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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出逃(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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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出逃 (7)

我搖搖頭,道:“哥哥們,以後阿珩會保護我的,這紫玉擱在我的手裏難免大材小用,小妹就不拿著它了。”

踏上軿車的那一刻,我還是忍不住落下淚來,忍住哽咽聲音道:“大家,保重!”

車內是侍鳳和執簫,和當年一模一樣的情形,只是如今每個人的心境都和當年大相徑庭了罷。

冷家有影衛系統,威力有多大我是不清楚,但是這麽多年,我多少能看出一二來。我見過的如執簫、單平、單靜等就都是那個系統中人,至於等級好像是按照所佩事物來劃分,像單平的冠釵,單靜的發簪。

思及此,我不禁好奇地問執簫:“執簫,你身份的象征的什麽?也是發簪?”

她撲一楞,沒料到我這麽問她,然後淡淡笑道:“主子問這個做什麽,執簫已經不是組織的人了。”

“為什麽?二哥不要你了?”我皺眉看她,這麽好的身手都不要,冷景黎又不是腦抽了。

她輕笑著搖搖頭,道:“是執簫自己不留下了,這輩子執簫只有您一個主子。”

我看著她們倆,不知道說什麽好,遂道:“還是那句話,不能護自己命的護衛我寧可不要。”

話音剛落,便聽見淡如細雪的兩道聲音:“屬下遵命。”

一路上,我們走得不慢,因為在我的要求下輕裝上陣的緣故,也沒帶太多的東西,該有的排場到位我也就不要求別的了,全然沒有當年濟揚娶我時的大手筆。

途中因著大雨的緣故,我們不得不在陽周城耽擱一天時間。那日大雨傾盆,街路上的青磚被雨水沖刷的格外濕滑,斷然是不能再趕路了,被迫在陽周落腳。況且這幾日緊趕慢趕也確實累的緊,歇一歇倒也好。

我遣了侍鳳和執簫出去,決定自己一個人安靜安靜。

伸手推開窗子,隔著雨霧遠眺遠處亭臺樓閣,忽而有涼風刮進來,輕拂起我的長發。

有只手忽然闔上我的窗子,還沒等我回過身來,清冷嗓音淡淡地響在我的身後:“阿凝,莫站在風口下,染了風寒可不好。”

這道聲音我簡直再熟悉不過,雖沒有聽過幾次,可這麽多年的噩夢裏早已經出現了千八百次了。

“赫哲…你來做什麽?”我不敢回頭,心裏除了害怕還是害怕。

身後之人忽地輕笑一聲:“你不必如此害怕,今次我已經帶不走你了。”

“至於我來此…是想告訴你,我不會再勉強你了。”他頓了頓,又道:“你現在回高麗罷,我不勉強你嫁給我了,你不必嫁給蘇王用來反抗我了,如何?”

“我想你會錯意了。”雖然我不知道他這是唱的哪一出,但是我還是決定和他說明白:“赫哲,嫁給蘇珩這件事和你無關,是因為我喜歡他,不是因為你。”

“和我無關…?”他似不相信般,猛地握住我的雙肩使我回過身來,入目的是他震驚的臉色:“你說你喜歡他?你喜歡蘇珩?”

他手勁大得厲害,險些要捏碎我的肩胛,我掙紮不出,怒聲道:“赫哲,你放開我!我喜歡誰關你什麽事!你莫忘了你我本就是不共戴天的宿敵。”

赫哲輕輕放下手掌,眸光裏是沈痛神色,我從沒見過他這樣的表情,在我的記憶裏他總是一個帶著面具的賢德公子模樣。

“餵。”我伸手推了推他,卻不料被他制在窗子邊,他的手掌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拿手打他:“赫哲…你,你放開…!”

意識模糊間,似乎還能聽見他咬牙切齒的聲音:“既然你不嫁給我,那你就去死吧!”

不要!我還不能死!

“主子!主子醒醒!”

我忽地從床上彈起,入目的是執簫緊蹙的秀眉,她說:“主子做噩夢了?”

“夢見赫哲了。”我喝了口執簫遞過來的水,心有餘悸道:“夢裏他要掐死我,還好只是個夢。”

執簫抿抿唇,道:“主子寬心,現在蒼平王沒時間折騰,他正忙著招兵買馬呢。”

“他要做什麽?”聽見他正招兵買馬,我心裏咯噔一聲。

“寧皇向他要兵,蒼平王趁機敲了一筆錢。”執簫冷冷一笑:“當然這面子工作還得實打實的進行,現下他正忙著,所以主子寬心便是。”

我點點頭,心裏好歹是松了口氣。

真是嚇人,還以為這回難逃一劫了呢……

四月初十,春風和煦,宜嫁娶的好日子。此前我剛剛過了十九歲生日,如今便踏上了初為人婦的道路,心情多少有些緊張。

今日是我和蘇珩的大婚,就在武威曾經的刺史府裏。想著去年這個時候這裏還掛著素白的花幡,今年就喜慶的辦起婚禮來,不禁感嘆歲月果真無情的叫人說不出話來。

執簫幫忙去辦各種事情,所以我的身邊只剩下侍鳳,一襲紅衣,格外的應景。

耳邊是嗩吶的歡樂聲響,依稀還有小孩子的拍手聲,嘰嘰喳喳的熱鬧得厲害。

“呀!那個就是新娘子?”

“她的衣服真好看…”

此時我的眼前只有一方紅色和腳下的一方土地,禮官的唱喏使得我的心情都激動起來,左轉右轉的頭有些發昏,終於當一只手按握住我的手時,心裏一緊,倏然清醒過來。

“阿凝,這真的像夢一樣呢。”他在我身邊低語。

蘇珩緊緊地拉著我的手,我跟在他身側,忽然心裏莫名的安心起來,這個領著我的男子是我的夫君,將是未來保護我的人。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古往今來的婚禮似乎都是一個樣,只不過因為人不同而有不一樣的心情。

終於在一聲禮成之後,我被送進三重門之後的婚房裏。

彼時我端正坐在床榻之上,屋外是賓客敬酒的聲音,忽然間想起一個很嚴重很嚴重的問題。

一會兒我和蘇珩…該如何…不會真的…真是想想就覺得臉紅的一件事。

我這邊腦子混亂的緊,眼看著中央處理器處理不好這個問題,就快要死機的當口,房門就被推開了。

朦朧間我感覺到一大堆的人湧進來了,空氣中夾雜著濃郁的酒香。

“哈,子瑜,快掀開蓋頭,叫我們瞧瞧新娘子的漂亮啊。”

我能聽出來那是臭章魚的聲音,聽起來他好像醉的不輕。

蘇珩淡淡嗓音響起:“侍鳳,執簫,你們清場,閑雜人等不準進來。”

伴隨著熙熙嚷嚷的聲音漸漸消失,屋子裏重回平靜,我知道蘇珩站在我的身前,卻沒有動。

半晌,紅色蓋頭終於被掀開,我擡頭,看進蘇珩淺棕的眼眸裏。

他忽然俯身擁我入懷,在我耳邊道:“阿凝,我真的娶到你了?”

我回抱他:“是,阿珩,我們終於在一起了。”

現在想想還真是不容易呢,高麗那邊同意了這件事,赫哲也沒有耍手段阻擋我。

待我回過神來,蘇珩正挑著我的下顎,嘆息地看著我:“怎麽洞房花燭夜還要楞神?”

溫熱的氣息夾雜著屬於他的清冷茉香,我的臉唰得一下紅了,溫度直接飆升到可以燒開水的程度,話都說不利索了:“蘇,蘇蘇…蘇珩,我…”

“你如何?”他笑得戲謔。

我的身子不知怎麽的被他掀翻,力氣離奇地使不上,側頭看著屋子裏渺渺的輕煙,心裏不禁暗罵,丫的,這究竟在燒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蘇珩俯身吻上我的唇角時,我覺得我的臉可以烤肉了…

看著他漸漸幽深的眸光,我企圖掙紮,怎奈手腳均被制住。

“蘇珩,我…”我好不容易騰出來一只手,握上他扯住我腰帶的手。

他動作一滯,側頭緊盯著我,嘆息地說:“阿凝,我們已經是拜了堂的夫妻了。”

“我只是不習慣,沒有別的意思。”我趕忙解釋:“你等我適應一陣子就好。”

半晌,他收回覆雜的目光,一翻身,躺在了床榻的另一側。

“有時候我是真怕失去你啊。”他長嘆一口氣,語氣沒由來的叫我心疼:“沒關系,我會等,既然你已經嫁給了我,這輩子別人都休想搶走你。”

我楞怔著,心底忽然有一股暖流在湧動,眼眶漸漸濕潤起來。

他側頭看著我,揉揉我的頭,笑得無奈:“傻丫頭,我說這番話不是惹你哭的。”

蘇珩起身,伸手幫我除去壓皺的嫁衣,搭在旁邊的幾案上,然後又躺回來,輕輕抱住我。

“睡吧,明日若是起得晚了,你可要被他們笑的。”

聽著背後有規律的咚咚心跳音,我漸漸安下心來,沈沈睡去。

蘇珩,對不起…我只是還沒有準備好…

..

第三卷 青海長雲暗雪山 第二十四章 踏墨

更新時間:2014-5-10 8:32:10 本章字數:5490

翌日早晨,陽光溫暖,刺史府中的院子裏種了不少的梨樹,此時有清風暗送梨花香。愨鵡琻浪

我瞇著雙眼,看到陽光斜照進屋子內的氈席上,側身回頭,發現蘇珩已經不在了,心裏莫名的失落起來。

想了想還是換上了女裝,至於那個冷子麗的身份我現在用不到了。我記得尹詞曾對我說過的那句話,喜歡上的姑娘再要強也是個女子,若太自立了未免不好。

蘇珩,從這一刻起我只是你的妻子,冷青凝,我不再是那個於千軍萬馬中沖鋒陷陣的冷子麗。

換了身幹凈的湖青曲裾,洗漱過後,用了第一頓安穩的早餐。侍鳳站在一邊,一板一眼的侍候,卻不見執簫的身影。

我側頭問侍鳳:“怎麽一大清早沒見到執簫,她去哪兒了?”

說話的時候,執簫已經從外面回來了,她輕輕抖下紫色裙擺上的花瓣,一擡眼看見我時楞了楞。

“主子,您起了啊。”

我應了一聲,問她:“這麽早出去做什麽了?高麗出事了?”

執簫搖搖頭,從袖中取出一件物事,我定睛一看,竟是那枚紫玉。

“二殿下說,終歸主子是高麗的女兒。”她頓了頓,偷偷覷著我:“若是主子不想帶著,那便留著罷,用不上是最好的,若出了意外也好有個救命的主意。”

“那就留著罷。”在執簫轉身離開時,我嘆息道:“執簫,蘇家的探子不比咱們的差…以後高麗還是不要插手太多方好。”

執簫身形一頓,半晌吐出清清冷冷的兩個字:“遵命。”

其實有時候我能清醒感覺到自己的轉變,對於高麗最初的維護,到如今為了蘇珩的讓步,拉高麗趟渾水,除了影衛的力量我似乎想把所擁有的全都給蘇珩,恨不得傾自己的所有去幫助他。

當自己一個人安靜下來,也會在想,我這樣究竟對不對,我這麽做是不是會害了高麗。

愁眉不展好幾日,執簫看不過去,寬慰我:“主子,正像您當初所說的那般,亂世之中容不得我們獨善其身,咱們盡心盡力幫助姑爺,未必不是替咱們高麗的將來考慮。”

執簫靜靜地看著我,半晌,皺眉問我:“主子,若有朝一日,高麗和……您會選擇哪邊?”

我微微一楞,心裏的酸澀慢慢蔓延開來,擡手打開妝匣,清漣的紫色流轉在我的眸光裏。

“執簫,現在連你也不確定了麽。”我苦澀一笑道:“我會盡最大努力避免這樣的情況,若是無法避免…我就和高麗共存亡。”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冷景黎在給我講兵書時,對我說過的第一句話。亂世之中,唯自己可信!

在涼州又耽了半年時間,寧皇因打涼州元氣大傷,這半年茍延殘喘勉強存活。而蘇珩和居於長安的起義兵達成協議,同意他們遷到涼州過安逸的生活。

雖然看似簡單又和平的解決了事情,但是我清楚的知道這件事不會這麽簡單的結束。

這將近十萬的起義兵,其中有多少壯丁多少老人暫且不論,單就這麽幾年他們燒殺搶掠的作為,我實在不能想象他們還能不能回到從前那種臉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裏,若是不能,難免還要心生叛亂。

我把想法說給蘇珩聽時,他長長的嘆息了一聲:“阿凝,我又何嘗不知道這些事情,只是不這麽做,我不知道何時才能從涼州出來。”

“阿珩,欲速則不達。”

“我明白。”他伸手揉揉我的頭,臉上泛起一絲苦笑:“可是我想你早點過上好日子…涼州的氣候不好,你在這裏住的不習慣啊。”

高麗的氣候雖不是四季如春,但是季節分明,沒有涼州這麽多的風和沙塵,在這邊耽了兩年多,我患上了經常咳嗽的毛病。

可是這些我都不在乎,我從沒有為此感到不舒服,因為蘇珩在這裏陪著我。

我搖搖頭,笑道:“阿珩,我不在乎。”

“傻丫頭。”他嘆息一笑:“有時候真奇怪世上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姑娘,想不出究竟是什麽樣的水土養育出你。”

“高麗是個好地方,即是好奇,有機會你去瞧瞧,我一定好好盡地主之誼。”

“好,我記住了,到時候你可不能反悔。”他笑得溫和。

時間過得飛快,我和蘇珩之間的關系似乎總是差那麽一點,晚上的時候他總是親昵的抱著我,從不逾越一分。

除了安心接受他給的溫暖,我卻不能回報些什麽,只能一遍遍的在內心對自己借口,是還沒準備好的緣故。

這日我在收拾東西,侍鳳剛從蘇瓔那邊回來。

“如何?收拾好了?”我一邊把衣服疊起來一邊問她。

侍鳳過來幫我:“蘇姑娘那邊都收拾好了。”

坐上馬車的那一刻,心裏一陣恍惚,如今就要到長安去了,這個幾千年前的繁華城池不知道會是怎樣的一副優雅樣子呢。

因為有女眷的緣故,趕路也是慢吞吞的,第二日天空中零星落下小雨來。

籲--

車夫猛地勒住馬匹,我重心不穩撞上執簫的後背。

執簫穩住我的身形,然後回身打了簾子,皺眉輕斥道:“怎麽回事?”

車外車夫恭聲回道:“是個難民。”

我揉著發疼的額頭,暗暗瞄了一眼,發現是個蓬頭垢面的婦人,還領著個孩子,可憐巴巴的緊。

我擺擺手,吩咐執簫:“別為難她們,給些吃食和銀兩罷,銀兩莫給太多,恐遭禍患。”

執簫點頭:“主子放心,執簫省得其中利害。”

伸手撩開車簾,眼見細雨已經漸漸停止,空氣裏滿是山茶花的清香,感覺舒適宜人。

在這個車裏悶得久了,連腿都不得勁起來,我轉頭對侍鳳說:“侍鳳,我記得我有件青藍色的騎裝,你去幫我找來。”

執簫掀簾進來時,我剛剛換好騎裝,她楞了楞:“主子是要騎馬?”

“嗯,你把入夜…”剛想起來,入夜是冷子麗的馬,不是我冷青凝的,頓了頓道:“隨便牽一匹罷。”

執簫稱諾離開,我下了馬車。郊野之地,因著剛剛下過雨的緣故,空氣清新的沁人心脾。

我看著遠處遠山連綿,只不一會兒的時間,執簫牽過來一匹白色的高麗馬,馬蹄處有處黑毛,還挺好看的。

“可有名字?”我看著這馬,心裏喜歡的很。

執簫笑笑:“請主子賜名。”

我轉念想想,便道:“便叫踏墨如何?”

“好名字。”執簫將馬鞭交給我,道:“主子,這馬是二殿下特地給主子準備的。”

我拉過馬韁,剛要上馬,旁邊一個小兵,臉色發白遲疑問道:“主母,您真要騎這高麗馬?屬下侍候它時,發現它性子烈的緊,您要不要換一匹溫和的?”

我忍住笑意剛要說話,章鈺就從後面騎馬上來,居高臨下對那個小兵戲謔道:“咱們的主母可是高麗的姑娘,騎術比你我可是勝了不止一倍兩倍呢。”

“多謝你的提醒。”我對那個小兵道謝,然後轉頭對章鈺挑釁道:“久聞軍中章校尉騎術高超,不知今日可有機會討教一二呢?”

章鈺幽怨地看我一眼,不得不應下來:“末將不敢,即是主母請求,末將遵命就是。”

我在高麗生活長大,少說在馬背上也打滾了好幾年,再加上冷景黎的鞭策,怎麽講也比這個自小在江南長大的臭章魚要好。可今天我就是想捉弄一下他,在外人看來,我是當家主母,他是蘇珩手下的校尉,我是女子他是男子,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他都沒理由來拒絕我。

我翻身上馬,身形利落,唬得身側小兵一楞一楞的。

郊外路上,秋風漸起,涼涼的拂過我的雙頰,有紅葉飄轉落於我的衣擺上,轉瞬便被馬蹄踏於地上。

“章魚,你的騎術還是這麽爛。”我毫不留情的笑話他。

他聞言挑眉不在意道:“我是個文臣,要那麽好的騎術沒什麽用,倒是你,這麽多年字還是寫得那麽爛。”

“餵!你再戳我痛處我就不客氣了。”我瞪他,若非我等他,此時他早被我甩到不知什麽地方去了,這家夥倒好非得拆穿我的不足,不知道字跡是我的痛腳麽!

我開始沮喪起來,忽然想起蘇珩也這麽說過,說若是有人冒充我給他寫信騙人,他一定不會上當,因為沒有人會寫出我這樣的字。

在路上走著的第四日,執簫忽地帶回來個說不上好還是不好的消息。

中原寧皇病故雒陽未央殿……

彼時我拿著寫著消息的竹簡,坐在馬車的氈席上,心裏咯噔一下,直覺告訴我這件事,不太像個好消息。

“這消息…是好是壞?”我拿不準註意,問起執簫來。

執簫皺緊秀眉,唇角緊抿沒有說話。

侍鳳看我兩眼,道:“屬下覺得這件事還是好的面大。”

“此話怎說。”我問她。

“在侍鳳看來這寧皇早晚要死,只有他死了,中原的死水才能變為活水,因為沒有人願意做第一個人。槍打出頭鳥,這個道理侍鳳都明白,更何況中原那些老狐貍呢。”

侍鳳的話不無道理,可現在就算是雒陽被屠城了我們都沒法子,因為鞭長莫及。

..

第三卷 青海長雲暗雪山 第二十五章 秦玥

更新時間:2014-5-11 8:56:26 本章字數:3795

晚間,微風拂過,窗子外的樹影斑斑駁駁地在紗布上晃來晃去。愨鵡琻浪在這個名喚闌秋的古樸小鎮上吃過晚飯,我們在客棧住下,我和蘇珩是一間房間,空氣中隱隱有不知名暗香飄來。

月上柳梢頭時,蘇珩如以往般擁著我入眠,可是我卻睡不著。

“怎麽了?睡不著?”蘇珩溫和嗓音響在我的耳邊。

我臉一紅,囁嚅道:“沒什麽,就是看著士兵在樓板上打地鋪,我心裏不得勁,咱們明日累一些,趕緊趕到長安吧。”這一回,我和蘇珩只帶了一百人走,剩下的大部隊交給了章瀟和韓子翎,由他們帶往長安屬地,算算時日,大概後天他們就能到達長安了。

翻來覆去,心裏仍舊是不得勁,遂起身披上件外衣。

“你這是做什麽去?”蘇珩皺眉問道。

“入秋寒涼,若不是屋子不夠,斷不能叫士兵擔著染風寒的風險宿樓板。”風吹進我的領口,我裹緊衣衫:“我去叫執簫起來給兵士們加些棉被子,哪怕是多花些銀錢呢。”

我叩了門進去時,執簫還沒睡,在案幾前寫著什麽東西。她看見我時,楞了楞,趕緊給我披上件衣服:“主子,怎的這麽晚還過來?”

“你去弄些棉被罷,莫讓那些將士著了風寒。”

她無奈地把我送回屋子,道:“您回去好生歇著吧,這事情交給我主子放心便是。”

在外面折騰半天終於回來了,我身上寒意未消,鉆進被窩時,蘇珩抽了口涼氣,抱怨道:“你身上好涼。”

“涼?”我的惡作劇心理漸漸像小魔鬼一樣占據我的大腦,伸手貼近蘇珩的脖子,低聲笑道:“這樣呢?涼不涼?”

蘇珩笑著一邊掙紮一邊躲我的手,我哪裏能讓他躲過,不斷偷襲他的腰他的胸膛:“這樣呢?還嫌我涼不?”

“啊!”一不小心我被他掀翻在床榻上,他騎在我身上使得我根本掙紮不出。我就勢拉住他的衣襟,本是想把他扯翻,卻不料那布料那樣不結實。

刺啦--

黑暗中,蘇珩的眸光似乎流轉著異樣的華彩,我竟然有點害怕起來。

“蘇蘇,蘇珩,我不是故意……”餘下的話被他封在嘴裏,沒來得及講出。

他伏在我身上,越加溫熱的呼吸吐在我的耳邊,他不動,我亦不敢動。

可過了一會兒,蘇珩的氣息好像越來越重,我不由得動了一下身子,伸手推他,輕聲喚道:“阿珩。”

他忽然擡頭,眼神晶亮亮地看著我:“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對不對?”

我心說你問的好奇怪,於是老實地點點頭:“是啊,你問……”這個做什麽?

迷迷糊糊的時候,我聽見蘇珩說了一句:“明天咱們不趕路了。”

早晨,我望著窗楞處透進的陽光,楞怔的回不過神來。

這會兒執簫走進來,看了我一眼,耳根有點泛紅。

她給我在房中備了洗澡水,道:“主子,您什麽時候起來呢,不然水就涼了。”

側頭看著屋外大亮的天色,耳聽外面人馬忙碌的吆喝,我覺得我不起來不太對,可是我就是不想起來,遂吭嘰兩聲表示自己很不舒服。

不料執簫吐出一句話來,讓我不得不放棄賴床的打算。

她說:“姑爺叫我帶話給主子,說若是回來的時候主子還沒洗好,他就親自代勞。”說完還戲謔地笑看我,恨得我牙根直癢癢。

一邊無奈起身,一邊暗罵蘇珩那個混蛋,以後想爬上老娘的床可沒門了。

等我換上一身幹凈的衣服時,蘇珩進了屋子,我斜睨他一眼,沒有理他。

他賊兮兮地湊過來,對我說:“阿凝,身體怎麽樣,可有不適?”

我輕咳兩聲,道:“還行。”

蘇珩伸手觸到我還沒幹的頭發,然後拿過幹布輕輕擦拭起來,臉上是認真神色,我的心就在那刻跳漏了一拍。

此時執簫忽地闖進門來,許是沒料到蘇珩在這裏,有些楞怔。

“姑爺。”執簫立馬回過神來恭聲行禮。

剛才她那麽焦急的神色,長著眼睛的都看出來是有事要說了。於是蘇珩放下幹布,轉身欲走,我鬼使神差的拉住他的修長手骨,對執簫道:“有什麽事情就說罷。”

執簫見狀平靜了臉色,沈聲道:“昨日,雒陽皇宮叛變,大司徒劉歆勾結衛將軍趙舒,趁著寧皇下葬的混亂勁,自立為皇,強娶…強娶長公主秦玥為妻。”

長公主秦玥?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女子應該是蘇珩的未婚妻……

我低頭見他的雙手緊握成拳,臉色有些陰沈,我想她和蘇珩本就相識,如今他該去救她罷。

“阿珩,我們去救秦玥罷,”我對他說。

蘇珩沒說話,執簫卻道:“來不及了,雒陽城已經封了。”

不久之後我們終於到達了長安古城,卻沒料到和想象中的繁華大相徑庭,長街兩邊的店鋪零星的開著,街上盡透著蕭索,雜草從那些青磚的縫隙中鉆出,偶有幾個行人也是行色匆匆的模樣。

我心底震驚,戰爭竟將這個城池拖累成這副頹唐樣子。

那日我和蘇珩步於街上,我看著蕭索場面,不禁嘆息:“阿珩,我是真的討厭戰爭。”

“沒有人喜歡戰爭。”蘇珩給我裹緊鬥篷,嘆道:“那些喜歡戰爭的人都是瘋子。”

如今寧皇死了,蘇珩的仇真是無處可報了,總不能叫他去掘寧皇的墳吧。

思及此,我輕抱住他,嘆了口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如今寧皇卻沒等到那一天。”

我感覺到他手臂漸漸收緊,清冷嗓音緩緩響起:“阿凝,若我告訴你寧皇其實沒死呢…”

“沒死?”我承認我被震驚到了,瞪大眼睛問他:“此話當真?寧皇果真沒死?那這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我在心裏默默地權衡了利弊,得出了結論,能想出這麽個陰謀的只能是那個老家夥…

“大司徒劉歆軟禁了寧皇。”果然蘇珩說的話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

我知道這又是陰謀,可我卻想不太明白:“我還是有點想不通,他這不是謀朝篡位麽,名聲可不好。”

“亂世裏誰手上沒個萬八千的人命呢,誰還在乎那些所謂的名聲。”蘇珩淡淡笑道:“劉歆這麽做無非是給我個下馬威,再就是他對那個位置確實垂涎已久,如今終於露出了狐貍尾巴罷了。”

“可是你是怎麽知道這些消息的?”我腦子裏忽然想起這麽個問題,按照冷家影衛系統的能力,若是查不到這個消息,則說明這個消息確實被封鎖的很好。

蘇珩的臉上忽然有點異常神色,嗓音也有點怪,他說:“是秦玥冒死遞了消息給我,如今雒陽城外知道這件事情的只有你和我。”

秦玥…記得蘇珩第一次提到她的時候,他評價她,柔柔弱弱的是個難得的美人,那時候蘇珩的語氣是平靜的,我能感受到他對秦玥是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的感情。

可如今蘇珩的語氣裏似乎帶上了一些別的感情。

中原的皇椅,劉歆屁股還沒坐熱,平南王就以雷厲風行的速度和手腕向他發起了進攻,劉歆自然也不是軟弱無能之輩,所以三日不到,雙方調兵遣將在潁川拉開了陣勢。

七萬兵馬相對,兵力來說,誰也不占優勢,所以這場中原兩大老狐貍的對決誰能贏,我還一點端倪都瞧不出來。其實他們兩個誰贏我都不太高興,若是真要有個人贏的話,我希望是劉歆,因為失民心者失天下,我知道他不會是最後的贏家。若是平南王贏,那麽蘇珩以後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我不會忘記蘇珩拒絕娶秦梓和平南王聯手的事情。

彼時我拿著書簡,皺眉仔細思索其中的厲害,因不久之前,冷景黎給我的情報裏,便不再出現他自己的批註了。

如今看不到他的想法,我心裏著實有些空落落的,就好像一個母親的兒子突然成年了,要到外地去拼搏,兒子心裏雖然高興,但是還是有萬般的舍不得。我想我對冷景黎好像就是這種心理,能抽出自己的羽翼很高興,卻因離開他的束縛而有些失落。

執簫見狀不得不寬慰我一句:“主子,這說明二殿下已經開始信任您自己的判斷了。”

我點點頭,忽地想起一件事來:“執簫,韶敏是不是已經和二哥完婚了。”都怪我神經大條,都過了半年才想起來這檔子事。

執簫楞了一下,然後點頭道:“是的,兩個月前完婚的,二殿下說沒甚麽要緊的,便沒叫執簫對主子提起。”

這個冷景黎真是的,怎麽說我也是他妹妹,大婚不送禮物,人家倒以為我這個小姑是不是有偏見呢。

我抿抿唇角,對執簫道:“還是給韶敏補上新婚禮物罷,總歸我是她的小姑,失禮未免不好。這些事情具體的我也不懂,你去準備一份差人送去罷。”

執簫走後,我想了想,只送禮物大概有點太幹巴,遂叫人尋來一張紅箋。思索片刻,在紙上寫下,祝二哥新婚快樂。歪歪扭扭的字跡再配上我自己畫上的笑臉,我敢說這一定是冷景黎這輩子收到的最特別的祝辭。

我將它折好,交給執簫,叫她連同禮物一起送回高麗去。希望這個遲來的祝福能讓他們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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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青海長雲暗雪山 第二十六章 靜安

更新時間:2014-5-12 8:58:49 本章字數:3674

一個月時間,一轉眼便已經過去,初冬十月,長安城內久久沒有落雪。愨鵡琻浪

我站在景昌樓的閣頂,隔著朱紅色的高墻,望著古街上日漸繁華的景象,心裏寬慰不止,蘇珩這一個月沒日沒夜的忙碌終究沒有白費。

長安是前朝的京都,後來寧國建立,遷都到洛陽,因寧太祖命中犯水,所以改“洛陽”為“雒陽”。此時我所在的景昌樓就是宮城中最高的建築,因為這裏視野好,我便經常到這裏來吹風。

想著想著便想到了高麗,這個時節大概在下雪罷,記得年少時候,一下雪必然要到外面和盈風晴瑛打雪仗的,有一次還把一個雪團撇進了冷景黎的脖子裏,當時他陰沈的臉色簡直比火山爆發地震來臨海嘯沖擊加在一起還要令我害怕,後來他沒揍我,罰我抄了一百遍女訓。

丫的,一百遍!現在想起來真是恨不得一刀殺了他……

忽地從我身後伸出一只修長手臂,闔上了半扇窗子,嗓音如冬日逝雪般涼涼的:“吹風也不是這麽個吹法,若是染了風寒瞧我不罰你。”

“阿珩,你怎麽來了。”我回身看見他略有憔悴的臉色,道:“要是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你就說。”

他從背後抱住我,頭靠在我的肩膀上,低聲道:“阿凝,你不必為我…拒絕高麗的情報。想接受什麽訊息本是你的自由,我不會幹涉。”

從我決定不再接受冷家的情報之後,時間已經過了一個月了,我做了一個月的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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