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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回了屋子時,青衫的小丫頭正給我鋪著被子,盈風伸手給我解了披風,見我無精打采的樣子,遂問道:“主子,今天跟著二公子玩得可開心?”

我點點頭,道:“玩得挺開心,就是人多了些,鬧騰得厲害。”

今天沒帶著盈風去,所以對於遇見那個奇怪的“太子”的事情也就無從和她說起。若帶上她,想來能知道得多一些。還是改日問問毅兒認不認識那個人罷。

盈風聞言,遞過來一杯熱茶,道:“那主子喝了這杯安神茶就早點休息罷。”

我點點頭,不再多言。

臨睡之前還是在想著那個英俊的“太子”究竟是誰?我知道濟揚是西唯的二公子,於是暗自揣測他莫非是濟揚的哥哥?

沒想到溫和的濟揚竟有這麽討厭的哥哥……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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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倚門回首嗅青梅 第十六章 福禍

更新時間:2014-5-5 20:15:24 本章字數:5197

三月一路煙霞,鶯飛草長。愨鵡琻浪

天漸漸暖和起來,可梨樹桃樹卻還沒到開花時節。前些日子又下了冷雨,那光禿禿的樹枝半個新芽也沒發。

我皺著眉頭,透過窗楞縫隙看院子裏還沒萌芽的梨樹枝,苦大仇深的模樣。

盈風拉門進來,正瞧見我的樣子,遂掩口笑道:“主子,你天天看它,它也不會現在就開花的。”

我並非是喜歡梨花,雖然梨花確實挺好看的。之所以這麽期盼,是因為我那個二哥承諾我說,什麽時候梨樹開了花便教我騎馬。

至今我仍舊記得盈風在馬背上的英姿,去年就提出來想學,可身子一直斷斷續續的病著,也就耽擱了,今年說什麽也要學。

“什麽時候能開花呢?”我看著窗外,發愁道。

“怎麽著也得寒食節前後呢。”盈風一面收拾屋子一面道:“往年都是主子您過生辰時,梨花是開得最好的時候。”

我腦筋一轉,冷家小妹的生辰是農歷四月初二,這樣算起來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想到一個月後就可以學騎馬,心裏忽然高興起來。

樂極生悲,古話說得真不假。

那天套上絲履出門走得急,卻不料廊下不知怎麽的有水,一個不小心就摔了,饒是盈風身手利落還是沒拉住我。

冷景黎趕來時,老醫官正用手捏著我的腳,我疼得大汗淋漓。

他一撩衣袍跪坐在我身邊,看著我痛苦的樣子,眉目間擔憂的神色不似作假,詢問道:“阿凝的腳…可有什麽大事?”

那老醫官回答的話差點沒給我的鼻子氣歪,只聽他一邊收拾藥箱一邊淡淡道:“她這腳,骨頭沒斷,也沒脫臼,沒什麽大礙,敷點藥就好了。”

瞧瞧這話說的,我這廂腳一動就疼得要死,他卻說沒什麽大礙!

我含恨瞪他兩眼,卻不敢有什麽大動作。

冷景黎恭謹地送那老醫官出去,遠遠地還能聽見那老醫官對他說:“這丫頭一天到晚不老實,叫她吃些苦頭也好。”

那日之後,一天三頓藥,晴瑛總會按時將那苦得要死的中藥湯端到我面前。搞得我現在對她的腳步聲都格外熟悉,一聽見便會緊皺眉頭,另外侍候的小丫鬟瞧見我的樣子都悄悄笑我。

呼啦--

晴瑛拉門進來,我看見她時不自覺的向後挪挪。

她將藥端給我,瞧著我瞟著她的樣子,不禁掩口笑道:“小姐,暫且忍忍罷,這已是最後一碗,明天便不用受這罪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喝了這半個月的藥,差點沒被苦死。聽見這是最後一碗,瞬間覺得生活充滿了希望。

我一邊接過藥一邊問道:“盈風怎麽樣了。”

我出事的當日盈風便被罰了,當我知道的時候,帶著病腳匆匆忙忙的趕去,正趕上她受罰。

杖責二十,護主不周之罪。

冷景黎親自下的令,哪個不要命的敢勸。

我到得還不算晚,去的時候,盈風還能和我說上幾句話,可她嘴角溢出的血著實看得我心驚肉跳。

我皺眉喝下藥的當口,聽見晴瑛滿是憂心地道:“得虧小姐那日去了,才只挨了幾板子。她身子骨硬,傷得倒也不重,只是有時還咳著血。”

“叫她好生休養,那天原是我走得急,怪不得旁人。”我轉身遞給她一塊手牌,道:“還是再去請醫官給她瞧瞧,總是咳著血實在叫我擔心。”

事已至此,我說什麽都沒用,只能希望盈風趕快好起來。

……

轉眼又是半月時間,雖然不用喝藥,但還是要在腳上敷著藥膏。雖然樣子黑黑的,但卻透著一股清香,著實感到欣慰不已。

去年一整年,大病沒有,小病不斷,總感覺這屋子都叫那中藥湯給熏出味道來了。

看著院子裏勝雪的梨花,只能嘆息,如今這樣的天氣正適合學騎馬。

可是我這腳,怕是還要等上一個月罷……

這日我迷迷糊糊正睡著,忽然感覺有人扯著我的胳膊,只當是晴瑛叫我起床。

我掀開眼皮,側頭瞥了眼窗外,卻見天色還未大亮,不由得惱了她,將頭又埋進被子裏,悶聲道:“做什麽嘛,這天色還早著呢……”

“哧--”

一聲嗤笑,本還想著晴瑛今天怎麽這麽奇怪,可接下來的話聽得我心裏一個激靈。

“你這丫頭還不快點起來,二哥帶你去個好地方。”

我騰地坐起身,轉頭看他,楞怔的不知說什麽,“二哥……”

老天!大boss親自叫我起床,我覺得我應該去看看外面是不是有十個太陽,但考慮到還沒亮天,便只能作罷。

正在我楞住的當口,他已經拿了矮屏上的衣服,一把遞給我,語氣與平時沒什麽不同,對我說:“快穿上。”

因為天還沒大亮,屋子裏有沒有掌燈,所以此時我瞧不清他臉上的神色,但當下只能按他的吩咐迅速穿上衣服。我抓過妝臺上的篦子,草草梳了兩下頭發,一邊尋了個錦帶紮頭發,一邊問他:“二哥,這是要帶小妹去哪裏呢?”

他卻好似沒聽見般,待我又重覆一遍才回我說:“到了你自然會知。”

我暗自撇嘴,對他這種專制態度頗為惱火,卻也無可奈何。

跟著他的腳步出門,可迎面刮來的晨風著實有些涼,我不禁瑟縮一下。

昨日下了場雨,雖說是一場春雨一場暖,可到底還是使得這早晨略寒涼了些。

此時和冷景黎共乘一騎,我坐在他身前,身上著了披風,倒是不冷。

耳聽著馬蹄的的,看著天邊見亮的淺青色,呼吸著郊外清涼的青草香,不由得心情大好,也忘了被他這麽早叫起來還撒不出去的起床氣。

“到了。你還要靠著我到什麽時候。”溫和的染了笑意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雙頰泛熱,趕緊坐直了身子。剛剛因為起的太早,不知什麽時候靠在他身上,險些睡著了。

“來,阿凝,可以自己下來麽?”他抓著我的手,示意我下馬。

我點點頭,一邊學著他的樣子下馬,一邊道:“沒問題。”

遠山連綿,天色仍舊泛青,晨風輕輕掀著我們的衣擺,劃著好看的弧度。

我仍舊不知道他帶我來這裏的真實目的,此時他走在我前面,一句話也不說。

隨著他走進一處兩山間的縫隙,那是一個只允許兩個人並排走的峽谷。然後走了一刻鐘左右的時間,又領著我上了一個棧道,由於怕我摔下去,他握著我的手。

斷沒有想過,平時那般冷的人,竟有這樣溫暖的手掌。

我低著頭註意腳下的路,乖巧的隨著他走。

直到他停下腳步,似嘆了口氣般,道:“還好,不算晚。”

我這才擡起頭來打量,暗想著他到底把我帶到什麽地方了。

晨陽耀目!我瞇起雙眼,楞楞地瞧著這壯觀景色。

入目的是一片金黃,此時太陽已經露出了半個臉頰,陽光灑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好似在湖面上撒了一層金子般。青翠的小草在晨風中搖曳身姿,遠處梨花樹透著暖暖的白,風中暗暗飄來淡淡的梨花香。

這已不是賞心悅目能夠形容的景色。

待我回過神來,已經被他拉到一個草坡上躺下,聽見他對我說:“怎樣,這日出可還漂亮?”

我點點頭,笑道:“自然漂亮。”

想起來仍有一事不解,於是側頭問他:“二哥怎麽想到今日帶小妹來看日出?”

他微瞇著雙眼,看著遠方景色,語氣和平時沒什麽兩樣,道:“今日是你的生辰,這是二哥送你的禮物。”

聽他一說,這才記起,今日已是四月初二。

“那二哥什麽時候找人教小妹騎馬?”

我這腳恢覆的不錯,現在已經與受傷之前沒什麽不同了。

“找人教做什麽?你若學便是我來教你。”他挑了挑眉,略顯詫異地看著我。

跟著他學琴已經送了半條命,若是再跟著他學騎馬豈不是一條命都搭上了……

但我還是僵硬的轉過脖頸,不敢說半個不字,勉強笑道:“二哥你親自教我?那自然好,小妹先謝過二哥了。”

……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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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倚門回首嗅青梅 第十七章 志向

更新時間:2014-5-5 20:15:24 本章字數:3394

五月,初夏時節,天已經叫人越發的喜歡不起來了。愨鵡琻浪

午間時分,驕陽已似火,屋子裏悶熱,只覺得身子一動便會出汗。

“三小姐,你來說說這句話的含義……”

此時我正百無聊賴的伏在書案上,聽見有人喚我,遂側過頭來,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白胡子老頭,暗自撇了撇嘴。

前些日子,被以折磨我為樂趣的二哥丟到這裏,一個類似書院的地方,從此便過上了朝不保夕的生活。能在這裏學習的多是世家子女,現在高麗女公子已經快笨死的消息大概在他們中傳開了……而我對此只能嘆息一聲,再無其他可說。

身側幾案坐著的正是毅兒,此時用書簡擋著臉小聲地提示著我。

饒是如此,我還是一頭霧水,半句話也答不上。許是見了我一臉困惑的樣子,毅兒捂了臉堅決不再扶我這個劉阿鬥。那個老頭被氣得直拿眼瞪我,扭頭尋了戒尺,作勢要打我。

我眼睛一瞪,顧不得許多,嚷道:“你一堂堂男子居然和我這小丫頭一般見識,傳出去丟不丟人!”

話畢,不待他反應過來我的歪理邪說,直接掀了衣擺走人。

可出了門我就後悔了,今天的事情一會兒就會被我那二哥知道的,後果不堪設想。我正想著對策,一扭頭看見一個人。

倒是有點印象,那人因為不愛學習上課溜號,此時正被罰站。

好像聽毅兒說起過,是某將軍家的公子,因為父親和叔叔雙雙戰死沙場,家族中只剩他一個男兒。所以他作為將軍之後,本該在軍中歷練的年紀卻在這裏讀他並不喜歡的書。

連我都看得出來,他志不在此,旁人又怎麽看不出來呢,想來是可憐他的罷,可憐忠心之人的家族,他們不可無後。

若不這樣,臣子們該是會寒心的。

但是他們不明白這功德和恩典中最無辜的是這個孩子麽,這個孩子的理想才是最可貴的啊!

我正暗自嘆息著,身後忽地有聲傳來,“姐姐!”

回身看去,正是毅兒。

他奔過來扯住我的衣袖,急道:“快隨弟弟回去,不然叫二哥知曉了,怕是……”

“偏不。”

我真是很討厭這種一點自由都沒有的日子…不知憋了怎麽一口氣,我轉身舉步便走,絲毫不買他的帳。

“姐姐!”他攔了我的去路,好言勸說:“回去給先生陪個不是,這事情便算了,若真的逃了課,姐姐不怕二哥……”

話未盡,我已經明白若我執意,下場會是什麽了……怕是幾天都睡不好了。

抄書抄家訓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情啊!

可我還是搖搖頭,認真道:“書,足以記名姓而已。生逢亂世,若學,便學保家衛國的本事!”

毅兒被我的豪言壯語震驚到,楞怔在原地,沒說話。

我轉身之際,暗瞟一眼門外的那個暗青深衣的少年,他深深的看著我,眼底的神色我分辨不出。

……

晚間,夏風習習,刮過屋外樹枝,發出沙沙聲響。風中隱隱有不知名的暗香飄來。

紫衫深衣的盈風輕步進來,撚直了燈芯。她挪過來,習慣般緊抿唇角,皺眉道:“主子,這要抄到什麽時候啊?要不,先歇歇?”

我放了筆,揉了揉酸疼的肩膀,道:“總歸要抄,我先抄寫些,若是抄得快興許還能早點睡個好覺。”

盈風剛要說什麽,便聽外間又有人拉門進來,接著就是布襪摩擦氈席的聲音。

聽聲響,那人腰間佩了玉,不是大哥就是二哥……

但顯然,後者來的概率大。

果然不出我意料,白色深衣腰間青玉,衣袖尤帶夏日暖風的二哥掀了簾子走進來。

他臉色冷冷的,但卻不像氣極的樣子,擺手吩咐盈風退下,我心裏一凜。

我低頭暗想是先承認錯誤還是抵死狡辯時,他已經一掀衣擺跪坐在幾案對側,出口卻是平靜語氣:“書,足以記名姓而已。”

我偏了頭,不知如何接他的話。

他頓了頓,又道:“保家衛國…本是男兒的事情。”

我聞言挑眉反駁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如今中原亂成一鍋粥,南陽蝗災似乎是這個亂世的導火索,起義軍隊伍不斷壯大,各地諸侯王以勤王名義幹的什麽勾當,我這個深閨裏的小女子大抵都能料到,更何況他們這些“政界”人。

天下大亂,不久矣。

他深深看著我,再開口時已經轉了話題。伸手拿過我剛剛抄著的一片書簡,疑惑問道:“抄這個做什麽?”

我哪裏敢往槍口上撞,低了頭,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

半晌,他輕笑一聲,恍然道:“今日之事,不罰你了,但你改日還是得去給先生陪個不是。”

天色已晚,他起身欲回,我也起身送他到門口。

行至門口他又駐了足,回過身似笑非笑看著我,說:“那書簡還是留著罷,莫丟了。”

我點點頭,一時間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可他接下來的話著實叫我想揍他。

“照你的性子,那書簡遲早還是要派上用場的。”

我咬咬牙,恨聲道:“二哥還是快些回去罷,這天色晚了,莫叫鬼怪吃了才好!”

如此惡劣的哥哥!真不知道冷青凝上輩子做了什麽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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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倚門回首嗅青梅 第十八章 及笄

更新時間:2014-5-5 20:15:24 本章字數:6294

時光荏苒,轉眼已是一年。愨鵡琻浪這一年暖春時節,梨花開似雪。

明日便是四月初二,我的生辰。

我伸手折下一枝梨樹枝,站在梨花紛飛的樹下,心裏沒由來的一陣擔憂。

過了明日,我就滿十五歲了,明天便行及笄禮,以後…便可嫁人了。

嫁人……多遙遠的一個詞啊!

冷景黎昨日特地過來告訴我說,蒼平太子也會來觀禮。

我楞了片刻,隨即反應過來,那蒼平太子就是那年上元節時遇見的那個眉目俊朗的男子。原還以為是濟揚的哥哥,後來知曉濟揚的哥哥早夭,生下他的妃子也難產而亡,因是西唯王的元妃所以給了恩典,封了平哀王。

蒼平太子,名喚赫哲,古族伊爾氏的後裔,這一族曾出了個百戰百勝的將軍。

坊間傳聞他是個賢德太子,具備一切太子該有的優點。優雅,有禮,知人善用,行軍作戰排兵布陣深不可測,似乎長得好看也是一大優點。他會是蒼平下一個王,大抵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雖然有些傳聞過於誇大了,但還是一個不可小覷的響當當的敵手呢!

我暗自撇撇嘴,冷景黎說他遞了帖子,話語中綿裏藏針,不好拒絕……

本來我一個高麗女公子行及笄禮不用這麽大排場,不知他抽什麽風硬是遞了帖子要來,怎麽說他也是一國太子,若是強硬拒絕被他借題發揮就不好了。雖然我著實不想見到他,但也沒什麽法子。倒不是說我討厭他這個人,只因為我總是覺得他時時刻刻都在算計,那樣的眼神我極是反感。

“主子……”

我沒回頭,便知身後是誰。這麽幾年,她們的聲音已經牢牢地刻在腦子裏了。

“盈風,若是可以,我想一輩子耽在高麗。”

身側暖風徐徐吹來,暗送著梨花清香,堇色衣袂翻飛中有花瓣紛紛飄轉。

“主子說笑了,高麗是您的家,想耽多久就耽多久的地方。”

盈風語氣淡淡的,說不清話裏藏著什麽情緒。

“明日……盈風,我總有一種感覺。”我回過身來,靜靜地看著她,道:“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盈風聞言卻是淺淺一笑道:“高麗的屋檐大著呢,什麽山雨都淋不到主子。”

其實我不知道赫哲存了什麽心思,只是覺得他的目的不單純罷了。這一次,我的及笄禮怕是不會消停了。

……

高麗王二十四年,四月初二,暖春時節。

清早被盈風等一幹小丫頭拽起來,硬生生把我從美夢以及暖暖被窩裏扯出,我皺了眉頭,半點氣也發不得。

今日是我的及笄禮…

笄禮,古代嘉禮的一種,為女子的成年禮。俗稱“上頭”、“上頭禮”。《儀禮。士婚禮》:“女子許嫁,笄而禮之,稱字。”

《禮記·內則》:“女子十有五年笄。”

在天色尚青的時候,我已經坐上馬車,往城郊祖廟處去。我披了長發,一路上半分路景也不敢看,在車上小憩一下,勉強恢覆了一下精神。都怪昨晚因為今天行及笄禮太興奮,輾轉反側了好久才睡著。

下了馬車,有白衫侍女引我進了一間屋子,屋子內點了不知名的熏香,聞之安寧舒適。

然後便是幾個侍女過來為我換上采衣,我自然得好好配合。

緇布為衣,朱紅錦邊。

采衣,色澤純麗,象征著女童的天真浪漫。

跪坐在東房內靜靜等候,忽然“咿嗡”一聲,離我不遠的地方已經響起樂聲。

禮者,天地之序也;樂者,天地之和也。

蒼茫渾厚樂聲響在耳邊,內心沒由來的激動起來。

半刻,有白衫侍女引我起身,帶我走到一間屋子門口,示意我進去。

我小步輕挪走到場地中央,不敢左顧右盼,只覺得來觀禮的人不少。忽而有淩厲目光落在我臉上,我想九成九是那個赫哲。

面南,對著正坐的觀禮者一揖到底,然後低眉順眼端正跪好,這時有人起身,輕輕走至我身後。

她拿了篦子輕輕打理梳順我的頭發,裙擺間有暖櫻淡香飄來。接著她將篦子輕放到席子南邊,起身回到座位跪好。

緊接著便是賓盥,只看到一名暗紅色深衣的中年女子起身,走到東階下盥洗手,然後拭幹。

反應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個眉目間英氣逼人的女子就是前日冷景黎提起過的德歆夫人,已故將軍的妻子,她的兒子就是那年我在書院門口看見的,那次之後再沒見過的少年。

為了防止我在這繁覆冗長的禮節中出錯,特意在不惹人註意的角落安置了一個機敏的丫鬟。

此時她給我悄悄擺了個手勢,我便轉向東正坐。華秀姨娘輕步過來,端正跪好,手裏端著一方盤,盤裏是羅帕和發笄。

德歆夫人走至我面前,高聲吟頌祝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瞬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然後語畢,跪坐下為我梳頭加笄。

大嫂瓜爾佳氏給我象征性地正笄。我起身,賓者亦起身,向著我一揖行禮祝賀。

又走回東房,換上與頭面相配的素衣襦裙,衣緣沒有紋飾,素的緊。這色淺素雅的襦裙,象征的是豆蔻少女的純真。

然後便回到正堂室,對著上首一襲玄衫的父王行正拜之禮,擡頭時看見他紅了眼眶。他今天一襲玄色衣衫,衣領袖口處均用金線繡著古樸花樣,腰帶上繡的圖樣是冷家圖騰,只一眼我便認出--兩只相對的貔貅。

緊接著華秀姨娘將發釵奉給又一次凈過手的德歆夫人,仍舊是德歆夫人圓潤嗓音,祝頌曰:“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正冠後起身,賓者作揖行禮祝賀。

在東房換上曲裾深衣,然後回到正堂室,對著端坐的德歆夫人行正拜之禮。表對長輩師長的尊敬。

拜來拜去,拜的我頭直暈,再拜下去保不準真會暈過去。

耳聽德歆夫人又在高聲頌詞,曰:“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暗自嘆了口氣,其實從頭到尾我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美嫂嫂過來取下剛剛的發釵,德歆夫人又從華秀姨娘手裏取了一方白玉釵,欲為我釵上。我一瞥眼看見那釵上似是刻著字,剛想扭頭看得仔細些,卻聽見父王低沈嗓音緩緩響起,道:“孝悌忠信,禮義廉恥。”

我心裏一凜,這八個字是冷家的家訓,被冷景黎罰抄家訓時那書簡上寫著的第一句,我自是熟悉不已。

如今我這父親把這句家訓刻在我的及笄釵上,無疑是將我看得如男兒一樣重要。

發髻一動,德歆夫人已經將釵插入我的發中,心裏忽然升起一種神聖之感,感覺從今天起我的一言一行需得對得起這八個字。

然後又是換衣服,這麽一會兒時間我已經換了三套衣服了!真想撂挑子不幹了,可又沒那個膽子。

我想,這大概是我最乖巧的一天了……

美嫂嫂取來大袖長裙禮服,上衣下裳制,端的難穿。在我看來,這衣服倒不太像禮服……太素了,但即便顏色素,做工卻是一等一的精致,顯然是廢了不少的功夫呢。

素白色的禮服,衣袖處鑲了金邊,因為熏了香,所以暗暗地透著淡雅安逸的味道,衣上用白色暗線繪有圖騰,就連那一條小小的束腰帶子都仔細地用金線繡了雲紋。

這是一國公主該有的精致!

許是見到我略差的臉色,溫婉的美嫂嫂輕聲在我耳邊道:“小姑,最後一拜了,再忍耐些罷…這禮確是繁冗了些。”

再一次回到正堂,對著掛圖行拜禮,表的是報效祖國的決心。

而後,華秀姨娘撤去笄禮的陳設,在西階位置擺好醴酒席。

我正為這繁覆的及笄禮終於快結束而暗自舒了口氣,那邊德歆夫人卻站起來行揖禮請我入席,我受寵若驚,按照白衫侍女引領站到我該站的地方。

德歆夫人接過美嫂嫂奉上的醴酒,然後站到我面前,念祝辭曰:“甘醴惟厚,嘉薦令芳。拜受祭之……”

一揖行禮,接過酒,德歆夫人亦行禮。

回到席間,剛要入口,卻忽然響起嬤嬤的話,趕忙手腕一轉,將那酒倒在地上一些做祭酒,然後象征性地持酒沾了嘴唇。華秀姨娘奉上飯,我接過,又是象征性地吃了一口。

折騰到現在,快一個時辰了。天沒亮就被折騰來,害得我連早飯都沒吃,這會兒餓的緊,眼見著華姨端過來的飯卻不能多吃兩口,實在是頂折磨人。

再然後便是取字,德歆夫人念祝辭曰:“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於假,永受保之,曰子麗甫。”

我乖巧輕聲答道:“某雖不敏,敢不夙夜祗來。”

前幾日,冷景黎問我及笄禮時取什麽小字,我轉念想想便告訴他取“子麗”二字。總歸是重新托生在這異域高麗,也算是極有緣的。

子麗,高麗的子女。

最後是聆訓,聆聽父母教誨。可如今我的母親不在,這聆訓終究不會完整,大概已成人生中的一大遺憾了罷。

我叩首正拜,正色道:“兒雖不敏,敢不祗承。”

隨後我起身,依次行揖禮於德歆夫人、請來的大多都不認識的客人們、樂者、華秀姨娘、美嫂嫂,最後是父王。

我站到父王身邊,耳聽他向全體參禮者宣布道:“小女青凝笄禮已成,感謝各位到來觀禮。”

我俯身,再次向全體行揖禮,至此繁覆的笄禮終於結束。

作為冷佳氏晏靈納紮伊的我,在這個世界生活了三年時光的我已經成年。從此,為了冷家的榮耀,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高麗尚白尊黑,所以今日來觀禮的也都著或黑或白的深衣。剛知道這一習俗的時候還在暗自揣測,這高麗的老祖宗莫不是在教誨後輩黑白分明。

“阿凝,從今天開始,守護高麗的責任你也要擔一份了。”

我看著大哥那雙出眾的桃花眸,微微笑道:“二哥曾說,我既然姓了冷佳氏便得對得起它才行。所以,既然我是高麗的女公子,當然要和哥哥們一起守護它。”

“大哥放心,不管付出什麽代價,阿凝會護著高麗到最後一刻。”我微側過頭看向一旁站著的赫哲。

見他聽聞我“別有深意”的話時,只是略挑了挑眉,臉上再無其他表情。

……

------題外話------

希望得到大家的留言,這樣也好叫我知道我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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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倚門回首嗅青梅 第十九章 糾葛

更新時間:2014-5-5 20:15:25 本章字數:3924

及笄禮已成,天知道我這腰拜得都快斷了,回到東房換下厚重禮服,著了件湖青曲裾深衣。愨鵡琻浪吃了兩口糕點,剛入口便感覺沒有華姨做的雲片糕半分好,覺得膩人,遂擱在一旁。這兩年被華姨寵溺的緊,嘴都越發刁鉆起來。

我出了屋子,散散步,這一上午生怕出錯,現在放松一下緊繃的神經也好。剩下的應付觀禮的賓客們的工作就交給冷景黎他們了。因為院子裏人太多,我不得已出了院子來透透氣。

剛轉過一個彎,正要停下腳步歇一歇,卻看見迎面過來一個人。

我暗道一聲不好,轉身便要走,果然不出意料被他叫住。

“阿凝妹妹,怎麽見了本宮也不打個招呼呢?”

這一聲阿凝妹妹直叫的我渾身起雞皮疙瘩,我轉過身,勉強扯出一絲笑,敷衍道:“請太子殿下安,殿下請便,我得回去了。”

只見他手中骨扇斜斜插過來,修長手臂擋在我身前,緩緩道:“不急,及笄禮已經結束,那邊已經沒妹妹什麽事了。”

我得耐性已經用完,現在在高麗的地盤上,也不用怕他,於是我伸手拂開他的手臂,冷道:“我擔不起殿下這聲妹妹,還有事情,恕不奉陪。”

不知他如何閃身,待我回過神來已經被他抱個正著,聽見他低沈嗓音響在我的耳邊,戲謔道:“投懷送抱?原來阿凝你也是喜歡本宮的。”

你才投懷送抱!你全家都投懷送抱!

我氣急,一掀深衣衣擺,利落出腳踹他,卻不料輕輕松松被他躲過。

“原來冷景黎還教你功夫了啊。”語氣滿是戲謔沒半分驚訝。

我的頭被壓在他結實的胸膛上,不知什麽味道的熏香紛紛撲進我的鼻腔,他語氣裏染了低沈笑意:“以後嫁了我可不能再動手打人了哦。”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我怒罵一聲:“放屁!”前幾次踹他不著,遂直接踩在他的腳上。

忽而身側有人扯我的手臂,直接將我扯出赫哲的懷抱。

我揉著手臂,有些無奈的嘟囔:“二哥,我這是人手,不是豬蹄。”這麽用力扯,怕是已經青了。

他沒理我,看著赫哲,冷道:“太子這是何意?”

赫哲挑了挑眉,骨扇一搭手,說出的話險些叫我直接揍他。

“本宮和阿凝兩情相悅,剛剛還交換了信物呢,喏。”

兩情相悅你妹啊!

眼見著赫哲拿出一塊羊脂白玉佩,我下意識一摸腰間摸了個空。

二哥回頭看我,我眨眨眼表示疑惑,鬼知道他什麽時候拿去的。

“阿凝,怎麽這樣冒失,還不趕快謝謝太子殿下替你拾到了這塊玉佩,不然你怎麽和父王交待。”

我裝出慚愧模樣,趁赫哲不註意,直接將玉佩搶過來,道:“多謝太子殿下,阿凝先告辭了。”

走得不遠,還聽見赫哲的聲音。

“怎麽樣,將她許給本宮罷。”

“太子的癔癥還沒治好麽?”

……

午後,來觀禮的客人們都散了,我又坐上馬車回了王宮。

梨花紛飛開似雪。

想著從今日起我就成年了,略微有些感觸。

吩咐盈風擺了琴,焚了香,卻不知彈什麽曲子好,只對著一池碧水發呆。

直到盈風過來告訴我,濟揚來見時,方才回過神來。

我側頭,正看見一襲白衫的濟揚走過來,這白衫穿在他身上倒透著暖意,不似冷景黎的冷。他的容貌舉止仍舊是兩年前的樣子,溫溫和和的笑意,白凈俊俏的臉,優雅有禮的舉止,唯一改變的是他及了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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