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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出逃(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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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出逃 (4)

,恢覆以往的神色:“或許是我記錯了,我與姑娘並不相識呢。”

“既如此,那奴家便告退了。”花晚斂眉行禮,臉上半點不適也無。

花晚走後,章鈺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頻頻楞神,最後借口昨晚沒睡好溜走了。

他離開後,我特八卦的湊到蘇珩身邊,賊兮兮地問:“你知道章鈺和花晚是怎麽回事麽?”

蘇珩老實搖頭,表示不知道。他看我找不到八卦的失望臉色,勉強為我提供個消息:“至少從我在並州與子珍相識開始,我沒見過那個姑娘,想來該是他此前在江南生活時遇見的罷。”

我抿緊唇角,暗想,花晚是秦淮花舫裏的姑娘,而章鈺曾是江南章家的名門公子,他們之間不會是……

可不論如何,我擔心這個骨子裏倔強之極的姑娘,當下便決定哪天還是找她談談為好。

傍晚,夕陽的餘暉灑在地上,執簫終於回來了。

“如何?”我遞給她一杯清茶。高麗消息斷了三日,此前絕對不會出現這種狀況,我和執簫真的坐不住了,遂冒險派她出城查探。

執簫緩了口氣,道:“好歹是聯絡上了,沒有壞消息,主子且先寬心。”

我一屁股坐下,喝了口茶:“嚇死我了,還以為高麗出事了呢,二哥是怎麽回事,怎的也不提前知會一聲呢。”

執簫聞言,眼角一彎,笑道:“剛來的消息稱,西唯王退位,立太子為王…”

唔,濟揚為王,腦海裏忽地浮現出他總掛著溫和笑容的臉,那麽溫和的人也要走上王者之路了麽。

“…西唯五公主將於三月後嫁到高麗來。”

我倏然回頭,有點不可置信:“嫁給誰?”

“二殿下。”

韶敏要嫁給冷景黎了,韶敏要和冷景黎大婚了……我心裏一緊,說不清是什麽感覺。

“怎麽好端端的就…”我嘆口氣,勉強笑道:“看來我趕不上二哥的婚事了。”

執簫看著我,蹙眉:“二殿下傳來口信,說這場婚事若不是他的便是主子的。”

“此話何意?”我不懂。

執簫搖頭,什麽也沒說,不知是不懂還是不想多言。

一晃幾日時間過去,再不找花晚談談就沒機會了,於是擇日不如撞日,便決定在今晚好好和她聊聊。這個貌如天仙偏又固執之極的姑娘,我是打心眼裏希望她能過得好。

這個離開的決定怕是她匆匆定下的,戰亂年代,去哪裏不是一樣,更何況中原亂成這個樣子,一不小心就喪命,還不如好好耽在涼州來的安全。

昨日消息於中原寧皇來說是喜憂參半,喜的是秦餘之軍被輔軍將軍秦舉在淮水所圍,秦餘殺身成仁,沒有投降,顯出了自己最後一絲氣節。至此鬧騰了半年之久的戰爭終於算是畫上個還算圓滿的句號。

而憂的是,平南王向寧皇舉起了反旗,打的旗號卻是為蘇家覆仇,勢要討回公道。

彼時,我默默闔上竹簡,看著執簫皺眉道:“你說這究竟是真是假?”平南王姓秦,胳膊肘往外拐?怎麽看都覺得有點不對勁。

執簫冷冷一笑:“消息一定是真的,只是…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這個平南王究竟是怎麽樣一個人?”

“關於他的消息並不多,但是有一件事主子還是知道方好。”執簫緩緩道:“當年寧皇罷免四王兵權時,只有平南王一人手裏留下重兵,雖然不曉得當年到底如何一回事,但是這個老家夥絕對不是個無能角色,即便偏安一隅隱於雲南駐守,如今時刻怕是也不會甘心居於人下。”

我點點頭,姜還是老的辣,這句話我非常明白。閱歷使然,有些我們看不清的局勢,那些人怕是早已看穿並且步步為營的算計好了。

冷景黎給我的情報裏,對於這位平南王只有一句評價,老謀深算,說不清是誇讚還是嘲諷的四個字。

..

第三卷 青海長雲暗雪山 第十三章 回憶

更新時間:2014-5-5 20:15:39 本章字數:4795

繁星高掛浩瀚蒼穹,我和花晚並肩坐在高高的山坡之上,仰頭看著閃爍星辰。愨鵡琻浪

今日約她出來,借著最後一次相聚的由頭。

我躊躇半刻還是問出了口:“花晚,能和我講講你過去的故事麽?也講講你和…章鈺的事情。”

花晚淡笑,臉色沒什麽異樣,柔聲道:“過去麽?我講給你聽,只是你別嫌無趣便成。”

“小時候的記憶是模糊的,唯一能記得的就是母親臨死前幽怨地質問我為何生的這麽晚,她到死都認為是我的緣故導致父親戰死沙場,她總是說若不是晚生,父親就不會走了,或許晚一天走就不會戰死了。可她忘記了我只是個孩子,還什麽都不懂。”

她眼神迷離,似在回憶。

“後來…後來的記憶就是在那有著濃重脂粉味的花舫裏,被姨娘當成祖宗似的供著,吃穿用度是最好的,琴棋書畫也是請最好的師傅來教習。在花舫裏同齡的孩子因為做不好事情被痛打時,我可以賞梅吟詩悠然自樂。”

花晚伸手撫上臉頰,唇角微勾,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嘲諷神色,道:“那時候才是多大的孩子啊,可我卻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張臉,它比旁人的長得好看,而對於未來的事情我也能猜到幾分。”她頓了頓,又笑道:“雖說是笑貧不笑娼,但是那時城裏的女子指不定如何咒我們死呢。”

“本以為我這輩子也就是如此了,直到有一天我遇見他…”

夜已深,秋風送爽,花晚特有的溫和嗓音緩緩飄進我的耳朵,我不由得在腦海中想象那究竟是怎樣的一場風月妖嬈的相遇。

想得玉樓瑤殿影,空照秦淮。詩詞裏的秦淮,就像等待情郎的姑娘,一顰一笑間有著說不出的風情。

那是個夏夜,夏蟬低鳴,風拂過湛黑河水,徐徐吹進花船裏。

八月的秦淮河畔,有花燈亮在花船邊,璀璨若星。

那一年的花晚十五歲,花一樣的年紀。同為花季,卻與尋常女子大相徑庭。一顰一笑端的嫵媚,臉上掛著的是半真半假的笑意,梨渦一漾,說出的話也是曲意逢迎的場面話。

時光荏苒,花晚出落的越發漂亮起來。

假以時日,必是個傾倒全江南的美人。

幾乎所有見過她的人都這麽想……

花晚不貪心,這麽多年也沒有和姨娘要求過什麽,可那個仲夏夜遇見的青衣男子卻勾起了她的貪念。

而當時的畫面仿佛歷歷在目,那個時候……

“姑娘不開心,為何還要笑呢?”

溫涼的嗓音送進花晚的耳朵,她擡頭,意外地跌進一個含笑的眼眸裏,倚著門板站著的是個俊俏男子,著一襲水藍衣衫,俊雅的樣子。

那時的章鈺也是年輕模樣,沒有及冠。可即便如此,他白凈的臉還是能叫春心萌動的少女一見傾心的俊俏模樣。

若是按照以往,花晚定是臉上掛著醉人的笑意,調笑道:“公子說笑了。”

可那一天不知怎麽的,花晚冷了臉色,絲毫不給章鈺面子,道:“我的客人爽了我的約,我難道還不能不開心了?”

一切的變故或許就始於這句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對他的態度是不一樣的。

章鈺微楞,繼而臉上染上好笑神色,骨扇一搭手,笑道:“既然姑娘今夜無人陪伴,不若由在下來陪姑娘罷。”

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

花晚見過的公子不知多少,在她看來,章鈺確實是個名副其實的江南貴公子。

花酒幾巡,他和她都沒醉。

章鈺說,聊什麽都行,今夜他是舍命陪美人。

章鈺說,誤入花舫是因為被一女子追趕。

……

他的話不多,大多數還是花晚在講。可笑的是,花晚不自主的信他說的每一句話,她暗自在心底嘲笑自己,十年來她信過誰的話,一個人都沒有。

“明年,我就十六了。”

花晚忽然冒出來這麽句話,章鈺楞了楞,沒說話。

她抿抿唇角,終於還是下定決心說出來。漣漣嗓音伴著夏夜的風送進章鈺的耳朵,他聽見她說:“十六歲對於我意味著什麽你應該清楚,那麽…你會來麽?”

章鈺看著她漆黑的濃麗眸子,一貫善言的他卻不知該如何對她說。

她的話說的很清楚,由不得他裝傻不明白。可是他,一向是游戲花叢間,片葉不沾身。而眼前這個女子,他並不想和她產生太多交集。

本以為還能再和她多相處幾回,可現在他卻再不想來這裏了,因為他覺得她如尋常的庸俗女子一樣,變著法子想禁錮他,就像今夜追趕他的秦家小姐。

但是還沒等他想完,她已經開口,自嘲道:“其實是誰都沒有分別的,公子不來便不來罷。”

他聽了她的話,本來該是松了口氣,可是心裏卻無端惱怒起來,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莫明其妙。

天邊漸現魚肚白,晨風寒涼。花晚斂眉站在門口,聲音淡淡的問:“敢問公子名姓。”

章鈺腳步一頓,回頭看她,眸光裏閃過一絲嘆息:“章鈺。”

來這裏的人有幾個是真情實意的,十個裏有七個叫張三,兩個叫李四。

江南章家的小公子,出了名的文采出眾,風流年少的年紀如尋常紈絝般喜歡招惹漂亮姑娘,可被他招惹過的女子都說他是個翩翩佳公子。

章鈺…那個傳聞裏的佳公子,原來他生的是這幅俊俏樣子。

花晚本沒抱希望,卻未料他輕易的就道出了真名。而這個名字,她一念便是六年。後來那已經成為了一種執念。

可無論是貪念還是執念,都是不好的,長門僧說那是魔障,是不會登上極樂之地的。

半年時間一晃便過,花晚沒想到再次和姨娘提起章鈺時,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你說章家的那位小公子?”姨娘左右打量一下,隨即在她耳邊低聲道:“莫提了,一個月前便抄了家,現在還在獄裏壓著呢。”

手中絹帕飄然落地,花晚想,怎麽會這樣呢,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卻聽見這樣的噩耗。

當夜她便花了銀兩托人去問,好歹打聽出來一點消息。可那人帶回的消息卻不容樂觀:“章家這回是兇多吉少。”

花晚要救他,她用了半年時間才看清自己對他的喜歡,不準他就這麽陷在牢獄之中。回屋收拾了一切值錢的東西,然後到了姨娘的屋子,求她救章鈺一命。她什麽都可以不要,哪怕是從此以後她的賣身契變成死契。

姨娘認識的人多,路子也廣,半月時間,事情已經辦得差不多了。

可那麽多的錢卻只能救下兩個人,章鈺和他的哥哥。

黑色契文蓋上了刺目的紅色印章,這意味著她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離開這個萬人罵的脂粉堆了。

可是她不在乎,她想只要他能活著,哪怕是下地獄呢。

姐妹們說她傻,可她卻知道,她只是不想再晚了。

這輩子都不想再因為晚而後悔了……

--“後來呢?”她忽然不講了,我側頭問道。

“後來…”她頓了頓,臉上閃過模糊神色:“後來戰火燒到秦淮,姑娘們逃的逃散的散,我帶著吟墨逃出秦淮,再後來吟墨病死。我無依無靠,不知怎麽的就走到了涼州。”

她聲音淡淡的:“我從來沒想過,這輩子還能遇見他。”

“你為什麽不告訴他你的心意呢?”我皺眉,想不通花晚為什麽不告訴章鈺她為他做得這些事情。

花晚笑笑,搖搖頭道:“我本來自風塵,配不上他書香門第,更誆論他根本不喜歡我。”她頓了頓,又道:“阿凝,請不要告訴他這些事情,算是我拜托你。”

我遲疑點點頭,無論怎樣還是要尊重花晚的意願,只是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我是打心底裏希望眼前這個褪去脂粉氣息的清麗姑娘能幸福。

“花晚,你值得一個男子幸福一生。”我什麽也不想說,只送她這句話,希望她能明白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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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青海長雲暗雪山 第十四章 送別

更新時間:2014-5-5 20:15:39 本章字數:3984

清晨微風拂過,略顯寒涼。愨鵡琻浪太陽還未升起,連天邊的雲都泛著青色。

此時我就站在道口,微風掀起我輕薄的衣衫,覆又落下。如此反覆,竟像在風中起舞一般。

和我一起的還有花晚。

今次,是我來送她,卻不知何時還能再見。

“好了,莫再送了。”花晚拉著我的手,說道:“還是快些回去罷,別著了涼。”

“你…就這麽走了麽,其實…”

她搖搖頭,溫婉笑著,“我離開家鄉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有時間能回去看看,阿凝,你就不要留我了。”

我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許是因為我的表情,她漸漸收了笑意,淡然道:“阿凝,不必如此,算起來倒是托了這亂世的福呢,不然…不然連這面也見不到了…”

花晚眼中閃過傷感神色,“能見一面也是好的,做人不能不懂得知足。”她伸手輕擁住我,在我耳邊道:“此次一別…千萬珍重。”

話畢,花晚轉身,一提裙擺踏上馬車,利落灑脫。

可我知道,她還是傷心了…我可以感受到來自她的傷感…

即使在這樣的亂世,我仍舊希望她可以幸福,像個再平凡不過的女子般。

馬夫揚鞭,馬車緩緩駛離。

我忽然想起一句未來得及說的話,我緊跑幾步,向著駛離的馬車喊道:“為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也不知她是否能聽見。

當馬車漸漸駛離我的視線時,我突然看見一只手帶著青絹伸出車簾,一松手,那方青絹隨風飛到空中,像一只青鳥,越飛越高。

你是在告訴我,你已經放棄了嗎?就像青鳥般,無拘無束,再沒有你所牽掛的。

回去的路上,我意外的遇見了章鈺。我以為他不會來的。

他氣息微亂,許是趕來送花晚的。可我現在對他的臉色卻好不起來,“你來做什麽?”

他笑了笑,說道:“畢竟相識一場,我來送送她,未曾想卻沒來得及。”

“綠楊堤畔問荷花,記得年時沽酒那人家?”我冷冷看他,說:“花晚不讓我問,我卻還是想問你一句,你到底把她置於何地?”

他身形一頓,語氣略顯暗啞,說道:“她…只是回家鄉去了…”

“哦?是麽?”我看著他,說:“五歲被賣到秦淮,哪裏是她的家鄉呢,秦淮麽?”我走近他,冷聲質問:“章鈺,你是不是覺得秦淮妓子都是沒有心的,你是不是覺得她們生來就該是被人輕賤的,你是不是認為你從不欠她什麽…你知道你們家出事後是誰將你們救下,不是你們的什麽親信,是花晚,她傾了所有家當,救你們出來。一年前的那場打在秦淮的戰爭有多險惡我想你應該知道。若非是上天眷顧,你連這面都見不到她。”

他煞白了臉,眸光閃動,嘴唇微動,吐出幾個字節:“真的麽?”

我輕笑一聲,道:“若是不信,就去問問你的大哥。”

對不起,花晚。本是答應你不說的,卻不想還是說了出來。

你對他的好,我還是想讓他知道。希望你不要怨我。

我看著章鈺離開的背影,心裏暗想,花晚,你們的相遇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這麽用心的對他到底值不值得。

……

槐月孟夏,空氣中散發著濃郁的槐花香,本是暖意滿滿的時節,卻意外得到個令人心寒的消息。

蘇珩的舅舅病故於武威。

撲一得到這個消息時,我一楞,那個才過知天命年歲的男子怎麽看也不像重病之人,怎麽說病故就病故了呢。

執簫低眉斂首:“說是風眩發作,當時因身邊無人才沒救過來,據稱已是老毛病了。”

“蘇珩呢?”

“剛得到消息便回武威去了,蘇姑娘也跟著回去了。”

蘇珩現在的心情一定差到了極點,我想這個時候我應該耽在他身邊安慰他。身隨心動,可當我騎上入夜時候,才想到軍中無將領。

章鈺和章瀟此時駐守在平遠城,韓子翎日前回去武威現在還沒回來,而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自然更加脫不開身。所以我這一趟註定走不得,因我不能拿城中百姓生命開玩笑。

正準備下馬的時候,眼前忽然出現一匹白馬,向我奔來。馬上之人是一副蘇杭俊公子模樣,墨發隨風而揚,青衣淡泊。

“子詩?你怎麽回來了?”我驚訝道。

尹詞看著我,溫和笑笑:“放你一個人耽在這裏,我們都不放心,你回武威吧。比起我,子瑜現在更加需要你。”

我不矯情地推脫,只抱拳真誠道:“謝謝你,子詩。”

他溫溫一笑:“去吧,好好勸勸子瑜。”

我應一聲,然後揚鞭甩下,恨不得立刻奔到蘇珩跟前。

等我到達武威時,天色已經黑了,街上已經亮起了燈,只是這燈光莫名的發暗。

刺史府的看門侍從攔住我,詢問我的身份時,蘇瓔正紅著眼眶路過中堂,看見這邊狀況微微一楞,然後開口:“他是哥哥手底下的校尉,都是自己人。”

“情況如何?”我喘了口氣,問道。

蘇瓔搖搖頭,道:“還能如何,辦理後事罷。”她看著我:“哥哥在靈前,你去看看他罷。”

我拍拍蘇瓔的肩膀,轉身朝靈堂走去,身後忽然傳來蘇瓔的一聲嘆息:“有時候,哥哥比我還要死心眼。”

昏暗靈堂中,入目是一片白,白的紗,白的燭,白的衣,以及臉色煞白的人。

冷風吹過來,我瑟縮一下脖頸,端端正正在軟墊上跪下,恭恭敬敬地朝上首扣下一個頭。

我直起身,身側跪著的就是蘇珩,也不知他跪了多久,臉上是麻木神色。我擔心他,卻想不出什麽好詞安慰他,抿抿唇,道:“人死不能覆生。”

他側頭看我,忽然擡起右手,那裏躺著一塊殘缺玉璧,迎著白燭火光,絲縷碧色折射出更加懾人的光芒,幽幽地刺進我的瞳孔深處。

我不明所以,遲疑問道:“這,是什麽?誰的東西?”

蘇珩搖搖頭,沈聲道:“我發現它時,舅舅的右手緊緊地攥著它。”他將殘缺玉璧迎著燭火仔細地瞧著,眸光沈痛:“子翎說這個是舅舅的東西,寧皇賜予的,只是如今另外的一半卻找不到了。”

現在形勢可以很輕易的看出,蘇珩的舅舅絕對不是簡單的病故,若是他殺,那麽嫌疑最大的就是中原寧皇。但是還有一點說不通,既然寧皇有手段殺了蘇珩的舅舅,那為什麽斬草不除根,不殺蘇珩呢?

這實在是有些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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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青海長雲暗雪山 第十五章 非嫁

更新時間:2014-5-5 20:15:40 本章字數:4368

早秋七月,秋風送爽,偶爾還是熱得厲害,陽光逐漸由炎熱轉為和煦的溫暖。愨鵡琻浪

距離蘇珩稱王,徹底與寧國翻臉已經過去了三個月,時光如流水。

寧國出兵鎮壓是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來的兵這麽快,還這麽多。

這幾日,營地內總是充斥著一種怪怪的氣氛,一向聒噪的章鈺難得的一個上午沒有說話,我心裏畫個大問號卻也不能當眾質問,遂無奈回了營帳內。

“執簫,你們這幾天到底瞞著我什麽?”我冷著臉問道,這個上午簡直是糾結死我了,最討厭便是別人瞞著我事情,更何況我的貼身護衛還參與其中:“怎麽,不想拿我當主子了?”

“主子,我…”執簫抿了抿唇,猶豫半刻,方道:“平南王派人來和蘇將軍商議聯姻事宜。”

“聯姻?誰和誰?”我雖然這麽問,心裏卻早已明白過來。

果然不出所料,執簫皺眉開口道:“平南王小女兒秦梓和蘇將軍的婚事。”

“是因為借兵麽?”我無力的問。

寧國來勢洶洶,輔軍將軍秦舉領著十萬大軍出了司隸州直奔武威而來。這個秦舉勝過幾場硬仗,正是氣勢高昂的時候,涼州兵滿打滿算十萬人,前陣子和西涼鬧得不可開交還損失一部分,如今若是無外援硬碰硬我們沒有勝算,寧國打的是殲滅我們的想法。

此時平南王肯借兵無疑是雪中送炭,聯姻是為了盟約更加牢固也無可厚非,但是一想到蘇珩要因此娶別人,我就氣悶的要殺人。

我掀開蘇珩營帳的帳簾時,正聽見有人說話:“蘇將軍,我們郡主天人之姿…”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我腦子亂的很根本沒聽進去。

看見我走進去,那個使者模樣的人起身見禮:“在下李舒,見過冷校尉。”

“出去。”我冷著臉,語氣好不起來:“蘇將軍不會娶你們郡主的,這兵我們不借了。”

“這…”李舒臉上有些掛不住,話也有些生硬道:“冷校尉怕是代表不了蘇將軍的意思吧。”

“你出不出去?”天知道此時我的臉色有多差,錚的一聲抽出亡秦劍。

李舒瞪大眼睛看著我:“你待如何?”

“不出去我就殺了你。”我心裏憋悶,說不準真會殺了他。

李舒看了眼蘇珩,見他對此事無動於衷,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我看著他們臉色,雖說沒有出言怪罪我,但是眸光裏多多少少饞上了一絲埋怨。

“你們不是少兵麽,我能給大家借來兵。”我微低著頭,身後執簫扯住我的衣袖,她沖我搖搖頭。

可是我的心意已決,我看著蘇珩,吐字清晰:“我乃冷佳氏晏靈納紮伊,或許你們對我那個冷青凝的漢譯名字更加熟悉。”

“名動關外的高麗公主?”章鈺驚呼,看著我喃喃地震驚道:“老天啊,這個瘋丫頭竟是個公主。”

--秋風乍起,紅葉翻飛間,我忽然間想起一句詩來,錦繡紅葉訴離殤,腦海裏浮現出第一次遇見蘇珩的場景。

那是一個黃昏,陽光斜斜地照在他身上,白衣也顯得溫暖,似笑非笑地瞧著我。或許就在我跌進他淺棕眸光裏的那刻,我就再也無法自拔了,那個比冷景黎還要俊俏的人輕易的就奪走了我的心,連我自己都沒有覺察到。

那個曾生活在京都繁華似錦地方的貴公子,那個在疆場上威風凜凜的將軍,那個算計敵軍如俯視手掌紋路的謀士,那個總是捉弄我的討厭鬼……所有碎片拼湊成一個人,而那個人是我的心上人。

我喜歡蘇珩,我不允許他死。

可如今我明白過來,卻好像是來不及了。

從那一天,大哥掀帳進來將我扯走時,我便已經知曉,這件事情怕是由不得我來胡鬧了。

我擡頭看著被檐角割得破碎的天空,心裏只有嘆息。明日我就會啟程返回高麗,大哥為了阻止我逃走,在門口擺了兩尊門神,石莫和石步。

一場秋雨一場寒。

涼州的雨向來下的急,豆大雨滴砸在窗楞上,濺起的水花蹦到我臉上,我楞楞的看著雨幕,忽然有些想哭。

忽而有喧鬧聲想起,在大門處。我推開門,看見石家兄弟一絲不茍的站在門口。

“你們去瞧瞧是怎麽回事罷,今日大哥出了門,莫鬧出些事情才好。”我探頭往那邊看去,只可惜樹叢濃郁,還有幾株紅楓樹在遮擋視線,根本瞧不真切。

見他倆不動,我嘆息一聲:“大哥拿你倆性命威脅我,我不會走的。”

看著兩抹青衣身影離去,我茫然站在門口,一陣寒涼秋風吹得我一個寒戰,我方才回過神來。剛要回身闔上門,朦朧雨霧中卻走來一個人,腳步有些輕浮

那個身影熟悉之極,夢裏經常夢見,日思夜想盼望見到的人,我怎麽能不清楚。

蘇珩,你終於來了……

他的白衣在雨霧中泛著淒涼和蕭索,看見我時,他默默的佇立在院子中央,身後是零星翻落的紅葉,只是看著我,並不說話。

我一邊回身取了綢傘一邊暗罵他若是感冒生病了該如何是好,剛剛奔過去,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已經合臂抱住了我。

耳邊是他輕纏的嗓音:“阿凝,我想你了。”

只這一句話便叫我紅了眼眶,手一松,綢傘落地,我伸手回抱住他。

還沒等我講話,手臂便是一緊,生生被扯出蘇珩的懷抱。我回頭,跌進一個含怒的黑眸裏。

意料之外,大哥倏然出手,揮向蘇珩,蘇珩被一拳揍倒,白衫染上汙泥,顯得頹唐。

我趕緊攔在蘇珩前面,看著眼前玄色深衣的男子:“大哥,你真是做什麽!”

“你給我離他遠一點!”他伸手扯我,冷道。

我掙脫他的手,攔在蘇珩身前:“大哥,傾我所有我要護他周全。”抿抿唇,緊接著又拋出一顆重磅炸彈:“這輩子我已經非他不嫁。”

“胡鬧!”他似氣極般揚起手,作勢要打我。

我擡頭看著他,眸光裏的堅定似乎讓他身形一頓。

半刻,他頹然地放下了手,俯身撿起我落在身側的綢傘,替我撐在頭上,為我遮住風雨。

他嘆息地揉揉我的頭:“阿凝,你還是太小了。”

“我已經十九了。”我反駁他的話,表示自己絕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話。

蘇珩這會兒悶悶咳嗽兩聲,眼見著一絲緋色從他指縫間流下,我冒雨扶起他,焦急詢問:“蘇珩,你怎麽樣?”

觸手是異常的溫度,這…這個混蛋難道在發燒?!

他擺擺手,站直了身體,對我的大哥一揖到底,鄭重道:“我今生也非阿凝不娶,我會對她好,請成全我們。”

“我妹妹是一國公主,你那什麽對她好?”大哥冷著臉,話語中是咄咄逼人的氣勢。

“我的全部。”蘇珩眸光炯炯看著我,眼底是認真神色:“我的全部,包括我的生命。”

大哥冷哼一聲,吩咐我:“阿凝回去換身幹凈衣服。”轉頭對蘇珩說:“至於你,兩天之後再過來,別把風寒傳給我妹妹。”

蘇珩一揖行禮,口裏稱諾,看著他在雨中蕭索的背影,我的心底湧出難以名狀的情緒。

即便我沒有做好嫁給他的準備,但是我清楚的知道我不允他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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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青海長雲暗雪山 第十六章 人非

更新時間:2014-5-5 20:15:40 本章字數:3596

午後,陽光溫暖。愨鵡琻浪我隔著竹簾看向車外,斑斑駁駁的集市景象映入我的眼簾,好像一切都沒有變化,熱鬧的一如曾經。

從來沒想過再次回到高麗是因為要嫁人的緣故,更加沒想過竟是這麽覆雜的心情。

執簫坐在車內,正一絲不茍的給我削著梨子,真想不到她那雙拿慣了匕首的手,削起水果來也這般靈巧。

“主子,別憂心了,王上即是說了幫他便一定不會食言的。”

我側頭,看見蹙眉瞧著我的執簫,不確定地問:“執簫,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想聽你的實話。”

執簫楞了楞,方搖頭笑道:“亂世之中,非此即彼。主子,這件事本沒有對錯之分。”

今日,為了幫蘇珩,註定把高麗拉下了水。這一趟中原渾水,希望不會有什麽兇險,若出了事我就真的不能原諒自己了。

前路坎坷,絕不是我杞人憂天,而是情況真的很不好。我擔心蘇珩,卻更擔心高麗的安危和前程。

回到久違的高麗王宮時,心裏一陣緊縮。離開時,眾人相送,回來時,父王卻已經不再了,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時過境遷,是我最討厭的成語。

秋夜寒涼,涼風颯颯,刮得窗楞咣當咣當直響。

我拄著下巴,看著燭火邊一針一線繡得仔細的華姨,微微嘆了口氣。

一襲青裙的華姨側頭看著我,眼底含笑:“凝凝,實在困就去睡罷。”

我搖搖頭,剛想說我不困時,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伸手揉揉眼睛,問道:“那華姨什麽時候睡?”

“姨娘繡完這面就睡。”話音未落,忽而急道:“凝凝,快幫姨娘找找針哪去了?怎的一會兒就不見了?”

我眼尖在桌子上找到銀針,遞給她:“華姨,夜深了,趕明個再繡罷。”

“姨娘什麽都沒有,你出嫁也送不出什麽好東西,好歹繡些東西,也算是姨娘的一點心意。”

看著緋色布料襯在她素白的手指邊,我暗自嘆息,怎麽能告訴她這一回我的婚禮又是一場政治謀策呢。

“聽你哥哥們說,男方家是中原的貴族?”她搔了搔頭,聽我應了聲,又細細囑咐道:“那些貴族啊,最重禮節了,你打小野慣了,咱們高麗也不興甚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是中原人就不一樣了,你嫁過去收斂些性子方好。”

我點點頭,笑嘻嘻安慰她:“華姨放心,我要嫁的是人中之龍,是能包容我的良人。”

“小小年紀知道什麽是良人?”華姨瞥眼含笑瞧著我,半晌,嘆息一聲:“不過也好,總好過嫁到蒼平和西唯。”

蒼平和西唯?若說她不同意蒼平情有可原,但是不同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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