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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下不出蛋的母雞(四十三)我想給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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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下不出蛋的母雞(四十三) 我想給你生……

能不能把舊房子挪出來給他們住?

話的尾音在晚香的註視下消弭,何桂蘭抖了抖嘴唇,有點難堪地垂下頭。

她穿了一身厚厚的藍底碎花棉襖,下面是黑色棉褲。按理說在鄉下這身衣裳並不差,可對比對面的晚香——明明也是一身棉襖,卻因為是新做的,布的顏色和花樣在鄉下並不常見,似乎專門掐了腰,配著姜黃色的絨布裙子,格外和人不一樣。

她手上還揣著個兔毛的袖筒,毛色那麽白,雪白雪白的,純潔無瑕,莫名就給人一種自慚形穢感。

她似乎變樣了,到底是哪兒變了,何桂蘭也說不上來。似乎穿得不一樣了,可要說穿得像那些富戶奶奶們那樣也不是,可就是變樣了。

人似乎白凈了,氣色也好了很多……

還不等何桂蘭想出個所以然,恍惚的她就聽見耳邊傳來一聲好。

她下意識擡起眼,對上對方並沒有嘲笑的眼睛,心裏突然松了一口氣,一股感激之意由心裏而生。

“謝謝……”

明明只是簡單的道歉之語,何桂蘭卻說得分外艱難,不是她心不誠,她其實是真心感激的。可恰恰是這樣,這樣的話才分外難出口。

因為太譏諷,也太可笑。

她為了自保害了人,本以為對方會過得不好,卻萬萬沒想到到頭來反而是她求上門。對方非但沒嘲諷她,反而打算幫她。

可不是太可笑!

“那房子我們也只是借住,早晚都是要騰出來,你倒也不用謝我,要謝就謝裏正叔或是原房主吧。”

何桂蘭倉促地點點頭,又對晚香勉強地笑了笑,便心情極為覆雜的離開了。

晚香還是事後才知道,那次分家何桂蘭並沒有占到什麽便宜。

苗氏也不是省油的燈,怎會看不出老大老二兩家突然提出賣地還債之前,最好還是先把家裏的地分了,是有人在一旁煽風點火。

她當然不會承認兒子們有了小家,就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一切都是兒媳婦們在作祟。

田蘭花和黃桃兒分別被找茬,不知田蘭花是情急之下,還是故意甩鍋,提到之前何桂蘭在她耳邊說了幾句閑話,大意是——這地賣了是算家裏的,還是算老四的,以後兩老若是走了,分家該怎麽算。

苗氏本就對何桂蘭不滿,這下可抓到把柄了,不管是真是假,總之就是何桂蘭的錯。

其中內容就不一一敘述,總之最後的結果是三房被趕出了家門,凈身出戶。

這一切和晚香並沒有什麽關系,既然答應了何桂蘭,事情就盡早辦。

忙了整整一天,才把家搬幹凈。

這中間毛大嫂子一家都來幫忙了,還有裏正的小兒子,晚香也是從毛大嫂子嘴裏得知楊大志兩口子是被趕出來的。

那苗氏是個心狠的,也不管兒子兒媳婦有沒有地方住就把人往外趕,才會有楊大志求上裏正,何桂蘭又來求晚香的事發生。

聽完,晚香除了唏噓,也沒有什麽別的想法。

這邊,晚香留了毛大嫂子他們在新房吃飯,一屋子人熱熱鬧鬧。另一頭,楊大志領著何桂蘭和桃兒只拿著兩個小包袱,頂著暮色和寒冷的東風住進了之前晚香住了大半年的地方。

等吃完飯,已是月上樹梢。

送走了來幫忙的人,晚香忙著收拾殘局,王長安已經在布置要住人的東廂了。等晚香忙完,發現這一切,忍不住和古亭道:“要不,還讓兩個芽兒住東間,有什麽事也能有個照應。”

“她們和長安住東廂也能有照應。”東廂是兩間屋,兩個小的一間,王長安一間,這在蓋房的當時都是提前計劃好的,當然這事古亭不會跟晚香說。

又見兩個芽兒開開心心和小舅舅在東廂裏忙來忙去,尤其是小芽兒,圍著自己和姐姐的炕來回轉了好幾圈,晚香也說不出什麽。

等歇下了,進了被窩,晚香本想忙了一天早點睡的,可還沒消停上就有人招惹她。

表面半推半就,其實心裏還是挺愉悅的,中途她像以前那樣在受不住的時候,抓來被角咬著,剛含住就被古亭用手指啟開了貝齒。

“東間沒人。”

至此,晚香才算明白為何古亭一意要讓長安和兩個小的住東間,原來是因為這。

“香姨、古叔叔,新年好,恭喜發財。”

一群小蘿蔔頭魚貫走了進來,晚香一邊招呼著,一邊從桌上抓來瓜子花生之類的果子,往每個孩童手裏的提兜裏放。

大芽兒和小芽兒跟在一旁,笑意盈盈的,又充滿了自豪。按照當地規矩,大年初一是不走親戚的,一般這個時候村裏的孩童就會成群結隊挨家挨戶拜年。

當然也不是每家都去,例如這戶人家在村裏人緣不好,或是有什麽不好的名聲,乃至家裏太窮,都不會去。

雖然孩子們上門,會給一些人家造成負擔,但這恰恰也證明這家家境殷實,當家人不小氣,人緣好。誰不願在村裏廣結善緣呢,別看是孩子們走家串戶,但恰恰也是交際的一種。

今兒一大早,大芽兒和小芽兒就準備好了。穿著新做的花衣裳,一人手裏提了個小提兜,和來尋她們的裏正小孫女一同出門給人拜年。

中間大芽兒和小芽兒領了一撥‘小夥伴’來家裏了,見芽兒娘這麽大方,給裝的果子又多又好,還有些別的家沒有的炒貨。

這不,一個傳一個,都來了。

屋裏熱熱鬧鬧,兩個芽兒也沒有做出小氣的姿態,尤其是大芽兒,很有當主人的自覺,招呼小夥伴起來比當娘的還熟稔,畢竟晚香也不認識村裏所有的孩童。

笑瞇瞇的晚香並沒有發現大女兒和古亭交換了一個眼色。

把這撥孩童送走,臨走時晚香還不忘交代要當心著路,也是這群孩子裏有個年紀特別小的,也就三歲不到,走路還有些不穩當,似乎是姐姐帶來的。

其實想想也是,來拜年給果子零嘴是當地習俗,但也是按人頭的,想要多得果子,可不得都來。

到底村裏不富裕的人家占多數,平時大人們喝點小酒都得掐著算著,更不用說小孩的零嘴,也就過年時寬裕點,但大多數人家都準備的是自家備的炒花生炒瓜子,糖是沒有的。

而晚香這回還準備了一些牛軋糖、杏仁糖,這是古亭專門備的,因為晚香愛吃。

“還是你細心,準備了這些果子,你怎麽知道過年會有人村裏的孩童上門啊?”把人送走後,晚香對古亭道。

按照晚香的想法,他們畢竟新立的門戶,跟村裏很多人家關系也就那樣,就算有孩子上門,也就是零星幾個,可之前辦年貨,古亭卻準備了很多零嘴果子,當時她還說準備太多根本吃不了,卻沒想到派上了大用場。

“既然在村裏住下了,廣結善緣是沒錯的。”

晚香想了想也是,再結合今天大芽兒罕見的主動領人上門,突然有一種這個人竟然和女兒有小秘密,而她才知道的微妙感。

初二,按規矩是走娘家。

一大早,晚香和古亭就帶著兩個芽兒出門了。至於王長安,他之前就回去了,大年三十陪著晚香他們吃了頓團圓飯,就匆匆趕回了家。

因著有之前的事,再加上晚香這趟回來帶了不少年禮,王家人倒也沒說什麽。

表面上親親熱熱、熱熱鬧鬧,至於私下裏,晚香也不關心這個,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

中間,劉氏和晚香說母女之間私房話時,問她肚子有沒有動靜。

不提這事也罷,提到晚香才想起她和古亭成親也有一陣子了,兩人房事正常,認真來說頻繁得有些過分,按理說她的肚子應該有動靜才對。

可同時她也想到,這具身體的原主是個‘不下蛋的母雞’,雖說生了兩個女兒,可自打生了小芽兒後,一直沒有動靜。

以前原主也偷偷找郎中看過,鄉下的郎中也說不清楚,大概就是之前生產傷到身子,虧空太過需要多調養之類的,自打她占了原主的身子後,她從來就沒有想過這件事,此時提起來不禁有一種沈甸甸的感覺。

因為這茬,之後晚香難免走神。

古亭看在眼裏,記在心裏,面上因為人多也沒有過問。

臨走時,大家還都是親親熱熱的,讓有空多往家裏來,王長安因為家裏還要走別的人家,這趟就不跟他們回了。

辭別時,晚香見劉氏笑容有點勉強,看她的眼底藏著憂心忡忡,又怎會不懂娘在擔心什麽呢,因此心情不禁更沈重了。

“阿婆問娘,肚子有沒有動靜。”小芽兒鸚鵡學舌一般,將原話說了一遍。因為她還小,當時劉氏和晚香說話時並沒有背著她。

小芽兒因為年紀小,還不懂什麽意思,大芽兒倒是懂了,不禁看了古亭一眼,目光閃爍。

古亭默了下,道:“那小芽兒不要把這話跟娘說。”

“是不是就像昨天那樣?爹跟大姐說,讓大姐領著村裏的孩子來家裏,不跟娘說,偷偷的,是我們的小秘密?”小芽兒嫩聲嫩氣問。

古亭不禁一笑,點點頭。

大芽兒不安地動了下,突然拉住小芽兒的手,道:“爹,我領小芽兒出去玩了。”

“去吧。”

等兩個孩子走出門,古亭目露深思。

有些心事越藏越重。

晚香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實則家裏一大一小兩個人都看在眼裏。

就在古亭忍不住考慮要不要跟她說點什麽,她自己倒是忍不住了,這晚兩人雲/雨之後,她慣例是沒有力氣了,古亭打了熱水幫她收拾。

等一切忙完,兩人終於安靜下來,她冷不丁問了句:“你想要孩子嗎?”

古亭默了下,將她那邊的被子往上掖了掖。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晚香在被子裏動了動,因為燈已經吹了,倒也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只有窗外月光映雪給屋裏增添了一片銀白。

“我就是好奇,問問罷了。”

“隨緣。”古亭道。

明明這個答案是好的,偏偏晚香反而有些計較上了。

“為何說隨緣?”

古亭在心裏喟嘆一口,將她整個人攬了過來,低聲道:“有些事我不能說太明白,但你應該懂,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子女緣分有或是沒有並不計較,能有你,已經是我這一生最大的福分。”

晚香突然感覺眼睛火辣辣的,鼻子有點堵。

什麽樣的人?

太監?絕了子孫後代?

可現在明明已經不是了,他現在完整康建的,是個正常的男人,可為何偏偏她……

“我想給你生個孩子,不拘男女,有一個總是好的,可我……”

古亭緊了緊手臂,低嘆著道:“你這兩天是不是在想這事,我看你從娘家回來,就有些不正常了。”

“你怎麽知道?”她甕聲問。

“我問小芽兒了。”

聽了這話,晚香當即感傷沒有了,反而有些惱羞成怒。想生他的氣,又氣不上來,只能恨恨地捏了他一把,轉過頭將臉埋在被子裏。

古亭將她撈了過來,溫聲道:“行了,別生氣,我也是擔心你。至於孩子——我們才成親多久,你現在就擔心這事是不是有些多餘?”

“可我……”晚香頓了頓,道,“原主以前看過大夫,大夫說傷了身子,也有些虧空……”

“那你是信我的,還是信鄉下這些大夫的?就算真有虧空,我幫你調養調養,肯定能養好。”

晚香這才想起問玉是會醫術的,不過他也就精通婦科,也就是女人病。

當初是因為她,他專門尋了太醫學的。學得到底怎樣她不知,但後來她有些小病小痛,一些藥膳滋養調補都是他一手經辦。

比起鄉下的游方郎中,晚香還是信任古亭。

因為信任他,已經是一種本能反應。所以晚香也沒有多想,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

她甚至很歡喜,忍不住轉頭抱著他的頸子,對著他臉頰來了一口。

這邊,晚香剛意識到自己的孟浪之舉,可已經晚了,明明屋裏沒燈,她也看見他盯著她的瞳子暗了下來。

這時,求饒已經晚了。

次日,晚香特別慎重其事,讓古亭給她把了脈。

得知真的只是有些虧空,多調養調養就能好,她總算可以松了口氣。之後她讓古亭按方抓藥,甚至拿回來的藥,包括古亭做的一些滋養的藥膳,她都十分聽話的一一都吃了不提。

冬去春來,又是一年的新春。

這個冬天,楊家過得並不好。

家裏鬧得風風雨雨,雖然已經把老三一家子趕出去了,但楊家的日子並沒有因此而消停。

苗氏短暫地壓倒家裏一切反對的聲音,賣了三畝地,把楊大江欠的債都還清了,可這一切不過是混亂的開始。

家裏損了幾畝地,可楊耀宗還在念書,過年給先生的年禮,開年的束修,這都需要銀子。之前田蘭花把先分地的事甩鍋給何桂蘭,真的就代表她心裏不這麽想嗎?

並不是,哪房沒有自己的小算盤,不然能給何桂蘭‘當槍’?

這一切的一切,都致使楊大江在楊家的地位急劇下降,甚至連苗氏,都偶爾要受兩個兒媳婦的陰陽怪氣。

每天雞毛蒜皮,爭嘴鬥嘴從來沒少過,而開春後村裏人都開始春耕,當楊家人發現自家賣的地,竟然轉到了古亭手裏,這更是讓他們氣急敗壞。

主要還是苗氏和楊老漢過不去,到古亭手裏,不就等於到了芽兒她娘手裏?

雖然古家蓋了新房子,房子在村裏是頭一等的好,但都沒有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地,被一個‘棄婦’買走了更讓楊家人大動肝火。

苗氏甚至找到了裏正家裏,因為當時賣地他們是找了裏正。

“你家賣得急,又是一下賣三畝,幾十兩銀子誰家能一時半會就拿出來?只有古小哥。我當時也不想賣給他家,怕你兩家又起矛盾,可當時你來催幾次,又是哭又是喊怕老四出事,我就想先解決了你家要緊事,也不拘被誰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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