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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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私奔
說來奇怪。自打她出生之日起，便有一瘋和尚與她父母講過，這姑娘生來六識不全，只餘視、聽、嗅三識，以後得靠著姻緣來化解。又蔔算一番，說是得嫁一位姓玉的公子，方能慢慢找回六識。此事聽起來玄乎，但聞者卻寧信其有，不信其無，找來找去，說起姓玉的公子，所有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宰相玉家的獨子了。可那宰相家的親事，可是普通人家高攀得起的呢？
由此看來，倒也罷了。洛星夜倒並不在意，覺得這麽六識不全地活著，倒也挺好。每天浣浣衣裳，曬曬太陽，唱唱歌，看看書，日子也過的輕松快意，哪裏還去想什麽姻緣的事情，不過會閑來無事看許多話本小說，看著話本子裏那一對對男女白頭偕老，便覺得心底歡喜非常。
無憂無慮地便長到了及笄之年。她原打算一輩子就這麽平凡而無憂地過去了，卻不想還是逃不過要嫁人這關。
由於她生得好看，遠近前來提親的公子倒是不少，一個個說著並不在意她六識殘缺，又說那瘋和尚的話如何信得。她就獨自坐在外面的墻頭看熱鬧，喝著酒，看著爹娘將他們一個個打發走，仿佛在欣賞全然與自己無關的一幕幕。
直到今天她在這裏遇到他。陽光灑在他身上，跳動在他的眼眸裏，她一時有些恍惚。長這麽大，還從未見到過眉眼如此清澈的男孩兒。他問她的名字，她就說了。
他忽然伸手摘下自己的名片遞給她。
她遲疑地接過，見到他的名字，只一怔。
“對不起，我不知可有冒犯到你，但是……”他一時有些口不擇言，整個臉頰泛起紅暈，耳根滾燙，“我，我是追著你過來的。”
她疑惑地一擡眼睛，剛好撞進他明亮的墨瞳裏。
“不，怎麽說呢……我，我八年以前見過你。”原本文采斐然出口成章的京城公子，此時忽地木訥了起來，連一句完整的話也不知該怎麽講，只一雙眼睛一直盯著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少女莞爾一笑。
“我覺得，就是你！”他鼓起勇氣，向她走近了一步，拉開自己的袖子，露出小臂上的字來。
“這行字自我生來就在手臂上，我看你的名字看了十五年……洛星夜。”
少女好奇地一瞧，登時羞的滿面緋紅。然不待她開口，他又說：“我知道這聽起來有些玄乎，但這都是真的。我也不知該怎麽向你證明，你若願意相信的話……”
“我信。”她忽然說。
他一驚，“什、什麽？”
她笑得輕松，“我說，我信你。”
“我也不知該怎麽向你解釋，正如你不知該如何對我證明。”她歪歪腦袋說：“或許是因為，我生來就不是個正常人。”
“怎麽會？”他疑惑問道。
“是真的啦。我六識不全，是個半廢的身子，或許和前世的遭遇有關。”她笑著說道，手腕上掛著竹籃從他面前走上去，他連忙跟上。這回他仔細端詳她眼角的淚痣，發現真的和自己的那顆淚痣一模一樣。
“你來看看，我的淚痣是不是和你一樣？”
“嗯？”
於是他們就這樣，互相看了對方半天，不由都嘖嘖稱奇，活像一對傻子。
“你，你有喜歡的人嗎？”熱乎了起來後，他問她道。
她想了想，說：“我對嫁人這事情沒興趣。自己嫁人，還不如看話本裏的姑娘嫁人好玩兒。
但是嘛……”
“但是什麽？！”
“但是，正因為我無所謂呢，”她一伸直了胳膊，竹籃子從手臂上滑下來，他連忙彎腰去撿起來，只聽她說：“嫁給誰都行。”
“是這樣嗎？”他把撿起來的東西遞給她，“你的衣服。”
“洛姑娘，你若答允，我即刻便和父親說來你家提親。”
“聽起來倒不太現實。”她眨眨眼睛，“我家小門小戶的，怎勞得動宰相上門提親呢？再說了，我們才剛認識，就這麽交淺言深……”
他急了，“洛姑娘，在下……”
“少爺——！”“公子！”不遠處傳來呼喚聲。是宰相家的人，找到此處來了。
他們找了好久，就在快要絕望的時候，發現了這一片櫻花林。然後，看到了一個身形很像少爺的人。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呼喚聲一陣接一陣。然而待他們走近，卻驚見一幕——
他們金嬌玉貴的少爺，此刻正對著一個姑娘，笨拙地說著情意綿綿的話。
“你能怎麽樣呢？不過見過我兩次，就說要娶我，誰信？”
“在下不敢欺瞞姑娘。一見鐘情，見之難忘……此生若不能娶你為妻，也會抱憾終身了。”
“你們家來人了。”她指了指遠方，“玉公子，你剛才說的話都被他們聽去了，快去解釋吧。”
他卻絲毫不以為意，只對她說：“抱歉，擾了你的清凈。”
“不礙事。”她擺擺手，微笑：“你看著也很清凈。”
“洛姑娘，我以後，還能再來找你嗎？”
“為何不行？”她甜甜一笑，“隨時歡迎。”
自那日後，宰相獨子便找各種理由，隔三差五就往郊外櫻林中跑，終於有一日，給他父親發現了不對勁兒。於是他索性將一切都坦白了，希望父親能前去提親。
宰相自然是不會答允讓自己兒子娶一個無門第的小戶人家女兒的。他認為兒子不過是在胡言亂語，便自作主張地給他訂了一門親事，迎娶郡主為妻。
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有眾多姑娘為之扼腕嘆息，亦有人讚嘆這一段良緣佳話的，覺得郎才女貌般配極了。宰相廣發請帖，大宴賓客，王爺心領神會，與宰相在朝堂上結成一線。
是夜，人不能眠。玉離魂坐在屋頂上，數星星。
他從小跟到大的隨從躥了上來，陪他坐著。
“少爺，您真的要迎娶郡主嗎？”
白衣公子卻並不說話。許久後，才“噓”了一聲，溫柔道：“別吵。星星洗凈了澡，要睡覺了。”
一雙點起黑瞳，明澈如洗。眼中倒映著繁星。小廝實在也想不明白少爺為何還如此有閑心。那婚事下來，他甚至也沒和老爺抗爭一番。照小廝所想的，他家少爺應當是一腔孤勇，誓死反抗這聯姻，沖個魚死網破才對，就像話本中寫的那些男子那樣……少爺英俊瀟灑，至情至性，可不就和那些話本中的公子一樣麽？可是，為什麽呢，難道說他並不是真的愛那位姑娘？
但是不會的呀！他天天跟在少爺身邊，最知道他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了。時間雖然不長，但他能看出，少爺對那姑娘是真心喜愛，更況還有手臂上自生來就陪著他的那些字……一切的一切，難道都只是巧合？
他感覺此時此刻，她也在屋頂看星星。
星星一個一個又明亮，又清澈，好像他眼睛裏的光。她想著癡癡入神。
上月，他隔三差五地來找她。起初還是悄悄的，後來還是沒能瞞住，全村的人都知道了，都說她家要攀上宰相飛黃騰達了。後來他訂婚的消息一出，人皆言那宰相之子對她不過玩玩而已，誰叫她是個六識不全的呢，只是長得好看罷了。
對於這些話，她倒頗不在意。自小生來，這六識不全的事被人調侃，也說夠了。她總覺得他的婚事裏還有蹊蹺。她願意賭一把，他還會再來見她。
“小姐，你的絲巾掉了……”丫鬟的聲音從下頭傳來。“這麽晚了，還不睡嗎？”
她微微垂眸，看到一條淺藍色絲巾飄在月光底下，思緒一時有些紛亂，兀自道：“你說，我眼角下這顆淚痣，是打娘胎裏就帶來的嗎？”
“是呀小姐！怎麽了？問這個。”丫鬟的一雙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姑娘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了，早知那公子是個王八蛋，那天下雨就該叫他在外頭淋個夠！臟了姑娘的閨房……”
“你別說啦。”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星星在睡覺了。”
“你在說什麽啊姑娘，星星睡什麽覺？”
“我覺得這個夜晚，很像我的名字。嗯，”她自顧自地淺笑，“他還會來找我的。”
過了一小會兒，她從屋頂上下來，丫鬟一直看著她，不放心道：“姑娘，你不會是在想那些有的沒的把？奔則為妾……”
最後四個字她小聲說了，卻也被她聽到了。洛星夜仍毫不在意地看著星星，微笑道：“有那麽重要嗎？”
“不重要嗎？”丫鬟反問道。
“重不重要，什麽規矩，都是人說的罷了。我想我也沒什麽必要遵守。只要兩心相通，一輩子在一起過，其他的有什麽要緊。”
丫鬟從未想到過她竟是這樣離經叛道，一時也再說不出什麽話來。
“小紅，你要是還想幫我，也應該知道要做些什麽。”
小紅咬了咬嘴唇。“好吧，如果他來的話。”
“他會。”她留下這兩個字，轉身離去。
翌日相府大擺婚宴，高朋滿座，熱鬧得鑼鼓喧天，卻最終不見了新郎。
更為奇怪的是，沒人能查出他是怎樣溜走的，也再無人能探知他去了哪裏。
宰相家的公子，曾經京城裏神話一般的人物，就這麽，忽然地，一夜之間，在大婚前夕消失不見，再也沒留下半分足跡。
又有人去了那櫻花林，卻發現那裏已全然變了精致。舊時的屋舍皆不見了，那姑娘的一家也不見了，一個村民也沒有了。
陽光照耀之下，只有一只鳥兒在花樹上歡快地唱著歌兒，聲音飄搖到碧空裏，入目皆安寧如畫。
簡直就是一樁天子腳下發生的奇案，卻無人可破。相府的賞金設到了天上，也毫無辦法。
玉公子和那個不知名的鄉野姑娘，就像人間蒸發了一半，仿佛他們只在這塵世過過了十五載，便隱遁得誰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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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奇怪。自打她出生之日起，便有一瘋和尚與她父母講過，這姑娘生來六識不全，只餘視、聽、嗅三識，以後得靠著姻緣來化解。又蔔算一番，說是得嫁一位姓玉的公子，方能慢慢找回六識。此事聽起來玄乎，但聞者卻寧信其有，不信其無，找來找去，說起姓玉的公子，所有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宰相玉家的獨子了。可那宰相家的親事，可是普通人家高攀得起的呢？
由此看來，倒也罷了。洛星夜倒並不在意，覺得這麽六識不全地活著，倒也挺好。每天浣浣衣裳，曬曬太陽，唱唱歌，看看書，日子也過的輕松快意，哪裏還去想什麽姻緣的事情，不過會閑來無事看許多話本小說，看著話本子裏那一對對男女白頭偕老，便覺得心底歡喜非常。
無憂無慮地便長到了及笄之年。她原打算一輩子就這麽平凡而無憂地過去了，卻不想還是逃不過要嫁人這關。
由於她生得好看，遠近前來提親的公子倒是不少，一個個說著並不在意她六識殘缺，又說那瘋和尚的話如何信得。她就獨自坐在外面的墻頭看熱鬧，喝著酒，看著爹娘將他們一個個打發走，仿佛在欣賞全然與自己無關的一幕幕。
直到今天她在這裏遇到他。陽光灑在他身上，跳動在他的眼眸裏，她一時有些恍惚。長這麽大，還從未見到過眉眼如此清澈的男孩兒。他問她的名字，她就說了。
他忽然伸手摘下自己的名片遞給她。
她遲疑地接過，見到他的名字，只一怔。
“對不起，我不知可有冒犯到你，但是……”他一時有些口不擇言，整個臉頰泛起紅暈，耳根滾燙，“我，我是追著你過來的。”
她疑惑地一擡眼睛，剛好撞進他明亮的墨瞳裏。
“不，怎麽說呢……我，我八年以前見過你。”原本文采斐然出口成章的京城公子，此時忽地木訥了起來，連一句完整的話也不知該怎麽講，只一雙眼睛一直盯著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少女莞爾一笑。
“我覺得，就是你！”他鼓起勇氣，向她走近了一步，拉開自己的袖子，露出小臂上的字來。
“這行字自我生來就在手臂上，我看你的名字看了十五年……洛星夜。”
少女好奇地一瞧，登時羞的滿面緋紅。然不待她開口，他又說：“我知道這聽起來有些玄乎，但這都是真的。我也不知該怎麽向你證明，你若願意相信的話……”
“我信。”她忽然說。
他一驚，“什、什麽？”
她笑得輕松，“我說，我信你。”
“我也不知該怎麽向你解釋，正如你不知該如何對我證明。”她歪歪腦袋說：“或許是因為，我生來就不是個正常人。”
“怎麽會？”他疑惑問道。
“是真的啦。我六識不全，是個半廢的身子，或許和前世的遭遇有關。”她笑著說道，手腕上掛著竹籃從他面前走上去，他連忙跟上。這回他仔細端詳她眼角的淚痣，發現真的和自己的那顆淚痣一模一樣。
“你來看看，我的淚痣是不是和你一樣？”
“嗯？”
於是他們就這樣，互相看了對方半天，不由都嘖嘖稱奇，活像一對傻子。
“你，你有喜歡的人嗎？”熱乎了起來後，他問她道。
她想了想，說：“我對嫁人這事情沒興趣。自己嫁人，還不如看話本裏的姑娘嫁人好玩兒。
但是嘛……”
“但是什麽？！”
“但是，正因為我無所謂呢，”她一伸直了胳膊，竹籃子從手臂上滑下來，他連忙彎腰去撿起來，只聽她說：“嫁給誰都行。”
“是這樣嗎？”他把撿起來的東西遞給她，“你的衣服。”
“洛姑娘，你若答允，我即刻便和父親說來你家提親。”
“聽起來倒不太現實。”她眨眨眼睛，“我家小門小戶的，怎勞得動宰相上門提親呢？再說了，我們才剛認識，就這麽交淺言深……”
他急了，“洛姑娘，在下……”
“少爺——！”“公子！”不遠處傳來呼喚聲。是宰相家的人，找到此處來了。
他們找了好久，就在快要絕望的時候，發現了這一片櫻花林。然後，看到了一個身形很像少爺的人。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呼喚聲一陣接一陣。然而待他們走近，卻驚見一幕——
他們金嬌玉貴的少爺，此刻正對著一個姑娘，笨拙地說著情意綿綿的話。
“你能怎麽樣呢？不過見過我兩次，就說要娶我，誰信？”
“在下不敢欺瞞姑娘。一見鐘情，見之難忘……此生若不能娶你為妻，也會抱憾終身了。”
“你們家來人了。”她指了指遠方，“玉公子，你剛才說的話都被他們聽去了，快去解釋吧。”
他卻絲毫不以為意，只對她說：“抱歉，擾了你的清凈。”
“不礙事。”她擺擺手，微笑：“你看著也很清凈。”
“洛姑娘，我以後，還能再來找你嗎？”
“為何不行？”她甜甜一笑，“隨時歡迎。”
自那日後，宰相獨子便找各種理由，隔三差五就往郊外櫻林中跑，終於有一日，給他父親發現了不對勁兒。於是他索性將一切都坦白了，希望父親能前去提親。
宰相自然是不會答允讓自己兒子娶一個無門第的小戶人家女兒的。他認為兒子不過是在胡言亂語，便自作主張地給他訂了一門親事，迎娶郡主為妻。
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有眾多姑娘為之扼腕嘆息，亦有人讚嘆這一段良緣佳話的，覺得郎才女貌般配極了。宰相廣發請帖，大宴賓客，王爺心領神會，與宰相在朝堂上結成一線。
是夜，人不能眠。玉離魂坐在屋頂上，數星星。
他從小跟到大的隨從躥了上來，陪他坐著。
“少爺，您真的要迎娶郡主嗎？”
白衣公子卻並不說話。許久後，才“噓”了一聲，溫柔道：“別吵。星星洗凈了澡，要睡覺了。”
一雙點起黑瞳，明澈如洗。眼中倒映著繁星。小廝實在也想不明白少爺為何還如此有閑心。那婚事下來，他甚至也沒和老爺抗爭一番。照小廝所想的，他家少爺應當是一腔孤勇，誓死反抗這聯姻，沖個魚死網破才對，就像話本中寫的那些男子那樣……少爺英俊瀟灑，至情至性，可不就和那些話本中的公子一樣麽？可是，為什麽呢，難道說他並不是真的愛那位姑娘？
但是不會的呀！他天天跟在少爺身邊，最知道他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了。時間雖然不長，但他能看出，少爺對那姑娘是真心喜愛，更況還有手臂上自生來就陪著他的那些字……一切的一切，難道都只是巧合？
他感覺此時此刻，她也在屋頂看星星。
星星一個一個又明亮，又清澈，好像他眼睛裏的光。她想著癡癡入神。
上月，他隔三差五地來找她。起初還是悄悄的，後來還是沒能瞞住，全村的人都知道了，都說她家要攀上宰相飛黃騰達了。後來他訂婚的消息一出，人皆言那宰相之子對她不過玩玩而已，誰叫她是個六識不全的呢，只是長得好看罷了。
對於這些話，她倒頗不在意。自小生來，這六識不全的事被人調侃，也說夠了。她總覺得他的婚事裏還有蹊蹺。她願意賭一把，他還會再來見她。
“小姐，你的絲巾掉了……”丫鬟的聲音從下頭傳來。“這麽晚了，還不睡嗎？”
她微微垂眸，看到一條淺藍色絲巾飄在月光底下，思緒一時有些紛亂，兀自道：“你說，我眼角下這顆淚痣，是打娘胎裏就帶來的嗎？”
“是呀小姐！怎麽了？問這個。”丫鬟的一雙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姑娘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了，早知那公子是個王八蛋，那天下雨就該叫他在外頭淋個夠！臟了姑娘的閨房……”
“你別說啦。”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星星在睡覺了。”
“你在說什麽啊姑娘，星星睡什麽覺？”
“我覺得這個夜晚，很像我的名字。嗯，”她自顧自地淺笑，“他還會來找我的。”
過了一小會兒，她從屋頂上下來，丫鬟一直看著她，不放心道：“姑娘，你不會是在想那些有的沒的把？奔則為妾……”
最後四個字她小聲說了，卻也被她聽到了。洛星夜仍毫不在意地看著星星，微笑道：“有那麽重要嗎？”
“不重要嗎？”丫鬟反問道。
“重不重要，什麽規矩，都是人說的罷了。我想我也沒什麽必要遵守。只要兩心相通，一輩子在一起過，其他的有什麽要緊。”
丫鬟從未想到過她竟是這樣離經叛道，一時也再說不出什麽話來。
“小紅，你要是還想幫我，也應該知道要做些什麽。”
小紅咬了咬嘴唇。“好吧，如果他來的話。”
“他會。”她留下這兩個字，轉身離去。
翌日相府大擺婚宴，高朋滿座，熱鬧得鑼鼓喧天，卻最終不見了新郎。
更為奇怪的是，沒人能查出他是怎樣溜走的，也再無人能探知他去了哪裏。
宰相家的公子，曾經京城裏神話一般的人物，就這麽，忽然地，一夜之間，在大婚前夕消失不見，再也沒留下半分足跡。
又有人去了那櫻花林，卻發現那裏已全然變了精致。舊時的屋舍皆不見了，那姑娘的一家也不見了，一個村民也沒有了。
陽光照耀之下，只有一只鳥兒在花樹上歡快地唱著歌兒，聲音飄搖到碧空裏，入目皆安寧如畫。
簡直就是一樁天子腳下發生的奇案，卻無人可破。相府的賞金設到了天上，也毫無辦法。
玉公子和那個不知名的鄉野姑娘，就像人間蒸發了一半，仿佛他們只在這塵世過過了十五載，便隱遁得誰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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