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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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回家
洛星夜，你終於肯回來了嗎……你沒有騙我？！為什麽要不辭而別，為什麽給我留下那樣縹緲的重逢條件，為什麽，你給了我光，卻又把我丟下……
他的腦中呼嘯過了重重想對她說的話，翻過了一道道山水。遙遙路途，此刻卻如咫尺之間。
這段時日，他以滅世之力強自壓著違背血契反噬之痛，認真去踐行她在他夢中說的話，只想在為血契反噬而死之前做完她說的事，再見她最後一面。卻不想……
此刻他心中又是驚喜，又是惶惑。只是紫凝一面之詞，有多少真假？若只是一場陰謀，讓他回去則另有圖謀呢？
但他管不了那麽多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這是回鬼族的路。
很熟悉，也很陌生。
自她消失之日起，他失魂落魄，仿佛一夕之間忘記了之前的所有，整個人如飄飄然在空中，無知無識地活著，卻看上去十分平靜地過上了采花采葉、游山歷水的日子。
“小玉”“小玉”“小玉……”四周圍好似模模糊糊傳來了重重的回聲，刺痛著他的耳膜。
分明是之前被迫假扮成她丫鬟時候的名字，卻成了後來最親昵的稱呼。他已有很久沒聽到她叫他的聲音。這一瞬他恍然立住，眼望著四周，一片空空如也。
幾絲奇怪的畫面忽然劃過他的腦海。那是這條小道上的春夏秋冬，他背著她，走過這一條路，仿佛走過了一整年的日日夜夜……她的眼看不見了，漸漸忘記了對色彩的記憶，於是他為她講起了顏色。
“阿夜！阿夜是你嗎？！”他呼嘯四野，前方道路的兩邊忽現出些煙塵。下一刻，有驚鳥從林中飛出，淡入天際。
他心下一橫，朝前沖了過去。
道路兩邊，沖出了修仙的長清山道徒。他們手持兵器，將他圍住。
“擒拿此鬼！”為首的人喊了一聲。
玉離魂笑了。“就憑你們？”
紫凝讓他回去，知道這條是他必經之路……莫非鬼族已和長清山有了勾結，要將他除去？玉清若還活著，莫非已放棄讓他用滅世之力滅人族的指望了？
“等等。老大，”旁邊一人忽湊近了與那為首的人說：“最近流傳甚廣的群鬼冊子你沒看嗎？上邊將鬼族這些頭面人物的履歷都寫得可清楚。這玉離魂的母親可是白小姐。白家當年，也曾與洛家交好啊。”
“那又怎樣？你現在說這些，是腦子有問題麽？”為首者瞪他一眼，“白家當年那樁公案，全系白小姐背叛家族，她是我人族的叛徒！這家夥既是白小姐與那鬼君所生，更是個雜種無疑！咱們何必手下留情？少主給我們群鬼冊，難道不是這個意思？”
“你說什麽？！”玉離魂忽伸出右手，那為首的人即刻被吸過來，一脖子卡在他掌心之內。他將手微微擡起，那人便四腳懸空起來，疼得嗷嗷直叫。
“什麽少主？！前後都發生了什麽，你給我說清楚！”
“你這死鬼，放開我！”那人怒視他道：“少主之前受了你的蒙蔽蠱惑，叛出長清山，還險些喪命，如今迷途知返，當然要與你這死鬼雜種好好清算！”
“你胡說！”他一聲咆哮，手上的力道卻松了，那人瞅準機會掙脫下來，一屁股跌在地上，摔了個大馬趴。
下一刻，只見玉離魂雙手扇起兩道風，只一招，霎時間草木沙沙作響，在場者皆痛呼，跌倒一片。而他面前的大樹，被打得從中折斷，轟然倒落在地。
這死鬼，何時變得這樣厲害了！？為首的人於一片混亂中艱難地擡起眼看他，只覺他周身都散發著陰森之氣，分外可怕。然而他卻說話了，聲音裏帶著顫抖：“她說過，要我等她回來。”
天色陡然陰沈，一陣落雨。他的臉色慘白得嚇人。為首那人離得近，將他喃喃自語都聽得一清二楚，不由面露嘲諷之色，“想不到你這惡鬼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就在三日前，少主回了我們長清山，當著大家夥的面承認錯誤，還手抄了一份群鬼冊，散發江湖，讓人族中其他門派都更方便聯手起來將你們鏟除！鬼族做了多少惡事，你這惡鬼雜種竟還妄想繼續蠱惑我們少主，我呸！現如今群鬼之首第一個便是你！”
他說的話，一字一句都清晰落在他耳朵裏。他踏著雨水，向前一步，對那人伸出手。“她不會這樣做的！你說的群鬼冊呢？給我看看！”
“哈……”那人在水坑裏翻了個身，“這東西如今人人都有，你……啊！”一聲尖叫，閃電之間他已被對方拎著雙腳倒立起來，將渾身上下衣襟裏裝的東西全數抖了個幹凈。果有一本小冊子掉了出來，落在水窪裏。玉離魂彎腰把它拾起，慢慢翻開……
第一頁，果然是他。
“玉離魂，鬼族首領玉清與人族小姐白衣之子。既非人，亦非鬼。情性涼薄，心狠手辣，但懼怕雷雨之夜，可乘此……”那玉白修長的手猛一哆嗦，冊子落入了泥潭。後面的字，他沒有再能看下去……
殺之。
她的字跡，他認得。一筆一劃，都是她所寫。
可，她完全可以通過毀去鎖魂簪殺了他，為何要這麽做，將他最為隱痛之事公之於眾，散步整個人族……
不，不！這不是她，一定不是她！這裏面必然有什麽誤會！阿夜不可能這麽對他的！她那麽愛他！
可是除了她，還有誰知道他這個秘密？！
“這是誰寫的！？”他的眼圈紅了，拔劍指著倒地的那人。見他不說話，又執著劍往人群中走去。他的劍尖一一指過地上的每個人，不住地咆哮著詢問：“是誰寫的！”
人群皆為他這幅樣子嚇到了，竟無一人再敢說話。雷雨之下，慢慢走著一個顫抖的少年，他的背挺得筆直，臉色煞白，眼圈紅得嚇人。那臉上的神情，蒼白可怖中卻藏著深深的恐懼。雨水順著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滴滴直下，滴答在他的腳背上。
“我再問一次，是誰寫的！？”
回應他的咆哮的，只有呼嘯的雷雨聲。
“再不說話，我將你們都全殺幹凈！”劍光劃過一地雨水泥濘，撿起珠玉碎裂千重。他的整個面龐已透濕。
“你還在等什麽呢？要殺便殺啊。”一個熟悉的聲音忽從頂上響起。他狐疑地擡眼，只見是玉清坐在樹上，手裏還拿著一個酒壺。
上一回他為出去尋她，將他重傷，卻終沒舍得將他殺死。卻不想他會在此時出現。
“玉離魂，他們可是在汙蔑你的心上人啊。你還不舍得殺麽？到底為了什麽呢？”
“你來幹什麽？”
“你這個雜種，現在見到我，連一聲爹也不肯叫了？”
他擡劍指向他，血紅的目光中充滿了怒意和顫抖，“玉清，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敢啊！”玉清的笑聲朗朗傳來，“如今對你來說，愛殺誰便殺誰，不都是輕而易舉？可你卻一個也沒殺呢。看來，你是信了這些人說的話啊。如果你不信，豈能任他們汙蔑洛小姐？”
“你閉嘴！”他的腦袋脹痛起來。一時之間，不知該相信什麽。既迷茫，又心痛。
“真話你聽不得了？”玉清笑得更大聲了。此時他忽然拍了拍掌，扭頭大喊道：“洛小姐，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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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星夜，你終於肯回來了嗎……你沒有騙我？！為什麽要不辭而別，為什麽給我留下那樣縹緲的重逢條件，為什麽，你給了我光，卻又把我丟下……
他的腦中呼嘯過了重重想對她說的話，翻過了一道道山水。遙遙路途，此刻卻如咫尺之間。
這段時日，他以滅世之力強自壓著違背血契反噬之痛，認真去踐行她在他夢中說的話，只想在為血契反噬而死之前做完她說的事，再見她最後一面。卻不想……
此刻他心中又是驚喜，又是惶惑。只是紫凝一面之詞，有多少真假？若只是一場陰謀，讓他回去則另有圖謀呢？
但他管不了那麽多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這是回鬼族的路。
很熟悉，也很陌生。
自她消失之日起，他失魂落魄，仿佛一夕之間忘記了之前的所有，整個人如飄飄然在空中，無知無識地活著，卻看上去十分平靜地過上了采花采葉、游山歷水的日子。
“小玉”“小玉”“小玉……”四周圍好似模模糊糊傳來了重重的回聲，刺痛著他的耳膜。
分明是之前被迫假扮成她丫鬟時候的名字，卻成了後來最親昵的稱呼。他已有很久沒聽到她叫他的聲音。這一瞬他恍然立住，眼望著四周，一片空空如也。
幾絲奇怪的畫面忽然劃過他的腦海。那是這條小道上的春夏秋冬，他背著她，走過這一條路，仿佛走過了一整年的日日夜夜……她的眼看不見了，漸漸忘記了對色彩的記憶，於是他為她講起了顏色。
“阿夜！阿夜是你嗎？！”他呼嘯四野，前方道路的兩邊忽現出些煙塵。下一刻，有驚鳥從林中飛出，淡入天際。
他心下一橫，朝前沖了過去。
道路兩邊，沖出了修仙的長清山道徒。他們手持兵器，將他圍住。
“擒拿此鬼！”為首的人喊了一聲。
玉離魂笑了。“就憑你們？”
紫凝讓他回去，知道這條是他必經之路……莫非鬼族已和長清山有了勾結，要將他除去？玉清若還活著，莫非已放棄讓他用滅世之力滅人族的指望了？
“等等。老大，”旁邊一人忽湊近了與那為首的人說：“最近流傳甚廣的群鬼冊子你沒看嗎？上邊將鬼族這些頭面人物的履歷都寫得可清楚。這玉離魂的母親可是白小姐。白家當年，也曾與洛家交好啊。”
“那又怎樣？你現在說這些，是腦子有問題麽？”為首者瞪他一眼，“白家當年那樁公案，全系白小姐背叛家族，她是我人族的叛徒！這家夥既是白小姐與那鬼君所生，更是個雜種無疑！咱們何必手下留情？少主給我們群鬼冊，難道不是這個意思？”
“你說什麽？！”玉離魂忽伸出右手，那為首的人即刻被吸過來，一脖子卡在他掌心之內。他將手微微擡起，那人便四腳懸空起來，疼得嗷嗷直叫。
“什麽少主？！前後都發生了什麽，你給我說清楚！”
“你這死鬼，放開我！”那人怒視他道：“少主之前受了你的蒙蔽蠱惑，叛出長清山，還險些喪命，如今迷途知返，當然要與你這死鬼雜種好好清算！”
“你胡說！”他一聲咆哮，手上的力道卻松了，那人瞅準機會掙脫下來，一屁股跌在地上，摔了個大馬趴。
下一刻，只見玉離魂雙手扇起兩道風，只一招，霎時間草木沙沙作響，在場者皆痛呼，跌倒一片。而他面前的大樹，被打得從中折斷，轟然倒落在地。
這死鬼，何時變得這樣厲害了！？為首的人於一片混亂中艱難地擡起眼看他，只覺他周身都散發著陰森之氣，分外可怕。然而他卻說話了，聲音裏帶著顫抖：“她說過，要我等她回來。”
天色陡然陰沈，一陣落雨。他的臉色慘白得嚇人。為首那人離得近，將他喃喃自語都聽得一清二楚，不由面露嘲諷之色，“想不到你這惡鬼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就在三日前，少主回了我們長清山，當著大家夥的面承認錯誤，還手抄了一份群鬼冊，散發江湖，讓人族中其他門派都更方便聯手起來將你們鏟除！鬼族做了多少惡事，你這惡鬼雜種竟還妄想繼續蠱惑我們少主，我呸！現如今群鬼之首第一個便是你！”
他說的話，一字一句都清晰落在他耳朵裏。他踏著雨水，向前一步，對那人伸出手。“她不會這樣做的！你說的群鬼冊呢？給我看看！”
“哈……”那人在水坑裏翻了個身，“這東西如今人人都有，你……啊！”一聲尖叫，閃電之間他已被對方拎著雙腳倒立起來，將渾身上下衣襟裏裝的東西全數抖了個幹凈。果有一本小冊子掉了出來，落在水窪裏。玉離魂彎腰把它拾起，慢慢翻開……
第一頁，果然是他。
“玉離魂，鬼族首領玉清與人族小姐白衣之子。既非人，亦非鬼。情性涼薄，心狠手辣，但懼怕雷雨之夜，可乘此……”那玉白修長的手猛一哆嗦，冊子落入了泥潭。後面的字，他沒有再能看下去……
殺之。
她的字跡，他認得。一筆一劃，都是她所寫。
可，她完全可以通過毀去鎖魂簪殺了他，為何要這麽做，將他最為隱痛之事公之於眾，散步整個人族……
不，不！這不是她，一定不是她！這裏面必然有什麽誤會！阿夜不可能這麽對他的！她那麽愛他！
可是除了她，還有誰知道他這個秘密？！
“這是誰寫的！？”他的眼圈紅了，拔劍指著倒地的那人。見他不說話，又執著劍往人群中走去。他的劍尖一一指過地上的每個人，不住地咆哮著詢問：“是誰寫的！”
人群皆為他這幅樣子嚇到了，竟無一人再敢說話。雷雨之下，慢慢走著一個顫抖的少年，他的背挺得筆直，臉色煞白，眼圈紅得嚇人。那臉上的神情，蒼白可怖中卻藏著深深的恐懼。雨水順著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滴滴直下，滴答在他的腳背上。
“我再問一次，是誰寫的！？”
回應他的咆哮的，只有呼嘯的雷雨聲。
“再不說話，我將你們都全殺幹凈！”劍光劃過一地雨水泥濘，撿起珠玉碎裂千重。他的整個面龐已透濕。
“你還在等什麽呢？要殺便殺啊。”一個熟悉的聲音忽從頂上響起。他狐疑地擡眼，只見是玉清坐在樹上，手裏還拿著一個酒壺。
上一回他為出去尋她，將他重傷，卻終沒舍得將他殺死。卻不想他會在此時出現。
“玉離魂，他們可是在汙蔑你的心上人啊。你還不舍得殺麽？到底為了什麽呢？”
“你來幹什麽？”
“你這個雜種，現在見到我，連一聲爹也不肯叫了？”
他擡劍指向他，血紅的目光中充滿了怒意和顫抖，“玉清，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敢啊！”玉清的笑聲朗朗傳來，“如今對你來說，愛殺誰便殺誰，不都是輕而易舉？可你卻一個也沒殺呢。看來，你是信了這些人說的話啊。如果你不信，豈能任他們汙蔑洛小姐？”
“你閉嘴！”他的腦袋脹痛起來。一時之間，不知該相信什麽。既迷茫，又心痛。
“真話你聽不得了？”玉清笑得更大聲了。此時他忽然拍了拍掌，扭頭大喊道：“洛小姐，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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