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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出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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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出逃 (3)

個人又熬夜看兵書了麽?

他見到冷景黎微微一楞,看我一眼,疑惑開口:“這位是?”

我剛想開口介紹,冷景黎暗暗輕瞟我一眼,意味不明,然後轉身背對我:“想來這位就是蘇珩,蘇子瑜了,倒是經常聽家妹說起你呢。”

二哥,不帶你這麽睜眼說瞎話的…

“哦?”蘇珩似笑非笑看我一眼:“這家夥指不定如何說我壞話呢。”

“壞話倒不曾說起,只是說你劍法頂好。”冷景黎眸光裏流轉出絲縷冷冽,面上卻笑得溫和:“不知有沒有榮幸可以討教一二?”

“自然樂意,那麽改日?”蘇珩微楞,然後彎了眼角,詢問道。

“今日若是方便,便今日罷。”冷景黎話一出口便是不容拒絕的語氣。

我尷尬站在旁邊,在這兩個氣場強大的男人身邊,根本就插不上話。

就這樣,他們絲毫不在意我的意見,已經定下了戰約。

--午間時分,未見太陽,天色暗青,有些陰暗。我站在郊野之地,心裏緊張無比。

蘇珩和冷景黎這兩個人靜靜默立,站在滿地的皚皚白雪中,空中隱約有冷雪飄落。

“阿凝,你的亡秦呢?”冷景黎側頭看著我,微微一笑:“今日哥哥叫你瞧瞧亡秦真正的風姿。”

我微微一楞,雖然心底並不想他們切磋,但此時我卻不能說不。含恨小跑兩步,走到冷景黎跟前,我解下腰間亡秦劍,遞給他:“二哥,你們小心點。”

我抱著亡秦墨玄劍鞘擔憂地站在雪地中,看著不遠處一青一白的身影,只能硬著頭皮在心裏念叨著誰也別傷了才好。

冷景黎手持亡秦,幽幽冷光映在我的眸子裏,我從沒想過這個外表普通的短劍能迸出這麽冷的劍光,依稀間這柄劍在冷景黎手下似乎幻化成一條青龍,威嚴氣勢環繞著他周身。

蘇珩的劍勢如他的人一般,帶著京都繁花似錦的溫和,不同於嵐山曾見過的那淩厲劍勢,這一回他的身姿婉若游龍。

兩劍相擊,發出清脆聲響,旋身挪步間,卷起的霜雪落在我身邊。

一刻鐘左右,兩人終於分開。他們相對站在十步之遙的地方,如剛開始般靜靜站立,威壓在這雪地中肆意,我不敢出聲打擾。

半晌,冷景黎忽然輕聲笑笑:“回霜劍?中原名劍終於沒有所托非人。”

我小跑兩步,奔到冷景黎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確認他沒有受傷才松了口氣。

他將劍遞還給我,臉上隱隱含笑揉揉我的頭:“好了,時候不早,二哥就先走了,若是要回去就叫執簫去辦。”話畢,俯身輕擁住我,語氣含著得意:“既然那家夥叫我的阿凝受委屈,二哥這回得叫他吃點苦頭才行。”

我臉一窘,剛才嘟囔的話冷景黎一定是聽到了,在配合上他那信息手段,忽然有種想殺他滅口的沖動,他實在知道的太多了。

目送冷景黎策馬離開,心裏湧出萬分不舍,沒想到兩年沒見,如今見了一面這麽快卻又要分開。

馬蹄得得,漸行漸遠,惆悵的心情被一聲悶響打斷。

我回頭,看見蘇珩單膝跪地,臉色蒼白。我趕忙跑過去扶起他:“蘇珩,你如何?”

他悶悶咳嗽幾聲,擺擺手:“無礙…”緩了緩氣息,又戲謔道:“你哥哥的劍術還真是不錯。以後你的丈夫可不敢欺負你了。”

我紅了臉,瞪他一眼:“你自己回去罷,不管你了。”

我甩袖便走,惹得蘇珩在後面道:“誒,你這家夥怎麽這麽狠心!”

--深冬時節,天空中飄起大雪,片片大雪花落在帳頂,恍惚間竟好像在下雹子一樣。

冷風順著掀開的帳簾吹進我的衣領,我不由得縮了縮脖子,裹緊衣服,心裏七上八下的。

執簫從屏風後面出來,臉色極差,額上微微出汗。我趕緊迎過去,急切問她:“如何,那個姑娘情況可還好?”

執簫暗覷蘇瓔一眼,方慢吞吞道:“那個姑娘並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只是她再也不能使劍了。”

“你說明白些,怎麽就不能使劍了呢?”蘇瓔激動的握住執簫的雙肩,眼眶微紅。

執簫嘆息著,只能如實道:“她的手筋是被人用劍隔斷的,若是救治及時本無事,只是後來手又受了重傷,這才無可挽回。”

然後執簫又低聲對我們說:“薛姑娘的衣衫破損嚴重,我不知道…不知道她有沒有被…”話語未盡,我已經聽出她的畫外音。

蘇瓔紅了眼眶,抽出身側利劍就要往外沖。我趕忙拽住她,急道:“你這是做什麽?”

“我去殺了那些混蛋!”蘇瓔咬牙切齒,眸光裏那股蝕骨的仇恨又湧出來了。

我拖住她:“你現在去哪裏找那些人?你冷靜些!蘇瓔!”

咣當--長劍落地

蘇瓔將臉埋在手裏,語氣裏滿是自責:“我如何能冷靜…那日我若是不離開,她就不會…”她哽咽著:“她拿命來救我,你要我如何冷靜?”

“蘇瓔,現在還不是時候。”我看著她,嘆息一聲,卻根本說不出什麽話來安慰她。我抿緊唇角,半晌一字一頓道:“我以姓氏起誓,這仇早晚會報!”

“現在咱們只有好好的未雨綢繆,養精蓄銳。”我轉身吩咐執簫:“這幾日辛苦你陪著薛姑娘了。”

執簫含笑:“主子哪裏話,執簫這便去煎藥了。”

空蕩的營帳裏,我守著蘇瓔,生怕她再沖動。

..

第三卷 青海長雲暗雪山 第九章 逆天

更新時間:2014-5-5 20:15:37 本章字數:3445

而後兩天,那個名喚薛凡的姑娘身體仍舊很弱,連伸手端粥碗都成問題,可見她傷得著實不輕。愨鵡琻浪

午後陽光明媚,薛凡虛弱的躺在榻上。

此時我端正跪坐在薛凡榻邊,渺渺茶香四溢,空氣中的味道清香宜人。

薛凡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側頭瞧著我:“姑娘的煮茶手法真是不錯。”

“我的手法並不嫻熟,叫你見笑了。”我提壺以第一泡茶水涮洗茶具,接連點過茶碗、茶海、聞香杯、茶杯,微微笑道:“是我二哥教我的,他的手法才是真的漂亮。”

她看著案幾上的青瓷茶杯,面上恍惚道:“記得以前在府裏的時候,最會煮茶的就是公子了,也是這個味道,洞庭的碧螺。”

“來,嘗嘗罷。”我將杯子遞到她的唇邊,看她輕抿下一口,問道:“我煮的如何?”

她笑笑:“實話實說,姑娘的茶還稍微差一些火候,不過這種程度已經是很難得了。”

聽她這麽說,我心裏已經非常高興了,若是叫冷景黎來評價,那他一定會毒舌地問,你這煮的是毒藥麽?

看著她,我心裏忽然想起那個總是著一襲緋衣的倔強姑娘來。

“你挺像我以前的一個侍從的。”我抿口茶,淡淡道:“都挺傻的,也不太會保護自己。”

薛凡微微一楞,然後淡笑道:“我們的命都是主子的,莫說今天傷成這樣,就算是他日丟了性命,薛凡也是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薛凡和侍鳳還真是像,固執的都叫我想揍人。

“可我們要你們的命有什麽用呢。”我冷冷開口:“只有留著自己的命才能更好的保護你的主子,不是麽?”

看著薛凡楞怔的模樣,我嘆息道:“我曾對執簫說,不會護自己命的護衛我寧可不要,現在我把這句話送給你。希望你能明白蘇瓔從來沒把你當做個可以保命的護身符,你昏迷時她已經想奔到雒陽殺人了。”

“主子她…”薛凡擡頭,抿緊唇角,認真道:“謝謝你,冷姑娘。你說的話我會聽,只是必要時我還是會為了主子萬死不辭,因為這是我的使命。”

因為這是她的使命……

忽然之間,這個眉目清秀的姑娘在這一刻,我覺得她麗得驚人。

萬死不辭,從這個消瘦虛弱的姑娘口裏講出來,莫名的覺得心酸。

是啊,使命,我們每個人都有不可逃脫的使命,必須有萬死不辭的勇氣。

寒冬時節的日子過得飛快,冷梅綻放的清香終於在薛凡寂寥的眸光裏漸漸的隨風飄散。

我不忍心,去喚執簫重新教習她武藝,好歹學了些招式。看著薛凡認真的樣子,蘇瓔也欣慰的開心起來。

仲春二月,紅杏枝頭春意鬧,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杏花香,沈寂了一個冬天的西涼兵卷土重來。

我清楚的知道,這一回律迦必是胸有成竹,上一次的失利一定使得他更加的難對付。

西涼兵來勢洶洶,直逼涼州治所武威而去,偏巧趕上武威駐軍調防,蘇珩當機立斷遣兵救援,所以現在陽曲已是空城一座。為了制造駐軍人數很多的假象,我和蘇珩耽在城中,只派了韓子翎和章鈺去,卻沒想到律迦技高一籌似乎得知陽曲空城。

我和蘇珩看著滿城的百姓,實在無法狠下心一走了之,遂決定拼死一搏。

冷風瑟瑟,我們結果了一隊來自西涼的暗衛,執簫一襲紫衣奔到我邊上,低聲道:“高麗秘密得知,西涼兵一個時辰後便到,主子,這一回你必須和我走了。”

“我不能走。”我看著她,認真道:“這一城百姓我不能丟下。”

執簫沈了臉色,擋在我前面:“主子,別逼著執簫動手。”

“你要是執意如此,就再別叫我主子。”我冷冷看著她:“你為我所用,就得聽我命令。”

一個時辰…章瀟去搬救兵已經有半個時辰了,至少還得一個時辰才能回來。現在只能期盼章瀟趕在那些西涼兵之前趕回陽曲。

蘇珩此時已經將百姓們招呼到一起,這麽劍拔弩張的態勢,瞞著百姓也不太現實,所以索性就坦白一切。好在邊城百姓對於戰亂早已見怪不怪了,也沒有引起什麽騷動,蘇珩吩咐的事情不是很困難就傳下去辦好了。

天色漸漸陰沈下來,本以為過了中午陽光會出來,現在竟漸漸有落雨的趨勢。天邊翻滾的烏雲仿佛將天都要壓塌了,我覺得這並不是個好兆頭。

剛過午時,暗沈的天幕中果然開始零星飄下雨來,不到一刻鐘竟開始越下越大,豆大雨滴紛紛砸在青磚地上,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

我在營帳內坐不住,遂出來撐著傘登上城樓。站在灰瓦的檐角下,遠處一片霧蒙蒙的景象,什麽東西都遮擋在濃濃的雨霧中,看不清捉不住。

蹙緊眉頭,緊盯著遠處情況,那裏卻平靜的像一潭死水,沒有哪一刻比現在還要期盼章瀟的出現了。楞神之時,連身側站了個人都不知道,轉頭看去發現是蘇珩,仍舊是一襲素白衣衫。

自從經歷了那些事情,蘇珩的身上似乎除了白便是黑,我不知他胸膛裏的心是不是也蒙上一層白色,為蘇家忠烈族人在戴孝悲傷。

“看樣子伯清是無法按時趕到了。”他淡淡開口,眉目遠眺雨霧深處。

我心裏咯噔一下,不確定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為何他無法按時趕到?”

“伯清回來的路上有處低窪,大雨時會變成沼澤。”他忽然低低笑了起來:“阿凝,天不幫我,又能如何。”

“天意難違…”蘇珩蹙眉嘆息著。

他半邊衣衫被雨打濕,話語裏透著蒼涼,驀地想起三國時諸葛亮和司馬懿的那場對決,祁山整整九個月沒有下雨,可偏巧暴雨傾盆澆滅了上方谷的大火。那時候老天沒幫諸葛亮,就差一場雨。

北伐十年,六出祁山,偏偏老天不幫忙。

天意難違?只可惜我這個人向來是信命不認命。

“天不幫我們…那我們就逆天而為!”

..

第三卷 青海長雲暗雪山 第十章 空城

更新時間:2014-5-5 20:15:37 本章字數:3611

傾盆大雨中,一個清麗的好似天人的女子走進我的營帳。愨鵡琻浪她閉上紙傘,優雅的解下蓑衣,墨黑的鬢發因為沾染雨水的緣故緊貼在臉上。

她走過來,溫婉一笑:“冷校尉,是蘇將軍喚奴家來的。”

我微微一楞,然後看著她墨一般的眼眸,遲疑道:“現在的情況很不好,我實話告訴你,接下來的事情一不小心就會喪命,你務必想好。”

她聞言,略顯蒼白的臉上染上越加溫和的笑意:“能為百姓出分力量也好,更何況我已了無牽掛。”

看著她眸光裏溫軟神色,我偏頭問道:“敢問姑娘名姓,家鄉何處?”頓了頓,接著說:“若是遇見什麽不測,我們也好…”

“奴家花晚,家鄉…秦淮。”她頓了頓,又吐出一句話:“實不相瞞,奴家是秦淮妓子,舞藝雖算不上天人之舞卻還是勉勉強強入得了眼睛。”

“若是遇上什麽不測,也無甚麽重要的,本就是賤命一條,丟也就丟了,校尉無需介懷。”

我重新打量起眼前這個名喚花晚,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姑娘。斷沒想到這個眸光溫婉的姑娘竟有這麽倔強的個性。

傾盆雨水漸漸小了起來,細雨綿綿,稠密的飄在空中,連空氣裏都泛著泥土的腥味。

撲一掀開帳簾,涼風迎面而來,我擡頭看見一柄十二骨綢傘懸在頭頂,旁邊是蘇珩俊俏的臉,染著溫和而覆雜的神色。

“你著女裝還是挺好看的。”我咧嘴剛想得瑟一下,蘇珩卻滿意地點點頭,開口又補一句:“現在像個姑娘的樣子了。”

他這是說我平時不像姑娘?這個認知讓我很不舒服,暗暗瞪他一眼,不準備和他計較。

“走這麽快做什麽?”他眉眼一彎,笑得好看,拉住我的手臂,溫熱的感覺從手臂漸漸蔓延到心房。

我回身,意外的跌進個神色覆雜的眸子裏,蘇珩將傘遞進我手裏,抽出一柄彎彎匕首。他蹲下,掀開我的裙擺,將匕首綁在我的小腿處。

看著他的舉動,我心裏莫名的感動起來,他起身時看見我的樣子微微笑笑,揉了揉我的頭:“無論如何,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我點點頭,心裏卻下了另一個決定,若是計謀沒有成功,即使用我自己也要換回陽曲百姓的安全。

因為章瀟無法按時回來,我們不得不另想法子來對付律迦,從情報裏得知律迦生性多疑,所以我大膽地提出空城計。但畢竟不能照搬史書,律迦和司馬懿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所以為了混淆視聽,我又緊急從陽曲城裏找會跳舞的舞姬來。

行至城門下,擡頭看了眼巍峨的城門樓,細雨綿綿中,紅衣花晚走近我。

彼時我撐著綢傘,城門口,只有她和我,其他人全部隱藏起來,周圍安靜的只能聽見雨絲落地的細微聲響。

“綿雨紫竹醉江南,這雨下得倒叫我誤以為是又回到了江南呢。”花晚眸光遠眺,迷離又恍惚,幽幽地問我:“姑娘可去過江南?”

這個姑娘身上散著一種淡淡的憂傷,恍然間又響起她說的那句話,若是遇上不測也無甚麽重要的。我搖搖頭:“不曾。”

她笑笑,紅唇勾起好看弧度:“姑娘和你哥哥長得可真像呢。”

我隨口編了個瞎話,微笑道:“嗯,我們是龍鳳胎,哥哥比我早一步出生。”

花晚淡淡應著,撫著袖口的金線,緩緩問我:“江南的姑蘇調不知姑娘會不會彈?”

我一楞,然後點點頭:“這個曲子我會。”看著她眸光裏一閃即逝的哀傷,我疑惑脫口問道:“這曲子對姑娘有特別意義?”話一出口,才覺得唐突失禮。

“特別意義倒算不上,只是我十六歲那年跳過的舞,想跳給一個人看來著,那人沒能來罷了。”她笑得溫軟,神色語氣中如此前一樣,透著淡淡哀傷,並沒介意我的失禮。

我端正坐在矮墩上,手放在古琴琴弦處,沖花晚笑道:“今日,咱們就彈這首姑蘇調。”

不遠處,馬蹄音漸漸傳來,震得大地都有些顫抖。只見烏壓壓的一片穿破霧氣直奔我們的方向,如利劍一般隔開大地,入目是黑甲將士。

在西涼兵中,著黑甲的是王家親衛,那麽此次的領兵之人就是現任西涼王--律迦!

我心裏被這場面驚到,手下卻不停,而花晚面色淡漠,倒是膽色驚人的令我有些佩服。

咿嗡--

江南的小調從指尖流轉出,曲調溫婉的如等待情郎的姑娘,一顰一笑間都是萬般的思念。

花晚一襲緋衫,容貌是傾國傾城的模樣,我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姑娘。此時她的蓮足踩著溫軟調子舞出可傾天下的風姿,我甚至可以想象出當年她在秦淮該是多麽的出眾。

懾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律迦騎著黑色的西涼戰馬就停在我身前二十步開外的地方,他身後是他帶來的幾千重兵,我似乎連那飛揚起的塵土味都聞得一清二楚。

陽光不知何時透出雲彩的遮擋,斜斜地照在我身上,一曲姑蘇調已經結束。

我站起身,忽而有冷風拂過,風卷起我的裙擺,寒意逼上我的腿側。

我向前走,走到距離律迦三步遠的位置,露出個溫和笑容:“蘇將軍送給西涼王上的歌舞,還望王能喜歡。”我側過身子,擡手道:“將軍請王城內一敘。”

律迦微瞇雙眼,策馬向前走了兩步,他身側的高大將士鐵青著臉看著我,沈聲道:“王上三思,屬下看這娘們邪氣的緊,王不要上了當。”

他居高臨下看著我,眼睛裏的神色令我頭皮發麻,我維持著一貫的笑,又重覆一遍:“將軍請王城內一敘。”

忽而他擡手,用馬鞭將我卷上馬,我被制住在他胸膛前,咚咚的心跳聲響在我的腦海。

我臉一紅,卻沒有掙紮,甚至湊近他的耳邊,口裏不惜威脅他:“阿凝喜歡的是英勇的男子,王上莫不是怕了?”

律迦冷聲一笑,語氣隱約含著嘲諷:“你覺得我會為了你,把我的幾千弟兄置於危險之地?”未待我答話,他的語氣忽然冷如寒冰,插進我的心口:“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沒反應過來時,已經被律迦放下馬來,他瞟了我一眼,看了眼城門內,暗暗嗤笑一聲。

看著律迦策馬離去的偉岸身影,我心裏微微松了口氣,事情還沒有結束,章瀟還沒有回來,天知道律迦什麽時候會反應過來。

..

第三卷 青海長雲暗雪山 第十一章 扳指

更新時間:2014-5-5 20:15:38 本章字數:4139

當天邊又出現黑甲兵士時,我的心真的沈了下去,因為此時章瀟還沒有趕回陽曲……

彼時巍峨的城樓上,身側亡秦泛著幽幽冷光,我眸光鎖著遠方,身側是蘇珩,他淡淡開口,問我:“後悔麽?這一回怕是兇多吉少了。愨鵡琻浪”

“我做過的事情從不後悔。”我頓了頓,轉身用我最好看的笑容對著他:“蘇珩,要是再來一次我還會這麽選擇。”

他看著我,眸光裏的溫和神色仿佛要溺斃我。他忽然伸手摟緊我,衣袖間清冷茉香:“阿凝,一會兒…你就跟著律迦走罷。只要能活下去,你一定要聽他的。”

越過他的肩膀,看著漸漸逼近的西涼兵,我說:“蘇珩,大不了同歸於盡,冷家人絕沒有貪生怕死之輩。”

騎著入夜奔入敵群中,蘇珩本在我身側,現在正和律迦打的不可開交。我手持亡秦左揮右砍,到後來根本顧不上什麽劍法身法了,冷景黎要是看見我把亡秦當菜刀使,怕是又要毒舌損我了。

血腥味道越加濃郁,我腦子混沌之極,胸口惡心極了,身側忽然響起溫潤的嗓音:“冷子麗,我們回來了。”

我轉頭,看見為我隔開冷刀的正是尹詞,他的青色深衣染上汙泥,面色多少有些頹唐。

“你們怎麽過來的?”我震驚的看著他,蘇珩的話說的很明白,那條路上的沼澤地是不可能過得來的。

尹詞露出個溫潤笑容:“我們繞到懸崖下,雖然慢了些,但好在趕上了。”他回身又將一個士兵挑下戰馬,對我道:“你怎麽著了女裝?”

在刀劍乒乓中,根本沒人註意到我們,我低聲的把事情簡單告訴了尹詞。他蹙眉,不讚同道:“你這也太胡來了,子瑜怎麽也跟著你胡來。”

兩兵交戰,因雙方都是車馬勞頓,將領們的功夫也是勢均力敵,所以誰也沒占到便宜,唯一算得上優勢的就是我們在家門口,長久戰也不怕律迦。

忽然律迦不知何時竄到我旁邊,伸手便來捉我,我閃身卻沒閃過,被他扯住衣袖。他惡狠狠的瞪著我:“你竟然敢騙我!”

我力氣本就是不濟他,更何況還作戰了這麽長的時間,手臂一點力氣也沒有。

我掙紮著:“我們本就是敵人!更何況兵不厭詐!”

“兵不厭詐?”律迦笑得一臉猙獰,我心裏一陣發毛。

那廂蘇珩正被一將領纏住,脫不開身,看我這邊狀況,蘇珩臉色一白。眼見著他身後的將領一刀向他劈來,我覺得我的心都快停止了,緊急關頭,一抹玄衫騎著白馬逼近,一劍擋住寬刀!

蘇瓔架著冷劍厲聲道:“流雪劍蘇瓔前來討教一二!”

章瀟一揮長槍將二人分開,寒眸鎖著那個西涼將,口裏冷聲道:“這邊交給我。”

律迦看著蘇珩,唇角嘲諷一勾,回身揮劍朝著我的脖頸而來,我抽出腿間匕首勉強使力擋住。我的力氣真的快用盡了……

借著刀劍相擊的後坐力,我策馬退後幾步,拉開和律迦的距離。看著律迦,我腦子一熱,狠下心用匕首抵住自己的心口:“你休想用我來威脅任何人。”

話音未落,一道緋光奔我的心口處而來,緊接著便是手背一疼。

吧嗒--匕首落在地上

蘇珩此時已經擋在我身前,我看不清律迦的表情,只聽見他冷冷的說:“撤兵!”

身側西涼兵紛紛停下打鬥,紀律相當有序,整隊撤兵。

我第一次見到這麽有紀律的隊伍,律迦果真不可小覷。

這麽一會兒,綿綿細雨又在飄,有雨絲落在我的臉上,癢癢的。

律迦一襲黑甲,一匹黑馬,墨一般幽暗的眸子緊鎖著我,陰暗的好似來自地獄的戰神。

“冷子麗,你欠我的東西,總有一日是要還的。”

目送律迦絕塵而去,心裏忽然咯噔一聲,我好像又惹上一個厲害角色。

低頭時,意外的看見一枚血色扳指靜靜地躺在地上,染了汙跡卻仍舊奪目。剛才打落我匕首的物事,就是這個罷。

背著眾人,我悄悄拾起這枚扳指,畢竟這是律迦的東西。

……

翌日章鈺他們回來了,我一襲女式深衣出現在他們面前時,韓子翎顯得很淡定,只有章鈺湊過來,欠扁的笑道:“你這樣子好怪啊。”

然後就在他嘿嘿嘿的時候,我吩咐執簫可以給他松松筋骨後,他如願的被執簫揍了。

“怎麽不換回男裝了?”蘇珩坐在我的帳內,抿口清茶:“這幾日將士們都在叨咕冷校尉哪裏去了呢。”

我對著銅鏡系好發帶,挑眉道:“我再穿幾日罷,你對外不是說冷校尉回武威了麽。”

看著我忙忙碌碌的收拾,蘇珩好笑地看著我:“你又要去找那個姑娘?”頓了頓又補上一句:“別玩瘋了,天黑之前務必回來。”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隨口應付,一顆心早就撲到花晚所住的城內了。

那天之後,花晚邀我城內游玩,不知不覺間依戀上這樣悠哉的日子,和花晚在一起時我感到很舒服。

就像沐浴著春風一般。

今日高興我便扯了兩匹布,準備找人給執簫做身漂亮衣服,選擇的料子還是她偏愛的淡紫。因為買的東西有點多,所以花晚自告奮勇幫我拿回來。

走到營地大門時,守衛點頭示意:“冷姑娘。”

因為我的“哥哥”是冷子麗,這一回又是我和花晚間接的救了大家,所以這點禮節也不為過,畢竟當時的狀況若是尋不到人托著時間,就必死無疑了。

我回身看見花晚瞪著清麗眸子目光震驚,緊鎖著前方。我轉頭看去,見蘇珩和章鈺在不遠處談話。在一對比花晚的臉色,我覺得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沒有證據,這只是來自女人敏感細膩的神經。

我走到她邊上,狐疑問道:“花晚,你怎麽了?”

她眼眶微紅,強裝鎮定:“沒什麽。”將布料交到我手上,她低著頭:“阿凝,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我楞了楞:“你自己可以回去麽?要不我找人送你回去罷。”

她擺了擺手,什麽也沒說,就匆匆走了,只留給我一個高挑纖瘦的背影,莫名的淒涼。

這會兒章鈺湊過來,捧走我手裏的布料,挑眉戲謔:“又是要做衣服?你的衣服夠多了吧,況且還是男裝更適合你。”

我瞪了他一眼,齜牙威脅:“你再說一句試試看。”無論哪個姑娘,都是不希望被人說更適合男裝的,這只臭章魚真是太欠扁了。

我想起花晚,脫口問他:“你看見剛剛那個姑娘沒?”

“我剛剛在和子瑜講話,沒註意到甚麽姑娘。”他挑眉打量我:“更何況就算有姑娘,八成也是來找子瑜的。”

我低頭暗想,好像是這麽回事,他們這幾個人中,最受姑娘家歡迎的就是蘇珩了。

京都裏思慕他的姑娘可以繞著城池一周了…忽然腦海裏蹦出這麽句話,我的心情越發的不好了。

..

第三卷 青海長雲暗雪山 第十二章 烏龍

更新時間:2014-5-5 20:15:38 本章字數:4370

一想到花晚喜歡蘇珩,蘇珩可能也喜歡她,我的心情就好不起來。愨鵡琻浪

花晚當日在陽曲城門口的那傾世一舞,連我一個女子都不由得仰慕她,更何況是男子,而且看花晚的樣子,她似乎和蘇珩早就相識。

我將頭擱在桌子上,不理會眼前這個總想逗我吃飯的家夥。

“臭章魚,你再晃來晃去我就叫執簫把你丟出去。”我冷聲威脅道。

“哈,周姑娘出去了,我特意打聽好的。”他得意的看著我,炫耀道:“你今天休想趕我出去。”

“章鈺,你有病吧。”我無力於和他鬥嘴,嘆息著。

每次看見他這幅嘴臉,我都想把他的頭按在地上踩扁。真不明白,明明是這麽好看的臉孔,怎麽就這麽令我手癢的想揍他。

他看我臉色不好,湊過來問我:“你到底怎麽啦,又是因為子瑜在鬧心?”

我沒有否認,悶聲道:“你能跟我說說蘇珩以前的生活麽?”莫名的很想知道蘇珩以前是什麽樣子的。

我對蘇珩的全部印象都來自軍營,他是足智多謀,運籌於帷幄之中的將軍。我不知道那個活在京都水墨畫般的繁華城池裏的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副優雅樣子。

出乎意料的,章鈺沒有回答我的話,只道:“過去的已經過去,我不知道你究竟在鬧什麽別扭,但是你要明白,即便是蘇珩以前的未婚妻來這找他,他都不會再回到以前的日子裏。”他嘲諷一笑:“旁人不會允許,就連他自己也都不會同意。”

過去的真的能過去麽?我不知道……我覺得親情友情愛情都不能用時間來衡量,所以我不確定蘇珩和花晚再見面會是怎麽樣的一種狀況。

花晚再次來時,是與我告別。

我吃驚的剛要詢問,蘇珩和章鈺便掀了帳簾進來,巧得緊了。

四目相對,蘇珩有禮開口:“花小姐這是要離開了?”

花晚矮身見禮,口裏微顫:“是,奴家已經雇好馬車,五日後便離開。”話畢,腳步如清風向門口去。

意料之中,有人拽住她。意料之外是,拽她的不是蘇珩,而是章鈺。

彼時章鈺詫異地看著她,吐出一句話:“你怎麽在這裏?”

天知道此時我臉上的表情古怪到什麽程度,與花晚相識的是章鈺不是蘇珩,那麽那日花晚的反應全是因為這只臭章魚?

我對自己搞了這麽大一個烏龍感到汗顏。

倒是蘇珩驚訝之餘還想著問一句:“你們認識?”

章鈺聞言忽然松開手,像被火燒到一般,他抿了抿嘴,道:“有過一面之緣。”

花晚身形一頓,忽然唇角一勾,溫軟的笑意漫上眼角,如枯木逢春般。但是莫名的,我不喜歡她這麽笑。

“是了,公子方才不拽住奴家,奴家怕是不識恩客。”花晚笑得嫵媚,仔細地看著章鈺,半晌才道:“呀,公子是長安鄭家的人罷,倒怪花晚眼拙一時竟瞧不出來呢。”

“鄭公子怎麽也來了涼州…”

話未盡,章鈺沈著臉冷聲打斷她的話:“我姓章。”

“章?”花晚仔細地皺眉思索一番,抿緊唇角,搖搖頭道:“奴家…不記得恩客中有姓章的公子,是不是公子來時留的不是真名呢?”

章鈺打量她,眼底的神色覆雜難辨,我從沒見過他這幅樣子。可即便是這麽懾人的眸光,花晚仍舊註視著他,笑得叫人瞧不出真假。

“大概吧。”僵持半晌,章鈺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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