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跳起來，胡亂地套上衣服，就往外跑，出門的時候，楊乾坤他奶奶躺在炕上，睡的安詳。

他們一出門，外面已是寒風呼嘯，夾雜著冷雪往他們臉上招呼。

這狂風像是要把門吹散架了一樣，門框撞在墻上發出“嘭嘭“的響聲，李天哲向來，不喜歡特別大的聲音，這聲音讓他腦仁兒發疼。

神奇的是，楊乾坤他奶奶在這種巨大的聲響下居然睡得穩如泰山，看來聽力不好也有聽力不好的好處。

“你吵什麽吵？”那小黑精靈被拴在木樁子上，此刻躁動不安著，露出上下的小尖牙，嘶吼著，但是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不是餓了吧……”楊乾坤猜想。

“餓了，吃你嗎？”李天哲頭上劃過一排黑點點，嘴角抽搐了下。

“.…..”

“聽，聲音從那邊過來的。”楊乾坤指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說。

他仔細分辨了一下，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在他們的南邊，兩人便馬上往南邊走，周圍的風很大，仿佛不是來自於現實世界，越往南走，聲音越清晰。

楊乾坤聽出來了，這是王叔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

驚恐以至絕望的聲音震破了整個夜晚的寂靜，村子裏有幾戶陸陸續續開了燈，李天哲和楊乾坤相視一眼，臉色變的凝重起來，加快了步伐。

他們走到離王國慶的家兩三百米遠的地方時，眼前的景象只叫人血液倒流。

約有十幾米的雪路上都被浸透了鮮紅的血液，在月光的照耀下，發出滲人的紅光，血痕周圍是人體的殘肢肉末，一塊一塊的碎肉和紅色的雪混在一起，人骨都碎成一段一段的了。

血痕的盡頭，一顆頭顱滾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是王國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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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王國慶感到肚子一陣絞痛，許是晚上不該吃那碗沒熱透的飯，他睜開眼盯著眼前那面墻，看著外面吹得呼呼響的寒風，實在是不想起床，他裹緊了被子，換了姿勢，企圖忍下想要拉屎的強烈欲望。

在這樣的夜晚，要出去暖烘烘的被窩太困難了。

然而世界上最難忍的三件事便是：排洩，咳嗽和貧窮。

王國慶的肚子咕嚕嚕地叫了十幾分鐘，他也輾轉反側了十幾分鐘，直到他再也憋不住屎意，鮮乎溫熱的糞便即將要沖出□□，再顧不得被窩外的寒冷，他騰地一下從炕上做起來。

坐在床上，忍了一會兒，堪堪將排洩物留在門內。

“婆娘，開一下燈。”他搖晃了一下睡在旁邊的女人。

女人本是呼嚕聲整震天，被推了一下，沒再打呼嚕，但也沒醒，王國慶又忍著屎意推了她一下。

“醒醒，開開燈….”

“什麽，怎麽了？”女人從睡夢中醒來，有些迷迷糊糊地問，也不知是真醒還是假醒，有些神智不清的感覺。

“開燈，我要去茅房，快憋不住了。”王國慶又重覆了一便，他說這話的時候，□□括約肌已經酸得不行了。

“哦…哦……”女人好像這才清醒了，摸索著開關。

開燈之後，王國慶跳下床，披了一件破爛棉大衣就出門，一出門冷風就往棉大衣裏面灌，他縮了縮身子，拉緊衣服，踩著雪出了裏屋的門。

“遭罪喲，遭罪喲……”王國慶嘴裏嘟囔著，快速開了大門，往外走去。

村子每家的廁所幾乎都是修在門外邊的，王國慶提著褲子出了門，拐到側面圍墻走了七八米遠，到了茅坑，蹲下嘩啦啦地解了一通。

廁所是露天的，風把雪從圍墻上吹下來，落在了衣服裏面，冰的他抖了抖，帶著解決完大便的舒坦。

從他身後的墻上，慢慢露出一顆頭，背著月光，露出陰森慘淡的笑容，是一尊聖女像！那聖女像原本的笑容此刻被一張猙獰的面部替代，它的眼睛是渾濁的紅色，露出的尖牙帶著血沫。她看著蹲著的王國慶，就像餓了十幾天的餓鬼看著誘人的食物一般。

王國慶解決完了，兜起褲子，想念起暖和的被窩來，他站在茅坑上，還未來的急往前走一步，就看了聖女像在前面的影子。

血液像凝固了一般，他緩緩地扭過頭，這一看就要被嚇出魂來！

她在笑，那尊聖女像在笑，她的牙齒是紅色的額，那是……血……

“啊啊啊啊！”王國慶瘋狂地大叫起來，他慌不擇路地跑出廁所，頭也不敢回，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他便回憶了老根兒死的場景，滿地的血，像是被咀嚼過的肉塊，還有完整的頭顱。

他瘋了一樣地跑回家門口，想要開門進去，但本來打開的門，此刻就像裏面有風在頂著一般，用多大的力氣也推不開。

那聖女像已經到了他身後，他轉身靠在門背上，神女像便籠罩在他頭頂上方，如鋸齒般的尖牙，發出紅光。

那聖女像動作不快，像是欣賞他死前的恐懼一般，又像是什麽都不懂地看著他的反應，王國慶一個轉身逃開了聖女像的註視。

那聖女像也扭過身，頭像折在了脖子上一樣，她突然失去了耐心，快速地追趕上王國慶。

“啊啊啊啊啊！不要過來，救命！”王國慶看著那聖女像的速度變快，更加瘋狂地喊。

那聖女像伸長了胳膊，一把抓住了王國慶的腳腕，拖著他的腳腕拖到了自己跟前，雪被下的石頭劃破了他的衣服，劃到了他的皮膚。

血從皮膚裏滲出來，染紅了地上的血。

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王國慶整個人都是出於崩潰的，死亡的恐懼讓他大腦一片空白，他只記起來，老根兒死的時候，他還在說，這老根兒肯定是哪裏惹到了聖女像，可如今他做錯了什麽……

“啊啊啊啊啊啊……”

聖女像把王國慶拖到面前一口咬上了他的腿，劇烈的疼痛讓他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只能用嘶吼來緩解疼痛。

“嘎吱，嘎吱”的聲音，那是聖女像咬碎他骨頭的聲音，王國慶感覺自己已經死了，他被倒吊著，腦袋拖在地上，滿眼是皎潔的月光……

聖女像走著咬著，碎肉從她的嘴間掉出來，鮮血順著王國慶的身體、順著聖女像森森的尖牙流下來，她走了十幾米遠，知道王國慶只剩下一個頭……

他就瞪著眼，看那月亮光輝。

雪地變成了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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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哲看著眼前的慘劇，他很難想象幾天前還活蹦亂跳的人現在變成了這樣冰冷的屍體殘渣，被鋪在雪地之上，他心裏隱隱地有些喘不過氣來，這次是，之前很多次，也都是這樣，他們沒能及時鏟除魔靈，災難便落在了這些普通人身上。

心情和他同樣沈重的還有楊乾坤。

李天哲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幾下，強迫自己鎮靜下來，再睜眼的時候眼裏的情緒變成了波瀾不驚的鎮定，這個魔靈必須盡快鏟除。

空氣中還殘留著魔靈的氣息，人魔靈造成的傷亡不像災難性的魔靈造成的傷亡人數很多，但是有的可以存活，人魔靈作亂肯定會死人，但災難性魔靈卻不一定，這裏的魔靈已經基本可以確定是人魔靈，短短兩個月之內就殺了兩個人，這魔靈兇煞得很。

其他村名似乎也聽見外面的聲音了，在這樣的冬夜，淒厲慘絕的叫聲，很難忽略，不是所有點人的聽力都像楊乾坤他奶奶一樣。

陸陸續續有人從附近的房子裏出來，一些女人看到這些場景忍不住嘔吐起來，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大，恐懼的聲音越來越多，人心惶惶。

王國慶的女人在這裏的聲音越來越大的時候出來的，她從家裏出來，就見理她家不遠處圍了一堆人，地上的血讓她害怕，她越離人群越近，心裏的不安就越大。

“是聖女像！一定是聖女像，這次和老根兒死的時候一模一樣……太嚇人了……”

“這可怎麽辦，怎麽又死了一個人？”

“菩薩保佑啊，菩薩保佑……”

“這老根兒剛死，王國慶又死了，哎呦，這是什麽事啊……”

“那老根兒就不說了，平時也沒做什麽好事，這國慶……哎，是個好人啊”

“這不過兩個月就死了兩個人，這短命村真是不祥的地方……”

“嗚嗚嗚！我們搬家吧，不要住在這裏了……”

“可是搬到那裏去呢……”

“……”

寂靜的夜晚不再寂靜，哄哄鬧鬧，王國慶的女人走近的時候，渾身血液冰冷。

“大家安靜一下，這件事我們會再跟神婆詢問一下，問題會得到解決的。”李天哲放大了聲音說。

“這可怎麽辦？這問題不解決會死人的……”

“這是神婆的孫子，他回來就是專門為這件事的。”李天哲說。

“這是神婆的孫子？這神婆都解決不了的事，她孫子能行嗎……”

“造孽呀……”

“總之大家先回去，晚上盡量不要出來。”李天哲感受到，似乎那東西還沒走，只能讓村名們先回去，如果那東西再出來，可不好了。

聽別人說是聖女像，那麽這種現世的東西和魔靈的關系不好說，結界很可能不能隔離開他們。

“對，大家先回去，我明天會做一場法事來慰藉亡靈，溝通神意。”楊乾坤說的玄乎，好像真有那麽一回事一樣，不過他這樣說也是為了村民在考慮，現在這種情況，在外面待著不太安全。

魔靈可不像鬼，怕人多，陽氣重什麽的，那玩意不拔除就是個無法無天的禍害。

“那也只能這樣……”

“晚上可千萬不能出門。”

“艾，淑芬，淑……”

王淑芬渾身僵硬地往前走，人群見是她，有人攔著她不讓她過去，越是這樣，她越往前走，到最後她嘶喊了一句：“你們放開我！”

聽她這麽一吼，眾人讓出路來。

她走到前面，眼前的景象讓她血液倒流，她什麽表情都沒有，甚至沒有淚 ，眼睛一閉，昏死過去。

“艾，淑芬……淑芬……”

“嬸子，你照顧一下，大家趕緊都回去吧。”李天哲說。

眾人哀嘆著，各自走回去。

楊乾坤看到那些人的背後，眉頭都皺了起來。

“神棍，怎麽了？”李天哲問。

“我就是覺得奇怪，好像每個人身上都有那個小黑精靈一樣的動西，不過我不確定，那些黑色的細長的東西也可能是其它東西。”楊乾坤說道。

“果然，都有，那麽那個是……”到底是什麽東西，李天哲正色道：“我猜想，這裏會不會……有兩個魔靈。”

“說不定，如果是這樣，我們兩個人能對付得來嗎？”楊乾坤問，他並不是戰鬥型的，探靈師到他這個級別已經是很厲害了，但是探靈師的屬性限制了他對付魔靈，八階魔靈他勉強可以控制，讓它陷入沈睡，但是九階魔靈他控制的時間就會變得很短。

“不好說，如果是兩個八階以下的魔靈，沒有問題，但是萬一是兩個九階或者以上的魔靈，我們兩個都玄。”李天哲說。

他們往回去的方向走著，李天哲想真該讓鐘奇和他一起來的。

當時想著不至於是特別高階的魔靈，他負責獵殺，楊乾坤負責好結界就行，現在的情況有點超出他的預期。況且，他當時想著要來這邊條件肯定艱苦，鐘奇那樣的人怎麽能讓他受這些。

“神棍，要不然你搞個時空撕裂，去把鐘奇帶過來？”李天哲問。

想到上次時空撕裂撕裂到了北極，穿著薄羊毛衫在北極看了會兒極光，快凍死了才撕裂到了其它地方，楊乾坤就心顫，這時空撕裂太不好控制了。

那一段旅程真是不堪回首，同樣對時空撕裂有陰影的還有楚向倫，當時他倆是一起的。

“你可饒了我吧，萬一出個差錯，另一端成了一望無際的大海或者火山口什麽的，小命就要交代了……”楊乾坤說，“還有我說人家鐘奇還不是我們小隊的呢，你就讓人家過來幫忙？”江喃勸說過鐘奇加入他們小隊，畢竟多一個有實力的人，也會多一分保障。但是被鐘奇拒絕了，沒有理由。神明本身擁有的讓人遺忘的能力，讓他們忽視這些東西。

但李天哲就比較不同了，他只是懶得去問，有些事情，水到渠成就好。

“那又怎麽了？他不是小隊的，但他是隊長夫人，來幫忙應該的。”李天哲踩在雪地上雪不堪重負，嘎吱一響。他每踩一腳，就響一下。

“呵…人家怎麽就……”楊乾坤說著，突然註意到了什麽，什麽…隊長夫人？

“你說什麽？隊長夫人？鐘奇？”楊乾坤停住了腳步，一臉驚呆，這信息量！

“嗯哼”

“許浩冬這倒黴玩意兒完犢子了……”三個月，未來三個月的幸福生活在向他招手。

“有胖子什麽事？”

“……”

他們走在阡陌交通的小道上，修長的影子鋪在地上。

路邊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響，一下子讓人發現不了，雪白的地上突然多了一個黑色的人影，是女人的影子，從某一段路就開始跟著李天哲他們。

“神棍，有東西跟著……”李天哲瞟到了他們身側的影子，示意楊乾坤往旁邊看。

“什麽……”

往側邊看過去，看不到影子的全部，依稀可以看到那是整個影子的頭部，而且像是一個女人的頭部。

一雙手從他們身後襲來，兩人反應極快地躲開了，他們原來站的拿塊地方被石手砸了個粉碎，石手因為力量重擊，插入了地下，一下子拔不出來。

李天哲他們正對著襲擊他們東西，一看，正是那尊聖女像，只是這尊聖女像是哪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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