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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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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拉沿著獅群走過的路小心地向著加納獅群的棲息地趕去,在天將亮的時候,它碰到了一只瘸了腿的鬣狗,幸虧它跑得快,才沒有淪為那頭鬣狗的食物。草原的夜晚永遠充滿了神秘和預想不到的危險。

當傑拉回到獅群聚居地的時候,母獅和幼獅們正在酣睡。獅子是夜間活動的生物,而白天是他們的休眠時間。傑拉跨過一頭又一頭獅子,其間,一歲大的獅子幼崽雷迪醒了,它睜著惺忪的睡眼朝傑拉瞄了一眼,又閉上了眼睛。

zzzzzzzzzzz~~

仿佛一首交響曲般,獅子們的鼾聲交織在這個空間。

傑拉實在是累得狠了,隨便找了個角落就睡了過去。

它不知道等它再一次醒來等待著它的會是什麽,也許是饑餓,也許是血腥,也許是死亡,但是現在,它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覺。

獅子並不像人一樣,需要每天都進食,在一餐吃飽之後,它們可以兩三天不去捕獵。但很顯然,昨天的飯量並沒有讓獅群滿意,當第二個黃昏來臨之際,在兩頭雄獅的催促下,母獅們再一次踏上了尋找食物的旅程。

這一次,她們把目標定為一頭落單的成年公角馬,幾頭母獅壓低身子,靜靜地蟄伏在草叢中,等待著給予目標致命一擊的機會。正俯下頭準備喝水的角馬似乎感覺到了危機的逼近,他不安地刨了刨蹄子,渾身的肌肉緊繃起來,轉過頭便向著獅子們包圍圈的反方向沒命地奔去。

母獅們見蹤跡暴露,便不再隱藏,她們的速度堪比疾風,轉眼間便追上了角馬,並將其堵在了中間。角馬眼看著母獅們的包圍圈越來越小,哀嚎一聲,沒命地用自己的角去頂一頭母獅的肚子,那頭母獅趕忙躲開,而她的姐妹則抓緊時機咬斷了角馬的咽喉。

“我的天,他發起瘋來的樣子簡直讓人吃不消。”那頭被重點攻擊的母獅心有餘悸地說,被角馬頂破肚子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兒。

“親愛的梅拉,容我提醒你,就算是再弱小的獵物,在臨死之前也會試圖做一次反撲。但願你下次能長點兒記性,別再這樣大意,你也不想像莉莉一樣,最後成為一堆碎肉吧?”

“嘿,別拿那家夥來跟我比較!”老五梅拉舔了舔自己的毛發,不滿地說道:“莉莉根本就是一頭怪物!她生出來的小崽子也一樣!”

“好了,我們快點兒招呼加納、萊恩過來進餐吧!今天獵到的這頭大家夥,足夠我們和孩子們吃得飽飽的了。”大姐艾希爾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噢,當然,那個總是跟在我們後面撿漏的小倒黴蛋也是。咦?那個小倒黴蛋到哪兒去了?我怎麽沒有感覺到它的氣息?”

“誰知道呢!也許它今天不餓,也許它被什麽東西叼走了。”老二瓊斯毫不關心地說道。

很快,母獅們放棄了交談,因為在她們的身邊,有一頭跛腳的斑馬經過。

這頭斑馬看起來已經上了年紀,感覺遠不如年輕時那般敏銳,否則,也不至於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進入獅群的包圍圈。

母獅們當然不會放過這頭送上門來的獵物,要知道,比起角馬,她們更喜歡斑馬的肉。當角馬和斑馬一起出現時,她們無疑會放棄角馬而選擇斑馬作為目標。

一場捕獵又悄無聲息地開始,斑馬的蹄子很厲害,獅群在捕捉斑馬的過程中曾經因為他們的蹄子而吃過不少苦頭。可是今天的這頭斑馬年老體弱,跛腳又限制了他的速度,獅群沒有花多大力氣就制服了他。很快,他倒在血泊中,成為獅子們美味的晚餐。

饜足後,加納和萊恩滿意地躺在一邊,懶洋洋地打著盹兒,看著小獅子們撲到斑馬身上雀躍地進食。加納忽然說道:“傑拉在哪兒?怎麽沒有看到它?既然今天有充足的食物,為什麽不招呼它一起吃?”

“哥哥,你就是太好心了,你管它做什麽?”萊恩說道:“那頭小崽子已經三歲了!它根本就不該再得到任何照料!相反,我們應該趁早把它趕出獅群!”

“可它還沒有長大……”加納皺著眉,想到傑拉兩三年中沒有變過的體型,咽下了還沒有說出口的話:“算了,隨它去吧。如果它要過來吃,別攔著它。”

“知道了,親愛的,如果你能夠將你對傑拉的憐憫,分出那麽一分半毫到我們的孩子身上,我該有多麽的高興!”母獅艾希爾翻了個白眼。

其他母獅也紛紛附和,她們對跟在身後撿漏的傑拉已經不滿很久了。可加納沒有發話,她們至多也只能排擠它,無視它,而不敢私下裏驅逐它。要知道,雄獅的憤怒可不是每一頭母獅都能夠承受的。

與此同時,被加納和母獅們惦記傑拉正在窩裏打盹兒。金黃色的幼獅,在自個兒窩裏毛茸茸地縮成一團,像毛球一般。它小小的身子輕微地上下起伏著,耳朵時不時地抖動一下。如果湊近它,還能夠發現它鼻子上冒起了兩個透明的泡泡。

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悄無聲息地靠近了獅子的巢穴。盡管他看起來是這樣的強健,他的步子卻比貓咪還要輕盈,在走動的過程中,沒有發出一點聲響。來到熟睡的‘毛球’面前,他盯著‘毛球’看了一會兒,伸出兩根手指,揪樁毛球’後項的皮毛拎了起來。

‘毛球’終於被驚醒了。它的小爪子在半空中胡亂揮舞了一陣,卻抓了個空,一雙黃褐色的眼睛緩緩睜開,惱怒地瞪著面前的男人。

男人跟它變成人的時候一樣,腦袋上有兩只尖尖的耳朵,身後還拖著一條尾巴。傑拉張大了嘴,驚訝地看著男人:“你……”

男人挑了挑眉:“怎麽,這就不認識我了?小東西,昨天你布置陷阱讓我踩進去,然後一邊看著我掙紮一邊在心裏嘲笑我的樣子我可沒有忘。讓我來猜一下,你那個時候是怎麽想我的?連兔子都不會踩到的陷阱,這個蠢貨居然踩進去了,嗯?”

“不,我沒有那麽想你,我怎麽敢……”傑拉欲哭無淚,這個男人竟然就是昨天被它一不小心坑到的雄獅帕斯卡爾!它居然到現在才察覺到他的氣息,天吶,它都在做些什麽!它怎麽可以以為,在得罪了帕斯卡爾的情況下,它還能夠高枕無憂?

傑拉小心地瞅了瞅男人帶著野性的俊美面龐,昨天他沒有咬斷它的喉嚨,所以今天就來補刀了嗎?

天知道,它真不是故意得罪這個大家夥的!要是知道這個大家夥今天要來,它說什麽也得跟著加納獅群一起出去獵食。雖然傳說中加納和萊恩兩個加起來也不是帕斯卡爾的對手,可有獅群在,這大家夥好歹會顧忌著點兒,不是嗎?

“可你昨天看著我在那邊掙紮,還把草結扔到我身上,害得我弄了好一會兒才掙開。”帕斯卡爾的頭湊近傑拉,他的臉甚至碰觸到了它臉上柔軟的茸毛,從這個角度,傑拉能夠清楚地看到帕斯卡爾即使化為人形也依舊鋒利的牙齒:“你說,這筆帳,我該怎麽跟你算,小崽子?”

“我…我不好吃!”傑拉簡直要被嚇傻了,它的實現牢牢地盯在帕斯卡爾鋒利的牙齒上,它甚至還能從帕斯卡爾的口中嗅出一絲血腥味兒:“我…我真的不好吃!”

天吶,誰來告訴它,獅子究竟吃不吃同類!

“你嗎?”帕斯卡爾眼神玩味地打量著面前的小崽子,隨即一臉嫌棄地說道:“你太小了,還不夠給我塞牙縫的,要做我的食物,你還是快長大些吧。對了,昨天我送你的那只野兔,你覺得怎麽樣?”

一股寒氣從傑拉的尾巴尖升起,一直蔓延到它全身。它想到那只野兔是帕斯卡爾送它的,卻沒有料到會是因為這個原因……

帕斯卡爾對它讓他踩了陷阱的事情很生氣,要報覆它,所以打算把它養肥,然後吃掉它……這種頭上懸著一把不知什麽時候會落下的利刃的感覺簡直太糟糕了,傑拉一下子萎了,它仿佛已經能夠預見到自己以後被開膛破肚的樣子。

難道自己拼命地活著,就是為了有一天被這個大家夥吃掉嗎?傑拉憂愁地想。如果是這樣,那麽它情願一直保持現在的這個體型,永遠也長不大。

在被恐嚇過之後,傑拉聳拉著腦袋,整頭獅子都蔫蔫的,提不起精神,它甚至忘了問問帕斯卡爾,為什麽他和它一樣,也能夠變成人形。對於帕斯卡爾專門留下送給它吃的小羊羔,它更是有了心理陰影。只要一想到有一天,它會像這頭小羊羔一樣,倒在血泊中,作為另一頭獅子的晚餐,它就不寒而栗。

加納獅群回來了,今天每頭獅子都吃得飽飽的,心滿意足。可當他們回到巢穴時,卻大吃一驚:“這是帕斯卡爾的氣息!”

“難道帕斯卡爾上一次沒能吞並我們的領地,這一次又攻過來了?”萊恩驚慌地說道,自從上一次險些被帕斯卡爾一巴掌拍死之後,他對帕斯卡爾有一種深入骨髓的畏懼。

艾希爾皺著眉看了萊恩一眼,母獅們都喜歡勇猛而健壯的雄獅,萊恩的這種慫樣,實在是不討她們喜歡:“我想,帕斯卡爾應該只是過來轉了一圈,並沒有想著來占領這裏。你們瞧,傑拉還好好地在巢穴裏呢。”

說真的,比起繼續由加納萊恩兄弟統治獅群,她倒更期望帕斯卡爾能夠真的打過來。不過,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她的小寶貝也要遭殃了。艾希爾低下頭舔了舔小兒子雷迪的臉,還是再等等吧。

加納朝巢穴裏掃了一眼,看見某只小身影,頓時放寬了心。他們都相信,如果帕斯卡爾打算占領他們的領地,絕不會留下傑拉的性命。

“噢,我看到了什麽,一只小羊羔?”雷迪慢慢地踱著步子走近傑拉。它比傑拉還小兩歲,卻比傑拉高了大半個頭:“你是怎麽獵到的?要知道,瞪羚的速度可快啦!母親她們都要合圍才能抓住!”

“如果你能夠自己抓到獵物了,你就該離開了,親愛的侄子。”萊恩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小羊羔:“要知道,你已經三歲了!是時候該自己出去闖一闖了!你不能總是跟著你勇敢的父輩們過活!”

仿佛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模樣太過丟臉,萊恩現在擺足了長輩的派頭,那模樣別提有多神氣了。

“這不是我獵到的。”傑拉說:“這是…是那天雄獅丟下的,也許是它吃飽了,不想要了。”

無論如何,傑拉也不會為了面子而離開獅群,跟獅群在一起,它的生命安全才能得到一點保障。更何況,現在在加納萊恩獅群之外,還有一頭對它虎視眈眈的雄獅。

“哈,帕斯卡爾專門把他不要的食物丟到我們的巢穴門口,這話說出來你信?”萊恩毫不客氣地諷刺道。

“夠了!”加納說:“我想,這應該是帕斯卡爾在對我們示威,你們最近別太靠近帕斯卡爾領地。好了,就這樣吧。”

加納在這個領地中還是有些威嚴的,說完話之後,其他的獅子果然沒有再說什麽。加納就這樣踱著步子走到了他平時休憩的地方,高傲得像一名王者。

在這過程中,他哪怕一眼都沒有看傑拉和地上的小羊羔,仿佛它們是不值一提的存在。

傑拉對自己的父親存有感激之心,雖然他一直無視自己,從來沒有給予過自己屬於父親的關懷,但正是因為加納的默許,它才能夠借著獅群的庇護生存下去。

可是,獅群又能庇護自己到什麽時候呢?如果這群獅子知道自己得罪了帕斯卡爾,一定會立刻毫不留情地把自己趕走吧?

傑拉看了一眼腳下的小羊羔,蔫噠噠地回到自己原先躺的地方,重新把自己縮成一團,心中默默地做了一個決定。在它成長到足以自保的時候,它一定要趕在被帕斯卡爾吃掉之前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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