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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制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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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慧兒的病不能再拖延了,已經到了生死關頭的時候。所有人都望眼欲穿,盼著紫娟他們能夠把最後的藥引帶回來。雖然比他們料想的要早,可是誰都沒有嫌早。

其中,深知慧兒病情的向龍葵更是懂得片刻功夫的重要。他接過盛裝犬靈王血的皮囊,還有黑晶果。向紫娟請求道,“懇請紫娟姑娘,協助我制藥。”

歐陽瑾犯難,想用眼色制止向龍葵,想到向賢侄一貫思維縝密,想必也是為了慧兒考慮。

還未等他說話,紫娟的弟弟文松瞪著向龍葵,手摸向雙刀,“你說什麽?我大姐豈是受你擺布的。”

銀龍手肘拐了文松一下,讓他住口。歐陽瑾也說,“紫娟姑娘剛回,需要休養。”

這時五妹雪瑜跑進門,“大姐,大姐。”她跑向紫娟,看到歐陽瑾叫了聲“歐陽老爺”,又轉向向龍葵親切地叫了聲“向大哥”。文松聽得腦袋都快炸開。

五妹雪瑜還是個把月前見到的那個五妹,紫娟雙眸望著雪瑜,五妹清澈可愛的笑容映在她的腦海裏,她緊緊環抱著五妹。“五妹,五妹。”

“大姐,你安全回來了就好。”雪瑜輕聲說,又走到雲橋和銀龍的身前,“五妹見過二哥,三哥。嗯,還有四哥。”看到文松臉上怒氣未消,她朝文松擠擠眼,又嘟著嘴做出一個頑皮的微笑。

“五妹,你過得好不好?”文松兩手搭在雪瑜的肩上,對她說,又轉頭看了一眼向龍葵,“五妹,有沒有人欺負你啊?”

“文松,不得無禮。”紫娟說道。文松當著歐陽瑾說這樣的話,意思是質疑主人家的待客之道。

雪瑜擡頭看著文松,“歐陽老爺對我很好,向大哥也對我很好。”她說完,突然利落地伸出右手,食指中指伸直並攏指著向龍葵。向龍葵會心一笑。

文松聽到五妹“向大哥”“向大哥”這樣稱呼向龍葵不由怒從心中起,他正要發作,紫娟走出一步。“向公子,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制藥吧。”她又對雪瑜說,聽似輕描淡寫,心底卻萬分不舍,“五妹,先和幾個哥哥待著,我去去就回。到時可有東西送你呀。”她左眼忽地一亮,雪瑜心花怒放,每當大姐這樣時,總有好的要給自己了。

紫娟和向龍葵走出房門,這一句簡單的“去去就回”一去就是兩天兩夜。

雲橋他們就在歐陽府上吃住,各自玩著,沒有打擾大姐紫娟。

文松和雪瑜一起,每當雪瑜的飛鏢擊中靶心時,文松都跳起腳,去取下靶上的飛鏢,而石子之類的暗器,雪瑜也能擊發自如,她甚至吵嚷著要讓四哥當靶子,站在遠處,頭頂一個器物讓雪瑜嘗試。文松嚇得不敢答應,最終器物放在手臂上,雪瑜砰砰兩聲,石子都射到器物之上,第二顆更是把它打落了。文松不住鼓掌,手臂上的傷痛算不得什麽。

銀龍在院子裏練劍,他仍能記起在玄靜森林發瘋似的情景,他的劍無人可擋,可也差點傷到了身邊的人。劍在手中慢了,每次揮擊都少了分狠決和淩厲,因為他又怕銀羽引他到重蹈覆轍。歐陽大俠就站在廊柱旁,看銀龍舞劍。“怎麽還退步了?”銀龍站定,雙手一稟,毫無曾經那嘲笑譏諷歐陽途的樣子,“歐陽大俠。”“你有心事?”歐陽大俠問。銀龍把北上發生的一切都講給他聽,當講到銀羽失控時,歐陽途眉色凝重,仿佛也親歷一般。“當初我也不讚成把這把劍放在武器房,可老爺說值得一試。其實,重要的不是劍本身,而是使劍之人。”歐陽大俠聽完銀龍的話後如此勸慰銀龍,他知道一句話並不能打開銀龍的心結。銀龍是一個會用縈繞不去的想法折磨自己的人,只有時間能夠讓他平覆一切、理順心緒。“我們對練試試,看看你有何長進?”歐陽途站起身,他拿來自己的佩刀,兩人在院子裏刀來劍往,一人寶刀未老,一人劍刃鋒銳,時光匆匆,竟然不分勝負。

雲橋呆站著,他雙手住著欄桿,遠望幾朵閑雲漂浮的天空,陽光把雲染成了淡淡的金邊,看去是靜靜的,懶洋洋的。歐陽瑾過來,同看向那片天,他看不出雲橋眼中的味道,心系著女兒的歐陽瑾有的只是緊張的期待,希望向龍葵能夠救活自己的慧兒。“來杯茶?”雲橋謝絕,歐陽瑾閑扯幾句離開了。無人打擾時,雲橋能這樣消耗半天。五妹擡頭發現二哥雲橋,順著他的目光看上那片燦爛的天空,什麽也沒有。“二哥,你下來瞧瞧五妹的飛鏢手段。”文松說,五妹扯了一句,“二哥可是最懶的,對於武藝也不放在心上吧。”“那可未必。”文松把雲橋雙手同使那段添油加醋地講給雪瑜聽,雪瑜對雲橋豎起了大拇指。雲橋不明就裏地點頭。

紫娟和向龍葵在藥廬裏忙碌著,吃喝都靠府上的仆人送。由於藥廬偏僻,少有人聲侵擾,兩人樂得安靜,正潛心配制治愈歐陽慧兒的奇藥。

向龍葵已把數十種藥材準備妥當,堆放在長約兩丈的木案板上。他拿起一條曬幹了的蜈蚣,尺寸比平常的蜈蚣要大上一兩倍,“這是‘千足蜈蚣’”向龍葵拿給紫娟看。

紫娟在醫館幹過幾年,聽過這種珍稀的“千足蜈蚣”,不是真的有千只足,只是老到快死又沒死的蜈蚣,捉來用酒泡上幾個月,再在烈日下暴曬,酒味揮散不去,仍有淡淡的香氣。紫娟點點頭,接過後拿到石磨處,研磨成粉。

向龍葵在木案前,擺弄幾樣草藥,有的幹成黃褐,有的綠意如新,他撿起兩三株,分別拿在手中察看了又掂量,摘去幾片葉子,又去掉一些根莖,交給紫娟。“請紫娟姑娘,把它們切成小段。”

紫娟看著向龍葵清俊的臉龐,他和銀龍有幾分相似,不過更顯沈穩而又寡言。一身白衣是漿洗幹凈得快要反光的白色,嵌玉的腰帶,一雙上好的靴子。他舉起一個小瓶觀看,漆黑雙眼盯著瓶身,搖搖裏面的暗紫色的瓊液,又放下。他發現紫娟在看她,尷尬地轉過頭去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紫娟也收回自己的目光,把草藥切完後放在一張方形的紙上。走到向龍葵的身邊,每近一步,她的心都加快了跳動,血液流動也在加速。恍惚間,她回想著北上、大戰犬靈王、玄靜森林、大戰奪寶團和夜空飛翔,這個男子都曾出現在她的腦海,如今就在眼前。一種隱晦的感覺浮在她的胸口,讓她說也說不出來,放也放不下。

向龍葵心頭也埋藏了一絲難言,一扇被封得死死的大門開啟了一個小口。他拿藥的手停在空中,一下子僵住似的。紫娟走了過來,他回過身看向紫娟。四眼相視兩人一時間沒顧上說話。

向龍葵放下藥,又看向滿木案的藥材,對紫娟說,“這次配藥十分繁瑣,熬藥也是一個艱難的過程,只怕要勞累紫娟姑娘了。”

“向公子客氣,只是歐陽府上叫個大夫不難,為什麽偏偏要叫我來當你的下手?”紫娟問道。

向龍葵語塞,紫娟並非是唯一人選,“為了完成師名,而且紫娟姑娘對藥熟悉,也就……”向龍葵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紫娟,除了她,向龍葵再沒有想其他人。

紫娟看向木案上各種既有普通的,也有奇特的藥,她轉而問道,“歐陽慧兒真就病危嗎?”

“如果你們晚回幾日,恐怕就很麻煩了!”向龍葵眼睛裏多了一層憂傷。

“那這些藥當真能挽救她的病?”紫娟心裏充滿了疑惑。

“慧兒妹妹得的病恐怕世間再不會有第二人得過,我家師父也是從一個醫書殘本上得到的靈感,藥本就有三分毒,再加上這些,我們也是盡力而為,不放過任何機會而已。”他指著木案上的幾種劇毒藥材說。

紫娟聽到“慧兒妹妹”時心頭一痛,還裝出無事的樣子聽完向龍葵的話。她懂得向龍葵身負的擔子,和對歐陽慧兒打心底的擔憂。“向公子,那我們趕緊把藥做好。有事,你盡管吩咐就是。”

向龍葵欠身,“不敢說吩咐,有事還要煩請紫娟姑娘了。”

“我們不要客氣了,你我目的是一樣的,都是為了歐陽慧兒。你就直呼我名,叫我紫娟就是,我也叫你向龍葵。”紫娟直接而又爽朗的地說,多了幾分寬和。

他們兩人之間氣氛因為這句話融合了些。向龍葵打開皮囊袋,把犬靈王的血倒入鐵盆之中,碾碎的千足蜈蚣灑在黑紫色的血液裏,向龍葵把它搖勻。想著犬靈王的殘忍兇猛,向龍葵向紫娟問道,“想必為了得到這血,和犬靈王有一番惡戰吧?”

紫娟沒有立即回答,向龍葵從紫娟四人所受的傷也能猜到這兩種藥得來不易。紫娟說道,“是有一番惡戰,然而結局也讓人料想不到,所得的血也是它心甘情願的。”

向龍葵暗暗吃驚,想象不到紫娟他們經歷了怎樣的奇遇。

紫娟把犬靈王如何失敗、又如何把血獻出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她又指著黑晶果,把犬靈王與他們大戰奪寶團的事也一並說出。並講了好些月遺族的事,最後月遺族飛升上天,更成就了月遺族傳說之中的神奇。他們騎坐法術飛豹才能這麽快趕回來。

向龍葵聽完也明白紫娟他們四人一路艱辛,更顯幾人之間的深厚真情。更為欽佩這個身為大姐的紫娟起來。

向龍葵邊拿出一把鋒利匕首邊聽紫娟講,那把匕首可以輕易刺穿木案,一點一點削下黑晶果的果實,幹澀的果肉像是木屑似的。最後剩下裏面的果核,一個淚滴形狀的核子。紫娟解釋道,“黑晶果就是月遺族能量樹結出的能量果,中間的核就是淚心石。”

“要留給雪瑜?”向龍葵遞給紫娟。

紫娟把它放入腰間的布袋之中,“月遺族的大長老說能夠實現五妹的願望。”她寧願信以為真。

向龍葵也真誠地期望雪瑜能夠實現自己的夢想,她常向紫娟絮叨的事也跟向龍葵說過,雪瑜純凈的眼神中滿是向往的神色。所以他能夠理解紫娟。

向龍葵和紫娟一起,把各種藥以各種搭配放在一起,兩兩、或是三四五種不定,放置成一堆,先是慢火熬著一些,而後用大火煎另外一堆。

對藥的分量、火的大小和熬的長短都有限定。控火熬藥是個慢工細活,一次就需要一兩個時辰,不間斷的熬制,再有配藥,加入新的藥材。

向龍葵和紫娟默契配合,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晚飯送進來,向龍葵看著火爐,紫娟先吃,向龍葵再吃。夜晚月光照下來,把門前窗前染成銀白。紫娟站到門外,仰望無星的夜空,她回頭看到向龍葵正用鐵扇扇動爐子裏的火,添加一塊木柴後,一陣扇風火勢又大了起來。

“向龍葵,你歇歇,讓我來。”紫娟站到向龍葵的身旁,去拿他手中的鐵扇。

向龍葵松開手,站起來走到木案前,在搖曳著的火光下,他看木案上還剩下哪些藥材。他一一整理,回想之前的每一步驟,預想後面需要完成的,他心裏思量著,盡量縮短時間。明日中午就可以送出第一碗湯藥。

紫娟坐在地上,看著爐中木塊劈啪燃燒,火苗把藥罐圍成一圈,罐中的藥水沸騰,冒出苦中帶香的氣味。

向龍葵揭開藥罐的蓋子,看看又聞聞,“好了”,他用鐵勾提起藥罐。“紫娟,後面兩三個時辰也不用熬藥,你可以回去歇息,到時我再叫你。”

紫娟伸展四肢,“你一直在這裏?”在向龍葵點頭時,她又說,“我也留下吧。”

向龍葵和紫娟坐在木案旁,紫娟又講了些北上的事情,她問向龍葵,從他嘴中知道了向龍葵來自帝都,從小和師父生活,由於師父是宮廷禦醫,時常來往於宮廷中,只是人微言輕,又有同僚側耳,什麽話都得想好了再說,以防隔墻有耳,被心懷不軌之人聽去。

而紫娟也講了自己的三個弟弟,重點落在了文松頭上,從小到現在,還有他遇事沖動、卻又仗義精靈,對人坦誠毫無心機。在紫娟的描述下,向龍葵更加了解文松,口無遮攔的背後是對大姐的維護,沖動易怒是他正直心的體現。

後來,紫娟趴在木案上睡著了,嘴裏嘀咕著斷斷續續的話,仿佛是夢語。向龍葵坐在紫娟對面,打開一本醫書細看。紫娟熟睡時,向龍葵把仆人送來的衣服搭在紫娟身上,又回到椅上翻看醫書。

夜深人靜。向龍葵站起身,走入月光下,樹葉簌簌聲響起,從屋後傳來。他沿著空地走了兩圈回到屋中,爐中加了木柴,藥罐放在上面。他鐵扇打開,給自己扇些涼風。

天亮時,紫娟伸動發麻的四肢醒來。“你走動走動。”站在門外迎著晨光的向龍葵轉過身,對紫娟說。他走到火爐旁,提起藥罐,放另一個罐子到爐子上。而紫娟也過來,兩人又分著活熬藥。

中午時,送來午餐的仆人把熬好的藥湯端了回去,足足有三個藥罐。他們在木案上吃著送來的飯菜,兩人悄聲地吃著,思緒都在那送走的三個罐子上。

下午又是新的任務,一切工序都在向龍葵的心中。他把握著每個分寸和時機,紫娟聽他號令,一次次地,一點點地進行著。

晚飯送來時,仆人帶來好消息。歐陽慧兒在服下第二灌藥後,慢慢好轉,身子暖了起來,眼睛睜開也能慢慢轉動,雖然聽不清床邊人說話,可也能看到父親歐陽瑾焦急的神情。

向龍葵和紫娟都有了更強的勁頭,兩人加快,都是向更好的目的進發。

晚上是個無月的夜晚,向龍葵在紫娟的再三催促下睡了近兩個時辰,紫娟睡的時間也差不多。最後兩人迎接屋外第一縷陽光。他們做好了最後四個藥罐的藥,還有犬靈王血配著四灌藥分別服下。

中午時,歐陽慧兒已能夠開口說話,只是全身仍然無力。可是,離病愈下床已經不遠,再服藥和調理三日身體定能恢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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