混在一處,談論天下大勢。每每聽到志才談起游學見聞的時候,心裏都是無限羨慕,那時我就在想:若是可以,我也該離了家鄉,離了母親庇佑,自己去闖蕩一番的。可惜那時候家裏情況並不允許,所以這個也只能當做一個夢想了。奕兒現在的想法,應該和我當年相似。”

蔡嫵眨眨眼,大概理解了郭嘉的意思:他在變相安慰她:這是每個男孩都會有的心裏的夢。與她的教育方式如何並沒有直接相關。

蔡嫵低下頭,久久的沒有說話。郭嘉也不催她,就陪在她身邊,跟著她一道一言不發。

等到月上柳梢,沈默了近兩個時辰的蔡嫵才緩緩地擡起頭:“給奕兒收拾東西的話,要帶什麽?”

郭嘉挑了挑眉,心裏暗自松了口氣但是話卻回答成:“你不用管他。讓他在廳裏跪夠了,自己去收拾。”

蔡嫵咬著下唇,思量片刻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同意了郭嘉的建議。

那天郭奕實在客廳裏足足罰跪了三個時辰才被郭嘉要求起身收拾東西的。直到半個月後,他跟著大隊離開時,他都不知道自己母親到底有沒有原諒他這回的擅自做主。當然,郭嘉給他的意思是:小子,別把你自個兒想那麽重要,你娘惦記的就你爹我一個。你靠邊呆著去。

但是從杜若那裏,郭奕卻還是旁敲側擊出一些消息,比如,他母親會看著他小時候的東西久久失神。比如,午休時候,只要身邊沒人,她就喜歡把身子蜷縮起來,窩在床榻最裏側。再比如,對著他父親,她經常會莫名其妙法傷一頓脾氣,等到脾氣過後,她又沒事人一樣開始絮叨隨軍時要註意的事。

郭奕印象裏,母親好像從來不會這麽情緒失常過,他隱隱覺得這些原因是出在他身上,但是卻不全出在他身上。他並不太想往深了琢磨,唯恐琢磨出讓自己接受不能的結果。

不過就算他不刻意去詢問,不代表別人不會告訴他。杜若在郭奕臨出發以前,終於還是處於好心地跟郭奕說了蔡嫵之所以出現這狀況的原因。

“奕兒,還記得你那位你小舅父嗎?

“當然記得。敢十二歲遠赴在荊州。杜若姑姑,奕兒很覺得他很了不起呀。”郭奕提起蔡威時,眼睛中有一種閃亮的東西,若是蔡嫵在,肯定會說,那是一種發自肺腑的崇拜之光。

杜若在聽到郭奕回答後,輕輕地搖搖頭:“可是你知道,你母親心頭最大的一處心結也是你這小舅父嗎?”

“你母親和二公子,從小就最親近。二公子可以說是由姑娘一手帶大的。但是後來卻……姑娘一直以為是自己給弟弟言傳身教不好造成的。雖然一直沒有明白提起過,但是心裏卻還是留下了這麽道傷口的。”

“奕兒,你和你的小舅父很像。從小就像,不管是樣貌還是骨子裏某些東西。姑娘其實一直都在擔心,哪一天你也會來給不告而別,離家出走。索性,你沒有。雖然這先斬後奏不算好,但至少比你舅父要強許多倍。你母親現在只是身在局中,還磨不過這個彎。等她回過味來,自然就恢覆正常了。”

郭奕那時眨著眼,徑直對杜若話陷入了沈思。杜若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琢磨什麽,只是很識趣地告辭了郭奕,又回去到蔡嫵身邊候著了。

大軍離開的那天,蔡嫵破天荒隨著隊伍,從出府門開始,一直把人送到了許都城外的官道。等到大軍遠去,只留下漫漫黃塵時,蔡嫵才恍若失神地回轉身,看著杜若似問非問:“你說,奕兒走了,威兒又在幹嘛?”

杜若抿抿嘴,很是體貼地寬慰蔡嫵:“姑娘,二公子(指蔡威)在荊州,外無戰事,二無內強敵。相比過的應該不錯。”

蔡嫵似信非信地點著頭,口中抱怨道:“怎麽就不知道派人遞個口信兒回來呢?明明以前還有寫過信的,現在卻連句話都沒了。他是不是忘了還有潁川這麽個家呀?”

蔡威當然不可能忘記潁川還有個家。實際上他記得清晰無比的很。蔡嫵和潁川家裏的來信全都被蔡威珍而重之地收藏在一個小檀木匣子裏,放在了書房最高的地方。輕易不肯拿出。他之所以遲遲不肯回信,一則,是因為他在荊州所處地位,實在不宜跟蔡嫵多說。二則是,蔡威蔡仲儼最近在忙活事。忙活什麽事?斬雞頭,燒黃紙,跟甘寧拜把子的事!

說來甘寧跟蔡威認識相當富有戲劇性,簡直就堪比一部傳奇小說。

兩人碰面時是在一個酒館裏。那時候蔡威剛從江東回來沒多久,正處於讓底下人摸不著頭腦的情緒變幻期。文進他們也不知道蔡威在江東到底辦了什麽事,一個孫策的吊唁,蔡威用了足足三個月時間才回來,把他們這些留在荊州的人給擔憂的,都快以為蔡威被軟禁到江東了。要不是有個還算沈穩的陸遜攔著,蔡威手下那些小豹子就要嗷嗷叫著問江東要人了。

結果兩個月後蔡威是回來了,可是卻莫名其妙多了許多亂七八糟的習慣,比如他忽然喜歡聽琴了,不光聽,他還專門跑去禰衡那裏,死乞白賴,生拖硬拽地逼著禰衡教他撫琴。從此蔡威府上幾乎日日都會傳出一陣刺耳到讓人想自盡的琴聲,魏延甚至私底下跟陸遜小聲嘀咕:“聽仲儼撫琴,真的不如聽小兒夜哭。”

結果陸遜更絕,人家直接回了句:“恐怕不是。仲儼的琴聲,應該是止兒夜啼的。”

文進和蕭圖在一邊抽著眼角,心裏無限掙紮:到底是跟他說實話打消他這撫琴念頭,還是繼續委屈自己,接著被他荼毒耳朵?

最後想來想去,還是直腸子的蕭圖忍受不住,直接告訴蔡威:“爺,您別練了。您這琴弦玩的真的不如您的弓弦順溜,您還是術業專攻,繼續練習弓箭吧。”

蔡威聽了以後倒是沒啥慍怒之色,只是盯著琴案苦惱納悶:“明明一樣的琴弦,怎麽我就彈不出周公瑾那水平呢?”

蕭圖一頭霧水地看著蔡威:“為啥要跟周公瑾比?爺,您在荊州好吃好喝,又不要改投江東,犯不著這樣吧。”

蔡威擡起頭看著蕭圖語重心長:“不是要跟他比,而是你家公子發現:會這個,有時候比拉弓射箭更能討女孩子喜歡。雖然……我說的這個,好像不屬於這類女子裏,但也難保有忽然心血來潮的一天。萬一不學射箭,要看撫琴,我怎麽辦?”

蕭圖眨巴眨巴眼,隨後把目光下移至蔡威的右手拇指上:那裏他常用的鹿骨扳指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很細很精致的絲帶,結扣在虎口處,看上去有些紮眼。不過配上他們家公子的這副樣貌,蕭圖頓時就覺得:能想出這樣系絲帶的人,肯定是個相當靈透,相當機巧的人兒。而且對公子這樣貌絕對有些耿耿於懷!不然也不會想到這麽個特殊法子給標註在手上。不過還別少,公子長相配上手上絲帶可比原來那樣看著順眼,和諧多了,至少,跟他長相很搭調。

蕭圖到底也沒敢問:你這是因為啥學的這個?難道你真的要拿下孫家妹子?不怕被孫權哢嚓掉?

他只是很善解人意地跟蔡威轉移話題:“公子爺,您才從江東回來,肯定不知道咱們江夏又出了個家不錯的酒肆。蕭圖陪您去散散心?反正您在府裏悶著撫琴撫了那麽長時間了,也該出去活動活動了。前陣子黃府君見您回來居然沒有出門鬧事,還擔憂地問阿進說,您最近是不是病了呢?阿進硬著頭皮答他:您才從江東回來,有些身體不適。”

蔡威意味不明地挑挑眉,拍了拍手,站起身:“好了,那就不練了。去你說的那家酒肆吧。”

蕭圖立刻從善如流,顛顛兒跑到前頭引路。到走出一段距離,蕭圖才心有餘悸地偷眼瞧瞧,小小的舒了口氣:可算是不練,不糟踐我們耳朵了!太不容易了!就沖這個,這頓酒,我請了!

可惜蕭圖請客的夢想沒有實現,蔡威一進這家廣源樓,就被一位一身錦袍,腰掛金玲的二十多歲彪壯男子晃花了眼。

蔡威看著男子以他身後幾個亦是華麗的隨從眉頭直皺:“這是從哪裏來的宵小?竟然敢在江夏如此耀武揚威?”

蕭圖趕緊盡責地在蔡威耳邊回道:“此人乃甘寧甘興霸。巴郡臨江人。為人輕俠好義,原是在蜀郡做郡丞的,不知因何投了景升公。景升公那裏也不知怎麽打算的,竟把他著來了江夏。”蕭圖說著偏了下頭沈聲補充:“此人在綠林游俠之中威望極高。頗有俠名。性情粗猛,豪勇好殺。脾氣有些剛烈,剛來投黃府君時還不是這幅打扮,不知如今怎麽……”

蔡威聞言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意味不明道了句:“恐怕不是性情粗猛,而是粗中有細吧?算了,不管他了,我們先上樓。反正以後他在黃府君說下辦事,不愁結交不了。”

說著蔡威就轉了身,袍子一撩,正要擡腳邁步,身前忽然被攔了一只胳膊。蔡威皺著眉順著胳膊找到攔路的主人:正是剛才說的那位甘寧甘興霸。

甘寧這會兒以饒有興趣地目光打量著蔡威,摸著下巴輕輕點了點頭,沖蔡威友好的笑了笑。蔡威剛要回一個禮貌性的笑意,就聽甘寧接著說了句差點兒讓他想拿劍劈了他的話。

只聽甘寧以他低沈的聲音,在放柔語調以後,不甚正經地道了句:

“好一個如花似月的美嬌娘!可有興致陪某家喝上一杯?”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我想問:蔡小威,乃這是被調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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