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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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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公社衛生院, 倆人在檢查上藥後,全躺病房掛水。初秋天氣,燒傷很容易反覆發炎擴散。最起碼也得用些抗生素治療。

一間十多平的房間, 倆人的病床中間隔著個小小的床頭櫃。月光輕柔的透過窗欞撒在室內,靜謐的空間寧靜溫馨。

“媳婦你餓不餓?我的快輸完了, 等拔了針去食堂看有什麽吃的。”

“不餓。”顧言歪著腦袋沖他笑笑:“肚子都抽抽到一塊兒去了,什麽感覺都沒有。”

“還敢說, 你今兒差點嚇死我。”男人無奈的給她個白眼:“你這是典型的緊張後遺癥, 深呼吸讓自己放松, 等會兒喝點兒熱水就好了。”

我才被你嚇死了好不。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你進火場,我緊張到肚子抽筋是為了誰啊!

“想吃荷包蛋龍須面。食堂就別去了, 公社吃食堂的攏共那麽幾人, 這個點兒肯定什麽都沒有。”

“那就只能等回家了,回家我給你煮雞蛋龍須面。”

“嗯。”

這算撒嬌嗎?自然而然的撒嬌不是做戲, 想讓人關愛她?顧言頓覺不好意思, 對著除父親外的男人撒嬌, 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李仲夏的先輸完, 他也不叫醫生,自己擡手拔掉了針頭。拿著搪瓷缸子到外頭倒了杯熱水進來。坐到媳婦床邊, 用右手拿著的調羹揚那杯水, 想讓它盡快晾到適宜的溫度。

覺得差不多了, 拿過他的枕頭和被子墊到媳婦的上半身,讓她半躺著。“小心點兒喝, 別燙著。”

“知道。”溫熱的液體下肚, 顧言忽的笑起來。

“你笑什麽?”

“笑你把我當小娃娃。我又不是妞妞,不用這麽照顧。以前我一個人帶著四個孩子,什麽不得幹啊!沒那麽嬌氣。”

“女人越嬌氣, 說明男人工作越到位。所以你盡管嬌氣,這可是對我的最大肯定。”

顧言再忍不住呵呵直笑,水也不端了,靠著被子慵懶的等他投餵。

趕車的在外等著,直到液體掛完又拉上他們返回。衛生院的大夫追到門口提醒:“記得得連輸五天,不然感染了就麻煩了。你們大隊大夫沒有輸液帶,所以一定記得來公社。”

李仲夏點點頭表示明白,老大夫這才返回去睡覺。夜裏九點了,沒有任何娛樂活動的時代,已經是非常晚的時間。

顧言躺在鋪著的褥子上,腦袋枕著老公的大腿。被馬車搖晃顛簸的直打哈欠。

“睡吧,到了我抱你進去。”

李仲夏拍拍她,哄妞妞一樣讓她睡覺。聽著男人低沈的嗓音,她的困意更深。當即不管不顧的閉眼會周公去。

迷迷糊糊中感到被人抱著進了屋子,放到炕上蓋好被子。孩子們低低的問詢,男人細心的回答。

該起來跟孩子們說點兒什麽的,可她閉著眼睛一動都不想動。好像在岸上撲棱的魚兒終於回到了水裏,舒服自在神經舒緩整個人放松到極致。

李仲夏做的荷包蛋龍須面放了一晚上沒得到垂憐,翌日又給她做了新的。端著碗想給孩子們分,結果哪個都不要。連最饞的磊磊都捂著自己的小碗。

“媽媽吃。”

“媽媽你疼嗎?我給你吹吹就不疼了。”

小丫趴在她身旁,嫣紅的小嘴撅著往她捂著的下巴上吹氣。妞妞乖乖坐著,手裏的勺子舀一勺麥乳精給媽媽餵去。

“媽媽吃。”

小花什麽都沒說,望著媽媽滿臉心疼。早晨連打水都不讓她動手,孩子繳了毛巾替她擦的。

老太太的目光也一直在兒子媳婦身上打轉,嘴裏唏噓不已。“多危險。你說你倆咋就一對傻大膽。老話說水火無情,水火無情。你倆倒好,旁人都不敢進的地方,兩口子居然全跑進去了。”

老人說著拿筷子指兒媳:“你呀你,上回還說危險的地方不去,舍己救人的事兒不幹呢。這咋的,轉眼全忘後腦勺了是吧。仲夏是黨員,沖在第一線沒的說。你一個女人家,沖那麽快幹啥。看看那下巴還有手掌給燒的,你不疼我們疼的心肝都在顫。”

“我錯了。”顧言這仨字說的幹脆利索,對著婆婆笑的跟朵花似的。“這不是一時腦抽嘛,忘了該幹啥了。媽你放心,我下回肯定不去了。”

“唉!”老太太深深嘆息。“這家裏老的老,小的小,就指著你倆呢。當英雄一個去就行了,哪能一對都上呢。”

“嗯,媽我下回肯定不去了。”

“你呀,快吃飯吧,這兩天吃點兒好的補補。今兒還得去公社輸液,你倆咋走啊?”

李仲夏咽下口中的食物:“我去大隊趕車,還是坐馬車走。”

“嗯,就是點兒料的事兒,別省。你倆都傷著,別走路浪費體力。”

吃完飯李仲夏去大隊趕車,顧言剛站起來想收拾碗筷就被閨女給搶走了。小花把她按到炕上坐好,指指倆妹妹。

“你倆看著媽媽,別讓她亂動。”

倆小的點頭,對姐姐唯命是從。一向愛膩在媽媽懷裏的妞妞也乖乖坐著,推開媽媽的手不要抱。

“媽媽,疼。”

“早不疼了。”老的小的,這是都把她當重點保護對象了?顧言笑的無奈又暖心。我這就是為了遮人耳目,想好的話異能催動不要一分鐘就能光滑如初。無心之舉,倒帶動著自己這家庭地位是節節高升啊!

“等一下媽媽要去公社,你們要去嗎?”

妞妞小,大眼睛裏閃現渴望可又不敢說話。小丫搖搖頭:“不去。媽媽受傷了要打針,我不去打針。”

“不打針。”妞妞大概是打過,對於這個詞格外敏感。這麽一說也不渴望了,趕快挨著姐姐,生怕被抱到醫院打針。

“哈哈……臭丫頭,是心疼媽媽受傷了,還是怕打針啊?”

“反正不去醫院。”

“行,不去。”管你是為什麽呢,只要乖乖的待著別搗亂就行。他們倆都得去輸液,你們倆省心些小花也好帶。

今兒公社食堂居然煮了熟肉,這可是一倆月都遇不到一回的好事。頭蹄下水都不要票,味道比之後世差一些,畢竟沒那麽多香料。但那天然的肉香也能勾的常年不見葷腥的人直流口水。

顧言被香的直吸鼻子,噌的一下坐起來轉頭看男人“李仲夏,你聞到沒,好香啊!”

李仲夏被媳婦這饞相逗樂了。好嘛,一說香那是兩眼都放光。“聞到了。之前聽他們說食堂今兒煮了一大鍋熟食,兩顆大豬頭呢。你想吃什麽,等一下我們去買。”

“買一整顆豬頭好不好?咱家八口人,想吃過癮怎麽也得一整顆才夠。”

“好。磊磊的石膏快到時候了,過幾天帶孩子去縣醫院覆查看看情況。”

“嗯,臭小子這些日子也悶壞了。只不知這臭小子能不能記住教訓,以後還會不會再犯蠢?”

“慢慢教吧。對孩子的教養是父母最大的難題,多少教書育人的大教育家,卻對自己家孩子無從下手。你這已經有成效了,磊磊坐著沒法動都會幫姐姐摘菜,自己午睡後的小被子自己動手疊好。

至於獨立思考的能力,那得慢慢培養。說實在的,哪個人小時候沒被人攛掇過啊。孩子小懂得少,沒有辨別能力,很容易受人影響。”

“你也被攛掇過幹傻事?”

“那倒沒有。”李仲夏笑笑:“我自小就犟,不容易聽別人的。”迎著媳婦打趣的目光,他繼續道“圓滑都是慢慢被磨出來的。我開蒙的老師最愛說的一句話就是,玉不琢不成器。”

“那你小時候挨打多嗎?”

“不算多。就被打了兩次手板。”

兩口子閑聊打發輸液的無聊,顧言在他一星一點的敘述中對這個人有了更深的認知。李仲夏卻覺得他媳婦真的好神秘好矛盾,前半截後半截幾乎完全搭不上。

顧言聽到這說法,傻笑一聲混了過去。心裏的小人跳著回答:答對了,前半截後半截她就不是一個人,怎麽可能一致。

輸了液,大夫又給他倆從新換了一次藥。“恢覆的不錯,傷勢已經在收攏。你倆這體質真好,皮膚也好。這大熱天的一點兒感染的跡象都沒有。照這麽下去,一周應該就恢覆的差不多啦。”

謝過大夫出了衛生院,倆人在食堂買了一整顆豬頭。在大師傅驚訝的目光下用袋子包好放上了馬車。

“剛才那大師傅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啦。”

李仲夏扶著她坐好,自己坐車轅上讓她靠著,右手一甩鞭子,拉車的大紅馬得得往前走。

“估計沒見過咱倆這麽敗家的。”

“哼……敗的又不是他的家,你瞧他瞪我那樣,咬牙切齒的滿是恨意。”顧言也磨磨牙“你自己吃的肥頭大耳的,我花錢買肉他卻看不慣,給了我好幾個白眼。難道都得跟他似的,偷吃才行嗎?”

李仲夏沒說話,回頭撇她一眼。一雙丹鳳眼裏滿是溫暖縱容的笑。買了豬頭可以大吃一頓,結果一到家,老徐家居然給送來兩只已經殺好的雞,外加一籃子雞蛋。

“誰送來的,徐家人呢?”

老太太坐在炕上縫自己的裝老衣裳,瞅兒子一眼道:“呼啦啦一大家子全來了,活的雞還有八只呢,全關在咱家雞窩。”說著從身後拿出個手絹包:“還有這個,說是給你倆的藥費。不夠的話過年結算再給。”

被救助人真誠的感激,這舉動的確非常暖心。在乎的不是錢多錢少,要的只是一個態度。

“挺好。夠不夠的就這樣吧。”顧言接過手絹打開看,裏頭全是毛票,最大的一張一塊。若不是她的異能,這些絕不夠治療的費用。

“你還真要啊?”老太太一輩子慈善,說是說得顧著自己。可兒子媳婦都沒事,拿人家錢和物好像不應該。這樣弄的好像是為了錢財救人一樣,高尚的品格都被蒙了塵。

顧言擡頭望著婆婆,轉而又看李仲夏。“要不給人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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