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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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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7)

形j□j的傳言,緋聞。

當然,這些還不是主要的風暴。

更瘆人的事情應該是——如果D兄向他的好朋友傾訴一下他遇到的人還有聽到的事情,那麽,他將會比康斯坦丁的新聞發言人更早的向資本市場扔下一個原子彈級別的rumor,並且這個rumor對市場產生的效應就好像當年那個爆炸在墨西哥州叫做 Trinity的家夥對世界的影響一樣,或者有過之而無不及。

綠燈。

而他依然沒有移動這輛SLR。

周圍這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究竟是誰在駕駛這麽奇詭的跑車在公路上安靜並且極其遵守交通法規的行駛的人們,已經紛紛從SLR的周圍好像流水一般的趟過。

我甚至聽到了類似於挑釁的按Bi Bi的聲音。

他,“解釋我們的關系對你來說很困難嗎?”

我,“I thought that was confidential.”

這似乎是一個他可以接受的理由。

於是,我們的小車開始繼續嚴謹守法的繼續行駛,伴隨……

他“Alice,郤丹陽的事情我會處理,可是我不希望以後再聽到類似的事情。記得我曾經問過你,為什麽你總是和不同男人周旋?你回答這是因為你的工作。盡管我對你的工作並沒有太多敬意,不過我接受這個解釋。”

此時,他從駕駛的位置上看了我一眼。

說不清楚那是一種什麽眼神。

勳世奉,“你需要改變一下你與異j□j往的方式。金融機構與娛樂圈截然不同,你不可以在康斯坦丁的14樓和我的員工flirt。”

“Flirt?!”我有些驚訝他用這個詞,“你覺得我是在和Dennis 聊天在flirt?!flirt……這麽負面的詞匯,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他,“或者,你可以給我一個關於flirt全新的定義,更正面一些?”

我,“……”

哢哧,哢哧,哢哧……

回程,一路上很安靜,安靜的有些不安,我們都沒有再說話,只聽見我哢哧,哢哧的吃薯片的聲音。

等到城堡,早等候在外的Max為我拉開了車門,我手中的薯片只剩下一堆空空如也的、破碎的塑料袋。

☆、223

Chapter27 Hunting Club

清晨。

當太陽慢慢從東方升起的時候,這片即使在冬天依舊青翠的土地上迎來了一位一位的貴賓。

其實,從本質上來說,資本主義就是野蠻與血腥的,所以,作為帶有資本主義原罪的資本家們,從骨子裏面就不是溫情脈脈的文青們,即使他們的腳丫子踩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中國的這片土地上,他們依然是人類社會與資本的獵殺者。

這種本質表現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就比如,作為一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新中國的五講四美的文藝女青年的不才小女,我的休閑時光是在蝸居的陽臺旁邊的飄窗上抱著我的草莓枕頭,看著外面的大河東流,然後讀一本杜拉斯的情人,手邊還放著沖泡著五顏六色花茶的透明玻璃茶壺。而看電視,在這樣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裏,蕓蕓眾生的消遣則是到采摘園揪柿子,或者駕車出游,或者拎著火柴木炭,找一個開闊的地方燒烤羊肉串,等多的則是抱兩顆白菜,剁一斤豬肉,在家裏和三姑六婆一起包餃子燉肉。

綜上。

如此和諧的畫面同我眼前這個場景迥然不同。

Hunting club。

顧名思義,就是糾結了一群人,開始有組織,有預謀的獵殺郊外的一些小野鴨。

從某種層面上,勳世奉在郊外的這個城堡是一所頂級會所。

與眾不同的是,這裏並沒有《了不起的蓋茨比》裏面描述的那種徹夜的宴會,或者猶如潮水一般進進出出的名流巨賈,政界大佬,這裏平時安靜到死寂的地步,而僅在一些極其特殊的時期,才會看見一些極其特殊的人在這裏出現。

2013年冬天,在勳氏郊外的城堡的打獵聚會,如同美聯儲誕生之初的1910年在Jekyll Island那一次的獵殺俱樂部的聚會一般。

紐約銀行團的幾位領袖級的人物,還有十幾位猶太裔的金融家,美國財務部的信任助理部長,華爾街的幾家投行的CEO,另外,則是摩根財團,洛克菲勒財團,杜邦家族,……等等,這些似乎只存在於歷史資料中的家族名字的亞洲負責人,等等,諸如頂著如此輝煌名字的大人物們齊聚這裏。

我眼前這個不真實的場景,簡直就是一個美聯儲重要人物的大聯歡。

哦,忘記說了,還有十幾位蒙著頭巾的,從遙遠的阿拉伯過來的中東土豪,……

現場看,在一排的黑色加長林肯車子旁邊,上百位身穿黑色西裝,耳上別著白色螺旋耳通訊器的保鏢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站立,他們的臉長的異常冰冷,很像Matrix裏面的人工智能。

康斯坦丁的幾位威名赫赫的諸侯王盡數到場。

前面走過來一身土綠色獵裝Linda和徐櫻桃,呃,……徐櫻桃裝扮的像一個英國人,而Linda的頭頂上還包裹著一塊粉白色印和纏枝花紋的Hermes絲綢頭巾。

我今天的任務是站在勳世奉身邊,像一個吉祥物一樣,負責迎賓與微笑。

這一上午,我同這些傳說中的大人物握手,弄的手臂像僵屍一般,似乎隨時都會斷掉,而我的臉蛋笑的都快要抽風了。

……

“您好,謝謝您大駕光臨。祝您在這裏度過愉快的一天,並且擁有好運氣,打獵愉快。”

“Thank you foring, I wish you will have a wonderful day here.”

……

而我聽到的最多的第一句話則是‘Thank you for inviting me……’

無論我眼前這個人多麽的聲名顯赫,此時,他們溫和的如同一匹一匹血統優良的馬。

因為,作為勳世奉的‘未婚妻’,我的名字被印在請柬上,作為邀請人和獵殺聚會的host,我被禮遇似乎是理所應當,即使他們的心中是那樣的不以為然。

此次打獵的主題是什麽呢?

——熱烈慶祝康斯坦丁以每股5美金的價格吞下一家擁有140年的Fiddle投行。

……

真是這樣的明目張膽嗎?

當然不。

今天的主題是,打獵和休閑,享受一下深秋初冬的大自然為大家帶來的美好與饋贈,順便,慶祝一下Thanksgiving Day,據說,感恩節是美帝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的勞動人們最值得期盼的重要節日,為的是要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天知道,而我對感恩節的全部記憶,全部來源於瘋狂的打折與刷卡機吱吱吱吱的噪音。

勳世奉和一位很老很老的老者說話,而我終於可以把自己從別人或者好奇,或者探尋,或者輕蔑,或者莫名其妙的眼光中抽離,我動了動自己的腳趾,讓它們在過膝長靴當中可以舒緩一下。

“我不知道你也會出現在打獵會上。”

徐櫻桃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我旁邊,他遞給我一杯熱的番茄汁,我趕緊拿過來喝了一口,頓時,全身都暖和了起來。

我舔了一下嘴唇邊上的番茄汁,“我是來打醬油的,你呢,櫻桃哥哥,你不會也像要打幾只野鴨子回去烤著吃吧,很難想象你拿獵槍的樣子。”

徐櫻桃冷嗤了一下,“老子拿獵槍的時候,你還在上幼兒園呢!”

我,“別小看我,我是在農村長大的,小的時候也下過海,上過山,我還吃過一個月的蛇呢,要不然現在皮膚怎麽這麽好,青春期都不長痘痘?”

我把杯子遞給他,他隨手遞給身邊的服務生,他,“真的,假的?”

我,“你手眼通天,我的這點事都被大家查了個底掉,這又不是什麽隱私,不需要瞞著。”

這個時候,幾步之外的勳世奉向我這邊看了過來。

遠處幾聲槍響,驚起了一大片水鳥,從濕地的幹枯的蘆葦叢中撲棱棱的飛翔,直沖天際。

徐櫻桃看了看那邊,“我的槍法比這群老外好多了,我是跟我爺爺學的,當年他可是名震晉察冀的神槍手,擔任狙擊任務。不過,今天我可不是來打獵的,我是……哦,我的plus one到了。”

我順著他的眼神一看,喬深到了。

他穿了一身深灰色毛呢格子獵裝,像一個威爾基柯林斯筆下那種迷一般的蒼白消瘦的英國貴公子。

我看著他,大腦有些短路,好像記憶中有一根很細的線被驟然燒斷一般。

“櫻桃。”我說,“千萬不要告訴我,你和喬深正式交往了。”

徐櫻桃瞪了我一眼,他撇嘴,“喬深手中有一個新能源的項目,我陪他過來是為了拓展一下社交圈,尋找風投和融資的機會的,要知道,勳先生可是把這個星球上幾乎一半的財富都集中到這裏,此時,還有什麽比收到一張印有Alice & Arthur Hsun名字的邀請函更令人喪心病狂的呢?!”

“哦,對了。”徐櫻桃說,“如果此時天空上投下一顆炸彈,明天這個世界都癱瘓了。”

我看了看周圍。

最後,沖著他,“呵呵。”

☆、224

喬深在這裏,就好像一條魚游入深海,走到哪裏都沒有漣漪。

不論他真正的身份是否是走到哪裏都會引發颶風的中國娛樂圈頭牌天王,在這個狩獵會上,他甚至都無法拿到一張邀請卡,他的身份是徐櫻桃的plus one,……感覺似乎應該尷尬,不過,喬深適應的很好。此時的他像就像一條入水的魚,隱藏在深水中,他就站在那裏,沒有恐怖的身家,也沒有那些悠久的家族歷史,不過,我似乎可以看到有光芒從他的身上泛出。

周圍的人也感覺到了。

畢竟喬深是一個颶風制造者,幾乎走到哪裏都會引發暴亂一般的狂叫。

雖然他在金融界名不見經傳,但是他這個颶風中心的本質不會改變。

喬深從服務生的手中接過一杯黃金威士忌,旁邊有幾位身著獵裝的、正要乘坐電瓶車去遠處的水域獵殺小野鴨的歐洲顯貴家族的淑女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

——who is he ??

喬天王向我們這裏走過來,確切的說,他找的是徐櫻桃。

徐櫻桃下棧道去迎喬深之前對我說,“我深刻的知道,喬深那張臉對女人的影響是多麽的深刻了,瞧瞧這群女人們,一個一個的頂著title,卻像躲在電腦屏幕之前追逐無聊偶像劇的傻妞一樣。”

我看了他一眼,“Told you.我在承德的時候就告訴過你,不要和喬深比俊美,他可以僅僅憑借臉蛋就賺取億萬財富,你需要動用你那顆靈巧的大腦,櫻桃哥哥。”

徐大公子,“不知道今天喬深是否可以用他那張臉蛋進行融資?”

我搖頭,“不會。喬深擁有比他哪張臉蛋更加美麗的大腦和靈魂。”

徐櫻桃嘴角彎起,給了我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他剛走。

我聽見身後的勳世奉已經和那位老者說了一句,“Have a good day.”

結束對話。

他過來。

“累嗎?”

這是我們兩個共同度過一個異常不愉快的夜晚,然後,又一起在一場異常忙碌的迎賓活動之後,他對我說過的第一句話。

我點了點頭,“有一點。”

勳世奉,“午餐是由ET的酒店餐飲部門負責,你不用擔心,如果累了就上樓休息。”

說實話,我根本就不擔心。

今天,在他身邊站著,我就好像一只會握手,會微笑的吉祥物。我既沒有融資的需求,也沒有社交的興趣,雖然面對眼前幾乎是這個星球上一半財富的聚會實在是反人類的暴殄天物,可是我十分想念一張柔軟的床。

我不能對自己苛責太過。

尤其是我剛和一位‘很不講道理,並且異常難以溝通’的男友冷戰之後,一夜未眠,又從大清早就起來,穿著令人無法喘息的獵裝站在勳氏城堡草地前面架起來的原木棧道上迎賓之後,對一張溫暖柔軟的大床的渴望就顯得十分合情合理了。

我剛要走,這個時候,從旁邊走過來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中國男人。

他很恭敬的對著勳世奉鞠了一下。

“四少,三爺到了。”

這位,應該是老夫人的人。

哦,我這才知道,勳世奉當時請的那個秘密‘客人’,居然是勳家的三爺。

要說,勳家這位三爺,也是個人物,在北美華人圈裏面也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說起來,誰都要對這位Keh Hsun尊稱一聲三爺。

他的中文名字是勳亭澤。

據說他同勳暮生一樣,這個名字也不是按照勳家的輩分排下來的,而是由他的母親,也是勳家的老夫人自己取的,所以他的名字顯得異常‘清秀雋永’,雖然,就跟勳暮生一樣,這個名字與他本人的本質沒有絲毫關聯之處。

我上樓,並不用去見那位似乎與我的前世有著血海深厚,今生又差點再次送我去見閻王爺的勳家三爺。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想要躲,就能躲的開的。

我剛換下獵裝,Max大叔敲門,Mary姑娘幫他打開門,他站在臥室門口沒有進來。

他拘謹的告訴我,“Alice小姐,請您下樓。”

我看了看自己穿的衣服,平底鞋,亞麻的近似睡衣一樣的裙子,頭發披散,不像一只鉆出來的貞子,就像一只愛爾蘭的靈魂女歌手。

我,“我需要換衣服嗎?”

Max點頭,“請您依然著獵裝,老夫人和勳三爺也在。”

於是,我又穿上這身灰綠色的毛呢獵裝,套上這雙過膝蓋的覆古棕色的長靴,圍了一條黑色羊絨長圍脖就下樓。

‘樓下’的氣氛很詭異,好像是有人在用纖薄的刀片,一點一點切割空氣。

這裏是城堡客廳外的一大片延伸的原木棧道高臺,支撐著幾把巨大的黑傘,這裏不同於外面招待美聯儲的客人們的布置,反而放了幾把花梨木的椅子。

勳家老夫人坐在一把椅子上。

她腦袋頂上如雪一般的頭發燙著完美的的卷子,被整整齊齊的紮好。她也沒有穿的如同要下水打野鴨子一般,僅是灰藍色毛呢的套裝,只是圍了一個紫貂的披肩,而她喉嚨下面的領子上別著一塊大南珠的別針。

她手邊,則是那位勳三爺。

勳三爺打扮的倒想是來打獵的,頗有當年上山打老虎的楊子榮的範兒!

他比我上次在燕城見他的時候憔悴了許多,不過依然精悍。他稍微側著身,正在點煙,卻在見到我下樓過來之後,慢慢站了起來。

而勳世奉,雙腿交叉夾起,坐在正中的一把雕著龍飛鳳舞的椅子上。

等我走到勳世奉身後,就聽見勳三爺他用自己特有的聲音慢條斯理的來了一句,“現在的小姑娘真了不得,今時不同往日。上次我們在燕城見面的時候,你連叫我三叔都不夠格,今後,連我見你都要尊稱一句‘少夫人’了。”

我微微低了一下頭,“不敢。”

勳老三,“這有什麽不敢的?再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你也做了,先是和我們家的七少爺交往,現在又勾搭上了老四。不知道底細的人,還以為外面的女人都死絕了,我們勳家的少爺們只能搶一個女人了,真是稀罕事!”

我看了他一眼,依舊叫他,“勳三爺。”

勳老三冷笑了一聲,“你要是給我面子,就叫聲三叔,今後,這聲‘三爺’從你嘴裏出來,我可是擔當不起了。”

我認真的說,“瞧您說的,您可是縱橫四海,名揚北美華人圈的人物,當年,從大西洋,芝加哥再到拉斯維加斯,誰不知道您Keh Hsun的名聲?一把十三幺,胡了人家二十六間店面,讓人家當夜就露宿街頭,這樣的人物,到哪裏,到了什麽地步,什麽人尊稱您,這一聲‘勳三爺’,您當得起。”

說實話,這麽多年,我從勳暮生嘴巴裏面知道的關於勳老三的八卦,一點不比勳家四少的八卦少。只不過,這些關於三爺的事情在任何價值觀裏面都是很負面的,同四少那種花樣繁出的緋聞沒有任何可比性。

我說完這些話,這回,不止勳老三盯著我,連勳老夫人也擡頭看了我一眼。

勳世奉起身讓我坐旁邊。

我還沒有坐,就聽見勳亭澤來了一句,“老四都不說話嗎?母親,看樣子,咱們老勳家這回牝雞司晨,這是要出武則天的征兆啊。沒想到,真沒想到,以我們勳家這樣的傳統,老四這種性子,居然還能出個武則天一般的女人?Alice,以後你要是垂簾了,三叔這把老骨頭不抵什麽,得罪了你,也得罪了勳家的老四,死也就死了,可是我家那個不成器的兒子,還需要你多照顧。”

勳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看著我,我以為,她似乎在審視我是不是還真能混到垂簾聽政的那一步?!

OMG!!

他們以為我是誰?!

我真有那個本事嗎?

我扶著椅子,到底還是沒坐。

於是,我想了一下,先給勳世奉倒了一杯熱茶,給他端到手邊,然後站在一邊。

這才笑著說,“三爺,您太擡舉了。武後就是武後,四海列國,千秋萬代,也就只有一個武後,這怎麽是像我們這樣如草芥一般的蕓蕓眾生所能比擬的?哦,不過,說起來武後,她那個時代有一位詩人,我倒是很喜歡,就是駱賓王。他的那首‘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可是我唐詩的啟蒙之作呢!”

勳世奉很輕很輕的皺了一下眉。

我,“不過駱賓王給武後的另外一篇文章更妙,就是《新唐書》都記載著的《代李敬業討武氏檄天下文》,說武後剛開始看這篇文章的時候,才可以嬉笑自若,只是一讀到‘一抔之土未幹,六尺之孤何托?’的時候大驚失色,並且感嘆到‘有如此才,而使之淪落不偶,宰相之過!’您聽聽,這句話寫的多震撼人心!三爺,您久歷塵世,看得多,見識廣博,就是不知道,勳家的六少也就是您的獨子,是否也是堂堂六尺之軀?萬一,有一天,長輩墳頭青草萋萋,他是否也有可以托付之人?”

啪!

勳亭澤手中的茶碗猛砸在原木棧道上!

他兩只眼睛圓圓睜著,我感覺,要不是我前面有勳世奉擋著,他就會沖過來,直接把我像撕開一只燒雞一般,活生生血淋漓的劈了!

勳老夫人一瞪眼,“夠了!老三,你坐下!”

我微微笑了一聲,像是自言自語,卻好像是給老夫人說的,“謝家寶樹,偶有黃葉?”

“呵呵。”

……

☆、225

勳亭澤像一只被點燃的爆竹,徹底的燃了。

我看他本來就不太好看的臉色徹底的紅腫了起來,他說著就想要從衣服的內部做出一個掏槍的動作,只是他一動,他身後的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就死死的按住他的肩膀,而同時,他似乎也剛想起來,自己腳下的土地並沒有給予任何人持有槍械的自由。

他的一只手,空落落的縮了回來。

勳老夫人冷眼看了他一眼,同時她看了看一言不發、也面無表情的勳世奉,她說,“老三,行了。你是個男人,還是長輩,在這裏和侄兒媳婦逞口舌,就是占了上風也勝之不武,更何況,你還占了下風。”

勳亭澤忍了忍,再忍了忍。

我看他的臉色,典型的活生生的是‘忍字頭上一把刀’的正在進行時版。

我也不再說話,就聽見勳老夫人對我說,“Alice,你過來,坐這裏。”

她一指身邊的一把椅子,是她手邊,卻是同勳亭澤不同方向的一把椅子。

“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我沒有動,“勳老夫人,您說,我聽著就是。”

她看了我一眼,很堅持自己的意思,“Alice,你過來,我有東西給你。”

等了5分鐘,整個屋子裏面沒有人再說第二句話。

我按照她的意思,走到前面,坐在她手邊。

她把手腕上的一只白玉鐲子褪了下來,放在我面前的茶幾上。

勳老夫人說,“老四說你太累,正在休息,叫你下樓是我的意思,之前想送你一對藍田玉的鐲子,你不要,我知道你不是嫌貴重,雖然你是這麽對我說的,不過,我知道你的意思。那雖然是價值連城的老玉,卻是從墓地挖出來的,見了天日幾十年也是入過土的玩意兒,你看不上也是應該的。”

“這只鐲子原來是一對兒,本來是我錢家老太爺跟著左宗棠出兵新疆的時候得到了一塊上好的羊脂玉,雕了一對兒鐲子,傳給女兒做嫁妝。我福氣不夠,這輩子沒有女兒。那一只給了小七的母親,這一只,我給你。”

“原本我不知道為什麽老四一定要娶你,現在我大約能明白……”

“不過,作為奶奶,我還是要告訴你幾句話。”

“Alice,我不管你之前的家庭背景如何,以後嫁進勳家,就要按照勳家的規矩來。我們勳家,家大業大,人口多,事情也多,今後遇到什麽都要穩住氣,多一些耐心,不要頂撞長輩。

老四不懂這些,可以,但是,你不懂,就不可以。

我說的,你明白嗎?”

我看著她,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麽。

實在有一種槽太多,吐不出來的感覺。

……

然而,勳家三爺似乎也很不滿意,“母親,您讓老四娶她也就算了,您連自己祖傳的白玉鐲都給她了,這是要做什麽?難道以後勳家裏面的事情都讓她插手嗎?”

勳老夫人似乎沒有聽見,她繼續看著我。

“我聽說你懷孕了,你是將要做母親的人。”

她的語氣略有停頓。

“天底下,做母親的女人,心思都是一樣的。自己的孩子,做了再多的錯事,走的再遠,不能回頭,作為母親,還是想要再幫幫他們。我就這麽兩個兒子,那個已經入土,留下老三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我沒有辦法。

他這次錯的太離譜,我也不想再說什麽。可是他的兒子,……你也知道,那個孩子命運多舛,不要再讓我這個老太婆平添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苦了。”

勳老夫人與勳家三爺果然不是一個level的。

此時老太太其鳴也哀,其言也善,那種聲音中透出的隱約的蒼涼讓我的心都撕扯扯的,就好像在眼前從這片廣袤的草地,遠處的森林,還有更遠處的水域之外飄過來歌聲,很像是Sarah Brightman那種空靈的聲音吟唱著《Scarborough Fair》……

我剛想要說什麽,可是,勳老夫人又加了一句,“一筆寫不出兩個勳字,終究,我們都是一家人。”

——一筆寫不出兩個勳字……

這句話像一個魔咒,又好像一個key,觸發了我記憶中最黑暗的一部分記憶。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也沒有碰觸那個看起來很美的白玉鐲子,“老夫人,抱歉無法幫您,因為,……”

“我還不姓勳。”

……

“Alice。”

我聽見勳世奉叫我。

他的聲音很特殊,雖然近在咫尺,卻讓我感覺好像遠在天邊。這樣聽著,就好像從霧氣彌漫的大河彼岸,隱約飄蕩過來的歌聲。

“坐下。”

“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

他坐的我對面,像一個雕像,更像一根冰柱。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坐下’,可是被他那種難以形容的眼神看著,我也邁不動雙腳,只能凝固在原地。

“我當你多能耐呢!還是聽老四的,我就說嘛。”勳亭澤忽然來了一句,“老四這樣的性子,怎麽能允許勳家出武則天?”

“行了!”勳老太太叱責了勳老三一句,“你也少說一句。”

隨後,老太太看著我說,“Alice,你太年輕,不知道輕重,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什麽你還不姓勳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隨便說,尤其不能在外人面前說出來。”

我沈默。

老太太停了一下,似乎等著這一場不愉快的空氣飄蕩過去,此時,遠處有獵槍的聲音,在逐漸起霧的天氣中顯得有些沈悶。

我說,“當時,那顆子彈擦著我的太陽穴射了過去,我身後的車窗玻璃一下子就爆了,碎玻璃噴的到處都是。勳暮生擋在我前面,他被打了五發子彈,血噴了我一身。我知道三爺和老夫人都應該挺懊惱的,為什麽當時被打了五發子彈的人不是我,而是勳家的七少爺,如果是我,不論我的死活,那麽一切煩惱都沒有了,是不是?”

“畢竟三爺派人殺一個無足輕重的Alice,比起誤傷勳家七少要好交代的多。”

“說實話,我和你們一樣。”

“直到現在,我也希望當時被打的人是我,就算死了,也是命,不會像現在……”

我很認真的看著勳家老夫人,“老夫人,不是我賭氣,我說的是實話。我和你們永遠也成不了‘一筆寫不出的兩個勳字’,在座的人都是聰明人,就別在這裏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了。”

勳亭澤忽然問我,“那你想怎麽樣?”

我搖頭,“三爺問錯了,您也看到了,我人輕言微,我想怎麽樣根本無足輕重。

不過,中國人老輩子有句古話,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還有一件事,我也明說了吧,您的人在燕城刺殺四少,我就在他身邊,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那一針管可卡因是怎麽紮進去的,我都親眼看到了。”

三爺造業,禍及子孫,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老夫人,我知道您信奉佛教,受居士五戒,所謂‘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三世因果,循環不失’。今日之果,前日之因,相信以老夫人的明銳,對於三爺和六少的事情,也應該有所覺悟。”

……

畢竟是感恩節,ET酒店在準備了一頓匪夷所思的豐富華美的大餐之後,擡過來N多只烤成金黃色的火雞,陪著焦糖色的gravy醬汁還有紅艷艷的Cranberry果醬,看起來還真的有幾分火熱節日的氣氛。

我坐在原木棧道的太太陽傘下面。

面前的盤子裏面擺了幾個裹著濃厚巧克力的草莓,還有一碗烤制的蜜糖雞翅膀,咬了兩口這些美食之後,忽然感覺心情好了一些,似乎剛才那場不知道應該怎麽形容的對話已經翻篇了,不再我耳朵旁邊和眼前晃動。

我對著老夫人掉了兩句佛經的書袋就出來了,這一次,倒是誰也沒有攔著我。估計是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再糾纏,似乎也沒有啥必要了。

“Alice!”

有人叫我。

我從食物中擡起臉,一看,是徐櫻桃。徐大公子端了一個巨大的白色盤子,裏面放著一整根火雞腿,他把這個盤子弄了過來,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我看到,盤子裏面還放了兩個和一千零一夜裏面的阿拉伯的神燈一般的器具,裏面是鹵汁和果醬。

“吃火雞,感恩節不吃火雞就跟除夕不吃餃子一樣,味道不夠。”

他坐下,自己手中一把銀餐刀,切開了火雞慘白的肉,割了一片,放在醬汁中蘸了一下,隨後,丟進嘴巴裏。

“怎麽了?”

他問我。

“看你一臉愁雲慘淡的,跟誰欠了你5箱子方便面一樣。”

我學著他的樣子,也切了一片慘白的火雞肉,放在嘴巴裏面吃,忽然想起來很重要的一件事,“喬深呢?”

徐櫻桃,“喬深?他過去打獵了。”

我,“他也會打獵?”

徐櫻桃撇嘴,“別小看他!喬深可是上山能打虎,飛天能攬月,下海能捉鱉!”

我無語,……於是我來了一句,“櫻桃,你這個樣子好像一個賣西瓜的王婆子,拿著喬深在自賣自誇!”

忽然,遠處幾聲淩亂的槍響,隱約聽見有人用英語亂喊,——“誤傷!誤傷!有人受傷了,……好像是一個東方男人,……很俊美……”

不好!

我和徐櫻桃對視了一眼,扔了手中的火雞,趕緊向嘈雜混亂的地方跑去!

……

☆、226

一場驚心動魄的意外。

喬深!

那些喊叫聲音有些誇張,事實上喬深並沒有受傷,他在水邊彎腰撿拾自己的獵物的時候,一顆從濕地對面飛射過來子彈幾乎擦著喬深的耳朵打入他身後的密林!

狩獵會的時候發生被子彈誤傷,這似乎是常有的事情,並沒有過於值得所有人大驚小怪。

何況在這個狩獵會上,喬深並不是什麽貴賓,即使他出了意外都不算擺不平的重大危機,更何況這又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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