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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喜宴 昨日翻/墻進來時,由不得他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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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娘的事一出, 這幾日的國公府顯然有些手忙腳亂。莫說晴華院那廂席不暇暖,便是知闌院的人也熱熱鬧鬧地各處奔走。

銀荔在晨間出去了一趟,是以不知都有誰來過知闌院。晚橘也一直忙於手頭的活, 片刻未歇, 她只在辰時見過梁二公子的身影。

只是,這梁二公子知曉分寸, 在院外站了片刻後便自行離去,並未見他踏入院子。

“思凡哥哥?”陳沅知摩挲著香囊,想來這幾日能自由進出國公府的也唯有梁氏一家。

這香囊當真是他送的嗎?

陳沅知蹙了蹙眉。

大燕民風還算開放,若是遇上心儀的姑娘,贈一香囊或是旁的信物也不算甚麽越矩的事。

可這姑娘若是收下了,那她便是回應了男子的情意,將自己的心一並交出去了。

“這怎麽能收呢...”陳沅知嘀咕了一聲,打算解下鬥篷梳洗一番後, 親自將香囊交還回去。

今日天氣大好, 因無涼風,整個屋子被日頭曬著,暖和不少。

待她才梳洗完,將要出院子的時候,府裏突然多了些鬧騰的少爺小姐。

他們不過垂髫之年,眉眼間盡是一股稚嫩的孩子氣。嬤嬤精力有限,自是比不過孩子的精神氣。不出一會功夫,那些個孩子仍是追逐打鬧,一片歡聲笑語。嬤嬤們卻是撐著雙膝,大口地喘著粗氣。

“這些都是誰家的孩子?”陳沅知尤為喜歡小孩子,他們鬧歸鬧,折騰歸折騰, 心性卻是簡單明了的。

“姑娘。今日府上來了些恭賀道喜的親眷。想來是嫌他們鬧騰,擾了長輩之間的談話,這才讓嬤嬤帶著來了後院。”

果不出所料,銀荔話音方落。便有侍婢前來傳話,說是前廳到了好些親眷,教陳沅知過去說會子話。

陳沅知為難地捏了捏手裏的香囊,香囊一日不還,她這心裏就像是壓了塊千斤石,怎麽也安不下心來。

可前廳那廂也催得及,她若不去,著實不合禮數。

思忖了片刻,她嘆了口氣,將香囊遞與銀荔手中:“你替我去跑一趟。定要將這香囊還與思凡哥哥。”

銀荔跟著她好些年,行事穩妥,從未有過差錯。況且香囊一事著實私密,若非是身邊頂親近的人,她也無法托付於她。

銀荔點了點了頭,揣著香囊便往客居的南房走。

梁氏一家統共沒多少人,他們初來乍到,又對京中的大小事項尚太熟,老夫人客氣,硬是將他們留住在府裏,彼此之間也好有個照料。

銀荔知曉這是件急事,是以出後院時,加緊了步子。

玉涼門是個拐角處,她埋首快走時,只想著快些將香囊還回去,未能註意到迎面走來的雲梨。

她的肩肘被雲梨撞著,吃痛地倒吸了口涼氣後,袖中的香囊也一並落在地上。

雲梨眼疾手快,搶先一步,就將香囊撿了起來。她瞥了一眼後,淺笑著賠了不是,端端正正地將香囊奉還回去。

銀荔原以為她會問東問西,正要呵斥幾句,不曾想她性子也軟,瞧著與三姑娘一樣,都是唯唯諾諾的人。

話到嘴邊打了轉,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想來是她自己走路不長眼,也怪不得別人。

直至她走到南房時,正巧遇到梁思凡的近侍何君。稍一打聽才知,梁思凡前腳剛出府,是被他的幾個好友拉去吃酒了。

銀荔一聽,頗為著急地問道:“那你家公子可有說何時回來?”

何君搖了搖頭:“吃酒一事哪說得準。姑娘可是有事?我正巧要去酒樓一趟,是要捎話還是捎物件?”

銀荔遲疑片刻,捎話亦或是捎物件都不太妥當,這香囊還是親自交在梁思凡手中最為安心。

“何君,我同你一塊去。”銀荔眸子定定,是打定主意要同他去的。

何君也未推拒,他們主仆本就寄人籬下,能得主人家這般關照,哪還能不識好歹。

馬車停在長街的一座酒樓前,銀荔一路隨著何君,很快便發現了面色泛紅的梁思凡。

銀荔尋了個堪能說話的地,從袖中拿出香囊說道:“這是我家姑娘教我交還與你的。”

梁思凡酒量不佳,被好友灌了幾杯後,經不住酒勁,眼下有些頭重腳輕。聽了銀荔的話,他楞了半晌,還未及細想,這頭就率先疼了起來。

“是你家姑娘...讓你給我的?”他闔上眼揉了揉眉心道。

見銀荔點頭後,他反倒是有些喜出望外。

陳沅知昨日說的那番話,他翻來覆去地思慮了一整夜,一想起“長兄”二字,心裏終歸是有些失落。

梁思凡平日不怎麽沾酒,便是好友勸酒,他也會極為克制。今日人前失態,著實是因著心裏裝了事。

可眼下,陳沅知竟差侍婢送了一香囊過來。

“當真是她讓你給我的?”梁思凡仍覺得不可置信,他甚至以為是自己醉了酒神智不清,是以又問了一遍。

銀荔覺著奇怪,不過是還香囊罷了,還需反覆確認嗎?

她方才說話時已然十分顧及梁思凡的臉面,只說“交還與他”,沒有直接挑明她家姑娘的心意。

可梁思凡這廂怎還一而再再而三地詢問?

她輕輕地皺起眉頭,再說話時,語氣生硬道:“是了。煩請梁二公子莫要再送回去了。”

梁思凡接過那只黛藍色香囊,這香囊雖瞧這是女子的樣式,可這顏色卻是男女皆可佩戴的。

銀荔見他渾是酒氣,說話時神情怪異,她沒有多說什麽,交還香囊後便離開了酒樓。

梁思凡怔怔地望著銀荔的背影,最終將眼神落在香囊上,他摩挲著香囊,小聲嘀咕著:“沅沅贈我香囊,是為何意?”

思及此,他臉上忽然浮現出笑意,小心翼翼地將香囊掛於腰際,再吃酒時,心情便好了不少。

國公府那廂,陳沅知正與親眷寒暄。

見銀荔回府後,她壓低聲音問了香囊一事,聽聞香囊已物歸原主,這才松了口氣。

十月初九,二姑娘的吉日。

這日天朗氣清,國公府上下一派喜慶。

晴華院那廂一早便忙碌開了,到了這會陳容知已然換上嫁衣。她今日一襲曳地刺金嫁衣,一整套珠玉薈萃的“囍”字頭面,襯得她雍容華貴,嬌嫵明媚。

這等大喜日子,饒是陳沅知有意避著,也不得不去晴華院搭把手。

陳容知見了她,仍是沒有甚麽好臉色,但是較剛出事的那段時間,脾氣已是收斂許多。

她端坐於銅鏡前,唇色鮮麗,柳眉細長,雖不比陳沅知,卻也算是貴女中的翹楚。若非性子驕縱,心思蠢毒,仗著吳氏替她的謀算,倒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

陳沅知盯著她的身影,五味雜陳。

迎親隊伍來的時候,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熱鬧。除了紅色衣裳彰顯喜慶外,無甚排場。

炮仗鑼鼓皆有,然而炮仗啞啞的,鑼鼓聲輕輕的,跟沒吃飽飯似的,了無生氣。

吳氏一見這迎親隊伍,驟然紅了眼眶。這麽些親眷權貴瞧著,她一身怒氣無處可洩,只能掐著自己的手臂,暗自較勁。

陳弦也覺得丟人,他覷了吳氏一眼道:“早教你不要這麽聲張,你非得按照正室的規制來。你瞧四殿下敷衍的勁兒,哪把這事放在心上。知曉的是我們疼女兒,不知曉的還以為是國公府沒骨氣,做個妾室也要鑼鼓喧天的,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曉。”

吳氏本就覺得難堪,被陳弦這麽一說,心裏更是不舒服。她本就只有這麽一個女兒,自己好不容易熬出頭,自然是想給她最好的。

她原也想通了,二姑娘既失了身,日後恐尋不到更好的人家,四皇子雖不比二皇子,至少也是天家的人,是多少姑娘擠破腦袋也擠不進去的門楣。

眼下陳容知雖是個妾室,往後就說不準了。

只要有本事有計謀,坐上正室的位置也不是沒有可能。

誰料這四皇子當真是欺人太甚。還沒嫁過去就給了一下馬威,嫁過去後也不知會如何刁難欺辱她。

這後邊的事還來不及等她細想,前來恭賀道的人已然擠了滿堂。

此次喜宴,陳弦將無甚交情的人都撇除在外,單給那關系好的,抑或是朝堂上有臉面的權貴發了帖子。

李縝是朝中新貴,這帖子自然少不了他的那份。

陳弦知曉李縝的性子,他素來不喜這些喧囂的宴席,故而在送帖時,也沒想著他能親來。

直至在府外瞧見他凜然身形時,陳弦訝異地張了張嘴:“李大人來了。”

多少帖子都拒了,怎偏偏來參加二姑娘的喜宴。

該不會也是來瞧笑話的吧?

他偷偷地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一番,眼前的男人分明是少年模樣,可他一身玄衣,光往那一站,便有著常人沒有的氣勢。

李縝是大燕最年輕的狀元郎,才沒幾月的時間,他便已接連破格高升,是朝中不容小覷的新貴。

思及此,陳弦很快就收起了這樣可笑的想法,李縝何許人,哪會閑得來瞧笑話?

“外頭天冷,大人快到裏頭來。”

旁人恭賀,陳弦只站在門檻外邊上招呼。唯獨李縝來時,他三兩步湊上前去,只差親自將人從馬車上迎下來。

李縝背手站在國公府府門前,風吹得布帛肅然作響,他頭一回打量起檐下的匾額。

昨日翻/墻進來時,由不得他細看,走了好些彎路。

眼下白晝更替,日頭高懸,他這才瞧清了國公府的布局規劃。

一進府內,原先聊得熱鬧的權貴紛紛湊到他的跟前,都想借此同他說上幾句話。

奈何李縝眼神淩厲,只那麽輕輕一瞥,眾人便噤聲後退,回到自己的座兒上。

陳弦被他的氣勢嚇著,脊背出沁出一片冷汗,這人瞧著不像是來恭賀道喜的,倒像是興師問罪來了。

可國公府與他...好似並無過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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