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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飛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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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娟他們能夠飛著回家,這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這可是做夢也想不到的美事,也算是他們幸運。他們滿懷新意、歡欣雀躍地坐上了飛豹的脊背,那一刻心兒也跟著飛了起來。

當他們回到春羅和五妹講起這件事,還有說給其他想聽故事的孩子時,那種夢寐以求的興奮和向往總能從別人的眼睛裏看到。他們,尤其是文松,把它描繪得天花亂墜、美妙絕倫,讓人充滿遐想。不過,其中的滋味只有他們自己能夠知道。

樹木和土地很快就被遠遠地甩到身下。他們盤旋著往上升,在月遺族的後頭往天空飛去。

月遺族猶如脫了韁的野馬,徑直撲向高高掛著的圓月。原來天空才是他們真正的樂園,執著追求,與他們的天神共享同一片天空。

他們穿越淡薄的雲層,來到廣闊而澄凈的夜空,銀白的月光落在月遺族的身上,泛著淡淡的綠光。

他們看向月光潑灑的大地,受天神恩澤,晝夜交替,萬物生長,勞者休憩,休者勞碌,有序無紊。他們在雲端處低飛,猶如飛掠撲食的雄鷹。而後,他們驚呼一聲,忽高忽低,波浪狀地飛出兩三百丈,又依樣飛回來。小米圖等落後數十丈,卻也瀟灑靈動,不甘落後。

紫娟他們也來到雲堆之上,不禁感嘆月亮之大,月光之白,天空之廣。

月遺族已經飛回,落在紫娟他們身前。撲著羽翼的法立曼也一反嚴肅莊重之態,展露笑顏,“你看月亮上是不是也有一顆能量樹?”

紫娟笑著看向那只圓盤,那些暗影確實像一顆樹的形狀,人類有一個自圓其說的傳說,而月遺族也有他們信服的看法。“是。”

“一切都是有法可循的。紫娟,我們就要競月了,你們要不看看我們誰能飛到最高點,只有心最誠的才能飛到最高。”

“多謝大長老,不能再作停留了。”想著回去之事片刻也不容耽誤,而且,身在萬丈高空也夠嚇破人膽的,飛豹看來倒是老實聽話,卻不知能夠維持多久。

“也罷。你們去意已決,只好在此分別。”他搖了搖手。

溫也揮手,恩崔爾不舍地看著四人。小米圖和小皮飛近些,看到文松正伸長手臂和他們作別。其餘的月遺族也向紫娟他們送別。待豹飛下雲層,他們仰頭目視明月,翅膀扇開,做好了沖擊。

身體忽然往下沈,心稍微慢些,還在上提著,紫娟四人頓時下落了二三十丈,不說頭發吹亂,就是心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坐在前頭的雲橋和銀龍死死抱住或是抓住光滑少毛的豹子,再把身子緊貼著它才沒有掉落豹背。

文松摟住銀龍的腰,雙腿夾著豹子的肚子,他逆風吼了一聲,冰涼的空氣灌到嘴裏,他猛吸進肚中,又再大叫一聲。“爽啊!”他幾乎撲到銀龍的背上。

“你小心點!”銀龍挪挪身體坐正。

飛豹平飛出去,朝向那片波光粼粼的沼澤。他們回望月亮之下,黑影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腳下就是明鏡似的水面,想著來時的慌亂,回去時有著幾分難得的悠然。藥引已經得到,又能淩空飛翔,俯視月光下的事物。只是歸途數百裏,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達到的。

文松松開抱著銀龍的手,雙手伸在兩邊,他側出頭來,任憑風迎面吹打在他的臉上。涼爽清新吹走了身體裏的所有疲勞,疼痛也一掃而光,他興奮得只差站在豹子的背脊上,揮著雙刀,朝天空吶喊了。

其他三人也受文松感染,在飛豹身上放松下來。他們精神煥發,眼睛之中多了幾分神采。透過柔和的月光看向沈靜的大地,它們飛快地從腳下掠過,並拋在身後。

突然,紫娟雲橋騎下的飛豹往右一偏,他們也跟著右傾。躲開一只飛來的鳥,飛豹撲了三下翅膀,飛到另一頭的高度,和它齊頭並飛。

它們飛過沼澤,飛過樹林,飛過冰風鎮,在冰風谷的山峰上方急向左轉,面朝一個不下四裏的斜坡。飛豹從高處飛下來,貼著地面,它們拍打翅膀,四腳就要點到地面上,飛著沖下去。

一塊巨石擋道,眼看就要撞上。兩豹斜飛,從側邊繞過巨石,飛上躥下,又在低空飛行。四人內臟上下左右翻攪,所幸尚未進食,不然定要嘔吐出來。而且,飛豹自娛自樂,哪裏把紫娟四人放在心上,雲橋和銀龍只得把飛豹抓得更緊,而紫娟和文松也只得把雲橋銀龍抓抱得更緊。

如此在山坡上展示飛豹的絕技,讓紫娟四人有苦難言。要照這樣下去,他們非被摔下豹背不可。

“豹兄,你能不能慢點。這樣可不能把我們送回春羅。”文松往後仰去,要不是他靠腰力扳回自己的身體,不然他已經跌落在地。

豹子叫了一聲,翅膀扇著往上兩下,飛到十來丈的高處,又往下俯沖,快要撞在斜坡上。

“豹兄,你慢點。”文松雙腿踢了飛豹肚子兩下。豹子翅膀猛抽兩下,肚子都快要沾著地上的雜草,它揚起頭,飛高了一丈。它看看身後不遠處也在掠飛的另一頭豹子,高興地再叫出聲。整個豹身近乎垂直而起,銀龍文松掛在背後,提高七八丈後,落在平衡著的豹背上。

雲橋和紫娟身體一緊,也跟著做同樣的動作。

兩頭黑豹飛完斜坡,接著是一片蔥蘢的樹林,前方三公裏處兩座高聳的山峰夾著一道寬約百丈的缺口。

豹子沒有減緩速度,飛在樹梢上方,樹木朝後急速地退去,來不及留下影子。山峰出現在眼前,豁口像把垂立的匕首,鋒刃嵌入兩峰上。

豹子左拐,朝著山凹處的陰影飛去。

漆黑的羽翼在月色裏拍打,劃動清麗如水的夜空,兩翼帶風,飛馳而過。林裏狼群受了侵擾,逃散開去。

豹子飛出一個大大的圓弧,繞著山凹處飛到缺口,一個懸崖突出,崖底是一大片的山丘,凸起的山丘像是炊婦手中捏成的糯米丸子,一個個擺放在平整的土地上。

豹子雙翼展開,利用風力在空中滑翔,快落到平地,黑翼撲打,朝著一個水塘飛去。水面波紋蕩開,倒映下去的影子閃電般游過淺塘,影子落在房屋頂上,林間,還有稻田裏。飛過了二十來個的山丘。

文松忍不住用腳後跟再次踢飛豹的肚子,“豹兄,慢下來。要不我就跳下去,或是幹脆給你兩刀,咋們同歸於盡。”

黑豹嗷了一聲,估計也是玩性耗盡,它竟然慢了下來,平穩地飛在離地二十來丈的低空,不再縱情亂飛。紫娟四人心裏稍定,發現手心裏竟然冒出冷汗。

夜晚已深,又是深秋初冬時節,天已漸涼。紫娟四人身上只穿了單衣,餘下的衣物全留在馬匹的行囊之中。他們吹著越加寒冷的風,身上破口的單衣更耐不住那份寒,打起哆嗦來。

這一冷,發現肚中空癟。原來這一日以來未曾吃過一點東西,被冷了身子,肚子也咕咕叫了起來。文松體壯,最是饑餓,他手腳都提不起力來。

銀龍聽到文松的肚子叫後,笑著偏了一下頭,“四弟,你是餓了呀?”

文松可憐巴巴,饑寒交迫,身上的各處傷痛也重新襲來,冷氣鉆到裂開的傷口裏,疼得快要麻木了。“你說餓不呀。”他一手摟住文松,一手摸著自己的肚子,還彎著腰。

“要不我們讓豹子飛快點,這樣也好早點回去。”銀龍說。

“還是不了。”文松馬上阻斷,“想來有一個時辰了。豹兄,要不我們下去歇歇?”

豹子沒聽懂似的繼續飛著,既沒有快,也沒有更慢。

紫娟看向文松,又看到豹子那雙銀光閃爍的眼,它閉著嘴,鼻息悄然地拍動翅膀。“算了吧。四弟,你就忍忍。”

文松看著大姐,眼睛都快擠出淚水來。“大姐,我……”文松有氣無力,雙手軟綿綿地搭在三哥銀龍的腰間。

紫娟沒再理文松,她手扶著雲橋的腰,看著幽暗的前方。眼往遠處,山川樹木房屋有著一條條暗暗的光線,她掃過腳下,又眺望前方,根本不是來時的路。她擔心起來,“豹兄,你認識到春羅的路?不要迷路了啊?”

文松本想靠著銀龍,少用點力的。聽到這話他挺背坐直,“大姐,你不會說豹兄連路都不認識吧,在這黑黢黢的夜裏我可認不了方向。”這下慘了,文松想,說不定天明了發現他們已經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

黑豹發出沈定的吼聲,往前直飛,像是告訴紫娟它認識路似的。

一聲驚訝,“啊~大姐,你看。那是從綏方鎮過來的路。”文松指著下面一條似曾相識的蜿蜒馬道說。

紫娟三人看向那條路,放下心來。即使飛豹突然改變方向往右飛,他們也不再有半點疑問,任由飛豹帶路。

照這樣飛了大約半個時辰,不再起伏變化。雲橋和銀龍貼著豹子,註視前方謹防有狀況出現,紫娟和文松懶得看腳下的風景,手只需輕輕扶著前面的人就能安穩地坐在豹子上,無事可做,眼皮抗議,竟想打盹。

飛豹往上斜飛,不斷擡高,而後,沿著山脊飛上山頂。紫娟和文松驚了一下,睡意全無。兩人看著山脊兩邊陡峭的山坡,漆黑一片。雲暫時遮住了明月,飛豹撲著翅膀在黑暗中潛行,滑過黑雲下的一片天。

月光撒了下來。山頂吹著一股股強風。飛豹順風飛過山頂,從巖石峭壁上飛落而下,兩百丈之後直飛出去。

這叫紫娟和文松都不再盤算瞌睡之事,都強忍著睡意,不敢懈怠。

除了要直飛崇山峻嶺,飛豹在平處時離地都不超過四五十丈,飛得又穩,讓紫娟四人好受很多。

就是如此,整趟北歸之路花了三四個時辰,也快到了他們的極限。飛豹途中沒有停歇,讓他們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當飛豹從空中落下時,四人如釋重負。雙腳落地,心頭也踏實了。

飛豹是在紫娟四人熟悉的樹林裏降落的,那是春羅城北方大道中後段上的一條支路。它們的雙翅艱難地兩扇,沖向林中的泥路上。再用力一振,它們的四腳總算安然地落在地上。他們剛跳下飛豹,飛豹張開翅膀的瞬間,在空中化為飛舞的碎片,飄蕩著消失了。

兩頭飛豹徹底沒有了蹤影。四人連感謝都來不及。不過,他們也沒有再多的精力趕路了,躺在路邊的草叢裏進入了夢鄉。

東邊微亮,在晨露晨霜和晨寒之中醒來。他們整理了衣服,還有隨身帶著的武器和藥,往北方大道走去。

“回去了,一定要好好睡一覺。”“一定要飽餐一頓。”“一定要泡個熱水木桶浴。”“一定要打兩天兩夜的條牌。”

四人相視一笑,步伐堅定地朝前方走去。

雖然坐了南下商隊的馬車,到歐陽府的紅漆大門時也快要晌午了。開門的仆人看著四人流浪歸來般的紫娟四人無不敬仰又驚嘆。“紫娟姑娘回來了,紫娟姑娘回來了。”傳遍了歐陽府上下。

他們見到了歐陽瑾,歐陽大俠,還有突然從門外闖入的向龍葵。白衣黑發的向龍葵鐵扇插在腰間,看到了他給紫娟的皮袋如同見到了獵物。

“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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