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回西冥的日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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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回西冥的日子3
聽到他的聲音，再如此近距離地看到那張我想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臉龐，那張臉上，那雙眸中，終於帶著我曾經的熟悉，帶著我最熟悉的溫柔。
可是，這樣的見面，是否太過遲了一些，是否又太過有些可笑，如果真的是他，是我熟悉的他，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我想說，你終於恢覆記憶了，你終於記起了關於自己，關於我們的過往。我想靠上他的胸膛，再次地感受他的體溫，感受他的氣息，可是在這些念頭從心中閃過的時候，同時閃過的，還有我與紫英之間的約定。
只要我成為西平王妃，他便出兵幫援南陵。所以此刻，我不能，不能因為自己的私人感情而置此約定於不顧，不管我的毀約是否真的會帶來我想象中的後果，但我都不能因此而冒這個險。
於是在她的輕喚與深情的註視中，我強忍住眼中的灼熱與心中的情緒，站在原地楞楞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終於開口回應了一聲：“見過王爺……”語氣的機機械與淡漠，連自己都有些意外。
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沒有涕淚相交的激動，甚至沒有如普通朋友見面般的溫和，伴著我平靜的表情，淡淡的聲音從我喉間流出，顯得恭敬而又淡然。
“青青？”雲軒似乎有些訝異於我的反應，或許在他看來，我見到他應該開心、激動、興奮、喜悅、感動……即使沒有這些，也不應該如此的平靜。
可我想說，我開心過、激動過、興奮過、喜悅過……可是一切，都已經成了過去，縱使此刻我心中有千般情緒，最終我也只能將它們全都藏在心裏。有些事情，註意再也回不去了。
“不知王爺喚住民女，有何吩咐？”我借著低頭的姿勢，藏去了唇角的那絲苦澀，嘴上仍刻意平靜地恭聲相問。
我不知道雲軒的表情如何，或許他一臉的不可置信，因為他沒有馬上接我的話，而是停了足足有三四秒的樣子，才低啞著聲音繼續問道：“青青，你……要去哪裏？”
聽得他的詢問，我甚至沒有擡頭看他，我怕自己在觸到他的目光時，會堅定不了自己的感情，堅定不了自己的心，於是只得垂著眸，應道：“民女準備回鄉探親！”
“要回家了嗎？”雲軒緩聲問我。
“是！”我機械地回應，心中卻有疼痛劃過。曾幾何時，他還在我耳邊對我說，若是有一天我想回家了，他願親自護送我。雖然現在事實不是如我回答的一般，回鄉探親不過只是一個敷衍他的借口，但我還是沒來由地想到他曾說過的話。
“是這樣……”雲軒聽到我幹脆簡短的回答，似乎有些不知該怎麽回應我的話，只是低喃一聲。
不知為什麽，原本一直克制著自己，克制著自己極度渴望去看那張臉的念頭的我，忽然之間，像是受了莫名的驅使一般，他的聲音剛落，我便驀地擡頭望向他的臉。
瞬間與他的目光相觸時，我不由地心上一怔。他劍眉微凝，一雙星眸之中，心疼四溢，像是夾著絲絲的痛楚，卻又並未表現得十分明顯，仿佛只是剛好足以讓我感覺到而已。
“青青……”短暫的四目相對間，雲軒低喚了一聲我的名字，擡起的手緩緩地伸向我的臉頰，卻在剛要與其相觸的時候，我莫名地一個閃身，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撫摸，一如我剛見到蘇醒後的他時，他對我的避讓。
原以為這樣的一幕，只會讓被拒的人心疼而已，可我沒想到的是，拒絕的那個人，也同樣的心痛。比如說我！
“如果王爺沒有其他的事，民女就先告辭了！”我重新垂了眸，避開他憂傷心痛的目光，仍舊平靜地說道。
只是在我正欲轉身時，雲軒卻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腳下的動作也跟著一止。
“青青，別走！”身後，他略含沙啞的聲音飄然入耳，分明地帶著不舍，帶著酸楚。
我垂著眸子望著腳面，唇角揚起一絲細微的弧度，定了定神後，才轉頭望向他，目光一如方才一般，平靜而淡然。
“王爺，你這是做什麽？”我淡淡地問他。
“青青，留下來，不要離開我，好嗎？”他的語氣蒙上一層淡淡的乞求，眉目間仿若加深的痛楚，更是帶著點點的心碎。
“王爺，請你自重！”我面向他，將他的手從我的手腕上撥開，垂眸道，“民女與家人回鄉探親，時間緊迫，還望王爺不要再多加糾擾。”我胡亂地說著，只想快點結束與他的糾纏。
而這一連下來，跟著他一起前來，並且早已到他身後的洛離和楚豫，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我們兩人。
和他們一樣的，還有我身旁的紫英，從雲軒剛出現，到現在，他都一言不發。這樣的他們，搞得我有一種好像此刻只有我和雲軒兩個人一樣的感覺。
但事實上不是，洛離在，楚豫在，還有紫英……也在。
雖然我不知道除了我能夠想到的有足夠理由出現的洛離外，這個楚豫為什麽也會出現在這裏，但此時，顯然也不是我想這問題的時候。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去了我和雲軒的對話，目光掃過洛離的臉上時，他的眸中一直帶著輕輕淺淺的憂柔，心疼溢出眼眶的時候，我只能回以他一個十分淡然的微笑。
洛離，此別一去，將來再見無期，希望你能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這便是我最大的願望！
“還記得你曾欠我一個要求嗎？”雲軒聽罷我的話，在短暫的沈默之後，突然出聲問我。
我蹙了蹙眉，擡眼向他，卻不說話，只是將疑惑的目光投進他的眼中，於是才聽他繼續說道：“如果我說，我的要求是……讓你留下，你會答應我嗎？”
如果不是現在，我會答應你！我在心裏對他說道。可是此刻，我不能。也許這是我對你的承諾，這是我應該對你履行的承諾，但這承諾與南陵的命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我從未想過要做一個多偉大的人，也從來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被迫成為一個自認為十分偉大的人，只是形勢要讓我如此，而我也不得不如此。
“不會！”我的表情甚至沒有一丁點的波動，在定定地看了他幾秒鐘後，終於淡然出聲。如果要痛，那就一次痛個夠吧，如果要痛，那麽就長痛不如短痛吧。
雲軒似乎並未料到我的回答，或許他認為，我一定會對履行自己的承諾，可我終究還是做了一個背棄之人。我不知道他此刻對我的事情知道多少，洛離又告訴了他多少，但我想，在他心裏，我一定就是個無信無諾的人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也好，至少大家都可以從此斷了彼此的念，再無牽擾。
“那他……是不是我的？”雲軒一臉憂傷地望著我，目光似不經意地掃了我的腹部一眼，盡管他的話問得並不直接，可是我卻因那一眼的動作便知曉了他所問何事。
他會問，那就是說洛離並沒有將此事告訴他？這個念頭閃過時，我幾乎同一時間回答出他的問題：“不是！”語氣裏的果斷與幹脆，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情一般。
我不知道這個回答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只是在我的話音落下時，他的臉上，似乎微微的有些失落，有些不可置信，甚至還有一絲震驚，原本挺拔的身體，亦似跟著微微一晃，而眸中更是染上濃濃的憂傷與心疼，看得出來，他在難過，在痛苦。但……終究是沒有再說話。
看到他的這番反應，我不由地眸光微閃，心裏的疼痛如同溪流一般，從最底的地方緩緩的蔓延開來，我又何嘗不疼，何嘗不苦？可是縱使萬般疼痛在心頭，萬般愁緒使人憂，此時也容不得我多想其它。
“那邊的，過來！”穿過周圍的嘈雜，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渾厚的大喊，打破了我和雲軒之間短暫的沈默。而那聲音剛落，一直伴在我後面的綠衣便走到我身側，朝我低聲道：“小姐，馬上輪到我們受查了，走吧！”
“嗯……”我微微側了側臉，朝她點了點頭，應罷，我才擡眼望向紫英，給了他一個柔和的淺笑後，走到他身旁，伸手挽上他的胳膊，“久等了，我們走吧！”我甚至沒有和雲軒說道別的話。
真的……沒什麽好說的吧。盡管從轉身的那一剎那開始，我的眼淚便已在心中決堤，但我的臉上，卻只能強裝出一片風平浪靜。
無論我和紫英之間，究竟是以怎樣的原因站在一起，但對他，我都不想做任何傷害他的事。他……會因為我為雲軒流淚而心痛嗎？
我無意再去想雲軒為什麽會突然間恢覆記憶，還甚至在想，他的記憶是不是一直都沒有失去過，只是出於某種原因，所以不得不對我假裝不識。雖然這個理由從一開始便未曾成立，可是這一刻，我還是忍不住做了這番幻想。
不過失憶也好，恢覆也罷，現在對我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的他，有了洛顏，有了會與他相伴一生的人，而我……有了紫英，我相信他也會與我相伴一生，並且不離不棄。這是我對他長久以來的信任，在任何時候，我都沒有動搖過的信任！
“青青……”低低地呼喚從我身後傳來，即使摻進周遭的嘈雜裏，在我耳中，卻仍然那麽地清晰，清晰到我甚至能夠聽到他聲音裏的哽咽。
他的哽咽讓我的身體沒來由地微微一晃，但腳上的動作卻未有做出一絲的停留。只是被紫英握在手心裏的手，有些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幾分反握的力氣。
雲軒……雲軒……我在心裏一遍一遍地重覆著這個名字。
忘了我吧，忘了我，這樣我們才可以無所惦念無所牽持地開始各自新的生活，就像你失去記憶的時候一樣，忘了我吧……
對我們的盤查並沒有花去太多的時間，安全地通過檢查之後，我便在綠衣和紫英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一直努力壓抑在心裏的痛楚，在進入馬車後，終於因為馬車的啟動而突然地蔓延開來。
坐在馬車裏，我的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胸口的地方像是被東西堵住一般，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起來，可是即使如此，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我終究還是沒能像我自己想象的那般堅強，沒有做到自己刻意偽裝出來的那般鎮定。這一刻，我是那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心中的疼痛，我是那麽地想將心裏所有痛與苦全都釋放出來。
這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也完全沒有料到的事，我以為就這樣離去也好，可是為什麽，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將我的記憶重新的撩撥起來。為什麽連我走，都不能讓我走得幹脆，走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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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的聲音，再如此近距離地看到那張我想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臉龐，那張臉上，那雙眸中，終於帶著我曾經的熟悉，帶著我最熟悉的溫柔。
可是，這樣的見面，是否太過遲了一些，是否又太過有些可笑，如果真的是他，是我熟悉的他，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我想說，你終於恢覆記憶了，你終於記起了關於自己，關於我們的過往。我想靠上他的胸膛，再次地感受他的體溫，感受他的氣息，可是在這些念頭從心中閃過的時候，同時閃過的，還有我與紫英之間的約定。
只要我成為西平王妃，他便出兵幫援南陵。所以此刻，我不能，不能因為自己的私人感情而置此約定於不顧，不管我的毀約是否真的會帶來我想象中的後果，但我都不能因此而冒這個險。
於是在她的輕喚與深情的註視中，我強忍住眼中的灼熱與心中的情緒，站在原地楞楞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終於開口回應了一聲：“見過王爺……”語氣的機機械與淡漠，連自己都有些意外。
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沒有涕淚相交的激動，甚至沒有如普通朋友見面般的溫和，伴著我平靜的表情，淡淡的聲音從我喉間流出，顯得恭敬而又淡然。
“青青？”雲軒似乎有些訝異於我的反應，或許在他看來，我見到他應該開心、激動、興奮、喜悅、感動……即使沒有這些，也不應該如此的平靜。
可我想說，我開心過、激動過、興奮過、喜悅過……可是一切，都已經成了過去，縱使此刻我心中有千般情緒，最終我也只能將它們全都藏在心裏。有些事情，註意再也回不去了。
“不知王爺喚住民女，有何吩咐？”我借著低頭的姿勢，藏去了唇角的那絲苦澀，嘴上仍刻意平靜地恭聲相問。
我不知道雲軒的表情如何，或許他一臉的不可置信，因為他沒有馬上接我的話，而是停了足足有三四秒的樣子，才低啞著聲音繼續問道：“青青，你……要去哪裏？”
聽得他的詢問，我甚至沒有擡頭看他，我怕自己在觸到他的目光時，會堅定不了自己的感情，堅定不了自己的心，於是只得垂著眸，應道：“民女準備回鄉探親！”
“要回家了嗎？”雲軒緩聲問我。
“是！”我機械地回應，心中卻有疼痛劃過。曾幾何時，他還在我耳邊對我說，若是有一天我想回家了，他願親自護送我。雖然現在事實不是如我回答的一般，回鄉探親不過只是一個敷衍他的借口，但我還是沒來由地想到他曾說過的話。
“是這樣……”雲軒聽到我幹脆簡短的回答，似乎有些不知該怎麽回應我的話，只是低喃一聲。
不知為什麽，原本一直克制著自己，克制著自己極度渴望去看那張臉的念頭的我，忽然之間，像是受了莫名的驅使一般，他的聲音剛落，我便驀地擡頭望向他的臉。
瞬間與他的目光相觸時，我不由地心上一怔。他劍眉微凝，一雙星眸之中，心疼四溢，像是夾著絲絲的痛楚，卻又並未表現得十分明顯，仿佛只是剛好足以讓我感覺到而已。
“青青……”短暫的四目相對間，雲軒低喚了一聲我的名字，擡起的手緩緩地伸向我的臉頰，卻在剛要與其相觸的時候，我莫名地一個閃身，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撫摸，一如我剛見到蘇醒後的他時，他對我的避讓。
原以為這樣的一幕，只會讓被拒的人心疼而已，可我沒想到的是，拒絕的那個人，也同樣的心痛。比如說我！
“如果王爺沒有其他的事，民女就先告辭了！”我重新垂了眸，避開他憂傷心痛的目光，仍舊平靜地說道。
只是在我正欲轉身時，雲軒卻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腳下的動作也跟著一止。
“青青，別走！”身後，他略含沙啞的聲音飄然入耳，分明地帶著不舍，帶著酸楚。
我垂著眸子望著腳面，唇角揚起一絲細微的弧度，定了定神後，才轉頭望向他，目光一如方才一般，平靜而淡然。
“王爺，你這是做什麽？”我淡淡地問他。
“青青，留下來，不要離開我，好嗎？”他的語氣蒙上一層淡淡的乞求，眉目間仿若加深的痛楚，更是帶著點點的心碎。
“王爺，請你自重！”我面向他，將他的手從我的手腕上撥開，垂眸道，“民女與家人回鄉探親，時間緊迫，還望王爺不要再多加糾擾。”我胡亂地說著，只想快點結束與他的糾纏。
而這一連下來，跟著他一起前來，並且早已到他身後的洛離和楚豫，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我們兩人。
和他們一樣的，還有我身旁的紫英，從雲軒剛出現，到現在，他都一言不發。這樣的他們，搞得我有一種好像此刻只有我和雲軒兩個人一樣的感覺。
但事實上不是，洛離在，楚豫在，還有紫英……也在。
雖然我不知道除了我能夠想到的有足夠理由出現的洛離外，這個楚豫為什麽也會出現在這裏，但此時，顯然也不是我想這問題的時候。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去了我和雲軒的對話，目光掃過洛離的臉上時，他的眸中一直帶著輕輕淺淺的憂柔，心疼溢出眼眶的時候，我只能回以他一個十分淡然的微笑。
洛離，此別一去，將來再見無期，希望你能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這便是我最大的願望！
“還記得你曾欠我一個要求嗎？”雲軒聽罷我的話，在短暫的沈默之後，突然出聲問我。
我蹙了蹙眉，擡眼向他，卻不說話，只是將疑惑的目光投進他的眼中，於是才聽他繼續說道：“如果我說，我的要求是……讓你留下，你會答應我嗎？”
如果不是現在，我會答應你！我在心裏對他說道。可是此刻，我不能。也許這是我對你的承諾，這是我應該對你履行的承諾，但這承諾與南陵的命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我從未想過要做一個多偉大的人，也從來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被迫成為一個自認為十分偉大的人，只是形勢要讓我如此，而我也不得不如此。
“不會！”我的表情甚至沒有一丁點的波動，在定定地看了他幾秒鐘後，終於淡然出聲。如果要痛，那就一次痛個夠吧，如果要痛，那麽就長痛不如短痛吧。
雲軒似乎並未料到我的回答，或許他認為，我一定會對履行自己的承諾，可我終究還是做了一個背棄之人。我不知道他此刻對我的事情知道多少，洛離又告訴了他多少，但我想，在他心裏，我一定就是個無信無諾的人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也好，至少大家都可以從此斷了彼此的念，再無牽擾。
“那他……是不是我的？”雲軒一臉憂傷地望著我，目光似不經意地掃了我的腹部一眼，盡管他的話問得並不直接，可是我卻因那一眼的動作便知曉了他所問何事。
他會問，那就是說洛離並沒有將此事告訴他？這個念頭閃過時，我幾乎同一時間回答出他的問題：“不是！”語氣裏的果斷與幹脆，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情一般。
我不知道這個回答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只是在我的話音落下時，他的臉上，似乎微微的有些失落，有些不可置信，甚至還有一絲震驚，原本挺拔的身體，亦似跟著微微一晃，而眸中更是染上濃濃的憂傷與心疼，看得出來，他在難過，在痛苦。但……終究是沒有再說話。
看到他的這番反應，我不由地眸光微閃，心裏的疼痛如同溪流一般，從最底的地方緩緩的蔓延開來，我又何嘗不疼，何嘗不苦？可是縱使萬般疼痛在心頭，萬般愁緒使人憂，此時也容不得我多想其它。
“那邊的，過來！”穿過周圍的嘈雜，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渾厚的大喊，打破了我和雲軒之間短暫的沈默。而那聲音剛落，一直伴在我後面的綠衣便走到我身側，朝我低聲道：“小姐，馬上輪到我們受查了，走吧！”
“嗯……”我微微側了側臉，朝她點了點頭，應罷，我才擡眼望向紫英，給了他一個柔和的淺笑後，走到他身旁，伸手挽上他的胳膊，“久等了，我們走吧！”我甚至沒有和雲軒說道別的話。
真的……沒什麽好說的吧。盡管從轉身的那一剎那開始，我的眼淚便已在心中決堤，但我的臉上，卻只能強裝出一片風平浪靜。
無論我和紫英之間，究竟是以怎樣的原因站在一起，但對他，我都不想做任何傷害他的事。他……會因為我為雲軒流淚而心痛嗎？
我無意再去想雲軒為什麽會突然間恢覆記憶，還甚至在想，他的記憶是不是一直都沒有失去過，只是出於某種原因，所以不得不對我假裝不識。雖然這個理由從一開始便未曾成立，可是這一刻，我還是忍不住做了這番幻想。
不過失憶也好，恢覆也罷，現在對我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的他，有了洛顏，有了會與他相伴一生的人，而我……有了紫英，我相信他也會與我相伴一生，並且不離不棄。這是我對他長久以來的信任，在任何時候，我都沒有動搖過的信任！
“青青……”低低地呼喚從我身後傳來，即使摻進周遭的嘈雜裏，在我耳中，卻仍然那麽地清晰，清晰到我甚至能夠聽到他聲音裏的哽咽。
他的哽咽讓我的身體沒來由地微微一晃，但腳上的動作卻未有做出一絲的停留。只是被紫英握在手心裏的手，有些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幾分反握的力氣。
雲軒……雲軒……我在心裏一遍一遍地重覆著這個名字。
忘了我吧，忘了我，這樣我們才可以無所惦念無所牽持地開始各自新的生活，就像你失去記憶的時候一樣，忘了我吧……
對我們的盤查並沒有花去太多的時間，安全地通過檢查之後，我便在綠衣和紫英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一直努力壓抑在心裏的痛楚，在進入馬車後，終於因為馬車的啟動而突然地蔓延開來。
坐在馬車裏，我的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胸口的地方像是被東西堵住一般，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起來，可是即使如此，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我終究還是沒能像我自己想象的那般堅強，沒有做到自己刻意偽裝出來的那般鎮定。這一刻，我是那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心中的疼痛，我是那麽地想將心裏所有痛與苦全都釋放出來。
這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也完全沒有料到的事，我以為就這樣離去也好，可是為什麽，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將我的記憶重新的撩撥起來。為什麽連我走，都不能讓我走得幹脆，走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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