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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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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趁熱打鐵, 廢掉太子, 韋皇後和李裹兒做了一系列的安排。韋皇後總是在中宗耳邊說著李重潤的不是,李顯非常信任依賴皇後, 久而久之,讓李顯開始厭惡起他的兒子來。

安樂公主也不時在中宗這兒告狀,稱李重俊被立為太子以來,從不勤勉學習,關心國政, 而是整日嬉戲游玩,好逸惡勞,不學無術。

白天聽到的都是李重俊的不是,晚上李顯寵幸上官婉兒的時候,昭容也把朝廷大臣和妃嬪對太子的不滿說給李顯聽:太子傲慢無禮,藐視大臣,沈迷聲色。

此外,武三思等人常常請奏給李顯, 當對太子嚴加管教,如此才能成器,擔負國家重任。

中宗似乎覺得所有人都在反對李重俊做太子,他也逐漸對太子沒了信心,不免有了廢掉太子的念頭。

韋皇後與安樂公主的作為,李重俊心裏有數,只是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反擊,心裏暗自發誓, 一定要殺了武三思、武崇訓、李裹兒……還有上官婉兒那些人!

李裹兒甚至向中宗提出了,她想做“皇太女”的心願。李裹兒想著,太子被廢之後,她就有機會繼承“太子”位了!

李長寧在得知“皇太女”一事後,這日也入了宮,對父皇笑道:“父皇,你若是真不喜歡太子,廢了他也成。可論長幼有序,我為長裹兒為幼,論才幹我也在裹兒之上。父皇要立皇太女,應當首先考慮的人是長寧啊。”

“……”中宗和韋皇後聽了這話,都傻了眼。

“父皇母後就是偏心裹兒!”李長寧也學著李裹兒的樣子撒起了嬌,“裹兒享受親王待遇,可我這個做長姐的卻什麽都沒有!”

“這……”韋皇後忙對中宗道,兩個女兒都是她的心肝兒,“長寧說得有道理,不能怠慢了我們的長女啊。”

中宗便微笑著安撫李長寧的情緒,給李長寧開公主府,設置屬官,不設長史官,待遇等同親王。令中宗實封長寧公主的食邑二千五百戶,是親王爵位待遇的三倍。

如此長寧公主府便如同太平、安樂設立的府邸一樣,府衛十步一人,加以騎兵巡邏。

這並沒有讓李長寧感到滿足,李長寧又仗著帝後的寵愛,道:“母後,裹兒可以隨意任命官員呢。”

“這樣吧,你要是看上了哪個人,覺得他有才,也可以舉薦為官!”韋皇後笑道。

“好啊,如此,長寧便能專心輔助母親建立大業。”李長寧滿臉歡喜,她可是爭取到了和太平公主、安樂公主一樣的權力。

經過李長寧這麽鬧騰,李裹兒想做“皇太女”的夢就碎了。

李裹兒開始在家裏怨恨起長姐來,以前事事都壓她一頭,現在竟然想和她爭權奪利!

李裹兒聽說長姐花重金打造公主府,她可不想輸了勢頭,也開始積極營造她的府邸和園林,事事與李長寧攀比。

長姐的駙馬楊慎交有錢,李裹兒就想盡辦法收刮更多的錢,揮霍無度,奢靡驚人。

李長寧把別人的府邸和左金吾衛的軍營要了過來,建成最大的私人府邸,隨後又兼並了住宅西邊的空地。因為駙馬楊慎交喜歡玩擊鞠,李長寧就令人將空地打造為球場,供駙馬玩樂。

這樣的花費是耗資巨大的,窮兇極奢,花了觀國公府這麽多年來的積蓄。

國公府的周常、許都等謀士都向國公楊慎交勸諫,不能任由長寧公主這麽胡來,這可是要花光楊慎交的所有財富啊!

“只要公主喜歡就好,別的什麽無所謂。”楊慎交處之泰然,根本不聽勸阻。

“國公,為了迎合公主的喜好,你就不辯是非了嗎?”周常大膽直言。

“我說過了,全憑公主喜歡,她想做什麽都可以。”楊慎交懶洋洋地喝著酒,不再理會周常。

周常無比失落,他想不通國公怎麽縱容公主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是傾家蕩產也無所謂了嗎?

“這可是國公畢生心血,也是楊家的心血啊!”周常滿臉愁苦地感嘆道。

“家產都是國公的,唉,他想怎麽花,就怎麽花吧。”許都表示無可奈何。該勸的他們都勸過了,國公不聽,他們再多說只會得罪公主。

夜裏,李長寧好不容易哄睡了洄兒,丁香留下同屋照顧楊洄。

李長寧伸了個懶腰回到隔壁寢房,楊慎交正在案幾前清算賬目,他賣了家業換得真金白銀以此打造奢華的公主府。

“夫君,我知道……這樣做,你很為難。”李長寧走到楊慎交的身後,從後面輕輕抱住他,頭靠在他的背上。

“錢財乃身外之物,何況用之有道。若能換來天下太平,朝綱安穩。我楊慎交即便一無所有,也是值得的。”楊慎交柔聲輕笑。

景龍元年,七月。

終日惶恐的李重俊,找到了被中宗重新啟用的宰相魏元忠。

來到魏府,李重俊沮喪地對魏元忠道:“武三思串通皇後,想裏安樂公主為皇太女。”

魏元忠氣憤回答:“太子無憂,從古至今,從來沒有聽說過皇太女一說,我等絕不會答應!”

“可是皇後、安樂,還有武三思、上官婉兒,他們狼狽為奸,蠱惑父皇!”李重俊了解自己的父皇,耳根子軟,沒準哪天真的就下旨廢了他。

“陛下絕不會那麽做的。”魏元忠認為,中宗縱然溺愛妻女,但在太子之事上不會讓步,他知道李唐如何才能延續下去,絕不會重蹈覆轍。

“可武三思他們要殺我呢?”李重俊悲嘆,恢然淚下,“我也是沒有辦法,才來向宰相求救啊。”

“這……”魏元忠一時也不知如何應付,“待臣三思。”

在一個平常的深夜裏,李重俊聯合左金吾大將軍李千裏、左羽林大將軍李多祚、右羽林大將軍李思聰及一眾將軍,率領左右羽林軍及千騎三百餘人發動政變。

這場政變,羽林將軍蘇彥伯也參與其中,他頭一個站出來建議,殺武三思!

蘇彥伯等著為家人報仇雪恨這天已經等得太久了,他參加這場政變只為取武三思的性命。至於這場政變是否會成功,他的結果會怎樣,蘇彥伯沒有去多想。

眾人商議後,太子假傳中宗密詔,詐稱武三思與上官婉兒私通謀反,他們這次是打著旗號是“誅謀逆,清君側”。

李多祚等將領對天盟誓,匡扶大唐,萬死不辭,於是這個太過匆忙輕率的政變發動了!

夜裏,武三思還在醉生夢死的享受著快活,與兒子武崇訓看著歌舞表演。

武三思沾沾自喜自己的手段有多麽高明,李顯被女人迷惑,而他卻能利用女人去奪取李顯的江山。武三思心裏暗笑,李顯是他見過中最奇葩最無能的皇帝!

太子的三百羽林軍已將梁王府圍得水洩不通,李重俊下令,對武三思、武崇訓、李裹兒等人殺無赦!

蘇彥伯帶著侍衛率先沖進了進去,他手上提著劍,目光陰寒極了。

今夜李裹兒入宮陪伴中宗和韋皇後,所以躲過了一劫,武三思、武崇訓等人皆斃了命。武三思還沒回過神來,只見羽林軍沖了進來,蘇彥伯舉起長劍,手起劍落,武三思就被割破了喉嚨……

李重俊誅滅了武三思全家後,命令各將領分頭把守宮門,不能讓韋皇後和李裹兒逃跑了!

從梁王府撤離,蘇彥伯悄悄離軍,他不在乎政變後有什麽功賞,再說了,他見過的那些擁護功臣最後都不得善終。作惡多端的武三思死了,蘇彥伯算是了卻了覆仇的心願,他騎著馬掉頭去了觀國公府,他擔心皇宮一旦攻破,李重俊不會放過安樂公主的嫡姐長寧公主。

蘇彥伯騎馬飛快來到國公府,夜裏,國公府很平靜,都睡著了。

“我有十萬火急的要事,必須見公主與國公,勞煩通傳!”蘇彥伯高聲對門衛道。

公主府尚未建成,所以李長寧也還住在國公府裏。只不過門衛們聽到蘇彥伯這樣的語氣,皆面露驚愕:“這……公主與國公已經睡下了啊,太晚了,蘇將軍,不如明日天亮後再來……”

“等不到天亮,有大事發生,速速去通傳。”蘇彥伯的語氣不容拒絕。

於是一個門衛進去傳消息了,蘇將軍是國公的結拜兄弟,又是公主的救命恩人,他們可不敢怠慢。

李長寧與楊慎交正在睡夢中,被外面的敲門聲驚醒。

“怎麽回事?”楊慎交高聲問,國公府的仆人都很懂規矩,如果不是特別要緊的事兒,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打攪他們。

“是蘇將軍,連夜趕來說有十萬火急的要事,面見公主和國公!”門外的語氣有些急。

蘇彥伯這個時候來了?楊慎交納悶地回過頭,與李長寧相互遞了個眼色。

“好!請蘇將軍去偏廳休息,我這就起來,稍後去見他。”楊慎交答道。

李長寧坐起了身,將淩亂的長發打理在後背:“蘇彥伯深夜趕來,必是出了大事!”

“恩,我先去見他,你慢慢梳洗後再來。”楊慎交起了身,穿鞋穿衣。

楊慎交與李長寧先後來到偏廳,才知道李重俊竟然發動兵變了!

“這,這可如何是好?”楊慎交臉色大變,“宮中形勢如何?”

“宮中情況我不清楚。武三思死了之後,我就趕過來報信。”蘇彥伯忙道,“為了以防萬一,公主和國公當有打算,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吧!”

“不用了。”李長寧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她知道李重俊的兵變是不會成功的。

蘇彥伯在這個時候選擇離開隊伍,來到國公府,就是為了保護他們的安全:“公主,小心要緊!”

李長寧擡頭看了看楊慎交,又看了看蘇彥伯:“太子不會成功的,我知道結局。”

所以現在有危險的人不是李長寧與楊慎交,而是參與政變的蘇彥伯!李長寧得想個法子,保住蘇彥伯的性命。

“蘇將軍,聖上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反他?”李長寧質問道。

“我……”蘇彥伯怔住,“我沒有想過要反聖上,我只是想殺武三思。”

“既然武三思已經死了,你當保住聖上,這樣我們大家才是安全的。”李長寧又道,“蘇將軍,太子不仁無德,做了皇帝也不會是個好皇帝的。太子假傳聖旨,發動政變,就算得手,朝廷亦會亂成一團。他要是做了弒君篡位之事,你認為鎮國太平公主與相王會袖手旁觀嗎?”

太平公主、李旦與李顯的關系都非常好,要是李重俊真逼死了聖上,整個朝廷必定又會是四分五裂!李重俊想憑手上那點權力就坐穩江山,根本不可能!

“你們輕易發動這不成熟的政變,除了死很多人的性命,沒有任何意義。”李長寧斥責。

“這……”蘇彥伯當時報仇心切,也沒有想這麽多,如今被李長寧點醒,“可還是除了武三思這個大禍患!”

“武三思已經死了,蘇將軍當極力保護聖上!”李長寧肅穆走到蘇彥伯的面前,嚴厲地告訴他,“你是大唐皇帝的將軍,而不是太子的將軍!”

李長寧此刻的氣勢竟然是這麽強,她說出來的話,讓蘇彥伯無法辯駁。蘇彥伯呆呆站在原處:“我該如何彌補?”

楊慎交知道李長寧心裏已經有主意了,他沒有多話,只是在旁聽著。

此刻,宮中是慌亂不安的。

唐中宗、韋皇後。安樂公主都惶恐害怕,李重俊的人馬一旦闖入宮裏來,該怎麽辦?逼宮謀反?

“我早就知道李重俊是個禍患,他要弒父篡位啊!”韋皇後陰沈著臉,埋怨李顯,“讓你廢了他,你就是不肯,現在可好了,我們都大禍臨頭!”

“唉,我沒想到,重俊會謀反啊。”李顯無比沮喪。

李裹兒在旁邊嘀咕:“父皇,那李重俊並沒有說要殺你的,她只是讓我們把與武三思私通的上官婉兒交出去!”

所以李裹兒希望上官婉兒去頂死以後,李重俊沒有理由再動父皇,也看著父皇的面子上,放過她。

正在這時,上官婉兒拉了,她穿戴整齊,懷裏還抱著她養著的那只白毛狐貍,看上去從容淡定。

“陛下,我有計可對付太子!”上官婉兒是故作鎮定著,她得知情況後,為求保命想了個辦法。

“不如把婉兒交出去。”李裹兒又在李顯耳邊小聲嘀咕。

李顯也在猶豫著,可他是真心喜歡上官婉兒的,要把她交出去實在舍不得啊。

“陛下不要以為交出婉兒,就會遂太子的心願。太子不過是找了個理由起兵謀反,他心裏有多恨皇後與安樂公主,絕不比恨我來得少。”這是上官婉兒第一步,她是要得到韋皇後和安樂公主的支持。

李裹兒聽到上官婉兒這話,果然閉嘴了,心裏想著也是啊,要李重俊真打進來,怎麽可能放過她!

韋皇後臉上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婉兒,你有什麽計策,快說來!”

上官婉兒見韋皇後沒有敵意,這才緩了緩神:“太子的兵馬是從肅章門進來的,我們現在想走小路到宣武門那邊。玄武門有宿衛兵駐守,是安全的。然後皇上再派人傳詔兵部尚書調兵平亂!”

李顯六神無主,韋皇後覺得有些道理,便對李顯道:“就這樣辦!”

於是李顯就帶著她們想玄武門逃去,半路上右羽林大將軍劉景仁倉惶而來,跪在中宗面前:“聖上,我等如何應對太子發兵之事啊?”

韋皇後命令道:“去調兵入衛,無論如何守住玄武門!派人去兵部尚書那兒傳旨,速速來平亂!”

李顯把身上帶著的皇帝金牌遞給了劉景仁,兵部尚書看到這令牌後,自會調兵。

接著李顯、韋皇後、以及李裹兒、上官婉兒登上了玄武門,劉景仁也率著一百餘親兵來了。中宗命令劉景仁屯兵在城樓下,保護自己。

此次幫助太子李重俊發動政變的主使人李多祚率軍先來到玄武門樓下,他想沖上樓去,可又看到劉景仁帶人死守。

李顯站在城樓上,憑欄而立,俯視下方,看到李多祚壓著心裏在怒氣便問:“朕對你厚恩,為何謀反?”

“稟聖上,臣不敢謀反!只因武三思淫.亂後宮,私通上官婉兒,太子出兵只為肅清宮闈。武三思父子已斃命,待臣進宮剿滅武三思的同黨,立即退兵。”李多祚擡頭答道。

武三思和武崇訓已經死了?李顯大吃一驚,而韋皇後、李裹兒、上官婉兒除了震驚還有難過。李裹兒哭著對李顯道:“父皇,要為梁王和駙馬報仇啊!”

“上官婉兒身為昭容,卻引誘武三思入宮闈,如此蕩.婦無恥,請陛下交出這個賤人來!”李多祚矛頭對準上官婉兒,總不能當著兵士的面去辱罵皇後和公主,就只好先從上官婉兒這裏開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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