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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寡婦花事(五)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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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寡婦花事(五) 改嫁?

昨日的鎩羽而歸,並沒有讓晚香放棄。

經過一番有意無意的打探後,她從二常口中得知顧先生每天都是巳時來,教一個時辰,正好下堂時是散學,所以第二天她又去了。

內心忐忑自是不必說,卻也讓她毫無意外地碰見了想見的人。

“二常,你在這等著,我有事問問顧先生。”

丟下這話,她便急匆匆往那處行去,將二常喊的‘嫂子’丟在身後。

“顧先生!”

顧青硯停住腳步,轉身的同時眉也皺起了。

“有事?”

“顧先生我……”

顧青硯見此女行事無狀叫住自己,站定後卻又徑自不言,只是半垂著頭臉頰泛紅,他並不陌生這種‘嬌態’,因此眉越皺越緊。

他哪裏知道晚香這麽急切的叫住他,完全是下意識行為,等站定後才發現自己似乎沒有應付的說辭,才會這樣。

“你是喬二常的大嫂。”最後兩字,顧青硯特意加重了語調。

“你有何事?”他問。

“我、我……”晚香終於找到了說辭,強制鎮定道:“顧先生,是這樣的,昨日小婦人見您留下了二常,問您是否有什麽事,您也不說。所以今日我特意來詢問,可是二常在學堂裏搗蛋惹您生氣了?”

顧青硯瞥了她一眼:“那倒沒有。”

晚香做出松了口氣的樣子,道:“那就好,我還以為是二常惹您生氣了。”

說話的同時,她狀似無意往前挪了兩步。

她以為自己做的隱蔽,實在都落在顧青硯的眼底,便跟著往後退了一步。

這麽做就有些尷尬了,反正晚香是尷尬得不得了,可她急著想確認那股香氣,如果不靠近些怎麽確定?

正無措著,顧青硯突然說話了。

“若是無事,我先行一步。”

眼見顧青硯要走,晚香有些急了。

“顧先生!”

“你做什麽?”顧青硯盯著被抓住的衣袖,眼中閃過一絲不悅,“放手!”

晚香忙放開手,又往後退了一步,過程中不小心踩到裙擺。

按理說她其實可以站穩的,頂多是狼狽一點,可想到上一世自己與古亭相認的契機,她心一狠,索性放任自己往一旁倒去。

以問玉的性格,他肯定舍不得眼睜睜地看她摔倒。

可惜……

直到晚香感覺到疼,她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她眼前出現一雙腳。

墨青色的鞋面,沒有任何繡紋,看起來很簡單,但幹凈整潔,上面似乎連灰塵都沒有。

“喬大嫂,你還不起來嗎?”

晚香像被針紮似的,慌忙站了起來,整個人看起來又可憐又狼狽。

顧青硯目光在她身上掃過。

此女相貌倒是出色,長眉秀目,瓊鼻朱唇,微微上翹的桃花眼,眼角下有一顆淚痣,笑起來媚而明艷。

即使這般狼狽的情況下,楚楚可憐中還帶著一種嬌態。

與顧青硯看來,這不是什麽宜室宜家的長相,且之前她又做出這等矯揉造作之事,更讓他心中厭惡添了幾分。

“其實我昨日確實有事找喬二常,也有些話想跟喬大嫂說。”

“先生,您、您說。”

此時晚香羞恥得連頭都不敢擡了,大腦一片空白,自然也沒發現顧青硯眼中閃爍的譏諷的光芒。

“我見二常這些日子讀書有些不專心,便想問問他家中是否出了什麽事,可惜被你的突然出現打斷了。事後我聽人說,喬大嫂似乎有改嫁之意?”

“改嫁?”

晚香喃喃道,可還不及她再做出反應,顧青硯已經走了,只留下一股若有似無、讓晚香十分熟悉的香氣。

不是她的錯覺,可是改嫁?

人在做了蠢事後,總會付出代價。

諸如晚香一時急切鬧了這麽一出,雖當時私塾裏的人已經差不多走完了,卻被喬二常看了個正著。

於是晚香還得操心怎麽和小叔子解釋。

只是說是意外。

至於二常信不信,晚香也顧不得關註,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那股香氣,以及顧青硯對她的態度。

對了,還有為何那顧先生會說她要改嫁?

打從晚香來後,就沒有去過水磨坊了。

這在原主身上從不會發生,原主對水磨坊上心的程度不下於對小叔子。鑒於此,第二天晚香去了趟水磨坊。

喬家的水磨坊在鎮郊,一路行來其實並不遠。

遠遠的就聽見水流嘩嘩聲,再走近一些,水輪機打轉聲以及磨盤的摩擦聲就漸漸明顯了許多。

水磨坊是臨著河岸所建,一半在水上,一半在岸上。臨著水的那一邊還有個偌大的水車,遠遠瞧去十分紮眼。

晚香來的也不是時候,磨坊裏正忙著呢。臨著岸邊停著幾艘小船,似乎在排隊等磨坊出貨。

“秀秀姐,你來了。”幫工阿四打招呼道。

他十五六歲的模樣,人很精瘦,穿著一身藍色布衫,此時布衫上滿是麥麩的碎皮和白色的粉末,在磨坊裏幫工身上就不會幹凈,都是這樣的。

喬家水磨坊有四個幫工,除了阿四還有一個叫劉叔的,正是阿四的爹。

劉叔是磨坊裏的老人,當年喬老爹把磨坊建好後,他就在磨坊裏幫工了,也有十來個年頭了。

他四十多歲的樣子,人長得矮壯結實,看面相就是個實誠人。

見晚香來了,也沒急著與她說話,而是去磨盤屋裏看了看接下來還要做的活有多少,又交代另外兩個幫工了幾句話,才和晚香去了另一個屋裏。

“秀秀,你看看帳吧。”

劉叔平時除了幹活,還幫著管帳。

他拿出一個藍皮線裝的冊子,又抱出一個黑色小木箱,這間屋其實也兼顧著當倉房之用,裏面放了許多麻袋,都鼓鼓囊囊的,看樣子裏面裝的是糧食。

是的,磨坊替人磨東西,也不是只收銀錢。

有些鄉下人不寬裕,來磨一百斤谷子,給幾斤谷子作為工錢都是常事。所以磨坊裏是什麽都收,小到雞蛋、農家種的菜,大到各種糧食銀錢。

劉叔記的賬很覆雜,一般人都看不懂,因為劉叔識字不多,很多東西都用符號代替。不過晚香看這種帳久了,倒是門清。

“這倉房也快滿了,秀秀你看找個什麽時候,把這些東西兌出去。”劉叔道。

晚香一邊看著賬本,一邊應道:“劉叔你放心,這事我記著,再過兩日何家糧行應該就會來人。”

“我見你這兩日沒來,還打算讓阿四去趟家裏的。”

“家裏有些事,耽誤了。”

按照劉叔平時的習慣,把這些瑣碎的說完就該去幹活了,可這次他卻沒動,反而有些欲言又止。

“劉叔,是不是有什麽事,有事你就直說。”晚香放下帳冊,擡眼看他。

“秀秀,我……”劉叔躊躇了下,道,“秀秀,你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多的我也就是不說了,有一件事你別瞞我,你是不是想改嫁?”

“改嫁?”

怎麽又是改嫁!

晚香想起昨日顧青硯所言,問道:“劉叔,你是從何處聽來我想改嫁的?”

劉叔也沒瞞她,“都在說,你知道咱們這地方人來人往,人多口也雜。前些日子我就聽說了,我只當是有些嘴碎的婆娘們亂彈琴,可這幾天越傳越玄乎,連人都給編排上了。

“說鎮上那個混子李才,西邊油行家的老三,還聽說那喬老二也打算給你說媒。說你年紀輕輕的,一直守寡也太不像話,沒得讓人戳喬家人的脊梁骨,總是要替你找個知冷知熱的男人,日子才能過下去。”

見晚香不言,劉叔想了想又道:“按理說,這種說法也沒錯,總不能一直讓你這麽守著……我今天問,也是想知道秀秀是怎麽打算的,就算不提你劉叔了,下面那兩個人也問了兩回,總得讓大家心裏有個底兒。”

什麽底兒?

當初喬老爹走後,所有人都說這磨坊莫怕是要易手了,是喬秀秀一力撐起來的。大抵是大兒身子骨不好,喬老爹幾乎沒把喬秀秀當半個兒子養,教她識字,教她怎麽打理磨坊,教她看帳,這麽多年下來,磨坊裏的人也都信服她。

但前提她還是喬家的人,若是改嫁,便不是喬家的人,這磨坊必然會易手,那磨坊裏的幫工還能做工嗎?以後的東家好不好相處,這都是大家所關心的事。

晚香也能理解他們的想法。

可是改嫁?

劉叔聽說了,連那顧先生都能聽說。

晚香幾乎不用想,就知道現在鎮上傳成什麽樣了,再結合前日她和二常一同回家的路上,許多人與她打招呼時,那頗有意味的眼神,晚香突然就有一種明悟感。

原來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唯獨她不知道?

誰會散播這種謠言?

是李才,還是喬申?

晚香的眉越皺越緊,劉叔也瞧出有什麽不對了,忙問她怎麽了。晚香想了想,也沒瞞他,將喬申一家幾次來人,甚至逼嫁上門的事都說了。

“劉叔你放心,我沒打算改嫁。”

“這喬老二可真不是個人,竟然這麽逼你個姑娘家!”

此時劉叔也會意過來,為何現在外面流言蜚語這麽多,說白了還是在逼喬秀秀嫁人,讓人上門提親是一個,往外放流言也是一個。

流言猛如虎,輕易就能殺死人,尤其是對一個寡婦來說。且這個寡婦還手握重金,恐怕往後會有越來越的妖魔鬼怪出來。

晚香也意識到事態嚴重,忍不住揉了揉額角。

劉叔勸道:“秀秀你也別太勞心,既然是假的,咱就往外澄清。咱們這磨坊每天來往多少人,等會兒我下去就交代他們,讓他們見針插縫就幫著說話,我就不信了,這青天白日的,隔房的叔叔還能逼嫁你這個侄媳婦不成!”

也只能暫時如此。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晚香繼續對賬,劉叔則出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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