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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寡婦花事(一)逼嫁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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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寡婦花事(一) 逼嫁上門

又是一年梅雨季。

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河田鎮處於江南水鄉,每年到這個時候人們就會怨聲載道,可怨歸怨,多數人早已習慣了。

這種雨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到處濕漉漉的,不管走到哪兒鼻尖都會充斥著一股淡淡的黴味兒。

天氣不好,人的心情自然也差,也因此逢這種天氣極少有人會出門。

可今天卻是出了奇,位於鎮南的喬家屋裏卻是聚了許多人。

“喬長盛你也夠了,秀秀再怎麽說也是你堂弟媳婦,二常還在呢,秀秀也才剛出孝,你用得著這麽急趕著把人嫁出門?再說了,願不願意改嫁還得秀秀自己的主意,輪得到你一個當堂弟的插嘴?”

迷迷糊糊中,晚香就聽見有人在說話。

她頭很疼,腦子裏很亂,似乎多出了很多東西,但一時理不分明。

耳邊一直有聲音吵來吵去,有男聲,有女聲,還有孩童的聲音,晚香木然地躺在那兒,靜靜地想著。

她最後的記憶是離兒中了舉,家裏人很高興,擺了流水宴請人吃酒,離兒也從省城回來了。忙了一天,晚上歇下,她還在跟古亭說,是該給離兒相個媳婦了,尋常的孩子這個年紀早已成親,唯獨離兒為了功名一直耽誤著,如今再不能耽誤下去。

古亭跟她說,還是要看兒子的意思,這臭小子從小主意就大,光她在這籌謀也沒用,她還嗔了古亭兩句。

之後呢?

之後她睡著了,做了一個夢,夢裏古亭變成了問玉的模樣,與她說他要走了,還說等到了下個世界他還會出現,讓她不要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那她現在?

一瞬間,很多東西朝她湧來。

過了許久,晚香才弄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

原來,她現在這具身體的原主叫喬秀秀,是喬家的兒媳婦。

說是兒媳婦其實也算不上,喬秀秀是喬家撿來的孩子,當著女兒養大的,而喬家的長子喬大常自幼體弱多病,喬家兩老覺得與其在外面娶個兒媳婦,不如讓秀秀當兒媳婦。

一來知根知底,二來也不怕秀秀以後對兒子不好。

想法挺好,問了秀秀,她也願意,反倒是喬大常不願意。喬大常說自己還不知道能活幾年,不想拖累了妹妹。

因為這,婚事就拖了下來。

可喬家二老之所以會憂心兒子往後,也不是沒原因,因為二老本就身體不好,尤其是喬大常的爹,早年受過一次傷後,身子骨就沒好過,常年臥病在床。而喬大常的娘潘氏自打生了二常後,身子就常年帶病,總是病怏怏的。

之後先是喬老爹過世,沒多久潘氏也去了,臨終前她已經說不出話了,拉著秀秀的手一直不丟,直到秀秀答應她會嫁給大常,以後會好好照顧大常和小叔子二常,她才松手閉眼而去。

再之後就不用說了,秀秀和大常成了親,雖成了夫妻,但因為大常身體原因,兩人一直沒圓房。

表面上是夫妻,實際上還是兄妹。

時間到了三年前,大常也油盡燈枯了,等他走後,秀秀守了寡。

按理說,親人接連去世,自己年紀輕輕又守了寡,已經算是世上最悲慘的事,可悲慘的還沒完。

喬家家境不錯,在河田鎮雖比不上那些大戶人家,但也算不錯了。而喬家的家產裏除了那三十畝良田,最值錢的還屬那座水磨坊。

提到水磨坊,就要說說河田鎮了。

這河田鎮地處江南水鄉,也算是魚米之地,江南一帶之所以會有水鄉之說,便是因為水多,水多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借水之便,也就是所謂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來到江南鄉鎮,最紮眼的便是那些臨水而建的堤壩、以及一座座水車、水磨坊。

河田鎮處在小白河上游,喬家的水磨坊也恰恰就在上游的一處分支上,這裏水流正好,既不會太過湍急,也不會水勢不夠帶不動水磨,又因地勢開闊便於停船,因此喬家的水磨坊在建成後,生意便極好。

不光附近的百姓喜歡來這裏磨米磨面,連附近鄉鎮的百姓、乃至一些米行糧行都愛到此處來。但凡在附近十裏八鄉提到水磨坊,人們首先想到的便是喬家水磨坊。

由此可見,當一戶人家沒有了男人,只留一個寡婦和一個幼兒,又捧著這樣一棵搖錢樹,喬秀秀會面臨什麽樣的局面。

礙於其為夫守孝,這三年裏還算平靜,等孝期一到,妖魔鬼怪就紛紛上門。

先是有人找了媒婆上門向喬秀秀提親,緊接著喬秀秀的堂叔也就是喬老爹親弟弟家也有人上門,便是今日上門的喬長盛。

按規矩,喬秀秀是要叫他一聲堂兄的。

喬長盛上門是為了催嫁。

這事說出去真是能笑掉人大牙,隔壁房的堂兄來催守寡剛出孝的堂弟媳婦去改嫁?可人家就是做出來了,不然喬秀秀能被氣得暈過去?

弄明白自己到底面臨什麽的境況後,晚香感覺到一陣陣頭疼。

耳邊,嘈雜聲一片,七嘴八舌的。

喬長盛大抵也是被嘲諷狠了,既惱恨自己來得不是時候,又惱了這群三姑六婆嘴上不饒人。

他一陣冷笑,揮袖道:“我不跟你們這群婆娘打嘴官司,你們算是哪門子的人,輪得到你們管我喬家的事?都出了五服了,別給臉不要臉!今天爺不奉陪了,改天再來!”

丟下這話,他便帶著人走了,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覷。

最後人群裏一個中年婦人打頭陣道:“既然人走了,咱們也就不多留了,十七堂嬸你看要不要找人去請個大夫來看看秀秀?”

十七堂嬸湊到晚香面前看了看,道:“應該是氣急攻心,我已經讓草兒那丫頭去請大夫了,你們若是有事就各自家去吧。”

聽了這話,眾人便紛紛散了。

晚香動了一下,正巧被十七堂嬸看見了,她摸了摸晚香的額頭道:“秀秀你醒了?”

晚香睜開眼,映入眼底的是一個四十多歲中年婦人的臉龐。

圓臉細目,看面相是個和善人。

她知道這是十七堂嬸,別看都這麽叫,其實也是因為在河田鎮喬家是大族,鎮上有三分之一的鎮民都姓喬,只要姓喬都能攀上關系,但往上追溯,卻都是已經出了五服之外。

喬家的宗祠在鎮東,真正的嫡支都圍著宗祠而居,像他們這些散居在鎮南鎮北的,都是旁枝,乃至旁枝中的旁枝。

“十七嬸。”

“你醒了就好。你這一暈,可把二常給嚇壞了,也是這孩子機靈,忙使著草兒去找了我,我便叫了人來,那喬長盛已經被我打發走了,你別擔心。”十七堂嬸一邊幫著她往起坐,一邊道。

“嫂子。”喬二常擠了過來。

他今年也才八歲,身板倒是生得挺壯實的,虎頭虎腦的。明明心裏擔心得不得了,還強忍著不哭,就是眼眶紅紅的。

“二常別擔心,嫂子也是前陣子累到了才會暈倒,已經沒什麽事了。”晚香笑著安撫說。

二常嗡聲道:“嫂子你快別說了,等會大夫來了讓人給看看,我現在就去熬湯,給你補補身子。”

說著,他便轉身出了門,十七堂嬸有些憂心地看了這孩子的背影一眼,又轉頭和晚香說話。

“自打大常走後,你一人肩挑整個家,知道你好強,都說你爹走後,喬家水磨坊在一個婦道人家手裏莫怕是要毀了,沒想到你倒打理得井井有條,還又新增了水磨,連縣裏一些糧行都把糧食運來磨,可你要知道,什麽都沒有身體來的重要。”

“十七嬸我知道,可你也知道如今這家就指著我一個人。”晚香苦笑。苦笑得不僅僅是自己,也是為了原主。

“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就是苦了你了。”十七堂嬸嘆著氣,拍了拍她的手。

兩對相無言。

沈默了會兒,十七堂嬸強打起精神道:“按理說,我現在不該說這事,可你出孝後,光我知道那家人就來了兩次。那戶人家是什麽貨色,沒有人比你十七嬸更清楚,當初你爹娘還在時,兩家人就鬧過不少次,都是豺狼虎豹,見錢眼開的!

“他家如今逼著你改嫁,說白了還是沖著那水磨坊來的,你一個婦道人家,二常又還小,由叔伯代為監管,在族老那兒也不是不能說過去。我瞅著他們若是逼你嫁不成,恐怕要請動族老了,到時候……你……”

十七堂嬸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強笑了下,又道:“反正我說了,你心裏有個數。當年你爹救過老族長,也是因為這身子才敗下來,得虧老族長記情分,準了你家拿那塊灘地建了水磨坊,又庇佑了這麽多年。你看若是不行,就去求求族裏,雖然老族長去了,但總有人記情分。就是那家的老二,如今在三少爺身邊當書童,也不知這條路能不能走通。”

“謝謝十七嬸了,你說的我記在心裏,改天我就去試試。”

正說著,丫頭草兒領著大夫了,也就沒繼續這話題。

見大夫說晚香沒事,不過要註意調養,十七堂嬸眼見沒什麽事了,就跟著送大夫出去的草兒一同離開了。

這邊前腳剛走,二常端著個托盤進來了。

上面放了碗雞蛋水。

可能也是第一次做,蛋花沖得並不均勻,碗沿上還掛著蛋花,似乎是灑了一些出來。

喬秀秀歷來愛潔,見嫂子目光落在那碗沿上,二常有些不自在道:“我往裏倒水,不小心倒多了。熬湯來不及,就先給嫂子沖碗雞蛋水喝。”

別看二常幼年失怙,但打小也沒吃過什麽苦,喬家家境不錯,家裏有一個做雜事的小丫頭,和一個專門做飯洗衣的老媽子。平時喬秀秀看他也重視,哪裏讓他做過這樣的事。

能做成這樣已經算不錯了。

“謝謝二常。”晚香接過碗,笑著道。

二常不自在地動了動腳:“嫂子你別謝我,是我謝你才對。你吃苦了,為了家裏,為了我哥,還為了我……”

說著說著,他丟下托盤,嗚嗚地哭了起來。

到底還小,就算懂事,在突然面臨發生了這麽多事,也是極為慌張的吧,尤其他向來視為依靠的秀秀突然倒了,那種恐慌的心情更是加倍。

不然向來好強的他,今天也不會哭成這樣。

好不容易才安撫住二常,叔嫂兩人又說說笑笑把一碗雞蛋水分著喝了,才恢覆了正常。

晚香道:“二常你別擔心,嫂子已經找到解決這事的辦法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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