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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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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他呼出的氣息熱呼呼的吹到她的臉上去,連喘息都變得急促起來。

這酒的後勁似乎很強,季節有一些迷亂,漸漸眼前模糊。嘴裏嚷著:“癢呢……”卻伸出手來捧住他的臉。淒楚地笑著自言自語了一句:“你不是不再回來了?”淚水瞬間爬滿整張臉盤,她緊緊吸著鼻子,只是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鐘離怔了一下,知道她是喝醉了。之前心底的灼熱慢慢退卻下去,發動引擎將人送回去。

季節住在一棟單身公寓裏,市中心的位置,離公司也不遠。

鐘離從她包裏翻出鑰匙開了門,攔腰將人抱到床上去,幫她簡單擦拭之後,倒上一杯清水便離開了。

午夜,季節從睡夢之中回過神來。萬籟俱寂,透過窗子只看到明亮的燈火,這樣一座喧囂的不夜城,哪個角落笑語喧嘩,哪個角落清冷寂寞……季節靜靜的想著,竟毫無睡意。

床頭櫃的手機輕微的一聲提示音,翻看來看,鐘離短信提醒她喝水。

季節看了一會兒,快速按動鍵盤:“這兩天有時間的話,正式拜訪一下我爸媽吧?同時拜訪一下你爸媽。”

接下來便準備見面禮物,鐘離初中時候媽媽就去世了,聽聞一場意外,她沒有問過。只知道鐘離是跟姥姥長大的,這一趟免不了要拜訪兩家人,禮物也要十分的講究。

季節拉著穆小西親自去采購,娘倆個登著高跟鞋出入商場。

季江然卻悶在家裏連話都很少說,一副不想理會人的模樣。養女兒就是這樣不好,小的時候捧在手掌心裏,含在嘴巴裏,長大了卻要將人嫁出去。眼見就要跟一個男人走了,就很難開心得起來。

可是季節難得看上這麽一個心儀的,短時間內就決定帶到家裏看一看。季江然了解自己的女兒,打小不是胡鬧的人,由其婚姻大事上,又什麽時候見她草率馬虎過。年紀不小了,戀愛也就談過一場,這樣的態度謹慎得讓人可怕。

穆小西說:“季節這孩子有點兒死心眼。”

季江然不否認,轉而一想,即便如此,還是覺得自己家的女兒最優秀。放眼天下,又哪裏有男孩子配得上她?

所以鐘離第一次去季家,還是感覺到了來自季江然的苛責目光,起初問的問題也頗俱審查性,好在鐘離是見過大場面的,說起話來亦是面面懼到,思維縝密程度不亞於季江然當年。談吐舉止間大有英雄出少年的風采。以至於季江然接下來的問話才和緩了許多,話鋒轉到家常上來。問了些鐘離的家庭情況。

鐘離骨節分明的修指交叉後輕輕收緊,關節處一道清析的白痕。

若說鐘家最上不了臺面的就是那個家庭,本身就在農村,條件在當地就算不得好的。鐘母去世之後鐘父將家業敗得差不多光了,以至於鐘離上大學的時候都是靠獎學金和助學金支撐過來的。這樣一個窘迫的家庭能將人的脊梁骨壓彎,以一個灰黑的存在令鐘離一切的光環蒙塵。狀似在這樣的時代人們大抵是瞧不起窮人的,所以在學校的時候不論他多麽優秀,附加的標簽裏總也少不了“貧困生”這一條。

這樣的人不自卑是假的,即便現在業界裏有小有成就,可是,介紹人說起季節的時候,私心裏還是覺得難成。上流社會不是都講究門當戶對,像他這種家庭的怕是會被定義成吃軟飯。只是礙於介紹人的臉面下了班還是過來了,衣服也沒刻意換一件,黑色的襯衣和灰色的領帶當時只覺得暗沈。

就算第二天晚上給季節打電話也是抱著試試的心理,沒想到聽筒裏季節語氣輕松,聽他坦然講述家裏一貧如洗的經濟條件之後,只是問他:“你不要說你現在沒有什麽,我只想知道將來你能給我什麽?”

鐘離狹長眼眸微微瞇起來,還從沒哪一個女人這樣問過他。好些聽說他是個窮小子之後,幾乎不給他機會就直接打了褪堂鼓。倒是這樣一位真正的大小姐,反倒一本正經的問他能給她什麽。

季節說財富是可以創造的,現在沒有並不代表將來也沒有。如果她只看重對方的經濟條件早些年便嫁了,如何會蹉跎至今?

鐘離那一晚心跳加速,仿連血液都沸騰了。忽然覺得以前所有的錯過都不叫錯過,這一回到底遇上一個讓他最想珍惜的。

當晚在季家喝了酒,由季紹然陪著。喝到一半季節就來提醒:“季紹然,你一會兒要開車回去是吧?不要再喝了。”

季紹然坐在裏面,季節一只手臂按在鐘離的肩膀上傾身對季紹然講話。

這樣近的距離鐘離嗅到她身上淡淡的一縷香,不像是香水的味道,更像身體裏散發出來的。

他喝得不多,卻微熏。回來的時候季節送他出來,走到門口,轉身道:“叔叔,阿姨,你們回去吧。”

季節一直將他送出門去,他喝了酒不能開車,本來讓家裏的司機送他,可鐘離執意不用,便跑出來打車。

越過門前的那盞路燈,走到一片燈光照不到的幽暗處,鐘離一把將季節抱了起來,一手攔在她的腰上,手一捏緊她的腿窩,名副其實的公主抱。

季節吃驚的低呼出聲,捶打他的胸膛:“鐘離,你瘋了,放我下來。”

鐘離從小到大未曾做過這樣莽撞的事,像個不經世事的毛頭小子。一腔狂喜的抱著她打轉,直轉得季節頭暈,他才將她放下來。喝了

他才將她放下來。喝了酒的嗓音越發顯得磁性:“誰說我抱不動你,我倒要讓你看看能不能抱動。”

季節不想他是記仇的,她明知自己那一晚做了出格的事,第二天醒來就謊說自己忘記了。鐘離提醒她說:“怎麽就忘記了,還是我抱你上的樓。”

季節跟他裝瘋賣傻:“你就亂說吧,你怎麽可能抱得動我。”

她雖然身材纖細,可是也有一米七零的凈身高。

鐘離就一副像尊嚴遭到蔑視的架勢,電話裏嚷著再見到她一定要抱起來試試看,看他能不能抱動她。

而這一刻季節被他抱在懷裏,小鳥依人的模樣,輕輕松松,哪裏費什麽力氣。

季節感覺到他懷抱的溫度,還有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也是不討厭的。他又靠上來親吻她,兩人的身體緊緊的貼在一起,她甚至能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所以心裏又慌又急,下意識的閃躲。

鐘離沒有再繼續,擡手將她耳畔的碎發捋順之後就離開了。

之後兩人按排了時間去鐘離的老家,鄉下的幾間大瓦房,裏裏外外倒十分幹凈。由其鐘父,一眼便能看出是愛好的人。聽聞鐘離要帶著季節回去,將鐘離的房間也一並收拾過,連床上的被褥都是嶄新的。只是不善言談,幾乎沒怎麽和季節說上兩句話,轉身就下了廚房。

鐘離帶季節參觀他的房間,其實設施簡單,諾大的房間裏除了空調,櫃子,就剩一張床了。和她是沒得比,打小就住公主房,再大一點兒的時候不再喜歡那些花花綠綠的東西了,季江然又特意請了人重新裝修,華麗的歐式風格,一轉一瓦都價格不斐。

季節轉過頭來看他,心想,這個男人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長成這個模樣,著實不易。

鐘離微微笑著:“是不是很簡陋?晚上也只能委屈你住在這裏。”

季節只是渾然不在意:“住在這裏也沒什麽不好,聽說農村晚上的夜空也格外漂亮,今晚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看星星?”

鐘離優雅的扯動唇角:“好啊。”接著扣上她的肩膀,定定地看著她:“季節,將來其他女人有的,我一定都能夠給你,只會比那更多。”

這話他早說過的,就在相親後他打來電話的那一晚,兩人暢談了兩個小時,真的是暢談。手機烤得季節臉龐發熱,她耐心的將自己對一個男人的要求講明白,最後問他能否做得到?鐘離當然給她肯定答案,她笑起來:“那好,鐘先生,祝我們合作愉快。”

就這樣兩個人的“合約”才開始運行。

否則也不會走到見家長這一步。

在鐘離的家鄉有這樣一個陰陽,新人上門一定要吃餃子。

季節和鐘離在鐘父那裏吃過了飯,又去姥姥家裏吃水餃。最後兩人都吃撐了,沿著小路一路走回去,順便到村外空曠的地方看星星。

鐘離執起她的手,松松的握在掌心裏。

緩緩說:“我媽在我十六歲的時候出了一場車禍,那時候我正上高中,家裏人並有馬上告訴我,一直送到醫院,搶救無效才給我打了電話,等我從學校趕到醫院的時候我媽已經去世了。所以我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同她說……”他的嗓音似在微微哽咽,驟然斷裂了一下,接著說:“從小我和我媽的關系最好,跟我爸倒是一般,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就經常不在家,從小到大都是我媽陪著我,整個家裏她最疼我,所以一直以來有什麽心裏話我也願意跟我媽說……”

季節反握住他的手,她的掌心軟軟的,將他的大手包裹其中。

之前從不聽他說起這些事,哪怕是陪著她東拉西扯,卻很少提起家裏的事。說起最多的,就是家裏的經濟條件,他不想因為面子在這種事上對她有任何的隱瞞。至於他的母親,鐘離只是草草的說起過。說他的母親很多年前就不在了,日後只怕孩子也沒有人帶。

這一刻說起來,季節還是聽到他濃濃的傷情。喪母之痛就像他心口上的一道傷,任何時候提起來,都止不住那撕裂的疼意。

季節吸了口氣,沒有看他,淡淡說:“不要再說了。”

若說她最喜歡鐘離哪裏,便是他性情中的那絲柔軟,或許與他早早失去母親有一定的關系,這樣的鐘離在了解之後忍不住的讓她心疼。季節最不能心疼一個男人,一旦開始心疼這個人,她就一定會愛上他,而且深深的陷進其中不能自拔。

可是,這樣的情愫就像一個漩渦,抵擋不住的讓她淪陷。

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來了。

季節心臟突突的跳著,只是不肯讓他再說下去。

鐘離薄唇微抿著,也似在悄悄平覆心口的疼意,便沒有再說下去。

從鐘離的老家回來,已是兩天以後。

季節一開機,幾個未接電話提示連續跳了出來。馮佳佳和劉雲不知哪裏聽說季節已經帶鐘離回去見家長了,一股腦的想要質問她。

季節將電話拔過去。

聽筒裏一陣尖叫:“啊,該死的季節,你還知道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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