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駝隊改成車隊後, 剛開始進度明顯要快很多，只是到了後面，大家見見都疲乏起來。

連帶著喬木胡楊也蔫蔫的。

隊伍原地休息時, 高飛抱著營養液過來, “老大，多少還是吃點東西吧, 繼續這麽下去，遲早扛不住。”

喬木胡楊躺在樹苗上，聽著高飛在耳邊絮絮叨叨的聲音，都沒精神再去呵斥他。

她也沒想到, 越往帝都走，天氣越陰，空氣中潮濕黏膩的感覺讓她想到蛇在樹皮上滑行的感覺，一樣讓人討厭。

空氣中霧雨蒙蒙, 本應該時間開心的事情, 要知道荒蕪星最缺水。

可酸水不算。

這些天她每次駐根補給營養，土地裏的酸臭味就生生把她給逼退, 這次是真連吃土都不行。

“老大。”高飛很為難，握著營養液糾結。

“我來吧。”藍森從高飛背後出現, 手中端著陶碗，裏面裝著飄有青菜的熱湯。

高飛攔著沒動，“不麻煩了, 隊伍儲備如今已經見空, 各顧各吧，不然你的護衛隊又該有意見。”

“就地取材，說來古東帝國果然地博物廣，來的一路上, 不論是沙漠中，還是這沙土上，植物生長都比夕輝要多。”藍森保持著好脾氣，“東西我放在這，隨意。”

高飛看眼湯，再回頭看躺在樹上的人，雖然他不待見藍森，可為了老大的身體健康……

“要不要試試看？”

喬木胡楊看一眼，“不要，水是臭的。”跟土地裏所蘊含的那種酸臭味一樣。

“啊？”高飛湊近聞了聞，“不臭啊，還挺香的。”

“那你拿去喝吧，別打擾我休息。”

高飛無奈，端著碗給人家送回去。

等到重新上路，喬木胡楊坐在藍森後座，頭靠在背上依舊沒精神。

“你真的不需要看醫生？你現在狀態有點嚴重。”

“不要。”

藍森扭頭向後看一眼，沒看到正臉。

他打量兩眼，叫來護衛隊長，“距離帝都還有多遠？”

“按照目前正常速度，明天中午就能到。”

“之前裝載資源的沙地車是不是都空了下來。”

“是。”

“重新整合一下隊伍，擠一擠，趕在今晚之前到。”

喬木胡楊聽到，等護衛隊長離開時，才輕聲詢問，“你目的還沒達成，現在進城真的沒問題？”

藍森心知肚明她在問什麽，語焉不詳，“你現在需要治療，信不過我，帝都裏的醫生你總信得過。”

“你還挺貼心。”

“謝謝。”

藍森下車，“還能走嗎？”他總覺得她站起來隨時可能倒地。

沒了靠背，喬木胡楊用胳膊撐著車座，直起腰身，視線在他臉上掃一圈，最終落在眼角那枚淚痣上。

“當然能。”

喬木胡楊跳下座，十分想快速擺脫這種環境，直接從他手裏接過自行車。

“你們慢慢整理。”

她一腳蹬下去，直接離開。

趕路這些天，足夠時間讓她學會騎車。

高飛經過藍森身邊，“藍教授，我們帝都見。”

大手一揮，隊伍瞬間追上。

護衛隊長湊過來，“教授，咱們還擠車嗎？”

藍森撚著手指，“不必，直接上路。”

……

喬木胡楊曾經聽過許多版本對首都的描寫。

有人說那是最繁榮昌盛的地方，人人安居樂業。

有人說那是莊嚴神聖的城市，有許多值得稱讚樂道的決策都是從這裏出發。

也有人說，這裏傳統和現代並存，是最包容的地方。

喬木胡楊單腳撐著自行車，仰頭望著碩大的帝都二字，卻跟邊城無二，一樣從內往外透露出荒涼破敗的氣息，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你好，請問你是喬教授嗎？”一個黑臉男人抱著塊木板，上面寫著歡迎光臨。

“我是。”

“太好了，我是研究院派來專門接你們的，接下來一段時間，將會由我來招待，叫我小馬就好。”

小馬咧嘴笑的開心，熱情是會傳染的，喬木胡楊剛剛還陰郁的心情瞬間明媚。

“麻煩你。”

“不麻煩，這是應該的，不過隊伍中其他人呢？”他當時得信，聽說有一隊人。

“在後面。”喬木胡楊回頭，已經能看到前來的隊伍。

等待期間，她仰頭看了眼天空，太陽穿透烏雲驅散陰冷，比前兩天會好不少。

高飛在這期間到來，瞧見小馬還有點疑惑。

見到人到齊，小馬那邊也已經跟藍森打過招呼，抱著歡迎光臨的牌子說，“驛站裏房間已經全部收拾幹凈，我現在帶你們去。”

一群人住進驛站，雖然有條有理，奈何人多還是亂了一會。

等藍森註意到有一個人不見時，已經有點晚。

下樓期間，他瞧見小馬順勢攔住。

“我找喬教授有點事情要談，麻煩問一下她住在哪間？”

“喬教授啊，她不住在這裏。”小馬熱情解釋，“她跟高飛直接回家啦，高飛是本地人，家裏面還是大戶，肯定不會再擠這。”

藍森神色閃動，“只有他們離開？”

小馬點頭，“對啊，藍教授，你問這個是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藍森道謝後直接回房。

護衛隊長很快敲門進來，“教授，對方隊伍裏一直帶著的那幾個小偷也不見了。”

……

喬木胡楊並肩高飛，邊走邊問，“好歹是第一次去你家做客，我要不要送點什麽禮物？”

“不用客氣，你能去就是最大的禮物。”高飛沒撒謊，家裏上次上報的事情有了點眉目，現在已經有進展。

“不行，還是得送點什麽。”

喬木胡楊走著走著，歪頭朝遠處去看，“我種點菜帶過去吧，你有種子嗎？”

“家裏應該有。”

“那就借用一下你家的地。”

高飛驚奇起來，想到她的本事，沒再拒絕。

他回到家，叫好幾聲都沒聽到有人回答。

“應該是在上班還沒回家，老大，我直接帶你去後院農田去。”

繞過中庭，喬木胡楊朝後院沒走幾步，就瞧見一塊光禿禿的貧瘠農田。

“你們家有地為什麽閑著？”上面連根綠葉子都沒看見。

“可能換季想種新的，看土是翻新過的。”高飛從墻角拿過農具來，“我再翻翻。”

“不用。”

她蹲在地上，手輕輕碰觸在濕潤的泥土上，跟幹燥的細沙差別很大。

“土裏有種子。”

手剛碰到泥土，她就感覺到無數張嘴等待餵養。

感受著泥土裏的酸臭，喬木胡楊一點點將泥土中的種子催生發芽，逐漸舒展出葉子來。

高飛不是第一次見，但是每一次都會被驚艷到。

土地裏，每半米所冒出來的小青菜個個精神抖擻，他攥緊鋤頭興奮不已。

喬木胡楊睜開眼，看著地裏稀稀拉拉的青菜傻眼了。

“就這些？”

“很多了很多了！”高飛聽到老大開口，才喜出聲，“平時能長成一半就已經很不錯。”

“不是，你們這隔那麽遠，不是浪費土地。”

高飛義正言辭，“老大你不清楚，蔬菜中植物間距越短，那長成率越低，這些可是經過無數教授研究之後確定下來的最安全距離，更大程度上利用土地，還不會影響各自之間的生長。”

“……”

喬木胡楊面無表情，“這哪個教授說的？該重新進修。”

她伸出手，從高飛手中搶過鋤頭，“你，去把青菜摘了。”

“對對對！我現在就去。”

一邊拎過籃子，高飛小心翼翼地將青菜摘下來，疊放在一起，邊幹邊念叨，“這下我可算有口福！”

喬木胡楊聽見有些嫌棄，“瞧你那膽小的樣，這就算口福？以後出去別說是我教的你。”她跟著一起下地。

一畝半地的小青菜摘下來，籃子註定放不下，暫時堆在墻根下，聽著多看上去就占一小塊地的青菜，著實有點寒蟬。

喬木胡楊扭頭沖高飛伸出手，“種子。”

“對對對，我這就去拿。”

很快，高飛抱著一個小木箱子出現，“老大，這些都是我們多年沒種成的種子，要不你試試看？”

“有名字嗎？”

“這……沒種成都沒取名。”

“……”

喬木胡楊這翻翻，那看看，不多，每個布兜都沒半袋。

“那就種出來看看是什麽。”

她扭頭，用鋤頭將田地分塊，之後也不種，直接將種子撒在翻新後的地面，再撒上一層薄土。

高飛看得心驚，“老大，這太草率。”

那可是他全家幾代留下的種，就這麽一把全撒下去？

“閃開，要是閑著無聊，就去找裝菜的東西。”

種子名字都沒有，她不得最簡單粗暴的來。

高飛立馬點頭，“那我去了。”

兩分鐘後，高飛拎著幾把麻繩回來，“不然掛繩上。”

他擡起頭，整個人瞬間麻木地楞在原地。

離開前還土黃的地面，如今已經布滿大片綠色，生機勃勃地擁擠在一起，而地頭邊，老大正握著通紅的一個不知名果子，啃得歡暢。

喬木胡楊聽到動靜，難得開心地沖高飛招手。

“快來，嘗嘗新鮮出土的瓜果，可惜帝都這土地也被臭水影響，不然長出來的瓜果肯定更好。”

只不過相比較前幾天那地，帝都地下的臭水含量少不少。

高飛回神，抱著繩子新奇地望著田裏蔬菜。

“老大，這，這些都是什麽？我一樣都沒見過！”

喬木胡楊彎腰揪下一根黃瓜隨手轉一圈擼掉刺，塞進高飛手裏。

“嘗嘗看。”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